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月正想忍疼爬起來,忽然听見一陣焦急的叫喚聲—
「花姑娘!」
花小月怔了怔,轉頭一看,瞧見了出乎意料的身影—是穆雲非和他的隨從。
穆雲非快步走了過來,蹲到花小月的身邊,動手將她扶坐起來。
「穆……穆公子?」
「花姑娘,你沒事吧?」穆雲非皺緊濃眉,擔心地問。
今日他到玉石鋪去巡視,處理完一些重要的事務之後,稍微得空,腦中立刻浮現花小月的身影。
不知為何,一股想見她的念頭油然而生,于是他便決定以關心匕首打造情況為由前來。
剛才經過胡同前,他瞥見兩個小孩佇立在樹下,原本還不以為意,然而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順著他們注視的方向往上一瞥,卻看見了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她?爬在樹上?
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然而定楮一看,那抹嬌小的身影確實是她沒錯。
他立刻快步走了過來,本想提醒她這麼做實在太危險,想不到卻遲了一步,她己從樹上摔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她墜落,他的胸口仿拂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
「花姑娘,你還好嗎?」他焦慮地追問。
「呃,我……」
花小月正要開口回答,目光一對上他那雙關心的黑眸,一顆心忽然莫名地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胸臆間那異樣而強烈的鼓動,讓花小月的思緒霎時陷入一片混亂。一時之間,她除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俊臉之外,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穆雲非見她好半晌不吭聲,還以為她傷得不輕,眼底的擔憂也更深了。
「是不是哪里摔傷了?能站起來嗎?」
「呃?啊!」花小月驀地回過神,連忙答道︰「應該可以吧!我想我應該沒什麼大礙。」
在他的扶持下,花小月站了起來。
瞥見兩個男孩僵立在一旁,像是被剛才的意外給嚇傻了,她連忙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朝他們招招手。
「來,這只紙鳶也撿回來了,應該沒摔壞,快拿去吧!」
兩個男孩走了過來,取走那只紙鳶。
「謝謝姊姊。」
「別客氣,下回記得到空地之後再玩,免得又掛到樹上了,知道嗎?」花小月笑著提醒。
「知道。」兩個男孩乖乖地點頭。
「好了,你們快去玩吧!今兒風不小,應該可以玩得很開心。」
「嗯!」兩個男孩用力點點頭之後,抓著紙鳶轉身跑掉。
花小月目送男孩們的背影,想象他們等會兒玩得開心的情景,她的俏臉就滿是笑意,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摔下來的疼痛。
相對于她笑盈盈的臉孔,穆雲非卻仍皺著眉頭。
「花姑娘,你真的沒事嗎?」
他不放心地打量她,就見她的秀發微亂,上頭還沾了兒片樹葉,模樣實在有些狼狽。
回想起剛不她從樹上摔下的那一幕,想象她墜落時承受的痛楚,他的胸口就再度揪緊。
「我想我沒事的。」花小月語氣輕松地回答。
雖然剛摔下來的瞬間,確實感覺疼痛,但她想應該不怎麼嚴重,至少這會兒她人好端端的,沒有不幸摔斷手腳。
「真是不好意思,讓穆公子瞧見我這麼糗的一幕。」想到自己摔下樹的模樣肯定很滑稽,花小月不禁俏皮地吐了吐舌。
穆雲非瞧見她粉女敕的舌尖,忽然覺得周遭似乎突然間熱了起來。
她下意識做的舉動,並不帶有半點撩撥引誘的意圖,但那無邪的誘惑卻更加令人心跳加快。
「其實剛才摔下來的瞬間,我本來還以為自己會頭破血流呢!」花小月笑呵呵地說著。「這會兒既沒什麼大礙,又順利幫那兩個孩子取下紙鳶,真是太好了!啊,不過還是多謝穆公子的關心。」
「別客氣,沒受傷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你發上倒是沾上了幾片葉子。」穆雲非開口提醒。
「喔?那八成是剛才爬到一半的時候被樹枝勾住的關系,我還差點因此摔下來呢!」
花小月笑著述說,只當剛才的一切是個有趣的經歷,但穆雲非一想到她讓自己置身危險,就不禁皺眉頭。
今兒個算她運氣好,要是下面正好是堅硬的石塊怎麼辦?那她很有可能會真的摔得頭破血流呀1
她怎麼能用輕松說笑的語氣講述著剛才危險的經歷?怎能對自己的安危這麼的輕忽不在意?
花小月伸出乎,想要撥掉發上的葉子,想不到右手才抬起來,手肘處就立刻傳來一陣疼痛。
盡避她並沒有發出痛呼,然而那一瞬間微變的臉色和輕蹙的眉心,全都落入了穆雲非的眼里。
「怎麼了?果然還是受傷了嗎?」
「呃……是有一點痛,但應該沒什麼大礙……」
花小月試著動了動手肘,確實傳來一陣痛楚,可能是剛才摔下的時候,手肘踫到地的緣故吧!
