「你們今日做出的棉甲,很快會變成千萬件。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士兵不必再毫無遮蔽的面對敵人的弓箭,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活著回到家鄉。你們將是無數士兵的救命恩人!」鳳鳴說到動情處,激動難以自禁,「我代容恬,代千萬的士兵,多謝你們!」捧著手中的棉甲,居然直挺挺跪了下來。
三個侍女哪里知道鳳鳴會來這一下,臉都白了,嚇得不知所措,三個都慌忙跪下。
「鳴王快點起來,你要折死奴婢嗎?」
「鳴王,求你不要這樣,奴婢死了都當不起啊!」
秋籃和鳳鳴面對面跪著,深深看了鳳鳴一眼,唇上似有千斤重,緩緩地,低聲道,「鳴王不要多謝我們。如果鳴王真要多謝什麼的話,就多謝均恩令吧。」
鳳鳴驚訝地看著秋籃,若有所悟。
秋籃抿唇,嬌女敕臉頰上透出一股往日不曾見的向往和激動。
她閉上明亮雙眸,仿佛回憶般,像詩一樣,充滿夢想的徐徐念道,「人生應該是一張白紙,上面要畫些什麼,由我自己決定。」
睜開眼楮,含笑的眸子看著驚訝的鳳鳴,輕問,「說這句話的,不正是鳴王你嗎?」
唇邊一抹笑意,剎那間美得不可方物。
秋星跪在旁邊,怯生生拉了拉鳳鳴的衣袖,,用比蚊子還微弱的聲音道,「奴婢現在,是不是……也算在自己的白紙上畫了點小東西出來呢?」
鳳鳴愕然。
頃刻,豪情萬丈,如狂風卷襲。
「不!你們畫的,不是小東西,是大大的東西,是濃濃的筆墨,畫得比唐伯虎的鳳凰神鳥圖還精……」
洛雲在此時恰好大步走進來,一眼瞧見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通通詭異地跪成一團,猛然站住,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四人大覺不好意思,連忙從地上起來。
鳳鳴看見洛雲手里拿著兩把木劍,干咳一聲,把洛雲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洛雲,你找我練劍?剛好,我今天能抽出一點時間……」
「屬下不是過來找少主的。」洛雲生硬地打斷鳳鳴的話。他語氣向來如此,倒也不是故意讓鳳鳴難看。「今天該由容虎負責為少主貼身護衛,屬下另外有事。」
鳳鳴好脾氣地點頭,「嗯,你有事啊?我誤會了,因為看你拿著兩把木劍,以為有一把是給我的。」
他是無心之言,洛雲卻做賊心虛起來。
也難怪,這里是秋月和秋星合住的小屋,洛雲每次送秋月去福氣門,都到這里來和秋月踫頭。一來二去,進這小木門已經習慣了,怎知道今天會撞上大家都在。
洛雲老大不自在地道,「屬下確實是拿了兩把木劍,不過這兩把木劍,不是給少主用的,一巴是屬下自己用的;……」
他殺人放火堪稱熟練,勾引女孩卻絕對經驗不足,越解釋越引人懷疑,一邊說,一邊臉頰無端紅了起來。
手里兩把木劍好像重了十倍,五指抓的關節都發白了。
鳳鳴、秋籃、秋星瞅瞅他,再瞅瞅秋月,三上眼楮重又盯在洛雲身上,目光一道道都明顯的帶著新鮮和促狹。
秋星對洛雲新仇舊恨不少,也最可惡,不但上上下下大量洛雲,還拖長了鼻音地「哦」了一聲,問,「一把是給你自己的,那麼另一把是給誰的呢?」
秋月可不是好欺負的,因為有鳴王在面前,她已經忍了好一會兒,听見秋星招惹洛雲,便不再苦忍,跺腳豎眉哼道,「那木劍是給我的,我騎馬贏了他,他便要乖乖教我劍法,怎麼?羨慕嗎?」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徑直走到洛雲面前,瞪著他道,「先說好,劍法要過來兩天才有空學。我這兩天有要緊事做,對了,你的字也不錯吧?剛好,過來幫我抄書。」一拉洛雲的衣袖,兩人風一樣溜出門。
