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君睿挾著沖天怒氣,直闖潘如豹的房間。
他沒有閑情逸致慢慢敲門等回應,使勁一腳端開了房門,那扇倒霉的木門禁不起猛烈的力道,應聲破裂。
看見花映紗果真在潘如豹的房里,項君睿的黑眸幾乎快噴出了怒焰!
他們兩人雖沒有衣衫不整地在床上廝混,可光是見他們一塊兒坐在桌旁談話,仍讓他火大至極。
「潘如豹,你給我離映紗遠一點!」
懊死!這個混帳家伙果然人如其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覬覦他的女人?
項君睿怒不可遏,一股嗜血的沖動驀地涌了上來,讓他恨不得立刻將該死的潘如豹大卸八塊!
倘若不是殘存的理智提醒他潘如豹是他表哥,他才不可能勉強看在婊父和姨母的面子上,暫時壓下了狠狠教訓潘如豹的沖動。
潘如豹斜睨了項君睿一眼!一點也不訝異他會沖進房里來興師問罪。
「窈窕淑女,君子好遂!我不懂我做了什麼錯事,值得表弟你這麼生氣?」他佯裝不解地問。
「你少給我打哈哈!」項君睿咬牙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映紗即將成為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女人!」
潘如豹神色不變地說︰「正如表弟說的,她‘即將’成為你的妻子,那就代表她還不是你的妻子,既然你們又還沒有正式拜堂成親,我為什麼不能追求她?更何況,又不是我硬將她拉到房里來談情說愛的。」
項君睿的黑眸一眯,目光移向一旁的花映紗。
「映紗,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質問的目光下,花映紗的表情一陣僵硬,看見他怒氣騰騰地沖進房里興師問罪,她的情緒復雜極了。
項君睿會有這樣盛怒的反應,顯示他確實是很在意她的,這讓她的心里盈滿了感動,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懷抱之中,但心里深處揮之不去的憂慮,終究還是讓她克制住了這樣的沖動。
說她膽小也好,說她杞人憂天也罷,她就是害怕自己完完全全將心交給他之後,一這輩子就要在傷心難過之中度過。
想當初,那個趙蓉蓉在嫁給杜雙全之初,不也甜蜜恩愛了半年,可半年後,杜雙全竟就因為留戀溫柔鄉而不惜撂話要休妻!
她真的很怕,怕自己嫁給項君睿之後,終有一天也會面臨這樣的對待,那她肯定會心痛至死!
花映紗咬了咬唇,提醒自己別在這個節骨眼心軟。
她努力擺出冷淡的神情,說道︰「如豹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和你又還沒有成親,我想我有權利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吧!」
「你——’
听她這麼說,項君睿簡直快抓狂了,可潘如豹像是嫌他所受的刺激還不夠似的,有些幸災樂禍地又補上幾句
「表弟,雖然你出雲山莊財大勢大,可感情的事情不是有錢有勢就一定佔上風的,就在你進門之前,映紗剛點頭答應要嫁給我呢!」
「你在胡說人道什麼?」項君睿怒斥。
「不信?不信你自己問映紗。」
面對著項君睿嚴峻的目光,花映紗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你沒听錯,如豹也沒說錯,事實上,昨天我就對如豹一見鐘情了。」
這一切正是潘如豹的計劃,只要她當著項君睿的面,親口「承認」自己愛上了潘如豹,宣稱自己想嫁給潘如豹為妻,這麼一來,項君睿應該就會死心,不會再要和她成親了。
「一見鐘情?那昨夜的一切算什麼?你在我懷里那些意亂情迷的反應,又算麼?」項君睿火大地問。
听見他的話,昨夜那一幕幕激情的畫面驀地浮現腦海,讓花映紗的雙頰瞬間染上了紅暈。
她努力揮開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低頭回避他那燒灼如焰的目光,不自在地說︰「昨晚……那是我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才會那樣……並不是我自己真心想要的……」
「你……」
