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明彬閃過她的攻擊,臉上浮現一抹驚訝。
「想不到你還會一點功夫?不錯,美貌與勇氣兼具,也難怪磊哥會看上你。從小磊哥就樣樣比我強,不過現在,再也沒有人能搶走我的鋒頭了。」
「就因為嫉妒,你不惜痛下毒手殺害霍磊?」薩妍兒痛心地質問。
「唉,好吧,既然你執意往死路走,我就讓你死得明明白白,也算是對美人的特別優惠吧。」
瀕明彬的長劍直指著薩妍兒,眸光閃動著陰毒的光芒。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要做這些的,但是大哥一連串意圖刺殺磊哥、奪取「黑鷹堡」堡主之位的行動,挑起了我體內潛藏的野心與yu望,于是我動手殺了大哥,讓楷叔誤會是磊哥下的手,然後再利用楷叔來毒死磊哥,只要他們兩人一死,「黑鷹堡」堡主就非我莫屬了。」
瀕明彬望著濺濕一地的毒酒,唇邊噙著一抹猙獰的冷笑。
「可憐的楷叔,他還滿心以為自己在酒里下的是迷藥,天真地以為只要將磊哥這個「殺人凶手」關上十天半個月,就能讓磊哥認錯吐實,他根本不知道迷藥早已被我悄悄換成了毒藥。那個單純愚蠢的老頭兒實在太好利用了,哈哈哈哈——」
瀕明彬猖狂的笑聲還沒有停止,忽然有一道身影迅如閃電地撲至!
他駭然大驚,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手中長劍就被奪了去,接著被一掌狠狠地擊中胸口,嘔出一大口鮮血,魁梧的身子當場被打飛了出去。
那力道之大,讓霍明彬重重撞破了木門,整個人宛如破敗的布偶一般,頹然無力地倒在廳外的長廊。
薩妍兒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原本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的心,再度恢復了跳動。
老天!這是真的嗎?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原本已經「氣絕身亡」的霍磊,此刻竟直挺挺地站在她的眼前!
瀕磊渾身籠罩在一股狂熾的怒氣之中,他先是歉然地望了薩妍兒一眼之後,隨即凜著俊臉走了出去。
看著宛如索命死神般朝自己走來的霍磊,霍明彬嚇得幾乎快魂飛魄散。
「磊……磊哥?!」
「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霍磊手中的長劍直抵著霍明彬的咽喉。
瀕明彬心驚膽跳地望著他,就見他看起來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這怎麼會?
罷才明明……他明明已經中毒身亡了不是嗎?
看出霍明彬的疑惑,霍磊冷冷一笑。
「想毒死我?這一招是行不通的。」
由于體質的關系,剛才那毒酒一入口,他就立刻察覺不對勁,但當下決定將計就計地佯裝中毒。
于是,他刻意將酒打翻,讓毒酒灑了一地,而他則佯裝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滾動,並乘機將口中的酒液吐出,沒飲入半滴毒酒。
至于剛才妍兒探他的鼻息時,他暫時屏住了呼息,讓他們以為他真的已經毒發身亡了。
「倘若我不將計就計地裝死,怎能引出幕後的凶手?又如何得知這一切的真相?」一想到剛才來不及阻止他殺了楷叔,霍磊就沉痛不已。「楷叔對你一片忠心,你竟然殺了他?」
瀕明彬抹了抹唇邊的血,既然剛才他和薩妍兒的對話都被霍磊听見,他也沒什麼好隱瞞或狡辯的了。
「楷叔他一心想要拱我當上「黑鷹堡」的堡主,倘若我真的能夠如願,那他也可以瞑目了。」
「胡說!」這荒謬的說法讓霍磊震怒不已。「那堂哥呢?他是你的親大哥,你竟也下得了手?」
「以大哥的個性,即使你廢了他的武功、將他逐出「黑鷹堡」,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樣下去遲早也是一死,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來送他上路,順便藉由他的死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你真是喪心病狂!」霍磊憤怒地叱喝,堂弟歹毒殘暴的手段,簡直比堂哥還要可恨!
「這不能怪我,全都要怪大哥!」霍明彬大言不慚地說道︰「是他的所作所為喚醒了我潛藏的yu望,對權力的野心就像是一頭獸,一旦喚醒了就根本壓制不了。楷叔不也說了嗎?爹總稱贊我的聰明才智遠勝過大哥,就算要爭奪堡主之位,也該是我來當,輪不到大哥!」
看出他從頭到尾毫無悔意,霍磊心寒極了。
「你為了一己之私,相繼殺了堂哥和楷叔,甚至還意圖毒殺我,實在罪大惡極,我沒有辦法縱容你!」
瀕明彬的心里早有一死的覺悟,咬牙說道︰「我知道你不會饒過我的,想殺我嗎?殺吧!」
瀕磊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殺你的,你所犯的種種罪行,自然有王法來制裁你。來人哪!將這個殺害大少爺和楷叔的凶手捆綁起來,送交官府處置!」光是這些罪名,他就絕無活命的可能。
守衛們將霍明彬帶走之後,霍磊扔開了長劍,轉過身去。
薩妍兒佇立在門口,一雙美眸正含怨帶怒地瞪著他。
「妍兒,我很抱歉……」
瀕磊一臉愧疚,他知道剛才屋里的情形將她給嚇壞了。從她的哭喊和顫抖,他完全能感覺到她悲痛絕望的情緒。
倘若不是情況特殊,他非得繼續裝死不可,他又怎麼忍心讓她承受這種傷心與痛苦?