洛雲尷尬得要死,趁這個機會逃出生天,雖說是秋月拉他走,其實腳底跑得比秋月還快。
三人看著他們逃走,面面相覷,下一秒,同時爆出大笑。
鳳鳴笑得肚子都疼了,扭曲著又笑又疼的臉部肌肉,斷斷續續道,「秋月那一筆,看……看起來寫到洛雲那張白紙上面去了,哈哈哈,不行了,秋星快幫我揉一下肚子,唉呦。」
秋星也笑到喘不過氣,過來幫鳳鳴揉肚子,一邊道,「老天啊,剛才洛雲的臉是不是紅了?」
秋籃比他們矜持多了,掩著嘴笑了一會兒,最早想起正經事,向鳳鳴請示道,「鳴王,我們問羅總管要的棉布棉花用得差不多了。如果還要做,就要再要材料了,還有針線,要十根粗一點的……」
鳳鳴大方地揮手,豪氣沖天,「什麼十根?秋籃,你們現在可是發明了這世界上最高貴的專利,再一次測試過效果後,應該立即開始大批生產。我會叫羅總管即刻調動附近貨船的棉花、針線等統統備上大批,再給你調派一批會針線的侍女,由你和秋星負責管理和教導。缺什麼,你直接來和我說。」想了想,附上一句叮囑,「這是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心血,別人都做粗活好了,關鍵的核技術有關的事,可不能對外泄露。千萬小心。」
秋籃聰明地點頭,「鳴王放心。奴婢只把那些幫忙的分成幾個幾個,有的壓棉花,有的涂漿,有的縫,各自只干自己那部分的細活,彼此不混在一起。這樣無頭無腦,沒人能猜到這是在做棉甲。」
「是啊。」秋星接口道,「用棉花作盔甲,說給別人听,別人都不信呢。更不用說猜了。」
三人合計妥當,渾身都充滿了干勁。
興致勃勃回到內室,迎面撞上容虎手里拿著個盒子從屋里出來。
容虎見到鳳鳴,道,「屬下剛想去找鳴王。嗯?鳴王遇到什麼事了?神色和往日很不同。」
鳳鳴往他肩上親密無間地擂了一拳,罵道,「呵,容虎你騙人真厲害,和秋星秋籃合作,把我瞞得死死的。我剛剛看見一件開天闢地精美絕倫的劃時代新式盔甲,高興得快暈過去了,臉色怎麼可能不好?」
他激動的時候就開始滿嘴胡言,什麼開天闢地劃時代,容虎根本听不懂,不過容虎還是猜出來了,有些不安地道,「鳴王知道了嗎?屬下本來也不想隱瞞鳴王的。」
鳳鳴想都沒想過怪他,探頭去看他手上的盒子,「這是什麼?」
「哦,屬下找鳴王,正是想把這個給鳴王看。這東西是今天早上才從蕭家在同澤內的私人作坊里面秘密做出來,一接到消息,羅總管立即派人取來了。」容虎和鳳鳴一起跨進房,將盒子放在木桌上打開。
看清楚里面的東西,容虎露出贊美之色,點頭道,「雖然只是個模型,卻精巧細微的讓人驚訝。」
他伸手試著拉了拉上面很細的皮繩,更加驚訝,「真厲害,還是可以動的。上面這個凹下去到地方,就是放擲殺敵的巨石了。不過最厲害的還是大王,听鳴王說了投石機的事,竟能完全明白,不過花了兩個晚上功夫,就構想出這麼厲害的新武器。」
這時代凡是學過武的男人,都對戰爭武器有難以形容的興趣,尤其容虎跟在容恬身邊,有幸閱讀宮內大量書籍,大部分的武器都有所了解。遇到可能是這世上最先進、由鳴王和大王一手折騰出來的巨型武器,當然忍不住動心。
容虎認真地擺弄了一下,似乎遇到難點,蹙眉道,「嗯?仔細看來,怎麼好像和大王畫得有點出入?這處的絞繩,按大王構想的,應該是豎在頂端才對。而且這里還憑空多出一個圓圓的東西,也不知道做什麼用。鳴王,恐怕制作的師傅沒有領會大王所畫的,出了些差錯,是否要屬下去找羅總管,要他趕緊再作一個正確的出來?」
連問了兩次,都沒听到回答。
容虎若有所覺,抬頭看向鳳鳴。
