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自景淳王府取得了重要的帳冊後,再加上端木焰所派出的手下從黑心鹽商那邊取得的證據,讓沈立雄百口莫辯。
當事情被揭發開來後,沈燕芳還特地來找端木焰求情,希望他念在他們兩人的情分上,能夠替他爹向朝廷求情,放她爹一條生路,但端木焰不僅從頭到尾對她沒有任何的「情分」,更不可能去替危害百姓的沈立雄求情。
沈燕芳見端木焰的態度如此堅決,為了怕自己也被這個案子給拖累,要一輩子關在獄中吃牢飯,因此最後她竟也不顧自己的親爹了,連夜帶著值錢的珠寶首飾和幾名丫鬟悄悄溜離京城,不知道去投靠哪兒的親戚了。
這樁官商勾結的案件震驚了皇上,皇上在震怒之余要求嚴加查辦、加重懲處,至于破案有功的端木焰,皇上原本賜他個一官半職,但端木焰卻明確地表示自己無意為官,因此皇上便改賜了許多金銀財寶。
對于那些錢財,端木焰根本不在乎,畢竟他當初只是基于和四皇子深厚的情誼而答應調查這個案件,完全不在乎事後有沒有報酬。
對他來說,這個事件結束後最高興的事,莫過于可以和心愛的人兒無所顧忌地在一起了。
為了早日迎娶夏紫衣,端木焰將京城這邊的生意交給信得過的伙伴去管理之後,便帶著夏紫衣返回江南。
一回到「傲刀山莊」,端木岳和杜亞芝都不禁一臉驕傲地望著兒子。
他們早在幾日前就听聞從京城傳回來的消息,得知兒子漂亮地幫老百姓除去了一個禍害。
「焰兒,做得好,爹娘以你為榮!」端木岳說道。
「幸好你不是真的要娶沈燕芳,不然我跟你爹可要煩惱了呢!」杜亞芝也不禁笑道。那天沈燕芳對夏紫衣的警告,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端木焰笑望著爹娘,親昵地牽住了身旁夏紫衣的手。
「我沒有要娶沈燕芳,我要娶的是紫衣。」
「真的?」杜亞芝一臉欣喜。
「真的。」端木焰用著再肯定不過的語氣說道。
「那太好了!」杜亞芝高興極了。
「呵!」端木岳也不禁笑著對兒子說道︰「你娘一直盼著紫衣這孩子能當她的媳婦兒,這下總算如願了!」
眼看他們都很贊成這樁婚事,端木焰和夏紫衣都愉悅極了。他們就知道一切都會很順利地進行著。
「對了,這事兒,你們還得親口去告訴紫衣的娘才行。」杜亞芝提醒道。
「是啊!我們等等就去——」端木焰的話還沒說完,一旁就傳來了柳倩芸的聲音。
「不用‘等等’,我已經听見了。哈哈、哈哈哈……」
眾人轉頭一看,就見柳倩芸正在回廊的轉角笑個不停。
罷才她听說端木焰和夏紫衣已經返回「傲刀山莊」,正迫不及待地想來看看他們的感情是否更有進展了,想不到一來就听見了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杜亞芝回過神後,開口說道︰「倩芸妹子,你來得正好,剛才焰兒說他想要娶紫衣——」
「我听見了!我都听見了!炳哈哈……」柳倩芸忍不住放聲大笑。
呵!她當然要笑!這麼開心的一件事情終于發生了,她怎麼能不笑?
