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整夜的凱薔,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強的爬起來,因此趕至逸凡住處已過了午時。她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才拿出鑰匙來開門,因為她知道他今天下午沒事,可是……咦!怎麼打不開,難道鎖換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自言自語地道。
她不放棄的敲著門,「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存心想看我出糗,對不對?」
餅了半晌仍沒回音,她繼續嚷著︰「柳逸凡,你開門!不要再躲我了,讓我和你一塊兒面對現實,奸嗎?」
凱薔敲得手都麻了,門內依舊沒有反應,她不免深感沮喪,「你要我走,我就走!也許讓你冶靜一陣子,等你想通,你會接受我的。再見!逸凡,半個月後我會再回來的。」她思忖半晌,才決定給他半個月的時間,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可以期待的希望。她很清楚這是最後的賭注,如果半個月後他給她的回應依舊是否定的話,那就可以說她已徹底的失敗了。
她步履蹣跚的走下階梯,原以為她可以一個人渡過這難關的,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現在她好想找寶兒,或許她可以幫她出點主意。
凱薔走後,逸凡才悄悄地開了門,半個月!他慶幸至少他能清靜半個月,雖然他也不舍,不舍在這半個月里看不到她,但他更怕自己會思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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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薔!真的是你,你終於想起我這個老朋友了!」閑得發慌的寶兒正在花園里「斬草除根」以打發時間。
「寶兒,對不起!我最近都和逸凡在一起,所以……」凱薔慚愧的說著。
「真的!那太好了,雖然這幾天你沒來,我的確快悶死了,但只要你過得好,我是不會霸佔著你的。來!告訴我,你們都上哪去逍遙自在了?」寶兒放下手上的花材,拉著凱薔進屋。
「你不是在整理花園嗎?我可以幫你。」凱薔停下腳步。
「不用了,現在你的事比花園重要,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和逸凡到底發展得如何?」她興匆匆的跑進廚房拿了一盤糕點、端了一壺茶出來。.
「瞧你一副無聊樣,子揚不在嗎?」凱薔-了口茶,好奇的問道。
「他呀!最近忙著公司拓展澳洲業務的事,成天開會,每天都帶著倦容回家,我也不好意思纏著他,能休息就盡量讓他休息,反正別的我不會,排遺時間我是最在行的。」寶兒帶著笑意說,但她眼中不難窺見一絲落寞。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妻子!」
「本來就是啦!不過,逸凡可就更有福氣了,能有你這溫柔似水、麗質天生的佳人來當老婆。」寶兒治遺著凱薔。
「我可能沒這份福氣做他的妻子!」凱薔淡淡的說。
「怎麼了?你別每次都這麼消極好嗎?」寶兒丟了塊綠豆糕進嘴里,對凱薔的話頗有異議。
「你知道他是誰嗎?」凱薔的雙眸已蒙上一層淚霧。
「你是說逸凡?咳……」寶兒被凱薔的表情嚇住了,差點被綠豆糕給梗著。
凱薔悵然的點點頭。
「逸凡……」寶兒這回真的被問倒了,她所知道的逸凡除了是個醫生、曾是子揚的恩人、待過巴黎和紐約,剩下的大概就是他的姓——柳,如此而已。
「坦白說,你也不清楚是不是?我敢打賭連子揚也不知道他真正的來頭!」凱薔苦笑了一下。
「你是說他身份特殊?那他是調查局的,還是敵方派來的?要不然就是——」
「寶兒!你是科幻小說還是偵探小說看太多了?就算他真是你說的那些人,也犯不著來調查我們這種市井小民!」凱薔打斷了寶兒天真的想法。
「那他會是誰呢?你就別再賣關子了嘛!」寶兒原以為他是OO7第二呢!被凱薔否決後倒有點失望。
「他就是一直在找我的那個人。」凱薔瑟縮起身子,緊抱著自己,似乎仍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說什麼?」寶兒不敢相信的再問一次。
「我說,我就是他找了十八年的仇人!」這次凱薔近乎嘶吼的喊出聲。
「凱薔!」寶兒也愣住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
「他說……他說從今以後我們對面不相識,形同……形同陌路。」凱薔哽咽地斷斷續續說著。
「他真的這麼說?他怎麼可以……這又不能怪你。」寶兒簡直難以相信,一向沉穩內飲的逸凡,這次怎麼會鑽進死胡同里去?
