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出泰山山域,來到臨山的小鎮上,上官狩找了家客棧打尖住下。
「給我一間房。」一進店里,他便對掌櫃說道。
「不,是兩間才對。」胡蝶趕緊更正。
「就一間。姑娘,你花我的銀子,別浪費行嗎?」上官狩笑容可掬的望著她,像是在告訴她︰誰教你硬要跟。
「我就不信你真這麼省。」她氣他的故意。
「對你就得如此。」他這麼做也是顧及她的安危,宄釜為人陰險,就不知道他接下來會使出什麼手段。與她同房他可以就近看著,省去不少麻煩。
「哼!」她噘著小嘴,撇開臉。
上官狩笑著叫了幾道小菜,將她帶到角落的方桌坐定,「別氣了,等吃飽你再生氣吧!」
她拿起筷子,當飯菜一送上,便開始一口一口地吃著,那嘔氣的表現可是讓他搖頭不已。
「你生起氣來都不說話的?」他想引她開口。
胡蝶不理他,將頭一偏,卻看見有不少用餐的姑娘家直盯著上官狩瞧,那眼神帶著痴迷,似乎都被他俊逸的外表給吸引了目光。
再轉首望著他,見他只是恣意地吃著東西,對別人投射在他身上的注目,絲毫不為所動,像是已很習慣似的。
胡蝶心頭猛地緊束,只好專心用膳,企圖將他那時而霸氣、時而溫柔的性情排除在心門外,以減輕他在心底造成的影響。
「走,到鎮上看看,趁一些商家還沒打烊,我得給你買幾件衣裳。」瞧她什麼都沒帶就跟來了,他還真服了她。
「欠你的情,我會還。」
「哦!」他勾起一雙利眼,「那我記住了。」
當兩人用過晚膳,他便帶著她到鎮上,找了幾間還亮著燈的商家,挑了好些衣裳給她。
「我不需要這麼多的。」看他一件又一件的挑,而且還愈挑愈厚呢!
「你以為漠北的氣候像咱們這里一樣?」他回頭望著她,瞳眸畫過一道憂慮,「不讓你去,就是擔心你的身子承受不了。」
「那里很冷?」她是听師父提過,愈接近北方,氣候愈寒冷,只是她從沒去過……
她甚至不曾離開過連苜山,哪里能體會呢?這次可以和劉熒一塊兒來到泰山,對她而言已是大開眼界。
「冷?!用這個字還不足以形容,何況現在正逢初春,融雪時節,可以用寒冷刺骨來形容了。」他扯唇一笑。
「你騙我吧?」她偷覷著他的表情。
「騙你?!我何必呢?」打包好衣物,他走出店家。
「因為你不讓我跟去,希望我自動回麒麟宮?」她望著他,得意一笑,「我猜對了吧?」
「哈……現在就算你要回去,我還得送你回去,麻煩!」他華白的發被夜風吹得飛揚而起,又披泄于肩上,呈現出俊逸不凡的氣質,讓胡蝶不禁看得著迷。
「別把我當小孩子,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四處跑。」
「小泵娘,沒體驗過江湖的險惡就別說大話。」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涉世未深。
胡蝶不說話了,只是靜默的跟在他身後,她告訴自己可不要被他的幾句話給嚇住,這趟漠北之行她是去定了。
回到客棧房里,上官狩便交代店小二準備熱水,注滿房里的浴桶,「你梳洗一下吧!會舒服些,我去外頭洗。」
「我不洗。」有他在,她寧可不洗,雖然這飄散著熱氣的熱水讓她很心癢。
「真不洗?」他撇開嘴角,「晚上我可不想有個帶著汗臭味的女人躺在身邊。」
她被他這話一嚇,「誰要躺你身邊!」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何必這麼大驚小敝呢?」他搖搖頭,而後走向房門,「淨不淨身隨你,要淨身的話記得把門閂上。」
直到他離開後,她才想到──對呀!她怎麼忘了把門閂上就行了,頂多再擺兩張椅子擋在門後,應該就不怕他會闖入了。
她立刻閂門、搬椅子,當一切準備妥當,她才放心的褪衣、踏進浴桶,放松累了一天的身心。
將頭發綰好盤在腦後,她閉眼靠著木桶,一下一下地舀著水潑在自己身上,深吸口氣,盡是那煙霧熱氣……呵……
就在她身心完全放松之際,隱約听見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她停下潑水的動作,定神傾听,這才察覺似乎是一陣打斗聲。
而那聲響似乎直往她房間而來!
