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子腳下最繁華熱鬧之處,而皇宮更是全天下最富麗奢華的地方。
春日暖暖,微風徐徐,偌大的御花園中,百花盛放,蝶舞蜂飛,呈現出一片熱鬧繽紛的景象。
桑羽茉在幾名宮女的隨侍下,緩步走在御花園中,欣賞這片美麗的景致。
今年十六歲的她,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白皙的肌膚比新雪還要柔女敕,嫣紅的唇兒比任何一朵花兒還要柔軟。
她的眉心綴著一枚花鈿,讓她精致絕美的容顏多了幾分的柔媚。
置身在繁花之中,讓她的心情愉悅,紅唇噙著一抹笑,那嬌美的笑靨讓周遭的繁花都失了顏色。
就在她開心得忍不住想哼曲子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今日御花園真是美麗繽紛,但九公主更是人比花嬌呀!」
桑羽茉訝異地回頭,一看見對方,她的眉心立刻蹙了起來。
「原來是你呀!多隆將軍。」
討厭!真是掃興!
這個多隆將軍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喜歡出現在她的周圍,而且還愛用那雙芝麻綠豆大的眼楮盯著她猛瞧,讓人覺得反感極了!
多隆將軍像是絲毫沒察覺桑羽茉臉上顯而易見的厭惡,他徑自走了過來,涎著討好的笑臉說道︰「九公主真是好興致呀!不知道在下可有這個榮幸,陪伴九公主一塊兒賞花?」
桑羽茉假裝沒听見他的問話,冷淡地問︰「多隆將軍怎麼又進宮了?我父皇應該沒那麼頻繁地召見你吧?」
「皇上的確沒有召我進宮,是我自己主動進宮來向皇上問安,順便來探望九公主的。」
听見他的話,桑羽茉不領情地輕哼了聲。
「看來你這個將軍當得挺閑的嘛!三天兩頭地進宮來,難道不怕讓人說閑話,說你怠忽職守?」
「旁人要說什麼樣的閑話,我一點兒也不在乎,我所在乎的……九公主可知道是什麼?」
「你在乎什麼,我一點兒也不在乎!」
桑羽茉覺得掃興極了,她正想轉身離開,多隆將軍卻仍繼續說話。
「我在乎的是九公主!」
多隆將軍的話讓桑羽茉的步伐頓住,也讓她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我該為此感到受寵若驚嗎?對不起,我一點兒也沒有這種感覺耶!」
當著眾宮女的面前踫了個釘子,多隆將軍的顏面有點兒掛不住,不過望著桑羽茉美麗的容顏,不愉快的情緒很快地一閃即逝。
「上回皇上召見我,曾贊許我護國有功,還曾問我想要什麼賞賜。」
「是嗎?那似乎與我無關吧!」桑羽茉哼了聲。「你若是想討賞,該找我父皇去,別弄錯對象了。」
「不,我想要的賞賜,和公主有著極大的關系,因為我打算請皇上賜婚,讓我娶公主為妻。」多隆將軍望著桑羽茉,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垂涎。
早在許久以前,他就想著要娶九公主為妻了。她除了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之外,更是皇上最嬌寵的女兒。只要他娶了九公主,當上駙馬爺,日後還怕沒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嗎?
听見多隆將軍的話,桑羽茉幾乎忍不住要翻起了白眼。
「父皇才不會將我當成論功行賞的獎品呢!」她的語氣篤定,一點兒也不擔心多隆將軍的「奸計」會得逞。
在幾位皇子和公主之中,父皇特別嬌寵她,也早就說過除非是她看得上眼的對象,否則不會隨便指婚的。
「要父皇將我許給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或許,我該請父皇賞賜你一面銅鏡。」
「銅鏡?」多隆將軍不解地問。
「是啊!銅鏡。讓你瞧清楚自己的模樣,免得整天作白日夢,也不先想想自己配或不配。」
一旁的宮女听了這番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直到瞥見多隆將軍的臉色鐵青,才連忙掩嘴忍笑。
多隆將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既不能對桑羽茉發飆,只好把怒氣發泄在宮女的身上。
「大膽!你們這幾個賤婢!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竟然敢嘲笑本將軍,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幾名宮女臉色蒼白,正想要認罪的時候,桑羽茉已先挺身而出地護著她們。
「她們幾個都是我的宮女,若真有什麼過錯,我也會自己管教,不須多隆將軍代勞。」
桑羽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賞景的好心情全被破壞殆盡,現在的她只想立刻遠離這個討人厭的家伙。
「走吧!回宮了。」
見她轉身離開,宮女們立刻跟上。臨去前,她們忍不住偷偷回頭瞥了多隆將軍一眼,見他臉色陰郁深沉,一抹憂慮不禁浮上心頭。
「公主,得罪了多隆將軍,真的不要緊嗎?」她們忐忑不安地問。
「得罪了他又如何?哼!我難道還會怕了他不成?」桑羽茉毫不在意地說。
普天之下,她可以說是父皇和母後最寵溺的人,就連父皇都寵著她、由著她了,一個將軍又能奈她何?
