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兒?」
龍御霆冷哼了聲。眸光惡狠狠地盯住梅緋影。
他那狂囂的神色與姿態,像極了刻意將獵物這到定投無路的猛獸,正盤算著該怎麼將她狠狠地拆吞入月復。
梅緋影不安地退到無處可退的牆邊,她仰著臉,哽咽地低語︰「求你……求你別這樣對我……」
她的嗓音破碎顫抖,神情憂傷痛苦,但是那雙美麗的眼眸中,卻仍縈繞著令人心碎的柔情。
即使是在龍御霆執意要傷害自己的這一刻,她依舊相信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是因為龍御霆對她有著某種嚴重的誤會,才會讓他以為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以至于他硬是逼著自己殘酷地對待她。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誤會了她,總有一天他會相信她是真心真意地希望能夠與他廝守到老……
龍御霆眯起了眼,俊臉掠過一抹僵硬。她此刻那極度哀傷卻款款深情的眼眸,擾得他心緒紛亂。
明明他該恨她到底,毫不猶豫地對她展開報復的行動,但為什麼一望見她那淒楚的眸光,他卻有種自己是殘酷劊子手的錯覺?
懊死!他怎能像那些曾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子般,也成為她精湛演技之下恣意戲耍玩弄的對象?
不論她看起來有多麼的無辜,不論她看起來有多麼的楚楚可憐,他都不該有像現在這樣憐惜的心情呀!
龍御霆惱怒于自己不該產生的情緒,並將這份惱怒,全轉移到她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該怎麼對待你?當初你在做出那些可恨透頂的勾當和舉動時,就該想到你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龍御霆提醒自己別忘了弟弟的遭遇,而一想到弟弟的一片真情真意,不僅遭到這女人徹底的利用與踐踏,甚至還差點連最珍貴的性命也給賠上了,他心中的憤恨就取代了一切。
仿佛要宣泄沖天的怒氣,也仿佛想撕毀她的偽裝似的,龍御霆咬著牙,發狠似地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別這樣……快放開我……」她可憐兮兮地懇求著。
此刻這樣羞人的赤果,這樣羞人的姿態,讓她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他的眼光。
然而,即使別開了視線,她依舊能感受到龍御霆那熾熱如焰的目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的身子,那仿佛在她的身體里點燃了一簇簇火苗,讓她渾身燥熱難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為什麼要放開你?你難道忘了,我們才剛拜堂成親?此刻你已是我的妻子。你那個不知打哪兒認來的爹不也早就說了嗎?只要娶了你,關起門來我要怎麼對待你,又有誰管得著?」
梅緋影一怔,听出了他話中不太對勁的地方。
「不知打哪兒認來的爹?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她的心中突然充滿了希望。
或許,或許只要把他們之間的誤會解開,一切就會沒事,而他也不會再這樣殘酷地對待她了。
「我想,我們最好先冷靜下來好好地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我也不想听你做任何的解釋!」龍御霆冷硬地打斷她的話,他壓根兒就沒有听她自圓其說的興致。
不論她的話說得再怎麼漂亮,不論她的理由說得再怎麼听似合理。都改變不了他弟弟因為她的欺騙以及她身邊那伙人殘暴的毆打。
不僅差一點喪了命,此刻更成了個可能將永遠瘋癲的男人的事實!
他一點也不期望她這張柔女敕嫣紅的小嘴會說出什麼真話,即使她費盡唇舌地解釋,那肯定也只是為了替她自己月兌罪而編造的謊言,他又何必浪費時間听?