就在她震驚地瞠大眼時,突然從窗外飄進一個男人,在吹熄房間油燈的同時,還抓起她的身子往床榻而去,跟著拿起被褥將她包裹起來。
胡蝶嚇得發不出聲音,但慢慢的,在男人放下床幔之際,她聞到一絲熟悉的氣味。
「是你!」她愕然喊道。
「噓,別出聲。」
他不是故意要闖入房間,而是宄釜的人已查出他住哪間房,很可能會直攻而入。
丙不其然,房門瞬間被踢開,上官狩捂住胡蝶的嘴,直到她平靜下來這才沖出床幔,將一個不速之客給迅速擊退,雙雙由窗口飛身落到地面站定。
「上官狩,果真是你!」對方吃驚地望著他,原本他們只是想探探,沒想到傳言屬實,他是真的追來了。
「沒錯,很意外嗎?」上官狩微眯起眸,光是那眼神就足以教對方顫栗。
「你的膽子還真不小,我們堂主正等著你大駕光臨呢!」
「哦!要他不必客氣,擺桌酒菜就行,不過我可不參加鴻門宴。」上官狩白發飄飄,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深邃的五官更顯神秘絕俊。
「行,我們會將你的話轉達給我們堂主,你也是,有什麼遺言也盡快交代別人吧!」這話一出,他便立即落荒而逃。
登時,客棧里的掌櫃和店小二都對上官狩感激不已,連連道謝,「那人這陣子老在這里鬧事,多謝客倌解圍。」
上官狩只是點點頭,便立刻回到房間,將門關上、點亮油燈又拉開床幔,望著蜷縮在角落的小小人影,「嚇壞了吧?沒事了。你等我,我去叫小二再打桶熱水來。」
「別……求你別走。」胡蝶真的是嚇壞了,此時此刻她說什麼都不要一個人獨處。
「好,我不走。」心疼她害怕的樣子,他又怎麼拒絕得了她的請求。
瞧她白皙的肩在外,發上還沾著水珠,直閃閃發亮著,他不由看得入了迷。
「別……別這樣看我。」察覺他的視線帶著一抹侵略性,她下意識地緊抓被子,能遮多少算多少了。
「你早是我上官狩的女人,還怕什麼?」他眯起眸,大手輕輕滑過她性感的頸肩線條。
胡蝶身子一顫,水靈燦動的眼底漾出絲絲柔婉的光影,「剛才謝謝你,若不是你,我早就──」
「沒什麼好謝的,既然是我的女人,我就該保護。」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霸氣。
「你別這麼說,對我你並沒有感情,充其量……只當我是泄欲的工具。」想起石屋里發生的事,她便一陣心酸。
「何必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能替我解欲的女人太多了,我沒必要這麼對你。」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白,她若還听不懂就是太傻了。
「你……你的意思是……」她的心口微漾著暖意。
「傻瓜,你說呢?」上官狩牽起嘴角,慢慢勾下她身上的被子,瞧著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不可諱言,她還真是個迷人的小東西!