「不能怪他,你沒親眼目睹當初我父親的態度,是多麼狂妄、自以為是、趾高氣昂,他甚至還當著逸凡的面詛咒他父親,連我現在想到了都覺得汗顏。」
「天啊!這就難怪了。」寶兒焦急的踱著步。
這被剛下樓的子揚看個正著,由於剛睡醒,不修邊幅的他看起來更有一股帥性的狂野。
「寶兒,怎麼懷孕才三個月,就有興致散起步來了?」
「子揚,你醒啦!太好了,快來幫我們出點主意。」寶兒一看見子揚,就好像有了希望一般,臉色遽然明朗。
「不簡單喲!天底下竟有事是我們寶兒小姐搞不定的!」子揚匪夷所思的看著她們兩人。
「你先別說風涼話,等我把話說完,你再納涼也不遲,只怕到時候……嘿、嘿!」寶兒皮笑肉不笑的瞪視著他。
「好,我投降,瞧凱薔在一旁急得眉毛都快打結了,我們也別再抬杠了,我看逸凡那兒就由我們去跟他說說看吧!」他言歸正傳的提供意見。
「你偷听我們談話!」寶兒叫道。
「拜托,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听!凱薔都無所謂,你就別窮緊張了。」子揚失笑的看著他那可愛的小妻子。
「我不是無所謂,是你們倆一搭上,還有我說話的余地嗎?」凱薔故意扯他後腿。
「好吧!那我回樓上繼續作我的春秋大夢,你們也繼續你倆的游說大計吧!不打擾了。」子揚打個大呵欠,作勢欲起身上樓。
「子揚!」寶兒和凱薔不約而同的喊住他。
「哇!同時被兩個美女叫住,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受歡迎?」子揚蓄意的想耍要威風。
「子揚,服了你,行了吧!到底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凱薔幽幽的嘆口氣。
子揚挑挑眉,又坐回椅子上,「我們是什麼交情,這個忙當然幫羅!只是,我不確定逸凡會听進去多少。」
「只要你肯去勸他,剩下的我只好听天由命了。」凱薔感激的說,聲音透著淒愴。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寶兒摩拳擦掌著,正準備露一手她說服的功力。
「我看明天好了,明天是禮拜天,大家都方便!」子揚思慮片刻後才做出了決定。
「子揚,不好意思,我听寶兒說你最近忙得很,我還……」凱薔有些內疚的說。
「咦!這什麼話,你這麼見外,看寶兒待會兒怎麼收拾你。」子揚看著愛妻打趣地道。
「子揚說的對,你這麼說簡直就是不把我當好朋友了嘛!」寶兒吹胡子瞪眼的喊。
「好了,算我說錯話,你們倆別對我左右夾攻的!」凱薔趕緊投降,否則,看寶兒那股「氣勢」,免不了要有一場疲勞轟炸。
「知道你說錯話的後果了吧!好,我們也別鬧了,凱薔,目前你必須先將逸凡和你之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們仔細說一遍。」
「我看這樣好了,就快六點了,我叫王嫂開飯,我們邊吃邊聊,怎麼樣?」寶兒說著,即匆忙趕往廚房,忙碌了起來。
有這麼一位貼心的朋友,讓原本不知所措的凱薔感到好窩心,一顆已蒙上一層寒霜的心也頓覺溫暖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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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快樂的星期天、美麗的星期天,是大多數人為之-采的一天。
唯獨他——柳逸凡,卻是慘遭酷刑伺候的一天。
一大清早,天色還灰蒙蒙的,子揚和寶兒兩人,就已相偕前來興師問罪,搞得逸凡雙眼浮腫、情緒低迷。
宿醉了一夜,頭已經夠重了,偏偏鬼使神差的又殺出兩個索魂使者,整得他差點一命嗚呼,提早回去見老祖宗!