鳳鳴盯著木桌上具體而型微的投石機模型,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完全呆了。
容虎關切地問,「鳴王?是否有什麼不妥?」
鳳鳴僵硬地動了動脖子,勉強算是搖頭。
半晌,他這個投石機原理的首要倡導人,喘了一大口氣,直愣愣看著那出自容恬圖形設計、制于蕭家巧匠之手的模型。
「我的老天……」終于,鳳鳴吐出一聲虛弱的申吟,呼吸困難地道,「這地方的改動,這遠遠的東西,這個設計……明明是……是……」說到一半,因為過度激動而喘起粗氣來。
容虎被他這模樣也弄得緊張起來,追問道,「明明是什麼?」鳳鳴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仿佛到現在都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他伸手模了模那模型,渾身大震,困難地吞了一口吐沫,好不容易吐出兩個字,「絞車!」
容虎還是沒明白過來,皺眉道,「絞車?什麼是絞車?」
鳳鳴還在激動期,又發出一陣奇怪的申吟,猛地往木桌上用力一拍,漲紅了臉吼了出來,「絞車!扭力彈簧!迸羅馬的殺人武器!射程可以達到四百五十米,還準的嚇人。天啊!我怎麼這麼笨,只記得杠桿原理,竟忘了親愛的羅馬軍團?不過不要緊,哈哈哈,只要物理定律不變,就總有人會發現它。」
對于鳴王一興奮就忘乎所以手舞足蹈,容虎早就見怪不怪,無奈地搖搖頭,靠過來道,「鳴王先不要激動,」屬下還未弄明白,這個模型,是否師傅做錯了?
「錯?錯得好!」鳳鳴像撿到一個寶藏般神采飛揚,對著容虎大聲道,「你不明白嗎?我們發現了一個天才,天才中的天才。他在容恬的設計圖基礎上做出了修改,竟然懂得利用絞車快速增加動力。絞車是什麼?你知道過去的囚犯怎麼把牢房的鐵欄桿弄斷嗎?他們拿一條濕毛巾把兩條鐵欄桿捆住,然後從中絞動,徒手就能把鐵欄桿給弄彎!這就是絞車的原理。而這個天才,他不知道怎麼領會了這個原理,看過容恬的構思,然後為我們想出了一款更靈巧、準確度更高的攻擊性武器!」猛地神色一變,「不行,人才可遇不可求,我們要立即把他帶在身邊,有這樣一個高人,就夠向丞相交差的了!」
容虎雖然只听明白了五分,不過大致也知道是件好事,笑道,「這件事是羅總管負責的,如果要找到鳴王所說的高人,看來要先問羅總管才行。他剛剛親自把這盒子交給屬下,應該還在前面的小客廳……」
話未說完,鳳鳴已經熱火朝天的沖出了內室。
羅登在小客廳辦完了一些雜事,正打算去江邊看看船隊情況,門簾猛地像被狂風吹開,羅登還沒反應過來,少主鳳鳴已經氣喘噓噓地到了眼前,張口就問,「那個模型,是誰做的?」
羅登一驚,「怎麼?那個模型出了差錯?唉,都是屬下一時大意,本來確實是交代了下面最老資格的師傅照著圖做的,不料那老師傅忽然得了急病,只能找他一個還算不錯的徒弟來辦這事。不然,屬下再另找人……」
「不不,就要這個!」鳳鳴用力搖頭,端出少主架子,無比威嚴的、一字一頓道,「你現在,立即親自趕去,給我把這個模型的天才、高人,滿懷誠意的——請、過、來!」
羅登一臉糊涂,還沒弄明白來龍去脈,就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急匆匆接受少主命令出了門去接「武器大師」。剩下懷著一顆火辣辣愛才之心的少主鳳鳴在房里搓著手走來走去,一個勁傻笑。
這世上萬事真是變化叵測,還沒怎麼著手呢,形勢就自動自覺變得一片大好了。秋月取得福氣門的古本,洛雲這個冷面小帥哥無聲無息就敞開了愛的心扉,更要命的是,絕對會成為當世最偉大發明之一的棉甲橫空出世。震撼未完,又一個幸福炮彈飛過來。轟!自己蕭家里頭原來還藏著一個絕頂厲害的武器制造專家!
