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一認出馬背上的人是她,更是心焦萬分,但還來不及趕到她的身邊,她就已被甩下馬背了。
眼睜睜看著她墜馬,他渾身的血液彷佛都凍結成冰了!
幸好這會兒她看起來意識清醒,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似乎並沒有太嚴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為什麼會這樣?沒道理呀!
她精湛的騎術他是見識過的,況且「追月」是她的愛駒,怎麼可能會發狂失控地將主子甩下馬背?
丁茉茉原本被「追月」失控的情況給嚇得心神有些不定,這會兒看見他,心情立刻安定不少。
她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子,渾身的疼痛讓她眉心輕蹙,但是怕戚允揚會擔心,便趕緊揚起一抹微笑。
「只是有點兒疼,不過應該只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的。」
「真的?你可別又逞強,受傷了卻不說。」戚允揚仍不太放心。
「不會的,我真的沒有大礙,你別忘了我可是會一點功夫,而且身強體壯的,可不像一般嬌貴柔弱的姑娘。」
見她似乎真的沒有大礙,戚允揚才終于松了口氣。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墜馬,能夠只有一些外傷,她已經很幸運了。
不過盡避如此,戚允揚的眉頭仍然緊皺著。
「剛才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墜馬呢?」
「我也不知道……」丁茉茉也相當困惑,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墜馬呢!「剛才「追月」很不對勁……我得去看看它的情況。」
戚允揚扶著她,來到「追月」的身邊。
經過剛才的折騰和重摔,「追月」受了傷,不再躁動失控,而是虛弱地躺在地上,那可憐的模樣讓愛馬如痴的丁茉茉心疼極了。
「可憐的「追月」,你究竟是怎麼了?」她伸手溫柔地輕撫馬兒,心中一點兒也不怪它,因為她知道事出必有因。
「剛才究竟是什麼情況?」戚允揚問道。
丁茉茉回想了下,說道︰「在馬廄時,「追月」的情緒就顯得有些焦躁,而我上馬之後,情況更是嚴重,它像是急著想要將我甩下似的,不斷激烈地蹦跳。」
她上馬之後,「追月」就急著想將她甩下?在什麼情況下,會讓一匹馴良的馬兒做出這樣的舉動?
戚允揚望著「追月」,細細思索她的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他立刻上前檢查馬鞍,模索了一陣之後,指掌沾染了腥熱的血液。
丙然沒錯!
戚允揚的黑眸一眯,取下馬鞍一看,赫然發現一支斷了的玉簪,尖銳的那一端刺入了「追月」的身體,傷口正淌著血。
受了這樣嚴重的傷,也難怪性情溫馴的「追月」會發狂失控!
「天啊……」丁茉茉倒抽口氣,一顆心揪得死緊。「怎麼會這樣?可憐的「追月」……」
丁茉茉為「追月」心疼得猛掉眼淚,而戚允揚則是臉色鐵青地盯著那支刻有蘭花的斷簪。
他知道誰是這支發簪的主人,是他的義妹胡蘭兒!
由于名字里有個「蘭」字,因此胡蘭兒愛極了蘭花,幾乎一切首飾上都刻著蘭花。
他心情沉重地抬頭一瞥,正好瞧見胡蘭兒躲在丁家大門口,悄悄地探頭朝這兒窺看。
戚允揚沈下了臉色,開口叱喝︰「蘭兒,過來!」
門邊的胡蘭兒一僵,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允……允揚哥……」她囁嚅地輕喚。
「是你在馬鞍上動手腳的?!」戚允揚厲聲叱問。
听見他的質問,丁茉茉詫異極了,不敢相信竟然是胡蘭兒搞的鬼。
不過仔細想想,剛才她前往馬廄之時,胡蘭兒已在那兒不知多久,確實有機會悄悄在「追月」的身上動手腳。
「我……我不……我沒……」
苞蘭兒被戚允揚嚴厲的目光給震懾住,她心中一陣慌亂,結結巴巴地想要否認,但是那心虛的神情和語氣早已透露出實情。
戚允揚咬了咬牙,胸中怒火狂燒。
當初,得知義妹與魏丞嗣聯手想要謀害他的時候,他也沒如此的憤怒,可一想到義妹竟然意圖殺害心愛的女人,他就怒不可遏。
倘若不是顧及她是他的義妹,他恐怕已經出手狠狠教訓她一頓了!