起初,眾人還以為她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而開心地笑,但是地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聲實在太過詭譎,而且臉上的神情也古怪極了。
「娘……你到底怎麼了?」夏紫衣愣愣地問道,心底不知為何突然升起一絲隱隱的不安。
「他們要成親了,你們很高興嗎?」柳倩芸望著端木岳夫婦。
「呃?當然了。」
「哈哈哈!即便他們是一對兄妹,你們也覺得很高興嗎?」柳倩芸噙著詭譎的笑容問道。
「娘,焰哥哥並沒有將我當成他的親妹妹呀!」夏紫衣以為娘誤會了焰哥哥對她的心意,忙著想澄清。
柳倩芸輕哼,冷冷地笑道︰「你本來就是他的親生妹妹,端木岳則是你的親生爹爹!」
听了她這番話,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夏紫衣,她更是幾乎要以為娘說的是某種她听不懂的語言。
「娘……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听不懂……」
「听不懂是嗎?那或許可以問問你的好爹爹,看他懂不懂?看他還認不認得十七年前對不起的女人!」
柳倩芸恨恨地說完後,一把撕去臉上戴了十多年的假面皮,露出自己真正的臉孔。
看著眼前端木岳和杜亞芝恩愛相伴的身影,她的一顆心就燃燒著妒恨的怒焰,思緒也不由得回到了十七年前那個充滿傷痛的夜晚。
那時的她,還沒易容化名為柳倩芸,還是段心蓮……
狂風呼嘯,大雨滂沱,一個五星五月又不得寧靜的夜晚。
「啊……好痛……好痛……啊啊——,’段心蓮癱在床上,痛得滲出了一身冷汗,就連眼角也進出了淚水。
正值十八歲花樣年華的她,有著一張艷麗無雙的容顏,但此刻因為過度的疼痛,讓她的臉色宛如雪一般蒼白。
她咬緊了牙根,即便是在疼痛的時刻,她依舊想要維持自己的高傲,不想在奴婢們的面前失態,畢竟她可是當地首富段元彰的女兒,從小就像個金枝玉葉的公主一般高貴不凡,即便爹娘在這幾年內已雙雙過世,但留下來的財富仍夠她一輩子過著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
無奈,那一波強過一波的痛楚,讓她顧不得尊嚴地叫喊出聲。
她前所未有的失控,讓一旁服侍的奴婢們都不禁跟著緊張起來,而她們在慌亂之余悄悄地交換著眼神,寢房內隱隱泛著一股不安的氣氛。
「小姐,再撐著點,就快要生了。」一旁的產婆試圖安撫她。
段心蓮對產婆的話置若罔聞,她目光焦急地望向身旁的奴婢們。
「他來了嗎?來了嗎?」她急切地問道。
听見她的話,奴婢們面面相覷,眼神中透著顯而易見的無措。
段心蓮口中的「他」是什麼人,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心里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她的情人、她月復中胎兒的父親——「傲刀山莊」的莊主端木岳。
眼看奴婢們一個個噤聲不語,段心蓮不禁勃然大怒,尤其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奴婢身上時,更是氣得幾乎忘了身體的痛楚。
「珠兒,你怎麼在這里?我不是早就叫你送信去給端木岳嗎?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根本沒有去?」
「不,小姐的命令珠兒怎敢違抗?珠兒當然去過了!」珠兒連忙說道。
「去過了?那他人呢?為什麼他沒有來?」
「這……端木公子說他有要事在身,沒辦法過來探望小姐,只吩咐我把一些東西轉交給小姐……」
「東西?在哪里?還不快點拿過來!」段心蓮怒斥。
「是……」
珠兒怯怯地走了過去,將從端木岳那里帶回來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看清珠兒手中的物品,段心蓮臉上的血色褪盡,一顆心猶如瞬間被千萬支利箭給射穿了!
那是一條她親手繡了朵水蓮的帕子,是她當初送給端木岳的定情之物,他竟將它給退了回來!這是什麼意思?