這麼多的好消息,等容恬回來後知道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不過,等一下……鳳鳴蹙起眉。
那個天才被羅登請來之後,自己應該給對方一個怎樣的第一印象呢?
籠絡人心這種事,好像都很需要天賦,當年看《三國演義》,劉備就是專門干這事的,把關羽張飛趙子龍這干猛將騙得忠心耿耿,連諸葛亮都為他賣了一輩子命。
當然,這種事要落在容恬身上,也像吃生菜一樣簡單。想當年,容恬三兩下整得烈兒自動請纓去要永逸不當太子的手段,令人拍案叫絕。
人心這種東西,以容恬的本事,估計順手就能解決半打。
鳳鳴正苦苦回想電視劇里面「禮賢下士」的橋段都是怎麼演的,想得入神時,忽然被人中途打斷。
冉青來報,有人求見。
竟是武謙和鴻羽聯袂而來。
鳳鳴和他們脾性相投,一來二去,早就混熟了,听見他們來了,直接去了廳外,入門就笑道,「想不到你們今日竟有空來看我,是不是鑄造坊的事已經弄好了,來月我吃慶功宴?」
鴻羽還是一向的心直口快,一見鳳鳴,指著武謙道,「什麼慶功宴?都是他干的好事。鳳鳴你來評評理,鑄造坊現在正是要緊關頭,上上下下忙得一團亂,他好端端硬要把我扯出來見你一面,算怎麼回事?如果鑄造坊不能按時開窯,你找他算賬好了。」
鳳鳴「咦」了一聲,詢問地看著武謙。
武謙和鴻羽關系非淺,被鴻羽這樣用手指著,一點都不生氣,只是對鳳鳴道,「我也是沒法子才帶他來打攪你。」
鳳鳴楞道,「到底怎麼回事?」
鴻羽似乎早就知道武謙會說什麼,正要說話,武潛先開口道,「這人太不懂愛惜自己,干起活來完全不顧身體,鑄造坊雖然要緊,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好像非要自己熬出病來不可。上次替我打造盔甲也是如此,熱血一上來,拼了命的干,結果自己吃苦,完成後大病一場,差點連小命都丟掉。我是實在看不過眼,才逼他過來見你。」
鴻羽哂道,「你又來了。這麼一次小病,你到底要提多少次才夠?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娘們。好了,現在已經見過鳳鳴,我可以回去繼續干我的事了吧?」他一心牽掛著他的寶貝鑄造坊,一說完,站起來就想向鳳鳴告辭。
鳳鳴听到這里,已經明白過來。
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鴻羽臉色比平日蒼白。鴻羽皮膚白皙,這一分蒼白,不仔細瞧是看不出來的。
難為武謙如此細心。
鳳鳴古道熱腸,早把鴻羽當成朋友,自然幫著武謙,攔著鴻羽道,「反正已經來了,何必急著走?武謙也是一番好意。」
鴻羽急道,「你別听他的,我跟著師傅學醫的時候,比這辛苦多了。鑄造武器的人都能吃苦哪有他說的那麼嬌貴?我現在見了老虎都能打死兩只,怎麼可能會生病?」
這話雖然豪氣干雲,但配合著鴻羽那白白淨淨、手腳縴細的樣子,可信度大為降低。
武謙看來已經對鴻羽說夠了好話都沒能見效,現在只對著鳳鳴下功夫,朝鳳鳴道,「這人脾氣比驢子還倔,我是勸不動他的,只能看你了。」
鳳鳴奇道,「你都全部動他,他肯听我的?」
「他能不听你的嗎?」武謙笑道,「別忘了鑄造坊是誰出資的。鴻羽要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停了他的鑄造坊好了。」
