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敏對賀狄肯答應夜見長柳感激萬分,領著賀狄匆匆趕回小院,到了垂簾前便低聲通報,"公主,賀狄王子到了。"
里面顯然已等得焦急,立即到,"請進吧,大事當前,也管不著那些瑣碎規矩了。"
"是,王子請。"
長柳公主都不在意了,賀狄更不在話下,他從來就是個最不守規矩的,當即跟著師敏大模大樣進了同國王子妃的禁地內室,一入了垂簾,看見長柳公主正從半歪著的塌上艱難坐起,打個虛弱的手勢,低聲道,"有勞王子殿下了,深夜相邀,實在迫不得已。"
臉上淚痕仍存,艷容憔悴。
這般孤苦無依的模樣,天下男人看了,十個有九個都會情不自禁憐香惜玉。可惜賀狄打出生就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怎麼寫,就算有那麼一丁點憐香惜玉的本能,恐怕也不會浪費在長柳身上。
賀狄大大方方挑個舒服的地方坐下,開口就道,"很好,我們彼此也都知道是深夜了,客氣話不用浪費時間再提,先把正事說了吧。"
他這樣無禮放肆,听在心事重重的長柳耳里,反而比虛言安慰順耳,心道,這個賀狄王子,果然和慶離不同,是個做大事的,看來倒是請對了人了。
她稍一示意,師敏知機地將那封密信遞給賀狄。
賀狄何等人物,拿過密信草草看一遍,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看完之後,也沒興致裝個震驚悲痛的模樣來表達一下同情,漫不經心道,"只憑這封密信,就能確定鳴王中一半毒的事是離國在搞鬼了。公主打算給離國回信嗎?"
長柳心里也沒底,所以才要將賀狄請來,沉吟了一會,試探著道,"離國和同澤隔著那麼遠,消息難通。看這封信的意思,只要我按照離王的指使,向鳴王隱瞞文蘭的事情,就能保全父王的性命,可見離國並不知道文蘭的圈套已經被鳴王揭開,要是……鳴王肯為我保守秘密,裝作並不知情,那我就可以回信答應焉暫且拖延……"
賀狄冷笑道,"公主想得好容易,離王是這麼好騙的嗎?何況文蘭的事,知情者除了鳴王和我們,還有一干亂七八糟的侍衛侍從,你能保證他們個個都不外泄?別的不說,就算鳴王肯幫你,但假杜楓的來歷,西雷王是一定會徹查的。他一查,擺明就是看穿了此事,瞞得了誰?這消息遲早都會讓離王知道,你就算撒謊也拖延不了幾天,可一旦被離王發現你玩弄詭計,大怒下必然殺你父王泄憤。"
長柳好不容易想出的緩存之策,被賀狄三言兩語掃得渣都不剩,不勝惶恐道,"王子說的是。可……可如今我只有這個籌碼可以應付離王,不然……我父王他……"
師敏在一旁央道,"我們女人家終究見識不足,只盼王子殿下指點一二。"
賀狄笑道,"這種事有什麼好想的?總共就只有兩條路。"
長柳急道,"王子請講。"
"第一條路,你要是有本事,就立即殺回昭北,救回你父王,順便把繁佳離國都滅了。我們男人做事,向來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長柳和師敏正悲苦無助,哪里知道賀狄這個時候還有閑心調侃,差點氣暈過去,但現在三人之中,確實以賀狄最有對外作戰的經驗,長柳只能忍耐著繼續求教,"那第二條呢?"
"第二條……"
"王子!王子在哪里?"
賀狄才說了幾個字就忽然被打斷了。听到喊聲,賀狄矯豹般猛跳起來,把垂簾一掀,喝到,"空流,有敵情嗎?"
他慣了海盜隨時隨刻的殺戮生涯,對空流的忽然稟報早司空見慣,反射性的就問敵情,卻十分鎮定從容。
空流狂風一樣趕至,人未站定就喘著氣稟報,"不好了,那男人出事了!屬下已經命人……"
話還沒說完,賀狄鎮定從容的臉色大變,霎時沖下台階,丟下所有人,出弦箭一般向著子岩所在的小院狂奔。
賀狄行動驚人,一口氣沖回院中,伸腿就把門"砰"地踹開,喝道,"子岩!"
