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水灩繡坊」
「小姐這雙小鞋兒繡得真好!」青兒看著水芙蓉手中正繡到一半的小鞋兒,由衷地稱贊。
水芙蓉揚起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要給自個兒將出世的弟弟穿,當然要更用心一點嘍!」
由于娘的肚子愈來愈大,再過一陣子就要生產了,爹最近總是跟前跟後地陪在娘身旁,因此繡坊的生意,就由水芙蓉自告奮勇地幫忙打理。
這半年來,她整個人變了不少,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蛻變得堅強獨立許多。過去這十多年來,她都一直受到爹娘的呵護與照料,現在她還能反過來照料他們兩位老人家呢!
必于半年前她「失蹤」的那段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請求爹娘別問,他們雖然擔憂,卻也貼心的不提。
只是,即使不去觸踫那個禁忌般的話題,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卻宛如生了根似的,在她心里揮之不去。
為了不讓自己成天想著那個男人,她總是主動幫忙繡坊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有余力就去做,為的就是讓自己沒有閑暇時間去想。
無奈的是,這個法子成效不彰,他的身影容貌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浮上腦海,讓她心悸又心痛……
像這會兒,她又想起耿行風了,臉上的淺笑也立刻變得落寞,眼底更是染上了濃濃的愁緒。
其實,當她剛返回杭州時,心里原本有個小小的希望,她希望自己能夠懷上耿行風的孩子,希望能擁有一個像他的寶貝。
可惜,她的期待落了空,可能就連老天爺都希望他們徹底了斷,好讓她能夠對他徹底的死心吧。
時間過了半年,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娶了聶依依吧……
「小姐,顧老板的朋友來了。」一名家僕前來稟告,打斷了她的思緒。
水芙蓉一听,精神立刻一振。
「快請他進來。」
彼老板是長期與「水灩繡坊」有生意往來的中年男子,性情爽朗熱情。
前些天,她听顧老板說他有個友人自西方進了一大批質料極佳的繡花布料,比目前市面上的繡布都要高級許多,她听了相當心動,而顧老板則爽快地答應幫她引薦介紹,甚至連人都熱心地幫她約好了。
「青兒,去沏茶過來。」她吩咐道。
「是。」
青兒退下不久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走入。
「抱歉,遲了些時候,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
听見這個低沉的嗓音,正在收拾針黹的水芙蓉當場僵住。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向門口,腦中霎時陷入一片空白。
真的是耿行風!但……怎麼會是他?
雹行風邁開步伐走了進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的容顏。
「芙蓉,好久不見。」他的嗓音因為飽含過多情感而顯得低啞。
水芙蓉怔怔地望著他,恍惚得以為眼前的身影只是出于她的錯覺,很快的,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因為眼淚已止不住地滑落。
原本以為,他們這輩子不可能再有機會踫面,而她也將懷著對他的思念終老,想不到,他竟又再度出現在她的眼前。
激動的情緒,讓她差一點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擁抱住他,但她只能拚命地壓抑住這樣的沖動。
他是有妻室的男人了,他的胸膛,已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怎麼……怎麼會是你?」
「顧老板是我的朋友,妳不知道嗎?」耿行風答道。
「不知道……」
水芙蓉這才想到先前顧老板說了會幫她約友人踫面之後,就急匆匆地離開,說要去幫她聯系,她根本就沒有時間詢問顧老板的友人叫什麼名字……
「這一切……是你暗中安排的?」
「我承認,是做了一些安排。」耿行風坦白承認。
當初他將她接到住處,讓她捎信回家時,就已經知道她家在杭州開了間繡坊,而其實他和顧老板過去並不相識,是他經過打探,知道顧老板和「水灩繡坊」有生意上的往來,才找上顧老板幫忙。
半年前,她說要離開,說得那麼決絕,他深怕直接來訪,她會將他拒于門外,所以才刻意繞了一圈,請顧老板穿針引線,為的就是要見她。
眼看耿行風朝自己走來,水芙蓉的心一陣揪緊。
她知道自己仍深愛著他,但也因此,她更必須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只怕又會無法自拔地沉淪。
水芙蓉反射性地想要逃開,但縴細的手腕卻被他握住,一個使力,她整個人立刻跌入他的懷抱。
熟悉的陽剛氣息將她包圍起來,讓她的淚水再度克制不住地淌落。
「別這樣……放開我……」她軟弱地懇求。
盡避她極度渴望能夠依偎在他的懷抱中,但……這是不對的呀!
「不,我不會放開的。」耿行風說道。
他是特地為她而來的,這一次,他再不放手!