這下正中鴻羽命門。
鴻羽當即緊張起來,對鳳鳴道,「鳳鳴,你可千萬別听讒言。」
鳳鳴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為什麼武謙會把鴻羽帶來這里,拖長語調「哦」了一聲,忍不住捧月復大笑,「原來我這個幕後老板還有這種用處。」
炳哈笑了一會兒,拍著鴻羽的肩膀,請他坐下,才道,「鴻羽,不是我偏幫武謙,你確實應該休息一下,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不如這樣,就只休息兩天,兩天之後,你再繼續,如何?如果你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又怎麼能相信你能把這麼大的鑄造坊照顧好呢?」
他話里的意思,鴻羽當然非常明白。
往好里說是勸告,往壞里說就是威脅。
可惡的是,這個威脅還真是鳳鳴打個招呼就可以辦到的,那容得鴻羽不听?
鳳鳴見他不作聲,又笑著問,「到底如何?」
鴻羽一腔拼勁被逼了回去,滿肚子郁悶,只好道,「鑄造坊是你出的錢,也只能你說了算。」
他不惱鳳鳴,反而去瞅著把事情弄成這樣的武謙,蹙著眉憤憤不平。這本來不是什麼好看的表情,偏他生成那副臉蛋,再凶也不過如此,反而透出一股小獸般的倔氣。
武謙達到目的,安下心來,哪里還怕鴻羽的瞪眼,干咳一聲,擺出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隨便挑了個話題,問鳳鳴道,「剛才你說什麼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和本錢我都知道,革命是什麼東西?」
鳳鳴泄露口風的錯誤早就數不勝數,現在處理器這種被人追問的情況來大有經驗,听武謙一問,立即裝出一本正經道,「哦,這是我听來的一句地方俗語,其實自己也不很明白,我猜革命的意思大概就是指干活吧?」
胡亂搪塞一句後,趕緊換個話題,關切地問,「怎麼最近不見莊將軍?他還是那麼忙嗎?」
武謙第一次來見鳳鳴,就時莊濮引見的,可見兩人來往密切。
不知為何,武謙听鳳鳴問起莊濮,沉默了一下,才道,「他最近確實很忙。我昨日親自上他的將軍府,難得踫上他在,兩人總算聊了一會兒。」
簡單一句說完,就不作聲了,反而用一種很復雜的眼光看著鳳鳴。
武謙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神態,鳳鳴當然一眼就看出不對勁,撓頭道,「干嘛這麼看著我?不會莊將軍和你聊天時,說了我什麼壞話吧?」
武謙搖頭道,「你想到哪去了?莊濮絕不是背後說人壞話的人,只是因為手里掌著重兵,比別人更謹慎罷了。」這句話就說得太隱晦了,以鳳鳴那直腸直肚的思維模式,雖然听出點意思,但是大部分還是糊涂的。對著武謙鴻羽這兩個朋友,也無須不懂裝懂,鳳鳴索性就露出個懵懵懂懂、等著武謙解釋的表情。
這虛心求教的表情,可是鳳鳴最有攻擊力的表情之一。
武謙本來想著點到即止,瞧見鳳鳴這個一心一意想弄明白的模樣,實在無奈,想了想,壓低聲音提醒道,「大王壽辰快到,同國人心不穩,到處都是謠言。你因為君恩令的事,得罪了不少人,還是小心一點才好。」