包何況,像多隆將軍那種臉皮比皇宮圍牆還厚的人,她都已經直截了當地拒絕他了,他還能裝作听不懂,若是不把話給挑明了說,那她豈不是要被他成天死皮賴臉地纏到瘋掉?
讓那家伙早點認清事實,早點死絕了心,才是明智之舉呀!
桑羽茉邁開步伐返回她的寢宮,很快地就將那個討厭鬼拋到腦後了。
然而,宮女們的心里卻仍有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隱憂。
服侍公主多年,她們對公主的性情再清楚不過了。率真善良的她,美麗慧黠中帶了點驕縱,只不過,平時還算精明的她,偶爾會有點兒小迷糊,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細節,比方像是剛才多隆將軍那一閃而過的陰沉眼神……
皇宮外,一處連月光都照不太到的陰暗角落,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趁夜偷偷地踫面。
「怎麼樣?我交代給你的事情,你辦好了嗎?」其中一人壓低了嗓音問。
「辦好了。」回話的人有著尖細的嗓子,一听就知道是宮里的太監。
「嗯,很好,這是給你的獎賞。」
一袋沉甸甸的銀子,落到太監的手中。
「謝將軍賞賜!」
「閉嘴!誰讓你亂喊的?說話給我小心一點兒!」
「是!奴才知錯!不過……」
「不過什麼?」
「事情奴才是辦好了,不過……這麼做……真的好嗎?」太監遲疑地問。
「少-嗦!我決定的事情,哪有你這奴才多嘴的余地!」
「可……要是這事兒東窗事發,讓皇上給知道了,奴才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哪!」
「哼!你既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就給我好好地保守秘密!否則,不光是你一個人的腦袋,你全家人的腦袋也通通會落地!」
听見這番威脅,太監嚇得噤聲,不敢再吭半句,就怕惹惱了對方,不用皇上來砍他的頭,對方現在就會要了他的命!
「事情既然已經辦妥,你也可以滾回你的奴才窩去了!記住,回去之後,給我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要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後果可不只是要你一條狗命而已,知不知道?」
「是!奴才知道,奴才這就滾回去!」
望著太監匆匆離去的身影,仍藏身幽暗之中的男人陰沉地低笑了聲。
「好了,我該去好好‘服侍’我的美人兒了!」
男人邊說著,邊自隱密的角落走出。恰巧天邊層疊的烏雲散去,清亮的月光映照在他——多隆將軍的臉上。
此刻,他的眼底迸射著狂熱的光芒,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猥瑣、有些猙獰。
趁著此刻夜深人靜、四處無人,多隆將軍立刻動身,在京城近郊的一座破廟中,看見了被太監藏在神龕下昏迷不醒的人兒。
「嘿嘿!斑高在上的九公主,現在也只能任我宰割了!」
為了得到桑羽茉,他買通了剛才的太監,在茶水里下了迷藥,讓公主和她身邊的宮女全都昏睡不醒,然後乘機將公主偷偷運送出來。
那名太監原本是不敢做這種事的,但是誰讓那家伙上回起了貪念,偷偷取走皇宮中一只價值不菲的花瓶時被他瞧見了,從此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因此不得不乖乖听他的話。
他沒要那名太監將公主送到他的將軍府,是因為怕在運送的途中被人瞧見。要是在他得到公主之前被人發現,那可就完了。
設計迷昏、強佔公主可是非同小可的大罪,尤其桑羽茉又是皇上最寵溺的九公主,他可不想因為任何一點的疏忽,害自己沒得到半點好處,反而賠上了腦袋!