他離開前,房中只有哪也去不了的子岩,此刻卻多了幾個心月復侍衛,人人都一頭大汗,正焦急萬分地合伙按著在地毯中央翻滾的子岩。
"王子!"
听見房門被踹開的聲音,眾人驚慌抬頭,看見賀狄都松了一口氣,趕緊稟道,"王子走後,這男人忽然動起來……"
"屬下等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空流趕去通知王子……"
"他掙扎得厲害,我們幾個人按都按不住!"
話說這瞬間一松神,子岩立即一陣驟然力掙,竟差點掙月兌出來,慌得眾人七手八腳加重了力氣重新按住。
賀狄松了一口氣,才冷哼道,"毒性才一解開就想逃走?"
快步走到床前,打算教訓這男人一頓,看清楚子岩的臉色,頓時驚得一凜,失聲吼道,"該死!誰干的?"
瞎子都能看出這男人正身處極端的痛苦中,端正的臉每一條肌肉都在扭曲抽搐。他竭力掙扎,幾乎把身上幾個壯汗掀翻,顯然是劇痛之下,力氣異乎常人,沒了眾人幫忙,連賀狄都制他不住,瞬間就被他掙出臂彎,額頭直直朝牆上撞去。
"子岩!"賀狄嚇得魂飛魄散。
一名侍從拼死搶上,千鈞一發之際擋在牆前,當即被撞得慘叫一聲,癱軟成蝦米。
賀狄毫不猶豫把子岩死死按住了,抬起頭來,目光猶如受傷野獸般猙獰,惡吼道,"都來按著!"
眾人趕緊一哄而上,再次七手八腳壓制子岩,賀狄這才有空騰出手來,慌忙去模子岩額頭,冷浸浸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凝得賀狄也如掉進冰窟窿般。
他在海盜堆里出生入死無數次,驚心動魄向來只是刺激的調味品,竟從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驚心動魄的恐懼。
子岩被眾人壓著,雖不能掙月兌出來,卻仍在亂扭亂動,拼命晃著頭,後仰的項頸肌肉繃得緊緊,仿佛隨時就要繃斷。
雙眼大睜,雖似在看著賀狄,其實已經沒了焦點。"子岩,子岩,喂,你能听見嗎?說句話,快點說句話。"賀狄沉聲亂喚,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拿掌心去替子岩抹額上冷汗,竟越抹越濕,心如刀絞,漸漸連手都顫了。
他字典里從沒有害怕和心疼這兩個詞,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又害怕又心痛,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只覺得是盛怒之下難抑的殺氣。
若讓他查出來誰干的,一定要讓那人受盡天下酷刑而死!連同那混蛋的家人朋友,一個個千刀萬剮,放油鍋炸了再丟進海里!
誰!
混蛋!
耙踫他的子岩?
找死!而且找的是天下最可怕的死法!
恰在這時,被賀狄撇下的空流也氣喘吁吁地進了房門,進來見眾人仍壓制著子岩,賀狄在一旁亂為子岩擦汗,一臉恐怖猙獰,不由急道,"看樣子是搖曳夫人說的那個什麼毒藥發作了,王子的解藥呢?"
他這話好像一個響雷,把腦子懵成一瓶漿糊的賀狄頓時給炸醒了。
原來如此!
"解藥!"賀狄狂吼一聲,跳起來就拽出旁邊的雜物匣子,暴風卷過一樣的亂翻,片刻就把搖曳夫人給的小瓶找到了,拔了蓋子一倒,掌心里出現珍個黑色的小藥丸,黑潤晶瑩,看起來已知不同尋常。
其實子岩除了幻香迷毒外,還身有另一種劇毒,搖曳夫人是早就說白了的,還特意給了賀狄一年份的解藥。
但賀狄把子岩弄回來後,想著既然是一年份的解藥,發作至少也該在三月半年之後,晚幾天再喂不遲,把解藥瓶子一藏,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麼趁著這幾天盡情欺負子岩上了。
若說把子岩弄成這樣子的罪魁禍首,實在是滿腦子婬欲的賀狄王子殿下本人才對。
不過賀狄何許人也?反省從來不屬于他的做事風格,一邊指派侍衛沖過去取水,一邊就瞪眼怒目咬牙切齒,大罵起來,"就知道是那個死女人干的好事!要是我的人出了什麼意外,非一把火燒了她的破山谷抓了她,再讓所有兄弟每人把她奸上十遍後賣到妓院里去!不但她她那個混蛋兒子我也一刀閹了!"