眼看帕子旁還附了一封信箋,段心蓮連忙用顫抖的手拆開一看。
內容只有短短的幾行,簡單明了地說明端木岳其實早在多年前就已娶妻,甚至還有了個兒子,當初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才會與她發生肌膚之親,對她並沒有半點情意,此生也只能辜負她的一片真心了。
「好!好你個端木岳!可恨!你太可恨了!啊啊啊——」
段心蓮激動地嘶吼,一旁的奴婢們都嚇得不知所措,珠兒尤其更是慌張惶恐。她就是擔心會刺激小姐,所以才遲遲不敢將東西拿出來的。
或許是時候到了,也或許是情緒過度激動使然,又一波劇烈的痛楚襲來後,段心蓮月復中的胎兒終于出世了,但……
寢房內,忽然陷入一片安靜,產婆沉默不語,奴婢們也不敢作聲,整間房里安安靜靜的,仿佛所有人全被點住了穴道似的。
「怎麼了?」段心蓮喘著氣問道,生產的折磨加上情緒所受的刺激,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這……」產婆猶豫了一會兒後,終究還是硬著頭皮坦白說道︰「小姐生了個女娃兒,但……是個死胎……」
「什麼?死胎?!」
段心蓮的腦中突然一陣暈眩,在遭受接二連三的強烈打擊之後,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她這樣的反應嚇壞了所有人,大伙兒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小姐,你先冷靜一點!」
「小姐,你振作起來呀!」段心蓮完全沒听見旁人的聲音,整個人沉浸在極度的恨意之中。
「哈哈哈……折騰了我幾個月,竟是個死胎?好哇,你們父女倆竟然聯手來折磨我!好,很好!懊死的你們!這孩子確實該死!」她忿恨地紅了雙眼,思緒驀地回到一年前。
去年春天,她在一次出游中,意外發現了當時遠道來辦事,正打算返家卻半途遇襲、身中劇毒的端木岳。
一向眼高于頂的她,對俊美無儔的端木岳一見傾心,幾乎只是一眼的瞬間,她的心就為他陷落。
那時她將受傷昏迷的端木岳救了回來,不僅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幫他祛毒療傷,甚至還親自守在他的床榻旁照顧他。
在體內毒性尚未退盡的那些日子里,端木岳昏迷的時間多過于清醒,但即便是醒著的時候,他的意識也不清明。
有一回,獨自守在他床畔的她,一時情生意動,在他半昏半醒之際,褪盡了衣衫主動獻身,與他纏綿交歡。
數日之後,他的傷勢總算有了起色,也終于能夠下床走動。原本她想要留他多住一段時日的,然而他卻稱有要事,必須立即返回江南「傲刀山莊」。
臨別之際,她送上親手繡了一朵蓮花的帕子給他,相信他會明白她的心意,而一向對自己的美貌有絕對信心的她,也一直相信端木岳很快就會上門來提親,迎娶她為妻。
豈料,自他離去之後竟音訊全無,她的期待日復一日地落了空。
即使如此,她依舊相信端木岳只是因為忙碌而分身乏術,她依舊相信他一定會來的,也因此當她發現自己因那一夜的纏綿而懷了身孕時,她也沒差人去通知他,想等他前來提親的時候,再給他一個驚喜。
只是這麼一拖,好幾個月過去了,眼看自己隨時有可能臨盆,她只好趕緊派了珠兒前去報訊,將她懷了他孩子的事情告訴端木岳。
原以為得到消息之後,他會立即欣喜若狂地趕來,陪伴在她的身旁的,想不到……想不到卻……
段心蓮恨恨地咬牙,一顆心仿佛被憤怒護恨的烈火焚燒著。
如今想來,當時他們纏綿之際,半昏半醒的他嘴里曾含糊地咕噥著什麼,莫非意識不清的他將她錯認為他的妻子,嘴里嚷著的是他妻子的名?
耙情他當時等不及傷勢痊愈就堅持動身趕回江南,並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有要事在身」,而是一心掛念著家中的妻兒?!
懊死!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里,難道她宛如敝屣般不值一顧?可恨!太可恨了!這個負心漢,她豈能饒了他?
段心蓮滿心的憤恨不甘,忽然听見外頭隱約傳來一陣陣嬰孩的哭聲,而那哭聲對剛產下死胎的她無疑是殘酷的刺激。
她尖聲嚷道︰「怎麼回事?是故意不給我安寧嗎?」
外頭的奴婢听見了,趕緊進來回話,
「小姐,剛才倩芸不慎跌了一跤,月復中的胎兒提早出世,但是……但是倩芸她卻大量失血……已經……回夭乏術了……」
「什麼?」段心蓮一怔,忽然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那個叫柳倩芸的女人,是個年輕貌美的奴婢,那張嬌俏甜美的花容月貌始終讓她看不順眼。
去年夏末的一個清晨,柳倩芸一大早外出,想不到卻在路上被一名酒醉的陌生男子給玷辱,還不幸懷了身孕,而那男人早已不知去向,甚至連他的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
「呵!呵呵!今晚還真是個不祥之夜呀!炳哈、哈哈哈……」段心蓮的笑聲淒厲而尖銳。
這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屋內兩個臨盆的女人,一個死了胎兒,一個死了產婦,這是老天爺開的殘酷玩笑嗎?