以皇上寵愛九公主的程度來看,任憑他這些年來再怎麼護國有功,只怕也會在一怒之下抄了他全家。
不過,雖然做這件事充滿了凶險,而且一不小心就會送命,但他還是願意賭上一賭,而且認為自己的勝算很大。
依他的算計,心高氣傲的桑羽茉在這種情況下成了他的人,肯定會覺得是項莫大的恥辱,決計不敢張揚的。
到時候,只要他向皇上提起賜婚的請求,若是皇上應允了,任憑她再怎麼不願,也只能乖乖就範了。
「嘿嘿!只要成了我的人,還怕你不乖乖嫁給我嗎?」
一想到自己即將人、財、權、勢兼得,多隆將軍的臉上就充滿了迫切。
他走上前去,將昏迷的桑羽茉從神龕下抱了出來,放在一旁堆疊著的干草堆上。迷藥的藥效在此刻也退了些,就見桑羽茉的黛眉輕蹙,紅唇輕逸出一聲聲細微的嚶嚀。
「醒了嗎?也好,醒了才有反應,要不然像個死人似的一動也不動地躺著,玩起來就少了許多樂趣了。」
反正這里四下無人,她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會的。更何況,她就算醒了,迷藥的藥效一時間也不會盡退,因此他一點兒也不擔心煮熟的鴨子會飛掉。
桑羽茉渾然不知自己正身處險境,當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多隆將軍的臉時,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為什麼在這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將成為我的人。」多隆將軍垂涎地望著她剛蘇醒的嬌慵神情。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桑羽茉嬌叱一聲,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竟提不起半點力氣。
這反常的情況讓她詫異地愣了半晌,隨後才驚怒地抬頭瞪著多隆將軍。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蹙眉質問。
「也沒什麼,不過是下了點迷藥罷了。」
「什麼你好大的膽子!不怕我父皇殺了你?」
多隆將軍搖了搖頭,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要是殺了你夫君,公主豈不是要當一輩子的寡婦了?」
「誰是我夫君了?無恥!」桑羽茉怒叱。
「嘖嘖!你又何必說得這麼難听呢?我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切都是因為你呀!其實我也不算太差,雖然你貴為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但是嫁給一個堂堂的將軍,也不算太委屈,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就是不想嫁給你!快放開我!」
多隆將軍像是听見什麼笑話似的,先是哈哈大笑了聲,才又說道︰「九公主,你也算是個聰明人,你想,我會什麼都不做地放了你,讓你去向皇上告狀,治我的罪嗎?」
桑羽茉一陣語塞,無法否認多隆將軍的話。
她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前的情勢很顯然對她相當不利,她最好還是別逞口舌之快。
「多隆將軍,只要你讓我回去,我可以當作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並且絕對不會向父皇告狀的。」
多隆將軍搖了搖頭,說道︰「我大費周章安排了這一切,可不是為了抓你來、又放了你,所以你還是死心吧!你若是乖一點兒,我等一下會好好地待你的,否則我可不保證不會對你太粗暴喔!」
「你——」听了他的話,桑羽茉氣白了俏臉,忿忿地說︰「你要是真的敢對我亂來,我一定會要父皇殺了你!」
「喔?如果我真的侵犯了你,你打算要怎麼告訴皇上?說你的清白之身被我玷辱了,已非完璧之身?這種話你真的說得出口嗎?難道你不怕成為全皇宮、全京城,甚至是全天下人的笑話嗎?」
听了他的話,桑羽茉的臉色驟變。
扁是用想像的,她就覺得自己不可能真說得出口,這該死的多隆將軍肯定也料準了這一點,真是太卑鄙、太可恨了!