見他不肯先冷靜下來,梅緋影簡直快急壞了。
「你听我說好不好?求你——」
「夠了!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釋!」
像是不想再看著她用那種深情懇求的眸光望著自己,龍御霆忽然伸出大掌抓握住她……
最後,在他們同時抵達的巔峰,他在她的身體里盡情釋放之後,梅緋影的體力也已達到了負荷的極限,在他的身下暈睡了過去。
龍御霆氣息不穩地盯著她的容顏,當濃烈的激望褪去之後,心頭縈繞的是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翻了個身,與沉睡的她一塊兒躺在床上,思緒有些紛亂。
這女人……他對她忽然有些不了解了。
他完全料不到她竟還是處子,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邯幾乎把事情挑明了說,她卻還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神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們最好先冷靜下來好好地談……回想起剛才她楚楚可憐的央求神情,龍御霆的心緒有一瞬間的動搖。
他是不是真的誤會她了?那個害慘弟弟的女人,難道真的不是她一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腦海,就被龍御霆惱怒地抹去,怎麼可能是誤會?他又不是不曾見過她!
雖然她的神情和氣質和當初他見過的那個「花向晚」不盡相同,但是那張臉他絕不可能認錯的。
最重要的是,她手腕上的那只玉鐲並非隨處可見的俗品劣貨,這世上恐怕要找到一模一樣的都不容易了,更遑論要剛好有著相似容貌的女人,擁有相同的一只玉鐲,這種巧合性根本就是不可能!
包何況,那女人就是靠著精湛的演技拐騙男人上當的,他怎能因為此刻她表現出來的溫柔與無辜而受騙上當呢?
龍御霆咬牙閉上了眼,硬生生撇開對她莫名的在意,強迫自己斬斷對她不該產生的憐惜與情愫。
身子的酸疼,讓梅緋影從睡夢中幽幽轉醒。
她蹙眉申吟了聲,緩緩地睜開雙眼,而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龍御霆俊美的側臉。
她微微一訝,呆愣地注視著他睡夢中的臉孔,半晌後才完全清醒,也終于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那一幕幕激情狂野的畫面,讓梅緋影的雙頰瞬間發熱,她不禁伸手撫著自己的面頰,果然燙得嚇人。
他和她……成了真正的夫妻了呢!
雖然整個歡愛的過程中,他對她有些粗魯,雖然他自始至終對她有著她無法理解的誤會,但是無論如何,他們拜過天地,還有了肌膚之親,現在他們已經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了。
一絲甜蜜涌上心頭,讓她凝望他俊臉的目光,顯得異常溫柔。
自從澄碧湖畔第一次見著龍御霆,她就暗暗地對他怦然心動,而也是因為親眼見著了他那天見義勇為,及之後好心幫助柳媽的舉動,所以即使他此刻殘酷、粗暴地對待她,她依舊相信他的為人。
「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因為你是我的夫君,而我也相信你其實是個溫柔寬厚的人……」她凝望著他沉睡的臉孔,自言自語似地輕聲低喃。
即使回想起他對自己的敵意,不免讓梅緋影感到一陣心痛,但她相信終有一天會雨過天晴的。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是你誤會了我,我也相信總有一天,你可以感受到我對你的心意,而我由衷地希望那一天能快點來到。」梅緋影溫柔地對著他吐露自己的心事。
她凝望著他俊朗的臉孔,眷戀的目光游移在他的五官,最後落在他那弧形優美的唇片上。
忽然的一陣情生意動,讓她忍不住緩緩湊上前去,想要親吻他的唇。
然而,就在她靠了過去,幾乎要觸踫到他時,龍御霆卻突然睜開雙眼!
一看見他醒來,梅緋影驀地僵住,倉促地退開,像是想做壞事卻被逮個正著般,一張俏臉脹得通紅。
「你在做什麼?」龍御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雙黑眸不僅看不出半點情緒,甚至連一絲殘存的惺忪也沒有。
事實上,他剛才根本沒睡,只是她的事情讓他心煩,索性便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誰知道卻听見她這番自言自語。
懊死的她!是因為發現他其實是醒著的,所以才故意說給他听,想要趁此機會讓他以為他真的認錯了人嗎?
這種反覆的懷疑與猶豫讓龍御霆的心緒煩亂不堪,這也是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的感覺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明明此刻身旁的女人,看起來是那麼的無辜、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善良,一點兒都不像是個貪婪狡詐的女子呀!