胡蝶狼狽地縮起身子,搶回被子再次掩住自己赤果的胴體,「你……你要做什麼?」
她的話語未盡,他灼熱的唇已覆上她的紅菱,大手固定在她的腦後,火熱的舌尖迅速探入她的小嘴里。
「不、不可以……」她的心還在掙扎。
「其實你也想要,對吧?」上官狩黑眸一黯,亮出一道灼熱的光芒。
「你胡說。」她的心因為他這番話而翻起萬丈波濤,似乎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我胡說嗎?依我觀察,你愛我的心比我想像的還多,否則也不會因為擔心我而跟來。」他眼底閃著詭魅的笑意。
「你錯了,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擔心劉熒。」她倔將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他?」他勾起嘴角,壓根不信。「我才是你唯一的男人,對不?」
她此時的表現就如同在石屋時那般青澀、無知。
「我……」胡蝶的心亂了,可她想起那一次的經驗,那抹疼意便令她禁不住發抖。
「傻女孩,那次我把你弄痛了吧?」她不尋常的抖意明白地告訴他,她害怕他的觸踫。
「不,不要再提了……」她直搖著腦袋。
他忽地俯近她,熱唇貼在她耳畔吹著氣,「別怕,上回或許是我太過粗魯了,這回我會溫柔點,讓你好好的感受男女肌膚之親的美好……」說時,他的手探進被子里,在她的每一寸肌膚游移……
胡蝶心口一顫,在上官狩的撩撥下,嬌媚的胴體漸漸發熱、虛軟。
他正想進一步取悅她時,突然,門外傳來小二的敲門聲,「客倌,我們掌櫃為了答謝您,特地送上兩壺好酒。」
「該死!」上官狩咒罵了聲。
胡蝶乘機跳下床,迅速拿起自己的衣服,躲進屏風後穿上。
上官狩瞧她那害怕的樣子,不由笑了,「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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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上官狩沒再對胡蝶有任何侵犯之舉,甚至沒有跟她同床而眠,而是坐在椅子上打坐到天亮。
胡蝶躺在床上一直望著他專注運氣的神情,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沒恨過他,只是怨他對自己的殘酷,而明白他當時是因神志不清才做出那樣的事,她也無法再怪他了。
既然不恨,那潛藏在心底的愛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滋生,蔓延的速度之快,讓她發現時已阻止不了了。
翌日天方亮,用過早膳後,他們繼續往北而行。
上官狩少了平日的調笑,始終沉靜不語,胡蝶則緊跟在他身後,對他異常的表現感到不安。
他到底怎麼了?他不說話逗弄她,她該感到開心才是,可為何卻有種悶得透不過氣的感覺?
「你怎麼不說話了?」忍不住心底的疑惑,她還是開口問了。
「我不說話你不是樂得輕松?」他回頭笑睨著她。
「我只是……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她不喜歡他這種輕慢的態度,索性不語了。
「我只是在思考宄釜會將師兄囚禁在哪兒。」上官狩眉頭緊蹙,「宄釜這人太難料了。」
「反正我們就先去金釜堂探探吧!」她直覺地說。
他猛然頓住腳步。
「怎麼了?」胡蝶不解地瞧著他。
「你不能跟我一道去,到了漠北之後,我會安排你在安全的地方待下。」她一點功夫都不會,他豈會讓她跟著一起去冒險。
「那麼我跟著來就沒有意義了。」她才不肯。
「意義?!」他驀然大笑,「救人為要,還說什麼意義,請別成為我的包袱行嗎?」
「我就只是包袱?」她噘起小嘴。
「你自己心知肚明。」他相信她是個聰明人,不會就這麼傻里傻氣往前沖,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到時候再說吧!」想想也是,她什麼都不會,當初就這麼莽撞跟來,卻忘了思考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兩人約莫走了一、兩個時辰後,胡蝶還真有些吃不消了,她一邊捶著腿,一邊說︰「喂∼∼能不能慢一點,或休息一下?」
上官狩停下步子,看看天色,「也好,就休息一會兒。」
這里正是山間小路,兩旁茂密的叢林遮蔽了不少陽光,陰涼的感覺倒讓她松了口氣。
坐在大石上,她猛捶著發麻的雙腿。
上官狩坐在石塊上,睇著她,「別一直叫我喂,我可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上官狩。」
「我知道。」在麒麟宮里,隨時隨地都听得到下人在談論他,直夸贊他有多優秀及迷人,就連劉熒也對他贊譽有加。
「既然知道為何不喊我名字?」他微眯著眸說。
「那……我就喊你上官宮主吧!」她想了想。
「上官宮主?!」他像是听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尾音不禁揚高好幾度,「叫我狩,不是挺好的?」
「狩?野獸倒還差不多。」說著,胡蝶居然自己笑了出來。
上官狩欺近她寸許,眯著眸調侃道︰「通常女人都喜歡野獸般的男人。」
「才怪,我就不喜歡。」她皺皺鼻子。
「真不喜歡?可昨晚我明明听見你發出愉悅的聲音……」他扯開笑痕,「若不是店小二不識相的敲門,你早就臣服于我了。」
望著他嘴邊的笑意,她不服氣地站起,可雙腿一軟又坐了下來,這才發現因為趕路的關系,可能傷到腿肌了。
「怎麼了?」上官狩皺眉問。
「沒……沒事。」她不想讓他看不起,于是用盡氣力站了起來,可才走幾步,雙腿又開始發抖了。
「到底怎麼了?」上官狩不放心地扶住她。
沒想到她卻哭了出來,「我……我真的成為你的包袱了,你先走吧!先去救劉熒,我在這里休息就行。」
「我怎麼可能將你一個人丟在這里。」他蹲了下來,背朝著她,「上來吧!」
「做什麼?」胡蝶愕然地問。
「當然是要背你了。」遲遲等不到她上來,他有點不耐地說︰「到底上不上來,要不我可要動手了。」
「不要,我自己上去就是。」她抿抿唇,干咽了下口水,慢慢攀上他的背,可雙手卻貼在他的背脊,不敢和他太靠近。
「如果你不想摔下去就抓牢點,把手給我。」他抓過她的小手,環到他頸子前。
「我……我抓緊了。」她小小聲地說。
「那就好。」說著,上官狩輕松地站了起來,背著她一步步向前走。
胡蝶紅著臉趴在他背上,對于這樣親密的接觸感到有些不自在。
這樣的角度讓她無法不緊貼著他,瞧自己的胸脯貼著他的背,她的一張小臉倏然燒紅了!