「好了,別說這麼多廢話了。春宵苦短,還是快讓我好好地疼愛你吧!」
多隆將軍一邊說著,一邊涎著猥瑣的笑臉趨近桑羽茉。
桑羽茉大驚失色,幾乎要忍不住尖叫了。
「你滾開!」
她急怒的斥喝對多隆將軍來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眼神閃爍著狂熱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將眼前這個尊貴美麗的人兒據為己有。
「我警告你!別再過來了!」
「親愛的公主,在這種四下無人的地方,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的。」多隆將軍有恃無恐地說。
桑羽茉倉皇無措地咬著唇,公主的驕傲與尊嚴,讓她無法擺出低姿態地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多隆將軍的祿山之爪放肆地探向桑羽茉的胸前,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那柔軟渾圓的酥胸時,他的身子驀地一僵。
長年習武並時常征戰沙場的他,對于危險有很敏銳的直覺,就在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察覺到不對勁,雖然已迅速地閃開了,卻還是遲了一些。
一枝箭射入他的手臂,痛得他當場哀嚎。
「該死!是哪個混帳放冷箭的?給我出來!」
「該死?混帳?趁著夜晚做些不可告人勾當的家伙,才是該死的混帳吧!」
低沉的嗓音方歇,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破廟的門口,而他一出現,在場的三個人——包括他自己全都愣住了。
「是你!」多隆將軍的臉色驟變,認出這壞了他好事的男人正是剛被皇上封為青龍郡王,同時也是德禮王爺長子的冷御風。
冷御風眯起眼,俊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今日他出城去訪友,和多年的至交把酒言歡,一時高興得忘了時間,等到發現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
雖然好友熱情地邀他留下來作客,但他實在不好意思叨擾剛新婚不久的好友夫婦,所以還是婉拒了朋友的好意。
為了爭取時間,他決定走這條偏僻的捷徑返回京城,卻想不到會意外听見廢棄的破廟里傳來人的聲音。
好奇之余,他前來察看究竟,想不到竟會遇上無恥之徒意欲玷辱女子的下流勾當,而且對象竟然還是身分尊貴的多隆將軍和九公主!
照眼前的情況看來,多隆將軍幾乎要得手了。若是他再晚來個一時半刻,後果將不堪設想!
「多隆將軍,皇上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敢意圖對九公主不軌」冷御風沉著臉斥責。
「青龍郡王,別跟他廢話這麼多,快將他抓起來!」桑羽茉嬌叱了聲,因為出現救星而松了一口氣。
眼看東窗事發,多隆將軍知道自己若是真被逮回宮中,肯定只有死路一條,他又豈會笨得乖乖束手就擒?
他倏地朝門口沖去,想要乘隙逃月兌,但冷御風早料到他會有此舉動,頎長的身形一晃,擋住了他的去路,兩個男人立刻交起手來。
多隆將軍雖然是當今赫赫有名的武將,功夫高強不在話下,但冷御風的武功遠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厲害,再加上他又已先受了傷,所以很快就敗下陣來,狼狽地被冷御風捆綁起來。
擺平多隆將軍之後,冷御風前去探視桑羽茉的情況。
「九公主,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我被那該死的家伙下了迷藥,力氣還沒恢復,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听見她的話,冷御風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可麻煩了,總不能讓公主在這里過夜。」
冷御風想了想,忽然轉過身,在多隆將軍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出手打昏了他,再將他塞到破廟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好了,暫時就把這家伙扔在這里吧!我先護送公主回宮,回頭再帶人來把他捉去讓皇上治罪。」冷御風說著,忽然彎身抱起了渾身乏力的桑羽茉。
桑羽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低呼一聲,反射性地伸出手環抱住他的頸項,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狼狽地摔跌下去。
「公主現在沒法子自己走路,我只好冒犯了,還望公主見諒。」
「呃……嗯……」桑羽茉有些不自在地應了聲。置身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讓她的一顆芳心莫名地怦跳不止。
餅去,她曾在宮中見過幾次冷御風,但也只是遠遠地一瞥罷了。她除了知道他有著高大挺拔的身軀以及俊美無儔的臉孔之外,並沒有更深的認識和感覺。
此刻,置身在他的懷中,被他陽剛的氣息所包圍,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驀地涌上心頭,宛如漣漪般蕩漾不止。
被他抱著走出破廟,一陣陣的夜風迎面襲來,桑羽茉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有股暖意自心底蔓延開來,讓她整個人熱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