「好了,」潘如豹不耐地打斷了項君睿的話。「該說的話我和映紗都已經說完了,你再怎麼震驚不信也改變不了事實,還是早點看破吧!不好意思啊!表弟,趁著今兒個天氣不錯,我要盡地主之誼,帶映紗出去逛逛了。」
眼看潘如豹拉著花映紗的手就要離開,項君睿正要出手阻止!一名出雲山莊的家丁卻突然在潘家總管的帶領下,急匆匆地跑來——
「少爺,少爺,大事不好了!山莊里出事了!夫人……夫人出事了!」家丁上氣不接下氣地嚷道。
項君睿一听,臉色大變地追問︰「出事?出什麼事?」
「夫人她……在山莊里……嚷著不想活了……」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夫人……夫人發現老爺一夜未歸,氣得要尋死尋活……」
「什麼?」天哪!他才離開出雲山莊不過幾天的時間,他爹娘竟然又上演這樣的戲碼。「你們立刻派人去城里的青樓找人,務必將老爺帶回去,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之後,會立刻趕回去。」
「是。」
「快去吧!要是夫人真的出事,我唯你們是問!」
打發掉家丁之後,項君睿才發現狡猾的潘如豹已趁著他被絆住的空檔,帶著花映紗離開了。
「該死!」他咬牙切齒地咒罵。
活了二十幾年,他還不曾這麼怒氣沖天過。
哼!他才不信潘如豹的鬼話連篇,也不相信花映紗真的會對那個該死的家伙一見鐘情,更不信她的心里沒有他!
花映紗之所以會配合潘如豹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有什麼顧忌或是難言之隱,他一定要立刻找到她,好好仔細地問個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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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綠的湖水波光熠熠,點點帆舟將湖面妝點得更加迷人。
潘如豹帶著花映紗包下了一艘畫舫,此刻他們的畫肪正在湖心,兩人飽覽著周圍的湖光山色。
花映紗迎著微涼的風仁立在船首,眼里看的雖是如畫的景色,心里想的卻是項君睿,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坦白說,她怎麼也想不到項君睿對于她宣稱對潘如豹一見鐘情的「變心事件」,會有這麼激烈震怒的反應。
他那樣的反應,簡直就像悉心呵護、珍藏多年的重要寶貝,突然之間遭人強取豪奪了似的。
對他來說,她……真有這麼重要嗎?
忽然一對鳥兒雙雙飛過她的眼前,讓花映紗有些觸景傷情,心里也不禁開始猶豫了起來。
她忍不住要想,自己是不是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雖然大部分男人都是風流的,但或許項君睿會是個例外?
花映紗很想要說服自己項君睿是與眾不同的,自己無須如此擔憂害怕,可是心底卻一直冒出一個聲音,提醒她之前在妓院遇到他的殘酷事實。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現在項君睿為了她發誓不再涉足青樓,可難保他日後不會故態復萌,那個當初誓言愛趙蓉蓉一輩子的杜雙全,不也在婚後半年變了心?
花映紗咬咬牙,努力告訴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的,但……倘若這真的是正確的選擇,為什麼她的心卻如此悲傷?
如果離開項君睿,她這輩子都開心不起來的話,那麼她是不是應該選擇嫁給他?這麼一來,至少一開始她還能過一段新婚燕爾的甜蜜時期,那麼往後她也會有多一點幸福的時光可以回憶?
矛盾復雜的情緒在花映紗的心底進行著一場激烈的交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日後才不會後悔。
項君睿的身影容貌清晰地浮現腦海,只要一回想起他迷人的淺笑、溫暖的眸光,她的心就疼痛不堪,仿佛破了個大洞,怎麼樣也填不滿。
花映紗咬了咬唇,後悔的感覺忽然自心底擴散蔓延,但是現在才感到後悔……
是不是來不及了?
如果她現在立刻回到項君睿的身邊,將自己心里深處的顧慮和隱憂全告訴他,再跟他說自己後悔了,現在想嫁給他了,他會不會勃然大怒,認為她從頭到尾都把他們的婚事當成一場兒戲?