「夠了沒!子揚、寶兒,早知你們是她派來的,我才不會開門呢!」他揉了揉眉心,一副無精打采、憔悴不堪的德行。
「她,她是誰?你竟然連名字都懶的講!你簡直比凱薔說得還可惡十倍,看-,她還為你保留了不少。」寶兒義憤填膺的怒罵道。
「哼!誰希罕她保留什麼。」逸凡拿起桌上昨夜所剩下的酒瓶,又狂飲了一口,「媽的,怎麼這麼難-!」他猛地吐了出來。
子揚一把搶下那「作怪」的玩意兒,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能不能清醒點?這是何苦呢?既然忘不了、離不開,就勇敢去愛呀!你這樣根本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嘛!」
逸凡被子揚一拳打癱在沙發上,頭昏腦脹的沉吟著︰「愛?愛誰呀!娜娜?露露?哈……」
寶兒見他還是不肯面對現實,於是乎連忙從廚房中端出一盆水,「嘩!」的一聲潑在他臉上,得意洋洋的說︰「嘿,嘿!這次包準你清醒了。」
逸凡抹了把臉,迷蒙中睜開一只眼,凝望著這兩個「雞公、雞婆」,「行了,說明來意吧!我可不希望被你們兩個弄得尸骨無存!」
「那我也不廢話,我問你,你覺得凱薔哪里不好?」子揚端坐在他面前,表情嚴肅。
「她,很好呀!美麗、大方、聰穎、可愛,集眾多優點於一身,又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夠了!柳逸凡,我現在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一個窩囊廢,竟然為了一個八百年前的恩怨,連誰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子揚緊抓住逸凡的肩頭,不停的搖晃著他,只求能搖醒他。
「子揚,這種人別跟他講道理,讓他自生自滅算了!」寶兒忿忿然的-斥著,難掩滿心的失望。
「那你們好走,恕我不送了。」逸凡不在乎的牽扯了一下嘴角,表明是下逐客令。
「你趕我們走,那我偏不走了!」寶兒又大刺刺的坐了下來。
「子揚,不是我說你,你這個老婆可真是不可理喻!」逸凡輕敲著子揚的胸膛,頗有深意的說著。
「你說我不可理喻?很好,你的事我管定了。告訴你,凱薔昨天來找我的時候,可是尋死尋活的,我耗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勸她打消這要不得的念頭。要不,我和子揚怎麼會大費周章的來勸你。你要是再執意下去,遲早你緩 悔的!」寶兒加重事情的嚴重性,想挑起逸凡心中的一絲不安。
丙然,逸凡神色微凜,呆愣了片刻後才找回聲音,「幫我勸她,你是她的好友,她會听你的。」
「你也是我的好友,為什麼你不听我的?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帶到你們身上……」
「你不是我,說得當然輕松。況且,凱薔自己也對我心存愧疚在,你們可以問間她,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有目的的。」逸凡臉上的表情突然陰冷下來?
「什麼目的?你們之間到底還有什麼誤會、鴻溝在?我怎麼愈來愈模糊了?」寶兒簡直快抓狂了。
「是啊!逸凡,兩人坦誠說個明白,不要像我和寶兒當初一樣,被誤會擺布了一切。」子揚語重心長的警告他。
「我好困了,兩位。下午兩點我還有一個醫學臨床研究要報告呢!能否讓我養精蓄銳一番,我可不希望下午的會議開天窗。」逸凡很顯然是在逃避,特意的岔開話題。
「逸凡,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想,感情事也一樣不是外人所能掃手的,我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至於真正做決定的人還是你,只希望你能徹底權衡輕重得失,不要讓無意義的怨恨蒙蔽了一切。」子揚拉著寶兒起身,給眼前這位失意的男人最後一個語重心長的意見。
「謝謝你們,我會好好考慮的。在有結果之前,麻煩你們替我好好照顧她——」逸凡幽幽的長嘆一口氣。
子揚搖搖頭,「既然舍不下,又何必計較太多呢?」隨即領著寶兒無奈的走了出去。
听見關門聲後,逸凡陡然狂笑出聲,他笑得激動,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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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說?」一見子揚和寶兒回來,凱薔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