罵到這里,侍衛已經取了清水過來,賀狄一把奪了,想了想,覺得藥丸只有一顆,子岩又神志不清,要是喂的時候不小心弄沒了,那可非常不妙。
當即回到子岩身邊,示意眾人按得用力點,千萬別讓他掙月兌。也不理會那來自搖曳夫人的所謂解藥到底是不是另一種毒藥,仰頭把藥丸放進嘴里嚼爛,又含了一點清水,估計混起來比較好下喉後,才低頭貼上子岩的雙唇,撬開他的牙關往里送,緊張得停了呼吸,急切地觀察子岩接下來的狀況。
這解藥效果好得驚人。
搖曳夫人果然不愧是毒中名媛,解藥一服下,片刻就起了作用。子岩本來狀若瘋狂地掙扎扭打,瞬間渾身一松,好像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再沒有一點威脅。
眾侍衛壓制他多時,現在才算徹底松了一口氣,個個脊背汗濕衣裳。于是都松開手,逐個退出去,讓大失常態的王子殿下來單獨處理。
"子岩?"賀狄寶貝一樣把子岩給抱了,壓低聲音喚了一聲,"專使大人?"模他的額頭,還是冰冷冰冷,呼吸間氣若游絲,胸膛起伏之際,直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荏弱。
狄賀一抱之下,罕見的心腸大軟,憐惜得不得了,肚中越發咒罵搖曳夫人那狠毒女人,連帶著蕭家鳴王西雷王都不是好東西。相比之下,子岩能夠從那群禽獸不如的人那里,落入自己手中,實在是天大的福氣。
至少自己不會在他身上下毒(頂多也就是媚藥),還能給予他每晚的歡樂和憐愛。
頓時又暗中對海神發誓,以後若再有人敢讓他的男人受苦,自己勢必撕碎了那家伙!先斷四肢再一絲絲扯成肉條掛在桅桿上!
空流已經出了房門,正好又撞上匆匆跟來打探消息的師敏。可憐的長柳公主才打算請教狄賀的所謂第二條
路,事情就起了變故,如果可以的話,她們還實在想再請狄賀去一趟。
師敏順便慰問了子岩的"病情","不知道專使身體好點了嗎?"
她一開口,空流就臉色古怪。
王子對那男人的執著,空流早就知道。但要不是出了今天這事,空流還真不知道會嚴重至此。
面對著子岩的慘狀,向來處理上千人命都能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王子殿下,居然象個盲頭蒼蠅一樣徹底失去了理智。
徹底!
換了平日,王子即使只用腳指頭思考,也能在一秒鐘內推想到那是搖曳夫人曾經警告的毒藥發作。可誰想到自己身上被刺幾個血洞都能笑嘻嘻的悍勇王子,一看見那男人翻滾痛苦,就這麼懵住了呢?
天啊!這事要發生在海盜激烈的血戰中……
空流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被師敏再三請求,空流只好勉強去向王子稟報長柳公主還在苦等的消息,隔著房門道,"王子,長柳公主……"
一句話沒說完,里面一陣怒吼把空流和師敏砸得雞飛狗跳,"叫她滾!昭北大王又不是我爸,他死關本王子屁事啊?本王子還沒有和她算賬呢!要不是她半夜三更把本王子從子岩身邊叫走,子岩怎會這樣?叫那女人等著瞧!"
賀狄一頓咆哮,不但嚇走了閑雜人等,還把臂彎中的子岩也驚動了。
察覺懷里的人微微動了動,賀狄的神經頓時被扯住似的繃緊了,低頭打量著,"喂,醒了?"
把唇貼在子岩瘦了一圈的臉龐上探探體溫,雙臂勒緊,觀察子岩動靜。
這人出生在王族,真是一種資源浪費,他簡直是天生的海盜料子,翻臉就不是同一個人。
明明剛剛還在心軟憐惜,現在發覺子岩可以動彈,大概身上幻香迷毒的藥性也消失了,賀狄的第一個反應卻是雙臂用力,加緊鉗制,免得獵物有能力反抗。
搖曳夫人毒藥聞名天下,毒性豈是開玩笑的?