不僅不放,他甚至撫著她的面頰,緩緩地低下頭……
一察覺他的意圖,水芙蓉心慌地想要閃躲,然而無論她怎麼躲,他的唇終究還是貼上了她的,灼熱的氣息讓她心醉神迷。
她輸了……她認輸……她怎麼有辦法抗拒得了他?她還深愛著他呀!
水芙蓉無能為力地沉溺,不僅為他分開唇齒,任由他更進一步地探入她的唇間,甚至還情不自禁地回吻。
在這激切熱情的擁吻中,她嘗到了自己淚水的滋味,又甜蜜、又酸楚。
明知道不該,卻又心不由己。飛蛾撲火,大抵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在纏綿的熱吻之後,耿行風正想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但還來不及開口,忽然有個低沉的叱喝傳來一-
「這是在做什麼?」
他們同時轉頭一看,就見一名高瘦的男子佇立在門口。
水芙蓉立刻尷尬地將耿行風推開,一想到剛才的那個親吻,她就又羞又愧。她實在不該放任自己沉溺的,因為耿行風早已是聶依依的夫君了呀!
「芙蓉,他是誰?」男子開口問道。
「他是誰?」耿行風也問。
「他是……」水芙蓉頓了一會兒後,開口對耿行風說道︰「他叫楊均武,是我的未婚夫。」
她說了謊,其實楊均武只是她的表哥。
由于娘即將高齡產子,表哥是個醫術卓越的大夫,因此爹便請表哥這段時間過來作客,萬一娘臨時有什麼狀況,也好有個照應。
她故意騙耿行風說她已有了未婚夫,是希望能斬斷兩人之間斷不了的情絲。從剛才那個熾烈的擁吻,她知道他們都對彼此還有著深深的情意,然而這是不被允許的呀!
他已有了妻室,他們就不該再藕斷絲連了,唯有讓他對她徹底死心,他們才有各自回歸彼此生活的可能呀!
听見水芙蓉將他「升格」成未婚夫,楊均武的心里雖然詫異,但很聰明地沒說什麼,而耿行風則是僵住了。
「妳說什麼?他是妳的未婚夫?」
他愕然望著水芙蓉,胸口疼痛不堪,思緒更是驚得一片混亂,難以相信才不過半年的時間,心愛的人兒就即將要嫁作人婦?!
「沒錯。」
「妳……真要嫁給他?」
「不行嗎?」水芙蓉反問。
他都已成親了,難道還要她為他守身一輩子?盡避她確實沒打算要嫁給任何人,但……她可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了,藕斷絲連對誰都沒有好處。
「妳真要嫁他?」耿行風執意要個明確的答案。
水芙蓉牙一咬,答道︰「是,我是要嫁他。均武哥既體貼又專情,絕對會是個好的夫君。」
「但妳愛的是我!」耿行風難以接受地低喝。
水芙蓉的臉色一白,心底更是泛起了陣陣刺痛。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我現在愛的是他,請你以後別再說這種會讓人感到困擾的話,也請你……請你往後不要再來騷擾我,不論是當妾或是奴婢,我都不會答應的。」
她現在愛的是她未婚夫?她已經不再愛他了?
雹行風聞言,彷佛被人拿棍棒狠狠敲打腦門,整個人又痛、又混亂,黑眸浮現一抹痛楚的光芒。
他這一趟到杭州來,其實是打算親自上門向她爹娘提親,要將她接回景陽城,要她當他的妻子的。
半年前,狠下心讓她離開時,他就已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半年的時間內,努力說服娘。
經過這段日子以來不斷地游說和表態,娘總算明白他的心里只容得下水芙蓉一個人,也明白即使勉強他娶了聶依依,他恐怕也不會踫聶依依,更別說是要替耿家傳宗接代了。
娘的態度軟化之後,他還向娘保證,即使爹可能因為退婚一事而動怒,甚至不再讓他掌管耿家事業,但憑他的能力,即便月兌離耿家,也絕對不會讓娘過苦日子的,娘才總算不再以死相逼地非要他娶聶依依不可。
至于聶家方面,听聞耿行風想要退婚,自然是大為光火,甚至還揚言要不計一切地報復耿家,但是為了他們寶貝女兒的幸福著想,他們提出了但書──倘若能由聶家這邊來宣布退婚,保全住聶依依的名節和面子,並且能讓聶依依擁有比嫁入耿家更好的歸宿,那麼這件事情就可以勉強作罷。
為此,耿行風特地上了京城一趟,動用所有的關系,費了好一番功夫,終于有了成果──永安郡王愛慕聶依依艷麗的美貌,而聶依依對于能當上郡王夫人也覺得相當滿意。
一等郡王和聶依依談定了婚事,而爹也消氣之後,耿行風一刻也不能等待,立刻動身前往杭州來,要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為了擔心她將他拒于門外,連見都不肯見一面,他還大費周章地找上顧老板幫忙,想不到……他卻來遲了……
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嗎?懲罰他沒有第一時間不顧一切地順應自己的心意,所以將失去此生最愛的人兒?