她企圖扭動身子,讓自己別這麼靠近他,卻是徒勞無功。
「我太重了,還是放我下來吧!」她在他背後說道。
「只要你別動來動去的,我會舒服些。」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字字嵌進她心底,讓她不由得又難為情起來。
丙真,她還真是一動也不動的撐住上身,不讓自己的胸前與他有所接觸。
上官狩感覺出她身子的僵硬,忍不住又道︰「你這樣撐著,不累嗎?」
「不累……」她咬著牙說。
「呵!隨你。」看你還能硬撐多久。
丙真,不一會兒她便放棄了,反而累得整個上半身趴向他,午後清風徐徐吹來,他的腳步輕松,帶著一定的節奏,讓胡蝶舒服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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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從林葉的隙縫灑落,林間煙霧裊繞,睡夢中的胡蝶聞到一股香氣,餓得醒了過來。
這才發現,她居然躺在一處干草堆上,前方有著火光照耀,而上官狩正在火堆上烤著抓來的野味。
「你醒了!餓了吧?」他扯下一只雞腿給她,「快吃吧!」
「我睡了很久?」眼看天色都暗了,月娘也露了面。
「你昨晚沒好好睡,防我跟防賊一樣,是在怕什麼?怕我偷了你的人還是心?」上官狩撇嘴一笑。
胡蝶臉一紅,睨了他一眼。
「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兩樣都被我偷走了?」他肆笑了聲。
「才不。」她拿起雞腿咬了一口,眼楮赫然一亮,「真好吃!如果再加些醬料就更美味了。」
「姑娘,你的要求還真多呢!」他撇撇嘴,「荒郊野外的,哪來的醬料?」
「誰說沒有,或許我就辦得到。」她緩緩站起,從火堆中抽出一根木柴當火把,沿著小路兩側開始找……記得剛剛在路上,她一直看見她要的草類。
丙然,她發現了一株株的「醒仁醬絲」。
摘了幾株回到火堆旁,先將草搗爛,調和成泥、用火烹煮,直到那香味飄散出來,還真的和醬料的味道相似。
「沒想到你還會制作醬料?」他很意外地說。
「其實制藥包含很多種,只要與草有關的,我都學。」她將制好的醬汁涂在整只雞上,味道更香了!
上官狩試著咬了口,「嗯……還真香,一點也不比真正的醬料差。」
「我就說吧!」她彎起優美的唇線,笑得清麗可人。
「你住在連苜山上?」他對她有著好奇。
「沒錯,我是住在那里。」她低下頭,顯然有些逃避。
「山上哪里?」他追問。
胡蝶深提口氣,這才慢慢說道︰「我師承杏藥莊,專研藥理與制藥。」
「杏藥莊?」他眉一揚,「李前輩是你師父?」
「你認識他?」
「家父生前經常提及他,說他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俠義之士,經常懸壺濟世,且不收分文。」他將水遞給她,「我竟不知道杏藥莊是在連苜山上。」
「我們是在三年前才遷移到連苜山上,在那之前都住在山下。」一听他這麼說,她對他更多了一份親切感。
「原來如此。」他挑眉一笑,「說不定你我有著某種淵源呢!」
「或許吧!」胡蝶也笑了。
只是令她疑惑的是,他對她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只是他眾多女人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