歇斯底里地笑了一會兒後,段心蓮突然命道︰「把那個女嬰抱來。」
「是。」奴婢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還是趕緊照她的吩咐去做。
段心蓮盯著那個已被小心包裹起來的女嬰,就見這女娃兒的臉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柳倩芸的影子,將來長大之後應該會是個甜美討喜的美人胚子吧!
「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生下的孩子。」段心蓮說著,神情已不復剛才的狂亂,但眼神卻透著一絲陰狠。
「呃?」一旁的奴婢們都愣住了。
「你們全聾了嗎?我說她從今天起就是我生下的孩子,而那個死胎是倩芸生的!听見沒有?」段心蓮厲聲叱喝。
「听……听見了。」眾人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絲毫不敢違抗。
段心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懷中的嬰孩,她的眼中沒有憐愛、沒有同情,只有滿滿的恨意。
「別怪我,孩子,反正你其實也不該來到這世上的。」濃烈的恨意宛如層層的藤蔓,將她的心緊緊捆縛起來。
她要報復!她要讓端木岳後悔莫及!而這孩子將成為她報復的最佳棋子,她要在端木岳的心中留下永遠也無法抹滅的傷口!
回憶往事,如同在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上撒鹽,讓段心蓮充滿了憎恨。
當年,她易容喬裝並化名為柳倩芸,找了個借口帶著仍在襁褓中的夏紫衣前來「傲刀山莊」。原本想要當著端木岳的面殺了這個娃兒,宣稱她殺死的是端木岳的親生女兒,讓他終生活在痛苦自責之中,永遠無法解月兌。
然而,那時她看見端木岳對妻子杜亞芝自重病轉醒而欣喜若狂的模樣,又看見了他和兒子端木焰融洽相處的情景後,她心想,就算她真的殺了這個女嬰,端木岳說不定也只會有短暫的痛苦,不久之後就會將她們母女倆忘得一干二淨,繼續過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愉快的日子。
不行!她怎能如此便宜了這個負心漢?
于是她立刻改變主意,不殺這孩子了。倘若要殺,她就要殺杜亞芝,讓端木岳嘗嘗喪妻之痛!
無奈的是,即使她順利地住進了「傲刀山莊」,但深愛妻子的端木岳,派了許多奴婢伴在杜亞芝的身邊,不管杜亞芝走到哪兒,身邊都有好幾名貼身婢女簇擁著,讓她根本就無從下手。
她也曾想過在飯菜里下毒,無奈「傲刀山莊」的灶房始終有好幾名認真的奴僕們在干活著,她苦無下手的機會。
就這樣,她白白浪費了將近整整一年的時間,竟一直找不到下手殺杜亞芝的機會,而她對端木岳愛恨交織的情緒也一天比一天還深。
每次看見端木岳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她就想要撲進他的懷里,訴說相思之苦。
她多麼渴望能夠取代杜亞芝,成為他身旁的女人、他寵愛的妻子!
甚至,她暗暗期待杜亞芝再重病一場,最好這回病得送命了,那麼或許她就無須再隱姓埋名地躲在角落,或許她就能大大方方地取代杜亞芝的地位……
可惜的是,這些「或許」終究沒有發生,杜亞芝依舊活得好好的,而她竟又在等待中,白白耗費了許多時日。
其實段心蓮的心里明白,自己渴望能夠待在隨時看得見端木岳的地方,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在「傲刀山莊」虛擲了這些年的光陰?只是驕傲的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愛情中竟是這般不爭氣、這般卑微懦弱的人……
她愛得好苦、好矛盾,而她不要自己一個人受苦!