花映紗幽幽地嘆了口氣,沉浸在紛亂感傷的思緒之中,沒有察覺到一旁潘如豹專注的目光。
看著眼前的美人,再回想起剛才項君睿震驚憤怒的神情,潘如豹的臉上充滿了得意,幾乎忍不住要放聲大笑。
哼!他早就看項君睿不順眼了,什麼表弟?呸!
那家伙不過是在投胎的時候幸運了點,出生在大富大貴的出雲山莊,從小就注定有享不盡的財富權勢,除此之外,他就不信自己輸那家伙!
這些年來,潘如豹的心里一直覺得很不平衡,因此當他昨天看見項君睿帶著美麗的花映紗前來,並宣稱他們即將拜堂成親的時候,他心底的那股妒恨更是宛如蟲蟻,狠狠地啃噬他的心。
他不甘心!不甘心所有好處都被項君睿一個人佔盡,所以當他知道花映紗不想嫁給項君睿的時候,立刻想出了這個計劃。
有了花映紗的配合,他的計劃果然如預期中深深打擊了項君睿,哈哈鎮是大快人心啊!
潘如豹得意地冷笑不止,看著眼前美麗誘人的花映紗,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垂涎貪婪的神色。
這個女子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還要美麗,再加上她又是項君睿的心上人、未婚妻,如果他可以得到她的人、她的心,那麼他豈不是更可以證明自己不比項君睿那個家伙差!
打定主意後,潘如豹走上前去,故作友善地問︰「映紗,怎麼了?一個人在想些什麼?」
花映紗回過神,听見潘如豹的稱呼,讓她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潘公子,現在這里除了船夫之外,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我想不需要再繼續假裝親密了。」
其實,如果不是配合潘如豹提出的計劃,她根本就不想接近這個男人,因為他的目光和神情總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現在一樣。
看著眼前的潘如豹,花映紗格外地想念項君睿,她忽然覺得一刻也沒辦法和這個男人獨處了。
「潘公子,我想,我們也該回去了。」
「急什麼呢?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我們能夠共乘一船,也是有緣人,依我看,不如我們假戲真做,讓我們不只有同船共渡的情緣,還有同枕共眠的百年福分,你看如何?」
花映紗驚愕地愣了愣,隨即臉色一整。「潘公子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映紗,既然你不想嫁給表弟,不如嫁給我吧!」
「不!不可能!」
花映紗的斷然拒絕,讓潘如豹的臉色難看極了。
「為什麼不可能?難道我比不上表弟?」
花映紗蹙著眉心,盡可能委婉地說︰「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既然不是兩情相悅,又怎麼能和你成親呢?」
「不喜歡我?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純粹利用我?」
「你怎麼能說我利用你呢?是你自己提出計劃,說要幫我的。」花映紗一臉無辜,對于他說翻臉就翻臉感到反感極了。
「是,我是要幫你,既然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回報呢?」
回報?花映紗的心里忽然敲起了警鐘,覺得自己似乎誤上賊船了。
「潘公子,我想……有什麼話等回去之後再說吧!」
潘如豹聞言哈哈大笑,那笑聲刺耳極了。
「潘公子,你笑什麼?」
「映紗啊映紗,難道你以為我是傻瓜嗎?等回去之後,你躲都來不及了,我還有機會得到你嗎?」
花映紗咬了咬唇,在潘如豹的逼近下逐漸退後。
「你……你到底想干什麼?」
「別緊張、別害怕,你瞧,這里的風景這麼優美,氣氛這麼好,我只是想要在這兒好好疼愛你罷了!」
「不!你不要再過來了!」
「我勸你別反抗了,這里是湖中央,你能逃到哪兒去?乖乖跟我進船艙去,讓我好好地疼愛你。」
「不!不要!你休想!」
「休想?哼!好吧,既然你不乖乖听話,就別怪我粗暴!」潘如豹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花映紗縴細的手腕,硬是要將她拉進船艙。
「放開我!你這個下流無恥的家伙!」
花映紗驚慌地喊著,極力反抗,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被活如豹強拉進船艙去,要不然一切就完了。
「下流?無恥?哼!你也別裝得這麼清高了,昨天夜里,你不也和項君睿上過床、歡好過了!」
「那是我跟他的事情,與你無關!我的人和心都是他一個人的,你休想踫我一根寒毛!」
「哼!廢話少說,反正今天我是要定你了!」
潘如豹不由分說就要強拉花映紗進人船艙,花映紗想吭拒,力氣卻敵不過活如豹,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瞥見一旁有個花瓶,她想也不想就用沒被箝制住的手抓起那只花瓶,狠狠地砸向潘如豹的腦袋。
潘如豹眼尖地發現她的舉動,雖然及時閃躲開來,卻也因此松了手。
「臭婆娘,老子差點被你砸個頭破血流,看我等等怎麼修理你!」
眼看潘如動再度逼近,花映紗驚慌地退後,卻發現自己很快就退到了船尾,再也無路可退了。
看著一臉猙獰的潘如豹,花映紗知道自己已沒有選擇了,她咬了咬牙,心一橫,毫不猶豫地轉身投入湖中。
雖然她根本不諳水性,跳湖的下場很可能是賠上一命,但就算是死,也好過讓潘如豹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玷辱!