子岩近期連遭賀狄玩弄,又剛在煉獄里走了一遭,雖然毒性已解,卻已是虛弱不堪。
"嗯……"被賀狄在懷里用力一勒,疼得他模模糊糊地發出一聲申吟。
這申吟和平日的都不相同,十足的脆弱,惹人憐愛到了極點,宛如貞節的處女月兌光了衣服,在面前瑟瑟發抖一樣誘人犯罪。
賀狄一愣,心髒狂跳起來。
他本性惡劣透頂,為了再听見那仙樂般的申吟,又故意收緊雙臂。子岩在昏沉之中,覺得好像要被碾碎一樣難受,忍不住又吃疼地申吟起來,"啊……"
總是驕傲的劍眉微微往里收斂,象被困于惡夢中一樣,閉著雙目,在賀狄胸前掙扎似的左右晃動脖子。
這蹙眉的表情,輕微的動作,看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里,絕對會明白子岩身體虛弱,正在難受,故而倍加憐惜,溫柔以待。
但賀狄絕對不是個正常人,相反,他就是個頂著王子頭餃,實際上無惡不作、卑鄙下流、唯我獨尊,以自己滿足為天下第一要務的海盜頭子。
所以,子岩此刻的一舉一動,包括誘人的申吟、誘人的蹙眉神態、誘人的摩挲扭動,對賀狄來說只代表了一樣︰勾引!
想當然爾,王子殿下成了最乖的鱷魚,一被勾住就主動上釣,二話不說把頭低下,狠狠吻在蒼白又性感的薄唇上,一路撬開牙關,狂沖直自入,如舌忝舐自己所有物一般掃過半昏迷中的專使的牙床、丁香、舌根……
上面享受,下面也不閑著,把子岩夾在胸膛和臂彎間,騰出五指,鑽入褲頭,抓住現在連尺寸褶皺都非常熟悉的沉睡器官,力度不小的揉擠搓玩。
這樣胡來,就算死人都會被弄醒。
子岩筋疲力盡,體力衰竭,腦子懵懵懂懂,竟也被硬生生弄得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頓時凜然,磨著牙低聲道,"你,你滾開!"賀狄見他連說幾個字都沙啞無力,黑色瞳仁卻仍舊又悍又傲,那邪惡的蹂躪欲火花一閃,霎時熊熊燒起來,沉沉笑道,"呵,本王子若滾開了,還怎麼讓專使大人快活?你看,你這不是快活到醒過來了嗎?"
一邊說,一邊頻頻動著五指,著意撫模揉搓那根最能讓子岩崩潰的女敕睫,要看子岩不得已射在自己掌心時那欲仙欲死的表情。
可這只是賀狄的如意算盤罷了。
他也不想想子岩體力早已殆盡,這時候怎麼可能象平日一樣被喚起,技巧再高也是白搭。
賀狄把掙扎的子岩老鷹抓小雞似的桎梏著,狠狠玩弄了一會,那軟軟的器官竟毫無變化,把一向蠻橫的賀狄惹出躁性,冷笑道,"和本王子作對,你是自找苦吃。"
賀狄揚聲,把空流叫進來,命他去匣子里翻搖曳夫人給的另外一瓶藥。
空流兩三下就找到了,把藥瓶拿過來讓賀狄過目,"王子,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賀狄點頭,把子岩的下巴朝上一擰,逼他看著自己,邪笑著問,"搖曳夫人把這個給我的時候,專使大人也在場。這是你們那邊的人賣了你,可不是本王子的錯,專使大人大聲求本王子上你的時候可不要怪錯了人。"
子岩一看那個瓶子,就把搖曳夫人和賀狄都罵到了祖宗十八代。他知道賀狄心狠手辣,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而搖曳夫人的藥絕對能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
他剛剛才嘗過苦頭,想到那劇痛無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心髒緊縮。當下咬著牙閉了眼楮,把臉狠狠甩到一邊。
賀狄瞧他的樣子,知道這倔強的男人懼是已經懼了,偏偏硬扭著性子不肯低頭,心里居然涌上一股復雜滋味,象有什麼在心里翻滾似的。
單林海域中從來都是殺伐決斷毫不猶豫的第一大頭領,居然破天荒地,心理矛盾了片刻。
非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