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苜山,合沓岩嶂深,朦朧煙霧曉。
一條荒涼窄長的小徑,向北蜿蜒而上,形成一道帶著詭異的灰黃地帶。
風,蕭蕭的吹著,強勁回蕩在林間,幾片黃葉抖動,順著小徑飄搖,最後落在一處破舊頹圮的石屋外。
「呃!」石屋內發出一道沉重的男音。
上官狩藏身在干草堆里,身上有好幾處刀傷,他知道如果再繼續窩在這里,血遲早會流干。可是他卻不能走,外頭到處都是「金釜堂」的人,他好不容易躲開他們的追擊,讓他們因此而撤退,此時若出去就等于是送死!
「該死。」事實上,宄釜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卻用了最下三濫的手段陷害他,如果他能活著出去,一定要雪恥。
拿劍頂地,用力將自己撐了起來,他已決定孤注一擲,要死也要死得壯烈些,絕不能躺在這里等著血流盡、氣絕身亡。
可才走幾步,他又重重倒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咦?你是誰?」一位少女提著竹藍正在山間采藥,突聞屋內傳來巨大的聲響,于是好奇地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上官狩努力撐起上身,望著她,只是他視線已模糊,只知道對方是個女人,「你又是誰?」
屋內光線不足,少女隱約瞧見對方有一頭霜白的發,可聲音……又不像老者,他究竟是誰?
「你怎麼了?」她試著靠近一步。
「別過來!我不會讓金釜堂的人再動我一根寒毛。」上官狩咬著牙,一張臉已如同他的發一般蒼白。
「金釜堂?!」她搖搖腦袋說︰「我不知道什麼金釜堂。」
「那你是?」上官狩眼神渙散,視線也愈來愈模糊,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喂……你怎麼了?」少女大膽地靠近他,蹲推了推他。
靶覺自己模到一股黏稠的液體,她將手湊到鼻間聞了聞──老天,是鮮血!
「你受傷了?」她趕緊將他扶起來,靠在他方才躺著的地方,就著些微的光影察看他的傷勢,這一看,她差點昏倒了。他傷得這麼重,居然還可以強撐下去!
不行,她得趕緊替他止血才是。
竹籃內正好有剛采的幾株止血藥草,她立即拿石塊搗碎後,敷在他的傷口上,再撕下自己的裙裾底襯,為他仔細包扎。
「你一定要撐下去。」慢慢的,她的視線適應了屋里的昏暗,也漸漸瞧清楚他的容貌。
原來,他並不是老者,而是位朗朗青年!可他為何會受這麼重的傷呢?
「小蝶、小蝶……你在哪里?」突聞大師姊的叫喚聲,她知道不能再繼續待下了。
她趕緊將剩下的藥草放回竹籃內,而後悄悄離開石屋,臨走前,她又不放心地回頭望了眼。
「大師姊,我在這里。」胡蝶特意繞了段路,從另一頭出現。
「你怎麼突然不見了?」彩鳳走向她,「還真是嚇我一跳,我剛剛听一位樵夫說,晌午這兒才發生過打斗呢!」
「哦?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來咱們‘杏藥莊’的地盤撒野?」胡蝶隨口應和。
「那就不清楚了,不過對方已經撤離了。」彩鳳笑說︰「幸好那時候我們還沒出莊,否則萬一被波及就不好了。」
「不知對方到底是誰……」胡蝶突然想起石屋內的男人。
彩鳳好奇地望著她,「你以前從不多問醫藥以外的事,今天是怎麼了?」
「呃!沒……沒什麼。」她笑了笑,隨意找著借口,「只不過好奇罷了,想咱們杏藥莊在連苜山上可是赫赫有名,敢來撒野的,來頭一定不小吧?」
「誰知道呢?江湖上的事不是咱們弄得明白的,我們還是好好學習怎麼采藥、配藥吧!」彩鳳搖搖頭。
杏藥莊分為兩部,一為習醫、一為制藥,並以研究藥理、制做藥方為宗旨。
傳說杏藥莊的祖師爺江青揚便是「草澤醫」出生,因緣際會下成為華陀的弟子,除了有高超的醫術外,也鑽研藥草的分類,因而成立了杏藥莊,希望後世都能沿襲他的理念,代代傳承。
而胡蝶和彩鳳則是專門研究藥草、制做新藥的弟子。
「嗯,我知道。」胡蝶笑著點點頭,與師姊往回莊的方向走去,但心底仍忐忑不安……
為著石屋內受傷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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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紗網般籠罩整個大地,凜冽似刀的寒風咻咻的在連苜山刮旋而起,卷入石屋內,襲上上官狩的身子。
猛地一陣砭骨寒意冷醒了他,他大張一雙充血的眼,望著闃暗的四周。
這里是哪兒?地獄?或是黃泉路上的某一站?