冰涼的湖水,迅速麻痹花映紗的知覺!寒冽的湖水灌入口鼻,讓她難受極了,意識也迅速地被黑暗吞噬。
在她陷入黑暗之際,腦中浮現的是項君睿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而昏迷前的最後一抹思緒!是遺憾自己沒能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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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君睿抓了幾個潘家的家僕,憤怒地逼問潘如豹的下落,得知那家伙很有可能帶著花映紗到湖邊,他立刻火速趕了過來。
如果潘如雪的話屬實,潘如豹那個該死的家伙肯定不會因為剛才幸災樂禍說了幾句嘲諷的話就感到滿足。
那個無恥的家伙,說不定真會乘機染指花映紗!
一想到心愛的女人可能遭到下流的對待,項君睿就覺得他的胸口像是被人撕裂了般,疼痛不堪。
一心惦掛著花映紗的他,絲毫不敢耽擱地趕到湖邊,就在他正要雇艘船到湖上去找人。卻眼尖地瞥見一艘船正緩緩靠岸,而走下船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那該死的潘如豹!
項君睿的黑眸一眯,挾著沖天怒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潘如豹的衣領。「潘如豹!映紗呢?」
潘如豹正因為煮熟的鴨子飛掉了而不爽極了,此刻看見項君睿,他的心里更加不悅。
他撤唇冷笑了下。「她呀?你永遠也見不到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竟然寧可跳湖也不肯跟我歡好,你這輩子別想再見到她了!」
听了潘如豹的話,項君睿臉色大變,揪住他衣領的手又更用力了幾分,幾乎讓潘如豹喘不過氣來了。
「你該死地在說什麼?」
潘如豹雖然因為項君睿的舉動而有點難受,仍是一臉的冷笑。
「實話告訴你吧淇實她根本就沒對我一見鐘情,她只是不想嫁給你罷了俄知道她想開溜,就故意要她配合演出一場對我一見鐘情的戲碼,看你剛才震驚傷痛的模樣,真是笑死人了!你這麼蠢的家伙,有哪點配當出雲山莊的少主?哼那女人也跟你一樣蠢,竟然說什麼她的人和她的心都屬于你一個人,既然這樣又何必要逃婚?為了替你守身,她竟然不惜跳湖自盡,真是可笑!」
听完了這番話,項君睿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炸開似的,痛不可遏。
他就知道花映紗對自己不是無情的,可是為什麼她卻寧可逃婚,寧可和播如豹演出這場筆意刺激他的戲碼,也不願意乖乖地和他拜堂成親呢?他實在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潘如豹仍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冷笑,項君睿怒火沖天,忍不住一拳揮去,當場將潘如豹打得滿地找牙。
「你——該死的!我是你表哥,你竟敢打我?」
「你這種人也配當我的表哥嗎?告訴你,要是映紗真有三長兩短,我不止要打你,還要你的命!」項君睿惡狠狠地撂下話。
雖然他恨不得將這個混帳家伙大卸八塊,可他一心惦掛著花映紗的安危,也只好暫時饒這家伙一命,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