「他……」寶兒囁囁嚅嚅的不知該如何啟口。
「他還是不肯諒解我?」凱薔已從寶兒的表情中窺知了一切。
「他會想通的,你不用那麼悲觀。」子揚以他同為男人的心理去揣測,逸凡應該已逞不了多久了。
「對,他已經答應我們要想一想了,可見,他已經有所動搖。」寶兒也在一旁附和著。
「動搖?」凱薔戚戚然的一笑。
「哎呀!你別這樣,我告訴你,他這種人你不能對他太好,要欲擒故縱、若即若離,必要時丟下他十天半個月的別理他,看他還能神氣什麼!」寶兒又開始出她的餿主意。
「原來當初你悶聲不吭的跑去日本,一去就是半年多,全都是你所謂的『欲擒故縱、若即若離』呀!虧我還像瘋子般的在找你,不知道我正一口口吃著你所撒下的誘餌。」子揚一步步的欺向寶兒,讓寶兒欲辯乏力。
「你亂說什麼?我只是打個比喻,你可真會聯想!」
「要我不想也成,就看你晚上怎麼好好伺候我了。」子揚懶洋洋的聲調,听在寶兒耳里臉都紅了。
「凱薔在這兒,你能不能有點分寸?」寶兒避開他那有所企圖的眼神,嬌喝道。
「凱薔,你不介意吧!」子揚對凱薔眨眨眼,表示他「些微」的歉意。
「沒關系,你們這種場面我又不是第一次見,早就練就出一身『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功力。現在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免得防礙了你們!」凱薔也挪撿起他倆來了。
「不用,我們向來不介意『實況轉播』的!」子揚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凱薔,等你和逸凡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子揚可是會要求你們『現場直播』喲!他可不是那種只會付出,不求回報的善良人種。」
「寶兒,你怎麼可以和他們連成一氣來損自己的老公!」子揚擰了一下寶兒的鼻頭。
「你們別吵了,我和逸凡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瞧你們說得跟真的一樣。」凱薔落寞的靠在椅背上,神色黯然。
「我們倆扮小丑逗了你那麼久,你還不能釋懷些嗎?」寶兒沒好氣的看了子揚一眼。
子揚聳聳肩,雙手一攤,無奈的又坐了下來。
「謝了,誰不知道你們是在耍寶給我看,那我就會心的一笑算是回報你們羅!」凱薔咧開嘴,假假的一笑。
「真是一點都不好玩,凱薔,你就這麼等下去嗎?如果他遲遲都不開竅怎麼辦?」寶兒似乎。
「我已經決定給他半個月的時間考慮了,再急也沒用,現在只有祈禱的份。」
「要是半個月後,他仍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這份感情呢?」寶兒認為現在得先未雨綢繆,免得到時亂了陣腳。
「相信我,逸凡會面對一切的!」子揚自信的說。
「相信你?你又不是他。」寶兒不以為然的反駁他。
「我們到時候等著瞧吧!對了!凱薔,逸凡好像對你有誤會,他說,你這麼做是有目的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子揚驀然想起逸凡曾說過的一段話。
凱薔沮喪至極的說︰「他誤以為我真心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假的、偽裝的,其目的只是在替我父親贖罪,我向他表白,他卻笑我虛偽,並不斷的奚落諷刺我——」
「他怎麼可以——太過份了!」寶兒怒不可遏的批判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用這句話來形容他是最恰當不過了。」
子揚亦有感而發的沉吟著,因為他了解在怨恨洪流中掙扎的人,只是一味盲目的胡亂攀爬、企圖月兌困,卻沒有想過這可能導致他愈陷愈深,終至無法自拔。
「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有信心,對不對?今天實在很麻煩你們,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很感激的!」她微笑的說,橫豎她已決定奮力一搏了。
「什麼時候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那麼生疏了?我好希望能幫你,只可惜……」寶兒垂頭喪氣的說。
