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非歡被送回賀東華處。
東堂大本營,雖然不富麗堂皇,卻有著濃烈的古老氣息,走進這里,不由讓人想起韓國遠古穿著大袍,揮舞高麗刀的武士。
賀東華老成地坐在主位上,冷冷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非歡。
許掠濤和談鋒悠閑地坐在一旁,懶洋洋看賀東華如何給他們一個交代。他未來的妹婿弄壞了盛同老大的愛車,掉了許掠濤的面子,自然要還個公道。
非歡無動於衷地雙手被綁,站在堂中央,臉上帶了好幾處青紫。不弄一點傷,怎麼說也不逼真,許掠濤死也不肯動手,後來還是談鋒給了非歡幾拳,以顧大局。
「許老大,這是我賀東華管教不嚴。你要怎麼賠車,我接著就是了。」旁人也就算了,非歡卻是賀東芳的未來夫婿。賀東華什麼人都可以不管,非歡是無論如何要照應的。他淡淡發話,
任許掠濤提條件,字里行間倒死死扣住賠車兩個字。如此一來,最多是花錢了事,必不傷人。
這也正合了許掠濤的心意。他只想把非歡好好送回東堂,全然不想非歡再出事情,只是表面工夫,多少要做一點。
稍微偏頭,對談鋒使個眼色。
談鋒自然會意,輕飄飄地說︰「賀老大,年輕人做事莽撞一點,我們不會計較的。真不好意思,昨天不知道是您的妹婿,兄弟們對他動了動手,幸虧沒有傷到筋骨。人我們送回來,您以後自己管住他就行了。」
知道許掠濤沒有追究的意思,賀東華也松了一口氣。
真是勾心斗角,沒想到這兩個對頭這次的心意居然如此一致,都是對非歡十二般回護。
許掠濤安心一點,知道賀東華對非歡不錯,希望非歡快點結束他可笑的執拗計劃,回到自己身邊。身在狼穴,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賀東華只當許掠濤不和非歡這樣的小卒子計較,賣個順水人情給東堂。如果非歡出了事情,可怎麼和愛愈性命的私生女兒、表面上是妹妹的賀東芳交代?
話雖如此,交代還是要給的。
賀東華挾大家風度走到非歡面前,沈著臉解開非歡身上的繩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啪!」
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手上帶起響風,又是來回幾個響亮的耳光。
許掠濤當然知道賀東華在做表面工夫,顯示他公私分明,不回護家人。如果換了別人,許掠濤定然逼著賀東華將他打個半死猶不泄憤,可打的是非歡,許掠濤只听得心頭急跳,如被人戳著心肝一樣。
我被非歡折騰了一年,吃了多少相思苦,見了面還不肯動他一個指頭,你居然敢打他的臉!
看著非歡乖乖站在那里,兩邊臉上印著通紅的掌痕,只恨不得沖上去,給這老匹夫一拳。
定定坐在椅子上,許掠濤臉上帶笑,嘴里直磨牙。
賀東華也是心疼,見到非歡臉上紅成一片,暗自擔心賀東芳日後看見不得了。打完之後,大吼道︰「你這個混帳東西,誰叫你去惹事的?還不快點給許老大倒茶認錯!」瞄瞄許掠濤,見他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心下稍定。目前,東堂暫時還不想和盛同正面為敵。
「東堂的臉都給你丟光了!」一邊這麼說一邊給非歡遞眼色,要他快點認個錯,堵住許掠濤的嘴。
場中眾人看著非歡挨打,卻只有非歡心里最是高興。
臉上雖然火辣辣一片,但許掠濤一閃即瞬、心驚肉跳的表情被他捕抓無遺,賀東華也是打在臉上,疼在心上??當然,他不是心疼非歡,是心疼賀東芳。
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狂,挨了打還這麼愉快萬分。
不過,只要許掠濤心疼…哈哈哈,爽!
裝做很不甘心又被迫屈服的樣子盯許掠濤一眼,非歡果然乖乖奉茶。
作小服低地走到許掠濤面前,苦著臉,滿肚子笑意地敬茶︰「許老大,昨晚的事是兄弟我鹵莽,您大人有大量,喝了這杯茶。」
許掠濤知道賀東華一直在旁邊觀察他,那里會被他看出端倪。做出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姿勢,接過非歡奉上的茶。
手指觸踫茶杯剎那,恨不得一把摟著非歡,飛馳回總部,象許錄擎一樣把愛人鎖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角落,省得如此窩囊受相思之苦。
非歡適時抬頭,不露聲色地給許掠濤警告的一眼,打消許掠濤的念頭。
哼,敢壞我大事?
我的脾氣,你不清楚?
不知滋味的喝下手里的茶,許掠濤和談鋒告辭。賀東華求之不得,連忙親自送到大門,寒暄半刻,簡直如多年未見、惺惺相惜的知己好友。
非歡獨自留在堂內,笑得不能自己。東堂其他幫眾不知道他笑什麼,都當他這個賀東華未來的妹婿有點毛病,憑著好模樣,飛上枝頭。
笑聲未落,賀東華就送客回來了,望著非歡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夸。
照理他是為東堂出氣,挫許掠濤的銳氣,率直可愛;但如此鹵莽,怎麼能辦大事?
一抬頭瞅見非歡紅得火一樣的臉龐,才慌忙叫人︰「拿冰塊!快點快點!」
被小心翼翼地在臉龐敷上冰塊小腫,非歡忍著一肚子的快被笑斷的腸子,體諒憨厚地對一旁憂心忡忡的賀東華說︰「大哥不要這樣,都怪許掠濤那混蛋。小芳問起來,我就說是許掠濤他們動手打的。」
賀東華天不怕地不怕,不敬老父,私通後母,偏偏最怕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正擔心賀東芳看見非歡臉上的傷,听非歡這麼一說,放下心來。呵呵一笑︰「灰,你也太沖動了,如果許掠濤一氣之下要了你的小命,你讓小芳怎麼辦?唉….其實大哥動手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大哥是給姓許的一個面子。這我能不懂?」寬厚中肯,少語寡言,是非歡扮演的角色。
頂著這麼一張好看的臉,說什麼都好听一點。
賀東華豪爽的一拍︰「好,懂事!以後多用點腦子,不要沖動。你是我們自己家里的人了,如果有大事,是要你去辦的。」
非歡盯著賀東華,連連點頭。
最後那一句話才是最重要的。
賀東華,我不裝老實,你會讓我輕易進入東堂的核心?在你的心目中,只有笨人憨人才是好指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