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紫藤失神地看著桌上的燭火,原本捂住耳朵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改而托住兩腮。
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忽然響起,讓閻紫藤差點驚跳起來,一顆心突然陷入慌亂與矛盾之中。
是韓絹兒在敲門嗎?她到底發了多久的怔?
听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閻紫藤一時之間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門?開了門之後,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韓絹兒?
她是該恭喜韓絹兒順利成了雍其磊的人?還是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矛盾而復雜的情緒縈繞在心底,層層地困住了她的心,她甚至想逃避地不去開門,但是敲門聲卻持續不斷地響起。
她咬了咬唇,踏著千斤般的步伐前去開門。門一開,她整個人詫異地愣住了。
「是你!?」竟然是雍其磊!
一看見他,她的神情掠過一絲不自在。
「你來這里做什麼?絹兒呢?」她繃著臉,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自覺的怨怪。
「她已經睡了。」
已經睡了?
閻紫藤微微一愣,腦中不由得浮現韓絹兒與他歡愛過後,倦極而眠的畫面。
她的心中像是打翻了各種調味罐,又酸、又澀、又氣、又怨的感覺忽地揉雜在一起,使她胸口間得有點兒難受。
「立刻把你腦袋瓜子里的畫面給我清除掉!」雍其磊沒好氣地低喝,她的腦子里在想些什麼,早已明白地顯現在她臉上。
「敢做還怕別人想?」閻紫藤的口氣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完全忘了是她自己慫恿韓絹兒去誘惑他的。
「我什麼也沒做!」雍其磊氣結地說道。
什麼也沒做?閻紫藤詫異地愣了愣,隨即說道︰「這怎麼可能?」
這男人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的「」程度,身為「受害者」的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自已送上門的軟玉溫香,他怎麼可能平白放過?
「為什麼不可能?」雍其磊咬牙切齒地反問。
她真把他當成是個下流的色鬼?只要是女人送上門來,他就會像頭發情的野獸撲過去?
「是你自己說她已經睡了!」而且,還是睡在他房里!
如果韓絹兒的「主動出擊」沒有成功,她早就應該回來了,怎麼還會在他房里睡覺呢?
扁是想像韓絹兒躺在他的床榻、他的枕上,閻紫藤的嘴兒就不自覺地噘起。
「那是因為我點了她的睡穴,她當然就睡著了!」
「你點了她的睡穴?」閻紫藤既詫異又困惑。「為什麼?虧我還費了一番唇舌才讓她鼓起勇氣去找你……」
「閻紫藤!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雍其磊氣得直想掐住她細白的頸子。
在一路同行的途中,韓絹兒雖然對他猛獻殷勤,但也沒大膽到如此的主動,她果然是受了這小魔女的挑唆!
「你真的沒有踫她嗎?」閻紫藤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沒有!」到現在她還懷疑他?真是欠扁!
「是嗎?」得知他們什麼事也沒發生,閻紫藤心口的窒悶忽然一掃而空。但是當她瞥見他氣怒的臉色時,心中突然升起了警覺。
喔哦,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妙!
「你……你莫名其妙生什麼氣?我只是……我只是好心讓你享受艷福,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我不需要這種艷福!」雍其磊咬牙低吼,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正強烈地跳動著。
閻紫藤暗暗一驚,像是忽然意識到危險的小動物,轉身就想逃跑。但是雍其磊的動作更快,身形一晃,下一瞬間已將她整個人撲上床去!
她嬌小的身子被他壓在身下,兩人的身軀親昵交疊,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次那些煽情的情景。
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跳忽然失了速。
「你、你、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閃動著危險的波光,甚至還故意將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畔。
閻紫藤臉紅而無助地輕顫,因他的舉動而有片刻的意亂情迷,半晌後,她的美眸忽然驚慌地圓瞠,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難道他……難道他的懲罰方式是……
「不!你不可以!」
見她的俏臉上浮是驚慌,雍其磊的薄唇扯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為什麼不可以?你做了錯事,自然該接受懲罰!」
「我哪有!我好心讓你享艷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還可以怪罪我?」
閻紫藤拚命地掙扎,卻被他輕易地制伏,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光憑單手就輕易掌握住她的雙腕,讓她像只被牢牢捕獲的獵物,完全沒有逃月兌的可能。
她柔軟而飽滿的酥胸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無法避免地與他的胸膛一再摩挲,床榻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暖昧而火熱。