「別這樣,孕婦是不可以那麼多愁善感的,要注重胎敦!而我也得回去重整我的信心,有奸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
寶兒和子揚看著她臉上掛著那牽強的笑容,只能無言的搖頭興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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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起,逸凡似乎已有所覺悟,不再沉迷於紙醉金迷的世界。
子揚的話猶如一劑猛藥,逼得他將所有的不滿、消沉全都發泄出來,一覺醒來,混沌已久的心也明朗了許多,只是捆綁了二十年的枷鎖說要完全解月兌,也不是一蹴可幾的事。
一個小手術過後,逸凡一語不發的走回辦公室。這些天他失常的行徑,惹得所有踫過釘子的人都盡可能避而不見,因此,他一路上走得極為順暢,連只蒼蠅都沒有。
投身在辦公椅上,他埋首於桌上的資料,絲毫未察覺有一個漸近的身軀。
「好啊!逸凡,我不在的這幾天,听說有個人吃錯藥了,搞得整個醫院雞飛狗跳的,是真的嗎?」仔細一看,原來是蔣翔。
「你不是去隱居了嗎?這麼快三天就過去啦!」他淡淡的說。
蔣翔兩眼往上一翻,「我的老天爺!三天?你以為是美國時間,還是地球忘了自轉?我已經整整請了兩個禮拜的假了,老兄。」
「是嗎?很抱歉,那表示我也醉了兩個禮拜。」他送給蔣翔一個迷人的笑容。
「這麼說,傳言是真的羅!」蔣翔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驚訝。
這也難怪,在蔣翔眼中,一向自命不凡的逸凡竟也有消極的時候,實在讓人有些無法置信。
「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已經沒事。」
「你在作對子呀!回答的話還帶押韻,偏偏說了又等於沒說。」蔣翔一副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樣子。
「因為根本沒啥好說的。」逸凡依舊惜言如金。
蔣翔知道他擺出這種態度時,就是要他閉嘴的前兆,於是只好見風轉舵地道:「坐了一天的車,累死人了,介不介意休息室借我打個小盹?」
逸凡面無表情的掏出鑰匙,丟在他面前。
「謝啦!等我有精神一點再追問你羅!」蔣翔還是一如他平日嘻皮笑臉的個性。
「鑰匙還我!」逸凡伸出一只手,深不可測的黑眸閃著一抹駭人的星光。
蔣翔趕緊將它藏在背後,「算我說錯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逸凡蹙起層峰,挺感慨的說︰「我看你『隱居』的這些日子,根本就是在混嘛!怎不見你一點慚愧的地方?」
「慚愧?不用吧!吊馬子倒是真的。」蔣翔嘴角仿佛正流著一條口水。
「你妹妹的事,你個這做哥哥的不管,竟跑去泡……不對!本世紀最清純的男子會跑去泡妞?你耍我!」逸凡的表情很難看。
「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嘛!」他擠擠眼又說︰「現在言歸正傳,至於我妹妹的事,我不是不管,是根本沒法管,只好隨她去。或許正如你所說的,各行有各行的優點及缺點,我也不能太過專制。」蔣翔終於講了一句人話。
「有空去看看你妹妹,她打過不少電話來,看來,她滿掛念你的。」逸凡好言相勸道。
「再說啦!此乃面子問題也。」
蔣翔將手中的鑰匙圈在食指上轉呀轉的,吊兒郎當的晃了出去。
逸凡搖搖頭,不禁暗付:面子!是否他也是礙於這兩個字,至今才會裹足不前?
凱薔呀凱薔!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半個月!是否十五天後,他真能豁然開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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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翎拿著掃帚,心不在焉地掃著原木鋪設的地板。PUB內輕輕傳送的悠揚音樂,並不能軟化她此刻心中的郁悶。
已經兩個禮拜沒有老哥的消息了,他會跑去哪呢?
听柳大哥說他跑去隱居了,有這個可能嗎?這對平日總喜歡喋喋不休的老哥來說,簡直是比死還痛苦嘛!假如蔣翔現在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指著他的鼻子,揭他的瘡疤,恐怕還會笑破肚皮呢!