「這附近不是有間醫廬?我送花姑娘去給大夫瞧瞧吧1」穆雲非說道。
「呃?不用了啦!」花小月搖了搖頭,感覺因為一點疼痛就去看大夫,好像有點太小題大作了。
見她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狀況,穆雲非不禁皺起了濃眉。
正想再勸她幾句,想不到她又接著說︰「雖然是有點疼痛,但還不到劇痛的程度,應該沒大礙的。我想只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所以不用—」
「不要對自己的身子狀況這麼輕忽大意!」穆雲非忍不住打斷她的話,眉心鎖得更緊了。
花小月微微一愕,抬眸對上了穆雲非的眼,他那一臉認真嚴肅的神情,讓她不由得怔住了。
那仿拂在責怪她像個任性孩子似的神情,讓花小月驀地心虛了起來,然而在心虛的同時,又因為感受到他的關心與擔憂,胸口涌上一股暖意。
「不管怎麼樣,還是給大夫看看吧!」穆雲非語氣堅持地說。
「那……好吧。」花小月妥協了。她心想如果真的傷了手肘,便不能幫爹爹處理一些瑣事,確實也是麻煩。
見她終于乖乖听話,穆雲非這才松了口氣。
「不介意的話,我先幫花姑娘取下發上的葉子吧?」
「那就有勞穆公子了。」花小月說道。盡避自己並不是很介意美丑,但是頭上頂著幾片葉子走在街上總是不太好看。
「別客氣。」
穆雲非上前一步,為她取下發上的葉子。
花小月本來沒有多想什麼,但卻不知為何突然意識到兩人靠得很近。他陽剛的氣息宛如一張網,將她密密地包圍起來。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愈來愈熱,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甚至就連呼息也變得急促。
這……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
花小月輕蹙著柳眉,心里浮上一絲困惑,不太明白自己此刻胸口那強烈的鼓動是為了什麼?
在她很小的時候,娘親就病逝了,她是由爹爹一手帶大的。由于自幼在鐵匠鋪里長大,她周遭幾乎清一色都是男人,早己習慣了和他們相處。
過去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一個男人而心緒騷亂,可現在卻……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穆公子和其他男人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花小月怔怔地想著這個問題,不自覺地出了神。
穆雲非幫她取下最後一片葉子之後,低頭一看,就見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去了。
「花姑娘,怎麼了?」
「呃?」
听見他的詢問,花小月這才拉回心思。
她仰起頭,美眸像是想弄清楚原因似的望著他,然而當兩人的目光交會,她除了思緒變得更加紊亂之外,半點答案也沒有找到。
她的神情帶著一絲困惑,美眸也因此顯得有些氮包朦朧,那一臉迷惘的神情相當惹人憐愛。
穆雲非不僅完全沒辦法移開視線,目光也不自覺地變得更加灼熱專注。
他的凝視,讓花小月那些不對勁的癥狀愈來愈強烈,就連雙頰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呃……我……我沒什麼……」她有些困難地開口回答,打破這令她心跳過分劇烈的氣氛。
瞅著她頰上的紅暈,讓穆雲非的心驀地一動。
她臉紅的反應,是因為他嗎?這個猜想,莫名地讓他感到愉悅。
「走吧,我送花姑娘去醫廬。」
「嗯。」花小月點點頭,在他和隨從的陪伴下,往醫廬的方向走去兩刻多鐘之後,穆雲非和花小月坐在一間茶樓靠窗的座位上。
「幸好花姑娘的傷真的沒大礙。」穆雲非松了一口氣地說。
剛才經過大夫仔細地診視後,她的手肘在摔落時受到撞擊,造成些微察傷,所幸並未傷及筋骨,至于其他只是一些輕微的皮肉傷,只要上點藥就行了。
離開醫廬後,花小月原本要向他們告辭,去幫爹爹打酒,穆雲非一听便讓隨從陳廣幫忙跑腿,而他就和花小月在附近的茶樓里等。
「來,兩位客官的熱茶來嘍!茶點等會兒就給您送來!」店小二利落勤快地送上一壺上等好茶。
「真是不好意思,讓穆公子破費了。」花小月說道。
「花姑娘太客氣了。」穆雲非說道︰「前兩日若不是花姑娘的緣故,令尊也不會答應幫我打造匕首。盡避花姑娘說過不用言謝,但我總覺得欠了花姑娘一份人情,就讓我聊表一下心意吧!」
花小月明白地點點頭,她知道欠人情的感覺確實是會讓人感到心里仿拂懸了個什麼似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花小月微笑道謝,正想為彼此倒茶,穆雲非卻搶先一步拎起茶壺。
「讓我來吧,花姑娘的手不舒服,在完全復原之前還是盡量少使力吧!」
他體貼的舉動讓花小月感到窩心,而一想到剛才發生的墜樹意外,她就忍不住笑自己笨拙。
「說起來這不是我頭一回爬樹,卻是我頭一回摔下來,還當著穆公子和兩個孩子的面,真是太糗了,呵呵!」
小時候,她也曾為了摘果子而爬上樹,可能是因為那棵樹不算太高,再加上爹爹的協助,她不但沒有摔下來,還順利摘了許多果子呢!
听她競不止一次爬樹,穆雲非的濃眉微皺,忍不住說︰「花姑娘往後還是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即便是為了幫孩子們取回紙鴦,還是找其他人來幫忙比較好一點。」
「我明白的,不過今日正好附近沒什麼人能幫忙,我想我做得到的,就自己爬上樹了。」
從小在鐵匠鋪中長大,周遭的人做的都是一些粗活兒,再加上自己又比一般姑娘好動,時常搶著幫爹的忙,難免會有一些意外的踫撞、小傷,她早就習以為常了,不覺得受點傷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只不過是從樹上摔下來,只有一點皮肉痛而已,真的沒什麼。」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穆雲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只不過」是從樹上摔下來?「只有」一點皮肉痛?到底該說她太勇敢了,還是對自己的安危太不在乎?或許這兩者都有吧!
看見他那一臉不苟同的表情,花小月用強調的語氣替自己解釋。「是真的沒什麼呀1剛才大夫不也說了沒有大礙嗎?以前我曾經為了保護一個女孩,結果被一只大黃狗狠狠咬了一口,那才比較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