「還嘴硬?」望著一臉驚慌的她,雍其磊的雙眼一眯,如潭的黑眸流蕩著攝人心魂的幽光。「你是要自已月兌,還是我幫你月兌?」
「不!不要!不許你這麼對我!」閻紫藤驚喘,心慌無助地望著他。
「既然你不動手,那就由我代勞了!」
「不可以——啊——」
在閻紫藤的驚叫聲中,雍其磊的大手一扯,迅速卸除她的鞋襪,露出不盈一握的雪白赤足。
「放開我!放開我!」
閻紫藤尖叫著,雙腿拚命地踢蹬,卻沒三兩下就被他壓制得服服貼貼,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你知道錯了嗎?」雍其磊問。
閻紫藤沒空回答他,她拚命扭動身體想掙月兌他的箝制,宛如一尾垂死的魚,正在為生死存亡做最後的奮戰。
「不要!你——啊——哈哈哈——呀——哇哈哈——」
當雍其磊的手觸及她敏感的腳底時,她的尖叫聲驀然變了調,夾雜著扭曲而痛苦的笑聲。
「不要啦——哈哈——放……放開我……啊炳哈哈——」
她從小就極為怕癢,自從被他發現這個小秘密之後,從此她就多了個把柄在他手中。
在他毫不留情的搔癢下,她像個瘋婆子般狂笑不止,笑得連淚水都迸出了眼眶。
直到她笑得快喘不過氣了,雍其磊才暫停了這項酷刑。
「知不知道錯了?」
「嗚……」閻紫藤咬著下唇,不願示弱卻又怕他再度展開另一波攻擊。
「嗚是什麼意思?」雍其磊可沒那麼好打發。「下次還敢不敢自作主張的隨便把一個女人塞給我?」
閻紫藤扁了扁嘴,一副無限委屈的模樣。
只可惜,她這副可憐相完全勾不起雍其磊的同情心,他太清楚她有多擅長利用那副無辜委屈的神情來騙取同情了。
「看來你沒得到教訓。」他說著,手指又朝她的腳底探去。
閻紫藤的尖叫和狂笑聲立刻又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啊——哈哈哈——哇呀——好啦!我知道錯了啦!」她以分不清是在笑,還是咬牙切齒的扭曲聲音嚷著。
雍其磊有點好笑地望著她。「喂喂,我都還沒開始搔呢!」
他甚至連踫都還沒踫到她,她竟也能笑成這樣!
瞧她雙頰緋紅,氣喘吁吁,眼泛淚光的模樣,雍其磊唇畔的笑意忽然一凝,心像突然被人用鼓槌重重敲了一下,震蕩不已。
有好半晌,他只能盯著她那酡紅而夸張的笑顏,什麼也無法思考,曾經有過的異樣感覺,再度在他的胸臆間強烈地鼓動著。
回想起與她重逢以來,那些接二連三的失控——不只一次被她輕易挑起欲火、見到她差點被強行擄走時的嗜血狂怒,以及在韓家屋外想吻她的沖動……
回憶著那些幾乎失控的情景,某種令他心驚的了悟忽然掠過心頭,他的黑眸震驚地瞪大,不可思議、不敢置信地盯著閻紫藤。
天啊,不會吧?難道他真的對這個愛與他作對的小魔女……
若真是這樣,上天也未免太愛捉弄人了!
如果往後的日子,每天都像當初在鬼哭谷那樣,充滿了預期之外的各種「驚喜」,就算是英雄恐怕也不由得要淚滿襟吧!
閻紫藤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狂笑,一抬眼,就見他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蘊藏著某種強烈的情緒,讓她的心口一陣怦然。
「喂,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放開我!」她有些別扭地嚷道。
這回雍其磊當真依言松開了她,退到靠窗的桌邊坐下。
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異,讓閻紫藤不自在極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明天還要趕路,你不快點回房去?」她催促道。
雍其磊瞥了她一眼,說道︰「今晚,我就留在這里。」
他要留在這里?閻紫藤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為……為什麼?」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雍其磊沒好氣地反問︰「難道你希望我回房去和絹兒同床共枕?」
如果她敢回答是,他非得再狠狠地「教訓」她一頓不可!
閻紫藤一愣,腦中驀然浮現他和韓絹兒相擁而眠的畫面,令她的眉心蹙得死緊,打從心底感到排斥。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他不和韓絹兒同床共枕的話,難道……難道要跟她……
閻紫藤的心像匹月兌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怦跳不止,就連雙頰也瞬間染上了一層紅暈。
雍其磊好笑地看著她泛紅的臉蛋,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放心吧!你睡你的床,我坐我的椅,我不會偷襲你的。」他頓了頓,忽然戲謔地補了句︰「不過,若是你邀請我分享你的床,那就另當別論了。」
「少臭美了!誰要邀請你上我的床?」閻紫藤啐道,忽然一把拉起被子,掩住整張紅透的臉。
雍其磊低低一笑,不再繼續調侃她,免得她一整晚都將自己悶在被子里。
他吹熄了燭火,說道︰「別把自己悶壞了,快睡吧!」
被窩里的閻紫藤一動也不動,直到快透不過氣了,她才悄悄探出頭來,轉頭望著雍其磊。
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基於某種奇異的直覺,她就是知道他也正望著自己,一瞬也不瞬……
一股帶著暖意的熱潮忽然從心底泊泊涌出,迅速在她的體內擴張蔓延,她沒有去深究那股暖流所代表的意義,唇邊卻不自覺地噙著一抹甜甜的笑。
☆☆☆
棒天醒來,閻紫藤一看見雍其磊忽然覺得別扭極了,匆匆扔下一句「出去透透氣」之後,就自已一個人上街去走走。
雖然時刻尚早,街上卻已有些小販,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試圖整理這些日子以來的紊亂心緒。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三年後再見,他們之間的感覺會有這樣奇怪的轉變?