倘若不曾見過花向晚,倘若不曾知道她做了什麼可恨的事情,他說不定己深深愛上了這個女人……該死的!他到底是怎麼了?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龍御霆皺緊眉頭,在心底恨恨地低咒了幾聲,他實在不想再讓這個女人一而再地牽動自己的情緒了!
他不再多看她一眼,逕自起身穿衣後,扔了一套衣裳到床上去。
「穿上!」他命令道。
梅緋影微微一怔,腦中驀地回想起剛才他將她的嫁裳撕成碎片的情景,而那讓她不禁羞得滿臉通紅。
她拿超那套衣裳,發現那粗布材質像是丫鬟穿的.她怔了怔,但沒有多說什麼,還是乖順地穿上。
反正都是衣服嘛,她不是那種注重物質享受的女子,不會要求非得要綾羅綢緞才願意穿不可。
「好,跟我來吧!」
見她己穿好了衣裳,龍御霆逕自轉身走出房去。
梅緋影怔了怔,不明白他要帶她去哪兒,但是她依舊跟了過去,就見他一路領著她穿越庭園,來到後院的柴房外。
看著他在柴房外停下腳步,一絲疑惑浮上心頭,不懂都已經夜深了,他帶她來這兒做什麼?
龍御霆沒有開口解釋什麼,他打開了柴房的門,示意她進去。
「從今以後,你就住這里。」他嗓音冷冽地說。
「什麼?」梅緋影一陣愕然,眼底有著震驚與傷痛。
「我娶你,可不是為了讓你來享福的!」龍御霆冷哼了聲,別開眼,不去看她此刻楚楚可憐的神情。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該死地知道自己的心緒深受這女人影響,若是任由她一天到晚出現在自己眼前,說不定自己又要失去理智地抱她、吻她、佔有她了。
為了不讓那種不該發生的事情再次發生,他決定要這可惡的女人睡在這間柴房里,離他愈遠愈好!
听出龍御霆的語氣透著明顯的嘲諷,梅緋影的心仿佛浸入了冰寒的雪水之中,整個寒透了。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娶她根本無關情愛,而是為了要折磨她、報復她,讓她感到痛苦。
梅緋影咬了咬唇,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憂傷。
再怎麼說,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們才剛有了夫妻之實,但他竟如此毫不留情地對待她……
到底他對她有多麼深的誤會、多麼濃的恨意?
「為什麼?你就這麼的恨我嗎?」
「我當然恨你,我怎麼能不恨你?你把御揚害成了那個樣子,你以為你可以置身事外嗎?」
她的貪婪、她的自私、她的欺騙與無情,幾乎把他至親的弟弟逼得毀滅,叫他怎麼能不恨她?
「御揚?御揚是誰?他怎麼了?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告訴我呀!」梅緋影連忙追問,渴望把一切弄個明白。
「該死的你!」龍御霆咬牙怒喝一聲,一把掐住她的咽喉,黑眸中燃燒著熊熊的熾焰。
他簡直不敢相信,在听見他弟弟的名字之後,這女人竟然還能裝出一臉無辜困惑的神情!
要有多深沉的城府、多冷血的心腸,才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你對御揚做了什麼,你自己還會不清楚嗎?你害得我唯一的弟弟差點丟了性命,現在更是得了失心瘋,這輩子可能永遠也好不了,而你……該死的你,竟然還裝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你真是虛偽到了極點!」
極度的慶惡排山倒海地涌上心頭,讓龍御霆怒得不禁收攏手指,恨不得立即扼斷她縴細的頸子。
梅緋影難受得眼前浮現一層淡淡的黑霧,幾乎快要痛得暈死過去,然而他的話卻讓她心急地想要替自己辯駁。
「沒……我真的沒有那麼做……我從來不認識你弟弟……你一定……一定是認錯人了……」她困難地開口。
「哼!你這張臉,就算化成了灰我也不會認錯!」
他可以感覺到掌中的頸子是如此的縴細,他只消再多用一點力,她就會立刻在他的手里香消玉殯了。
狂怒的情緒叫囂著要龍御霆狠狠地掐死她,但他卻莫名地僵著,根本下不了重手,甚至,他想做的不是一把掐死她,而是狠狠地將她的身彳擁入懷中、狠狠地吮吻住她柔女敕的紅唇、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再次佔有她那銷魂誘人的身軀!