可惜,他是真的不見了。
「哎呀!老哥都失蹤了,我還在懷疑他!」蔣翎自言自語著,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又在想你哥了?」思遠關懷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
「思遠,那天我是不是過份了些,說起話來太沖了,才氣得我哥不告而別?」
「沒那回事,自己的哥哥是不會記恨的,說不定真如他同事所說的,是跑去躲起來『自我反省』去了。」思遠見她長吁短嘆的,心中不免為之惻然。
「可是已經十幾天過去了,就算是孵蛋,小雞也都長大了。」她努努嘴,頻頻皺眉。
「真虧你還是大學畢業的,孵蛋是要二十一天才能完成耶!」蔣翔戲謔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哥,你回來了!」蔣翎乍見蔣翔的身影,簡直難以相信。
「怎麼,嫌我太早回來了?」蔣翔憐愛的眼神直看著蔣翎。
「真的是你,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蔣翎興奮的緊擁住他。
「『葉思遠』這名號還真不是蓋的,我來這東區隨便一問,就有成群的人幫我指點方向。」他的眼光瞟向思遠,難掩其中的好感。
「蔣翔,歡迎你來,我就是葉思遠,想-些什麼盡量點,我請客!」思遠伸出手,頷首道。
「論輩不論歲,雖然你虛長我幾歲,以後可不能再叫我的名字了。」蔣翔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倆,已將他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
「哥,你是說你已經同意我們——」
「別急,我這只是第一關,回去還有許多關卡在等著你們。」
「謝謝你成全我們,你放心,我不會虧待蔣翎的。」思遠拍著胸脯保證。
「我只警告你,我們鄉下地方可是很保守的,雖然你開的是『PUB』,但也要謹守分寸,你該懂我的意思吧!』
「我……我懂……」
他那不肯定的語氣,引起蔣翔的一陣質疑,「難道你們已……」
「沒有的事,你別瞎猜疑。來!我帶你去挑幾樣不錯的點心,思遠調的酒更是好得沒話說,你今天一定要嘗嘗。」蔣翎對思遠使個眼色,兩人迅速轉移話題。
天知道,他們現在天天膩在一起,思遠又不是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兩人早已偷嘗了禁果,只是面對蔣翔嚴肅的語氣,任誰都不敢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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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來找我了!雖然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許多,但你畢竟還是來了。」子揚愜意的靠在牛皮制的大椅上,睇凝著這位始終倚在牆邊不苟言笑的男子。
「看來,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內,如今你一定是很得意羅!」逸凡有些挑釁的說。
「哪敢,為了等你這位大人物大駕光臨,不知讓我的頭發急白了多少!」子揚自我解嘲地道。
逸凡幽了他一默,「需不需要我買盒染發劑給你?」
「不用了,見到你就是我最好的『還童良方』。」子揚施施然的一笑。
逸凡淺笑了一下,「我來這兒是要謝謝你的,感激你敲醒了我,讓我月兌離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如今的我心中已無仇恨。」
「這才是我認識的柳逸凡嘛!」子揚仔細的看了他一遍,的確,已無前幾天那自甘墮落的痕跡。
「她還好吧?」他隨意的一問。
「你說凱薔嗎?每天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連工作都辭了,就只為了等你一個答案。」子揚頗為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名始作俑者。
「她何苦如此?你告訴她,關於上一代的恩怨,我已經放棄追根究柢了。」他神色凝然的說。
「再來呢?」子揚期待他的下一句話。
「所以,她不用再懷著歉疚不安的心,我也不會再找她復仇,要她放心,可能的話,請她另擇良人!」他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說。
「什麼?原來你還是沒……」
子揚握緊拳頭,氣憤的往桌上猛槌了下去?
逸凡看著那如放射線狀裂開的玻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永難平復。
「你別那麼激動,桌子又沒得罪你。」他仍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傷得她太深了,她這麼做哪是怕你會找她復仇,若不是真心愛你,她會這麼任你欺凌、侮辱?你這麼做令她根本就是生不如死,但她還是忍了下來,你想想看,這不是人間至愛是什麼?你……」子揚想將對他的不滿一口氣全都宣泄出來。
「別再說了,子揚!」他悻悻然地打斷他的話語。
「面對現實吧!勇敢接受她對你的愛,若錯過了,想要再回頭,就什麼也來不及了。」
逸凡一旋身,隨即推開門,以躲避他的轟炸。
「你听好,只剩下五天了!」子揚沖出來,在他身後吼著。
見他依舊沒回頭的只顧著往前走。子揚在他即將轉彎隱身之際,忿而喊出︰「柳逸凡,你這個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