現在,她已有了未婚夫,他能硬將她搶回身邊嗎?如果他那麼做,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這……確定是妳要的?」他苦澀地問。
水芙蓉暗暗深吸口氣,不許自己去看他那雙深情的眼眸,強迫自己一定要硬起心腸來。
「沒錯,我確定這是我要的,再確定不過了。」
听見她肯定的答案,耿行風的神色一黯,感覺胸口被硬生生地鑿出了個大洞,痛不可遏。
「……好吧,如果這是妳要的,我……祝妳幸福。」他強迫自己放手給予祝福,雖然那痛得令自己心碎。
當耿行風離開後,水芙蓉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掉落。
看著她這樣子,楊均武忍不住搖頭嘆氣。
「芙蓉,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他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的身分,但卻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很愛她,而她明明也愛著那男人。
既然如此,她卻謊稱即將成婚,硬生生將那個男人推開,這是什麼道理?
水芙蓉拭去眼淚,勉強控制住幾乎快崩潰的情緒,就怕事情傳到爹娘耳里,讓他們老人家擔心。
「相信我,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她和耿行風原本就不該相遇的,各自分開,才是最適合的結果……
兩天後
「呀──」
一聲低呼傳來,青兒听在耳里,忍不住搖頭嘆氣。
「小姐啊,我看您還是別繡了吧,再繡下去,只怕十根手指頭全都要傷痕累累了。」青兒開口勸道。
水芙蓉咬著下唇,神情尷尬。
自從耿行風毫無預警的出現後,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更是瞬間掀起了劇烈的波濤,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沒再出現,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一想到耿行風可能己對自己死心,水芙蓉的心就泛起一陣刺痛。
靶情真是矛盾至極的東西,明明是她將他推開的,可一旦他真的走了,心底又不禁涌上一絲幽怨的情緒……
「小姐,耿公子來訪。」
突然听見家僕的稟告,水芙蓉的心一陣怦跳,分神的結果,是柔女敕的指尖當下又多扎出了一個小傷口。
她懊惱地扔下繡花針,就連繡帕也丟開。
「不!我不見!」
家僕正打算要返回門口回復,卻看見耿行風自顧自地板了過來。
「這……耿公子,咱家小姐……」
雹行風沒等家僕說完,繼續往水芙蓉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若是經過家僕的通報,她肯定不會想見,既然如此,他只好不顧禮節地硬闖進來了。
一看見他來到眼前,水芙蓉立即轉身背對著他,僵硬地說︰「你還來做什麼?我即將成親,為了避嫌,你還是請回吧。」
雹行風的回答是將她的身子翻轉回來,並緊緊地摟進懷里。
一旁的青兒看得臉紅心跳,趕緊默默地退場,但是卻被正好經過大廳,赫然看見女兒被陌生男子抱住的老爺、夫人給拉到一旁去「盤問」。
雖然水芙蓉曾千叮嚀、萬交代過,不許青兒透露在景陽城發生的事情,但此時青兒在老爺和夫人的盤問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說出耿行風的身分、來歷,以及耿行風曾救了差一點被壞人賣進青樓的小姐的事。至于聶家的婚約以及耿行義擄走他們要脅小姐的事情,她一個字也不敢提。
當水氏夫婦驚訝地偷瞅著女兒的「救命恩人」,並從他們緊緊擁抱的模樣感受到他們對彼此的情深意濃時,耿行風仍沒有松開懷中的水芙蓉。
她又羞又惱地瞪著他,雙頰染上了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嬌羞的紅暈。
「你……你……還不快點放開我?要是再讓我的未婚夫瞧見──」
「別再提他了!他根本不是妳的什麼未婚夫!」
「誰、誰說不是的?」水芙蓉心虛地反駁。
雹行風神色不變地說︰「他叫楊均武,是妳的表哥,不僅已有妻室,還有兩名女兒,需要我說更多嗎?」
那天回去之後,他心情惡劣透頂,在投宿的客棧房間里喝得酩酊大醉。
棒天醒來後,他頭痛欲裂,好不容易等宿醉的情況稍微好轉,他的情緒也稍微冷靜過後,他立刻察覺事有蹊蹺。
倘若那個姓楊的家伙真的是水芙蓉的未婚夫,看見他親吻她,又听見他說她心里愛著的人其實是他時,怎麼可能會毫無反應?
疑心既起,他便立刻著手查探真相,果然被他查出那個姓楊的家伙根本就不是她的未婚夫!