「茉茉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咬牙質問。
先前義妹狼狽虛弱地跑來,還昏了過去,茉茉第一時間讓她進屋子里,還請了大夫幫她醫治,甚至還吩咐丫鬟細心地照料她,說起來是她的恩人。
而這會兒,她竟然恩將仇報地想要謀害茉茉,實在太可惡了!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做得出這種事!茉茉是無辜的呀!你為什麼要傷害她?」他憤怒地叱問。
苞蘭兒雖然自知有愧,但禁不起他怒氣騰騰的質問,又想到他們兩人如此幸福相愛,一股怨氣就沖上了心頭。
她咬了咬唇,語氣激動地嚷道︰「她怎麼會無辜?她搶走了原本該屬于我的允揚哥!」
戚允揚一听,對她更感到心痛與失望。
「你當初若是沒有設下圈套想致我于死,我又豈會遇見茉茉?我已原諒了你的意圖謀害,想不到你非但沒有悔悟,現在竟還意圖傷害茉茉!倘若義父還在,必定會感到痛心不已,因為就連我都覺得心寒極了!你本來是個性情善良的好姑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番嚴厲的重話,讓胡蘭兒的臉色一白。
她不禁回想起爹生前對她的關愛、寵溺,過去這麼多年來,她在爹和義兄的保護下,一直是無憂無慮的,也從沒有想要害任何人。
可是……自從認識魏丞嗣之後,她不知不覺地變了。
她變得自私,變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此刻被義兄說了這番重話,再仔細回想自己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苞蘭兒掩住臉面,覺得好羞愧。
戚允揚仍怒氣騰騰地斥責道︰「你自己冷靜想想,你這幾日所做的事情,對得起你的良心嗎?你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傷害別人,有多少人因此而死,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呀!就像總管孫伯,他生前待你多好,簡直將你當成女兒般疼愛!」
苞蘭兒的心口揪緊,腦中浮現總管和藹的面容,那位慈祥寬厚的長輩,就像她真正的家人一樣,可是卻……卻……
懺悟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胡蘭兒只覺得無地自容。
這一回,她是真心知道自己犯下了多麼難以饒恕的過錯。
「我錯了……我真的……真的錯了……」
見她臉上布滿了懊悔的淚水,丁茉茉一陣不忍,伸手輕扯了扯戚允揚的衣袖,試著幫胡蘭兒求情。
「好了,算了啦,反正我也沒真的受什麼嚴重的傷,事情既然過去就算了,別再說了。」
她的善良與寬容,讓戚允揚感動不已,心中的怒氣也霎時緩和不少。
他吁了口氣,為她拭去未干的淚痕,說道︰「幸好你沒事,倘若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丁茉茉微微一笑,瞥見大門口有奴僕听見騷動在探頭張望,她立刻喊道︰「快來人啊!跋緊將「追月」扛進馬廄,請大夫快來幫它療傷!」
不一會兒,五、六名家丁跑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聯手將「追月」給扛進去。
「對了。」丁茉茉突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連忙開口問道︰「你既然回來了,山莊那邊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嗎?那個姓魏的家伙已經被抓起來、送交官府處置了嗎?」
罷才她被「追月」的狀況嚇傻,都忘了問這個更重要的問題。
「不,他不見了。」
「不見了?!」
戚允揚點點頭,濃眉緊皺。
「據山莊的奴僕們說,在他們與魏丞嗣交手,讓蘭兒順利逃離之後,那家伙大概是怕蘭兒去報官,所以砍傷了幾個奴僕之後,就逃逸無蹤了。」
魏丞嗣雖然陰險凶殘,但武功還稱不上一流,他肯定知道自己若是被眾多官兵圍捕,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因此才會心存忌憚地逃跑!
一得知這件事,他心想說不定魏丞嗣也會听見他在「丁家馬場」的事,甚至猜到義妹會來找他。
他擔心那家伙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使出什麼陰險歹毒的計謀,于是請官府多派些人手保護山莊,以防魏丞嗣去而復返,而後他便立刻趕了回來。
「我們先進屋去吧!」戚允揚說道。
「嗯。」丁茉茉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打算返回屋里時,胡蘭兒忽然朝他們跪下。
「允揚哥、茉茉姊……對不起,我真的……我真的做了好過分、好過分的事……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們原諒我……」
望著她聲淚俱下的模樣,戚允揚和丁茉茉都感覺到她真心的懺悔。
戚允揚沉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咱們義兄妹一場,只要你是真心悔改,我當然還是會原諒你,只是你可別再做出這種事了。」
「不會!絕對不會了!我可以對天發誓,倘若我再有半點害人之心,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胡蘭兒語氣激動地發下毒誓。
「好了,別跪了,快點起來吧!」丁茉茉趕緊上前扶起她,語氣溫柔地叮嚀道︰「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要注意身子呀!」
靶受到她真心的關懷,胡蘭兒熱淚盈眶,心中既羞愧又感動。
「茉茉姊,對不起……往後,你就是我的嫂嫂,我一定會像尊敬允揚哥那樣尊敬你的。」
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嫂嫂」,瞬間讓一切的恩怨化為烏有。
「好了,咱們快進屋吧!」
丁茉茉牽著她的手,與戚允揚一塊兒往丁家走去。
正當他們要踏進丁家大門的時候,一抹身影忽然閃身而至。
戚允揚立刻謹慎地將兩個女人護在身後,定楮一瞧,眼前這個家伙不就是魏丞嗣嗎?!
苞蘭兒也瞧見了他,氣得指著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來這里做什麼?」
「小心點,你們退後一些,讓我來對付這個家伙。」戚允揚對丁茉茉和胡蘭兒說道。
他正恨不得揪出魏丞嗣,想不到這家伙竟自個兒送上門來,省了他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