「你太過分了!」
薩妍兒撲了過去,氣惱地猛捶他的胸膛,眼淚又克制不住地掉個不停。
罷才她心痛得快死掉了,那份宛如將她的心狠狠撕裂的可怕痛楚,至今回想起來仍余悸猶存。
這會兒,她雖然對于他的平安無事感到欣喜若狂,可是一想到他竟連她也欺騙,害她哭得柔腸寸斷,她就不禁氣惱極了。
「你好可惡!懊可惡!怎麼可以連我也騙?你簡直快嚇壞我了!」
瀕磊摟著她,任由她發泄個夠。
「對不起,妍兒,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倘若我的女人不為我掉下心碎的淚水,又怎能騙得過人呢?」
他伸出手,以指尖輕輕地揩去她頰上的淚水。這些真情流露的淚水,全都是她對他情意的證明。
他所深愛的這個小女人,為了他哭紅了眼呢!
瀕磊感動地摟緊了她,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珠,並順著頰邊的淚痕緩緩往下,最後覆上了她的唇兒。
薩妍兒雖然仍有些氣惱,但卻沒有將他推開,而他的吻也很快地撫平了她心中的氣惱。
她閉上眼,任由他恣意吮吻她的紅唇,甚至還主動為他分開唇齒,迎入他火舌更進一步的掠奪。
兩人的舌瓣忘情地繾綣,沉醉在彼此的氣息之中,而她甜蜜的回應,讓霍磊忍不住愈吻愈深。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直到感覺懷中的人兒快喘不過氣了,霍磊才強迫自己松開她甜美的唇兒。
然而,望著她那迷蒙的眼眸、灩紅的唇兒,一簇yu望的火苗就自體內竄起,讓他必須咬緊牙根地苦苦壓抑,以免自己一時克制不住想要她的yu望,將她帶到寢房去恣意纏綿。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承諾過必須先幫她復仇雪恨。
「妍兒,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他啞聲低語。
那雙氤氳蒙朧的眸子,帶著無比的誘惑力,那對他已相當薄弱的自制力不啻是嚴苛的挑戰。
薩妍兒仍未完全自意亂情迷之中回過神來,她微偏著頭瞅著他,不太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
她那純真無辜的神情,差一點就擊潰了霍磊的理智。
他咬了咬牙,說道︰「除非你想要現在就將身子給我,否則別用這種柔情似水的眸光望著我,我不是聖人,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薩妍兒先是愣了一會兒,好半晌之後才終于听懂了他的意思。
一想到剛才兩人忘情的親吻,她的俏頰生嫣,羞得想要逃開,卻被他給拉回了懷中。
「小心一點,在我確定堡中已沒有任何危險之前,還是先別擅自亂跑,知道嗎?」他不放心地叮囑。
一想到這段日子以來,血脈相連的堂兄弟竟落得自相殘殺的下場,他就感到不勝唏噓。倘若他爹與伯父地下有知,必定也會感到相當痛心吧……
見他皺起了眉頭,薩妍兒不禁心疼地伸手輕撫他的俊臉。
「現在,咱們真是同病相憐,你也跟我一樣沒有家人了……」
雖然那霍明彬已經喪心病狂了,但是他剛才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人心中對于權力yu望的野心就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一旦被喚醒了,就很難壓抑,那賀祥天也是因此而步入歧途的。
「不,誰說的?」霍磊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有你、你有我,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
聞言,薩妍兒揚起一抹笑,感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你說得沒錯,幸好,幸好我們還有彼此。」
他們緊緊相擁,兩顆心也緊緊相系,恨不得兩個人能夠完全合而為一,這輩子生死與共,永不分離……
在命人帶回楷叔的尸首厚葬,並將霍明彬送交官府處置之後,「黑鷹堡」總算再沒有「內亂」之虞。
然而,薩妍兒心知霍磊必定有許多瑣事必須處理,而她怕成天跟在他的身邊會讓他分神,這兩天只好盡可能地不跟在他身旁。
她知道他沒忘了答應過她的事情,因此她要做的就只有安心的等待,而她也相信父王、母後的血海深仇不久之後就能得報。
這日午膳後,她原本藉口有些疲累,想要在寢房歇息,好讓霍磊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專心處理事情,不過她才正想午睡一會兒,一名貼心的丫鬟就送來一杯蔘茶。
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蔘茶,她心想這段日子霍磊勞心又勞力,這蔘茶該給他喝才是。于是,她端起了那杯蔘茶,往書房走去。
「燕兒小姐,讓奴婢來吧。」丫鬟忙說道,知道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將是未來的堡主夫人,因此絲毫不敢怠慢。
「無妨,我想親自送過去,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是,那奴婢退下了。」
丫鬟離開後,薩妍兒看了看手中的蔘茶,唇邊揚起一抹笑。盡避這種事情交給丫鬟就行了,但她就是想親手為霍磊做些什麼。
她端著蔘茶,繼續邁開步伐,而當她接近書房時,刻意放輕了腳步,悄悄地靠近,想給他一個驚喜——看見她,他應該會高興吧?