三年的時間,真會讓人有這麼大的轉變嗎?而這些轉變又是為了什麼?
回想起她因為韓絹兒而氣悶心煩,再想起她好幾次在他的撫觸親吻下意亂情迷,答案其實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她下意識不願去探究,彷佛一承認了自己的心情,就是對雍其磊認了輸。
「哎呀!」她太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不小心擦撞到了一位大嬸。「對不起、對不起!」
連連道歉後,她拉回心思,這才發現周圍的人似乎愈來愈多,自己也真的逛得太遠了。
「算了,還是快點回去吧!」雖然見到雍其磊會讓她感到一絲別扭,但她更不想耽擱了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的時間。
她轉過身,正打算趕回客棧去,卻眼尖地瞥見一個十分眼熟的巨大身影。
那不是郝大雕嗎?他怎麼會在這里?閻紫藤暗暗一驚,心中立刻升起了警戒。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半晌,赫然發現除了郝大雕之外,一旁還有幾個看似他手下的男人,看來他們早就盯上她了!
真糟!都怪她一路上心不在焉,才會沒有及早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閻紫藤一面暗怪著自己,一面加快腳步,在人潮與巷弄間左門右躲,試圖甩掉身後的人,但是他們有那麼多雙眼楮在盯著她,實在教她插翅也難飛。
包糟的是,她一心想甩月兌他們,完全沒注意自己竟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巷底,這下可好了,四下無人,這幫土匪自然更加肆無忌憚了。
「小美人,咱們又見面了。」郝大雕嘿嘿一笑,大搖大擺地走近她。
「咦?這不是郝大哥嗎?」閻紫藤先是佯裝驚訝,接著露出一臉甜美無害的笑容,說道︰「沒想到咱們真是有緣,又在這里遇上了。」
趁著眾人被她甜美的笑靨迷得分神之際,她驟然出手想重施故技地襲擊郝大雕,卻被早有防備的他問過了。
「同樣的花招還想耍兩次?」郝大雕冷冷一笑,吆喝道︰「把她抓起來!」
在郝大雕一聲令下,幾名嘍羅立刻將她牢牢捆綁起來。
「郝大雕,你到底想怎麼樣?」可惡!他們將她的雙手緊緊地縛在身後,她根本不可能掙月兌得了。
「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乖乖地當我的壓寨夫人,我可以不計較你上回讓我丟盡顏面的事。」
那天眼淚鼻涕口水齊流的丟臉慘劇,讓郝大雕既難堪又惱火,左思右想了老半天,就只有她才有機會偷襲他。
栽在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美人手下,還當著客棧所有人的面前大大出糗,讓郝大雕心有不甘,更讓他下定決心——非要將她擄回去好好馴服不可!
於是,他率領一干手下一路跟著她,等待時機下手擄人,卻發現她的身邊總有一名年輕男子跟著。
有了上回在眾人面前出糗的教訓,在還沒模清那男人的斤兩之前,他勉強按捺著性子沒有貿然行動。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她落了單,他立刻吆喝手下將她擒下!
看著被捆綁住的她,郝大雕嘿嘿一笑,這下子看她還能怎麼反抗?
閻紫藤的確無法反抗,她的雙手被牢牢縛住,只剩下兩條腿可以跑,但是在這群人團團包圍之下,她不以為自己有任何逃月兌的機會。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閻紫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思索對策。
正當無計可施之際,她眼尖地瞥見韓絹兒臉色發白,躲在遠處的牆角瑟瑟發抖,看來她是打算出來尋她,結果卻被這群凶神惡煞給嚇壞了。
她並不怪韓絹兒躲著不敢出來,畢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真是貿然闖到這幫土匪面前,也只是多一個受害者而已。
只是,現在她該怎麼做呢?熒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心頭頓生一計。
「郝大雕,你口口聲聲要我當你的壓寨夫人,但是你的山寨到底在哪里呀?」她刻意大聲地問,故出息要讓韓絹兒听見他們的對話。
郝大雕听她這麼問,還以為她終於認命了,不禁露出一臉得意的笑。
「我的山寨就在惡虎山的山頂。」
「惡虎山在哪里?」
「出了城往南走,大約十里外的那座山就是了。」
「出了城往南走,十里外的惡虎山上?」閻紫藤清清楚楚地重復了一次。
「沒錯!走吧!」郝大雕吆喝一聲,已迫不及待地要將她帶回山寨去了。
閻紫藤沒有反抗地跟著走,臨去前,她向韓絹兒的藏身處投去一瞥,兩個女人的視線有短暫的一父會。
看見韓絹兒輕輕點了點頭,閻紫藤頓時松了口氣,看來韓絹兒已明白她的用意,也听清楚了那個山寨的所在位置。
她跟著郝大雕這票土匪往他們的山寨前去,心里沒有半絲恐懼,因為她確信——只要韓絹兒將她被擄的事告訴雍其磊,他一定會立刻趕來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