看來,她被他傷得太深了,才會刻意抓表哥來當擋箭牌,試圖將他給推開。他得更加努力,才能讓她安心地走進他的懷抱。
兩天前隨口扯的謊言被揭穿,水芙蓉的表情有些尷尬。
「就算他不是我的未婚夫,那又如何?總之,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見她的態度仍激動,耿行風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暫又不提跟我走的事情,那我大老遠從景陽城而來,妳可否盡盡地主之誼,帶我到杭州一帶游山玩水一番?」他心想,出去走走、透透氣,應該可以讓她的情緒放松下來。
水芙蓉搖了搖頭,正想要開口拒絕,想不到爹娘竟突然現身。
「去吧、去吧!成天在家里魂不守舍的繡花,老把針往自個兒的手指頭上扎也不是辦法。」
水芙蓉的俏臉一紅,暗暗瞪了多嘴的青兒一眼。
從青兒那一臉愧疚的神情和爹娘的反應,她不用猜,就知道自己肯定被青兒給「出賣」了。
雹行風一听見這番話,立刻擔心地抓起她的手,當他看見指尖的確散布著好幾個小紅點時,忍不住憐惜地低頭輕吻,而這個舉動讓水芙蓉的俏臉更熱了。
「不是說要游山玩水嗎?走啊!」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急匆匆地走出大廳,就怕他又在爹娘面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雹行風微笑地跟了上去,在經過水氏夫婦時,他停下腳步,一臉慎重而認真地說︰「伯父、伯母,我想娶芙蓉為妻,等我們回來之後,再向二位正式提親。」
看出他神情和語氣的認真,水耘楷和呂灩灩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好,等你們回來之後再談,先帶芙蓉出去走走吧,她這陣子在家里都魂不守舍的,原來是在思念你這個家伙啊!」水耘楷不小心月兌口把女兒的心事給出賣了。
雹行風聞言又欣喜、又心疼。「多謝伯父、伯母,先告辭了。」
他轉過身,快步追他心愛的人兒去了。
杭州山明水秀、景致如畫,跟北方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
在耿行風的提議下,他們包下一艘畫舫游湖。
除了欣賞湖光山色之外,他這麼安排其實另有用意──畫舫一旦離了岸,四周都是湖水,她總沒法兒插翅逃離他的身邊吧?
雹行風昂然佇立在船板上,看著心愛的人兒就在身邊,他的心底涌上無限的滿足與踏實。
分離半年已經夠久了,這一次,他不再放她走了。
打從和耿行風一塊兒登上畫舫後,水芙蓉就強迫自己的目光只能盯著湖面瞧,然而即使不看向耿行風,她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那讓她的心兒不爭氣地狂怦亂跳。
她暗暗地咬牙,氣極了自己的不中用。
明明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要回到耿行風的身邊,可是心底卻極度渴望他的擁抱……
當她的眼角余光瞥見耿行風朝自己走來時,她僵了僵,猶豫著要不要走開,想不到天空卻突然下起了雨。
為了不被雨淋得濕透,她跟他一塊兒進入船艙。
或許是雨勢突然轉大,原本平靜的湖面變得波濤起伏,船身也跟著晃動,她一個沒留神,腳步踉蹌了下。
「小心!」
雹行風不僅立刻扶住了她,還順勢將她摟個滿懷。
「謝謝,我……我可以自己站……」
「我可不想要妳跌疼了。」好不容易佳人在抱,他才沒傻得放手。「芙蓉,這半年來,妳過得好嗎?」
听見他的問話,水芙蓉忽然感到一陣鼻酸,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轉。
這半年來,她過得一點兒都不好,深切的思念讓她心痛又寂寞。不論她怎麼努力想要忘了他,卻根本做不到。
看見她的淚水,耿行風的心里一陣不舍,他不僅低頭吮去了她頰邊的淚水,也順勢吻上了她的唇。
一絲掙扎閃過水芙蓉的心底,隨即被她遠遠地拋開了。
她再也壓抑不住對他的愛意了,在他的吮吻下,她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頸項,熱烈地響應。
她的反應大大鼓舞了耿行風,半年的分離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而此刻船艙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它人,沒什麼好顧忌的。
雹行風激狂地吻著她,大掌三兩下就剝除她身上的衣衫。
他的大掌罩住豐盈的玉乳,火熱地,而光這樣還不夠,他還低下頭,吮吻她粉女敕的蓓蕾。
「啊……」水芙蓉嬌吟一聲,身子竄過陣陣輕顫
分離半年,深刻的思念與不曾熄滅的熱情這一刻全傾泄而出,他們兩人的身軀緊密地交纏結合,誰也不想離開誰。
結果,雨停了,放晴了,船艙里的兩個人還舍不得出來。
反正花錢雇船的就是老大,所以船夫也識相的不去打擾這對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