薩妍兒唇邊的笑意加深,悄悄來到了書房外。她先是屏住氣息側耳聆听,想先確定霍磊是否在里頭,結果真的听見了他低沉的嗓音。
「喔?今日傍晚,賀祥天要去宮殿東南的那座祭壇祭天?」
意外地听見賀祥天的消息,讓薩妍兒訝異地愣了愣。听起來,霍磊似乎正在听取他手下的稟告。
她遲疑了片刻,不想貿然失禮地闖進去,那會打擾他和手下的對話,可她又很想得知賀祥天目前的情況,所以只好繼續在外頭靜靜地听著。
「這消息確定嗎?」霍磊又問。
「是,這些日子屬下已順利潛入宮殿,今日的行程是賀祥天臨時決定的,似乎是為了怕事先走漏消息會引來麻煩。根據屬下調查,薩里安國有個傳統,凡持武器兵刃者不得靠近祭壇,否則會惹來天怒、降下災禍,所以屆時賀祥天應該會依循傳統,單獨進入祭壇,而所有侍衛則守在祭壇入口。」
瀕磊沉吟了會兒後,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公主知道。」
眼前這幾名侍衛是他絕對信得過的心月復手下,也是「黑鷹堡」中唯一知道薩妍兒身分的幾個人。
听見了霍磊的吩咐,薩妍兒的心里不免升起一絲驚訝與不解,不懂霍磊為什麼要瞞著她?
「堡主打算秘密行動?」一名手下正好問出了薩妍兒剛浮上心頭的猜測。
「不,我沒打算采取任何行動。」霍磊說道。
這整件事情太過倉促,隱約透著一絲詭譎,說不定是個陷阱。
他還記得那賀祥天有多麼想要斬草除根地殺了薩妍兒,說不定這些日子賀祥天遍尋不著她的蹤跡,所以才決定以自己為餌來誘出她。
柏祥天既然暗中謀劃了叛變,心機必定狡詐深沉,說不定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他沒有充裕的時間先去模清楚一切,與其冒險,他寧可按兵不動。
躲在書房外的薩妍兒不明白霍磊的這些顧慮,心里的困惑愈來愈深了。
她相信霍磊是真心要幫她報仇雪恨,那些承諾絕非虛以委蛇,但她實在不懂,今日明明是個除掉賀祥天的大好機會,為什麼要錯過?
倘若錯過了,下回要取那奸臣的性命說不定更難了!
那賀祥天並不會武功,而依薩里安國的傳統,侍衛們都必須守在祭壇外頭,那就是除掉賀祥天的好機會呀!
盡避悄悄帶刀刃靠近祭壇會犯了忌諱,可若能除掉賀祥天那個大逆不道的奸臣,相信上天不會怪罪降災的。
薩妍兒在心底認真盤算了起來,她心想,只要她能順利潛到祭壇去,或許她就可以手刃奸臣,親自為父王和母後報仇了!
按仇雪恨的渴望在她的心底燃起,一想到除掉賀祥天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實在無法什麼也不做。
瀕磊不去,就她自己去吧!
餅去她曾陪父王、母後到那座祭壇去過十來次,相信以她對那兒的熟悉,得手的機會相當高!
霍磊在听取完手下稟告賀祥天的動靜,並給予他們一些最新的指示之後,又接著處理了許多「黑鷹堡」的事務。
忙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他才終于得空。
一步出書房,他心里最渴望見到的人就是薩妍兒。
盡避知道她人就在「黑鷹堡」中,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沒看見她在身邊,他就不免感到有些空虛。
一想到即使除掉賀祥天之後,也得等到喪期過後才能與她結為真正的夫妻,他就覺得漫長極了,不過他知道等待是值得的,更遑論她就陪在他的身旁。
想著想著,渴望見到她那張嬌美容顏的念頭更強烈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申時都已過了一半,她也該醒了吧?
瀕磊邁開步伐前往寢房,然而一推開門,卻發現沒她的蹤影。
「妍兒?」
床榻上空無一人,房里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但卻在桌上看見了一封信。
「那是……」
瀕磊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迅速走了過去,將那封信拆開來看,信中簡短提及她要去除掉賀祥天,並保證會小心行事,要他無須擔憂。
無須擔憂?
他怎麼可能不擔憂?!
瀕磊緊抓著那封信,內心焦慮如焚。
肯定是他在書房里和手下的對話,被她給听見了,而她得知他沒打算采取任何行動,所以才決定只身涉險。
「該死!」他惱怒地低咒,無法原諒自己竟沒察覺她當時就在外頭。
扁是想像她可能遭遇的危險,他的心就狠狠地揪緊。
那個小傻瓜,怎地就這麼沖動,也不事先跟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