眼看他的兒子端木焰從小就喜歡逗著夏紫衣玩,「兄妹倆」親昵互動的模樣,讓她又有了另一個更加陰狠的計劃。
既然這麼長的時間她都等了,那麼她可以繼續等待下去,並且想盡辦法將端木岳的兒子和「女兒」湊成一對!
此刻終于「真相大白」了,他們一家人終于可以好好地體會親人相戀的絕望與心碎的痛苦了!
這對端木岳和杜亞芝來說,肯定是晴天霹靂的打擊,這也是她對端木岳最成功、也最徹底的報復!炳哈哈哈……
經過十七年,段心蓮的容顏已不復當年艷麗,而長年戴著假面皮,使她的肌膚顯得異常蒼白,但那五官依舊有著當年的影子。
「你……是你!」端木岳很快就認出了她。
當年他雖然對段心蓮根本毫無情意,自己也是在半昏迷的狀況下才與她發生肌膚之親,但畢竟他佔了她的身子是事實,而他因為已有摯愛的妻兒而無法回報她的感情也是事實。
段心蓮的目光與端木岳對上,眼中閃動著狂亂激動的光芒。
見端木岳很快就認出了自己,段心蓮的心底竟莫名地涌上一絲欣慰。他還記得她!經過了十多年,他竟還記得她呵!
愛恨交織的情緒,幾乎逼出了她的眼淚,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這個她愛了、恨了十多年的男人。
「當年,你棄我于不顧,而我獨自一人生下來的孩子就是紫衣!她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哈哈哈!看著自己一雙親生兒女相戀,甚至有了肌膚之親,你有什麼感覺呀?哈哈哈哈……」
听著她的話,听著她得意的大笑聲,端木岳大受打擊地踉蹌了幾步,幾乎快要站不穩了。
「你……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沒錯!我要你一輩子活在痛苦自責之中!我要你一輩子都不好過!」段心蓮尖聲說道。
端木岳一臉沉痛,若不是自己當年的情債,如今……也不會發生這樣不堪的事情了……
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端木岳的心仿佛不斷地遭受著殘酷的鞭笞,痛得他幾乎快失去了知覺。
老天!都怪他、都怪他……若不是自己當年虧欠了段心蓮,她也不會心存恨意,想出這個方法來報復他了。
但……這對可憐的孩子是無辜的呀!他們是如此的相愛、如此的相配,可竟然……竟然是一對兄妹!
這樣殘酷的打擊,端木焰和夏紫衣承受得了嗎?
端木岳的心里充滿了內疚與自責,饒是一個早已步人中年的大男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旁的杜亞芝也跟著心痛落淚。
她不怪端木岳,也不想過問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她只為這對可憐的小情人而傷心。
「娘……你……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都听不懂……我怎麼會……怎麼可能會是……」過度的震驚,讓夏紫衣宛如突然被狠狠地砍了一刀,痛得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端木焰也震驚不已,他簡直不能相信這種荒謬可笑的事情,然而看父親一臉懊悔心痛的神情,一股絕望驀地涌上心頭。
看來紫衣真的是他的親妹妹。但是……這怎麼會?這怎麼可以?!
「你沒听清楚嗎?」段心蓮咬牙說道︰「好,我就再說一遍,你是端木岳的親生女兒,而端木焰是你的親大哥!」
「不……不!我不相信!這不可能!」
夏紫衣突然激動地大喊,她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因此的望地轉身跑開。
看著夏紫衣崩潰的身影,段心蓮的臉上掠過一抹疼痛,幾乎能感受到夏紫衣心底的絕望與崩潰。
敝了,怎麼會這樣呢?夏紫衣又不是她真正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有「母女連心」這回事?可……剛才那孩子臉上淒絕的表情,竟宛如烙印般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為什麼?她實在不懂,明明一切正如計劃般完美地實現了,她心里竟連一點報復後的快感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呀!
明明端木岳因此而痛苦、杜亞芝因此而痛苦,就連端木焰和根本不是她親生女兒的夏紫衣也跟著痛苦了,她一口氣拉了這麼多人陪著她一塊兒墜人痛苦的深淵,為什麼心里卻沒有半點愉悅的感受?
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