鳳鳴撓頭道,「又是謠言?均恩令又和謠言有什麼關系了?我又得罪誰了?」非常無辜的攤開手。
鴻羽本來迫于無奈,坐在一邊悶悶不樂,百無聊賴下,只好也開始听他們兩個說正經事。
對于武謙身邊的事,鴻羽當然比鳳鳴清楚多了,看武謙說得隱隱約約,鳳鳴卻愣愣地不明白,這種黏黏糊糊,正是鴻羽最不耐煩的。
他早把鳳鳴視作朋友,又不是王族權貴,並沒有武謙這樣的顧忌,忍不住插話道,「你們這樣打啞謎,心煩不心煩?」朝著鳳鳴,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鳳鳴,我不知道你得罪誰,也不知道謠言是誰傳出來的,反正最近很多消息都對你不利,多半是說你和大王的死有關。而且,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到同澤來,還入住在合慶王府里面,很多人都在猜測你的目的。唉,反正這種官場上的事,我听到就煩,光想一下就頭疼了。只提醒你一句,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被人害了。」
「原來是這個。」鳳鳴听明白了鴻羽的話,反而輕松起來,笑道,「這種謠言,我早就听過了。幸虧慶彰王叔和莊將軍都不是輕信謠言的人,否著我今天也不能好好待在這里了。你們別為我擔心。」
鴻羽不懂政治,放心道,「原來你早知道了,有提防就好。其實那些謠言,我壓根就不信。我看劍多了,看人的時候也喜歡用劍來分類。你這種的,就屬于直長劍。」
鳳鳴愣道,「直長劍?」
「直長劍長而直,質地卻極脆。因為沒有韌性,經不起扭彎,一彎就斷,是一種不怎麼耐用的老式劍。」
「啊?」鳳鳴苦笑道,「這麼容易斷?看來我這把劍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鴻羽也失笑,露出潔白貝齒,「我是說你夠直的,不像那些王權貴族們會背地里使詭計。所以那些什麼你暗中謀害了大王、然後來同澤搞破壞之類的話,我一句都不信。你不是這種人。」
鳳鳴這才搞清楚鴻羽要表達的意思,哭笑不得。
武謙在一旁,也是啼笑皆非地搖頭,問鴻羽道,「不像哪些王權貴族?我不過讓你休息兩天,你就順便也把我罵進去了?」
鴻羽生性不愛記仇,說了兩句後,心里那點不滿早就不翼而飛,對著武謙笑道,「是我一時說錯話,不是有意罵你。」
這樣三言兩語,氣氛又和睦起來。
武謙此來目的已經達到,希望早點抓著鴻羽去休息,再聊了一會兒,就向鳳鳴告辭。
臨走前,武謙還是對鳳鳴提醒了一句,「我雖然不愛理會王族的事,但畢竟出生在王宮,血腥的事看得多了。謠言殺人,最是可怕。再說,民間百姓的口頭傳言,核能傳入狀濮耳中的消息,興致還是有不同的。莊鋪當然不會輕易被蠱惑,不過我猜同國權貴里面,有人要對付你。」
對于他說的,鳳鳴點頭表示同意。
有同國權貴要對付他,又不是什麼新聞。
慶離大王子就是頭一個。
鳳鳴思索了一下,道,「我知道自己對同國是沒有敵意的,此心天地可以作證。不管莊將軍听到什麼都好,要對付我,他總要拿出我對同國不軌的證據吧?再說,同國這里,畢竟還有慶彰王叔做主。」
「這倒也是。」武謙釋然,「我知道莊濮的為人,他這人,只信真憑實據和親眼所見,頗為執拗。」
說罷,帶著鴻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