真是該死!他一定是瘋了!
看著他怒氣騰騰的臉,听著他充滿恨意的語氣,一股絕望的感覺狠狠擊碎了梅緋影的心。
看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而且完全不願意給她任何辯駁、澄清的機會,就逕自定了她無法饒恕的罪……
「好吧……倘若你殺了我……會覺得好過些。那麼你……就下手吧……」她黯然地低語,哀莫大于心死。
既然他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她,她就是他的人了,是死是活,全都由他來決定,這也沒什麼不對……倘若她的一條命能換來他的心靈不再被仇恨與怒火桎梏住,那……也末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為我不敢?」龍御霆眯起了黑眸,懷疑她是在故意挑釁他。
「我沒有那麼想……」梅緋影抬起眼眸,深深地凝望著他。
或許等一會兒,她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那麼她似乎該多看他幾眼,把這個讓她心動卻也讓她心碎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龍御霆瞪著她那楚楚可憐卻又款款柔情的神色,胸口狠狠流竄著一股強烈的浮躁與煩亂。
驀地,他狠狠一甩,將她輕盈縴細的身子給扔進了柴房里。
「我不會那麼便宜你,不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我要日復一日地折磨你,讓你也嘗嘗一輩子痛苦難受的滋味!」
他盯著她跌趴在地上的身影,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不去憐惜她。
其實,他根本不是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要他這麼對待一名看似嬌柔的弱女子,實在有違他一貫的作風,但是若不替他那無辜受害的弟弟報仇,他豈不是枉為人兄了嗎?
「別以為你嫁進來是要當少女乃女乃的,你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此任何一個奴婢還低!從今以後,你就睡在這間柴房里,听從總管的使喚做事!」
「……我知道了。」梅緋影幽幽地說,沒有任何的抗拒,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再說什麼也沒有用的。
無論他要怎麼安排,就听從他吧!她只能在往後的日子里,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她的清白,讓他知道她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歹毒女子。
見她沒有半點反抗,更沒有苦苦哀求,龍御霆的心里有些訝異,也閃過一瞬間的掙扎,掙扎著是否不該如此殘忍地對待她?
但,那掙扎畢竟只是一閃而過,根快就被他選擇忽略掉。
「知道最好!你也不必打著要開溜的主意,別忘了,你已經服下了毒藥,要是你敢逃跑,就必死無疑!」
咬牙撂下話之後,龍御霆轉身離去,甚至還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柴房的門。
甭單與黑暗瞬間將梅緋影包圍起來,借由從縫隙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環顧著四周,就見這間柴房又小又亂,根本沒有能夠好好躺著歇息的地方。
她無奈而沉重地嘆了口氣後,找了個稍微有空間的牆角坐了下來。
倚靠在冰冷的牆邊,夜風從四面八方的縫隙吹進來,帶來了陣陣的寒意,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比這陣陣的寒風還要冰冷……
回想自己這幾天的心情起伏,得知自己的婚事要被爹拍賣時的抗拒與忐忑;看見龍御霆來到她面前時的驚訝與歡喜;與他拜堂成親時的嬌羞與期待;一直到他揭開她的喜帕、讓她喝下交杯酒,將她重重地推落絕望的深淵……
一顆顆傷心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地落下,為了自己的境遇感到傷痛。
她雖不敢說自己有多麼的完美,但至少她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呀!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待她?
餅去這十多年來,似乎也只有在她還是個小女娃兒的那段時期,是真心感覺到愉快幸福的。.因為那時天真單純的她,根本不知道爹壓根兒就不愛娘和她,在一顆幼小稚女敕的心靈中,不存在著任何煩惱與痛苦。
那時的她,該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吧!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