就在他急急想起身之際,才發現身上幾處較嚴重的傷口已被包扎了起來,莫非這地獄之路還有好心人為他療傷?
突然,他听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身軀不禁繃緊了起來……該不會就連陰曹地府也有追殺他之人?
一道輕晃晃的光影慢慢由遠而來,上官狩立刻閉眼假寐,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牛頭馬面之輩想逮他到閻王面前?
胡蝶一路上不停的左右張望,確定無人跟隨後,她才加快腳步朝石屋靠近。
一走進石屋,她趕緊將門掩上,再將油燈放到那處角落,見那男人還躺在那兒,立刻走過去將手中的狐皮大氅披在他身上。
此刻在油燈的映照下,她可以更清楚的看見他的容貌──好一個美如冠玉的傅粉河郎呀!膚質白里透紅、雙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唇紅似楓,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眉宇間卻有著淡淡的皺折……像是心情煩郁不安似的。
這男人真是俊魅逼人,雖然滿頭白發,可那頭白發非但沒有丑化他,反而更加深他絕俊的豐采。
扁這一眼,她的心就遺落在他身上了!
一種少女情竇初開的悸動驀然在心頭蔓延……
老天,她到底想到哪兒去了?
胡蝶捂著發燙的臉,趕緊拿起籃內的布條與已磨好的藥草為他換藥,跟著又將一些吃的擺放旁邊,小聲地對他說︰「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若你醒來可要吃點東西。」
突然,她想起他還沒沾過半點兒水,因而又打開竹筒,「來,先喝點水吧!或許喝下後你就會醒來了。」
腦袋迷迷糊糊的上官狩明顯感受到對方是個姑娘,從她為他上藥、包扎,便能感覺出她的溫柔。再听她的聲音,輕緩柔亮,想必她的模樣一定也不錯,或許是天上的仙子吧!
天上的仙子來接他了!無奈他再也無力張開眼,否則一定要仔細地瞧瞧她。
「好了,這樣就差不多了,我會向上蒼祈求,希望你能早點痊愈,我明天再找機會來看你。」胡蝶小小聲地說完後,起身就要離開。
「我死了多久?」她才起身,就听見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開口。
胡蝶猛地一僵,沒想到他已經醒了!
她立刻回頭蹲在他面前,就著油燈察看他的雙眼,跟著笑說︰「你沒死,既然已經醒了,那是更死不了了。」
「我沒死?」上官狩這才徐徐張開眼,模糊的視線緩緩聚焦,眼前俏麗的影子也轉為清晰。
丙真是個可人的小泵娘,明眸皓齒、巧笑倩兮,微彎的嘴角形成一道優美的弧,像是真為他的清醒而開心。
「外頭追我的人呢?」他咬牙坐直身。
「追你的人?我沒見過。」她看著他虛弱的模樣,「你是不是餓了?來,我帶了些粥過來,你趕緊趁熱吃了。」
她又從籃里拿出一個小陶碗,掀起蓋子,那碎肉拌著青菜的香氣,讓已兩天沒進食的上官狩聞了還真的餓了。
舀了一匙放進他嘴里,見他慢慢咽下,胡蝶的笑容也徐徐加深了,直到他喝掉一碗後,她才放下心地說︰「這樣就行了,你一定要好好休養,我不能出來太久,明天再送吃的來給你。」
她收拾好,起身打算離開,可上官狩卻突地拉住她的手,「姑娘芳名?」
「呃!」胡蝶搖搖頭,羞赧中帶著矜持地甩開他的手,支吾著,「不……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個平凡……平凡小女子。」
「別怕……我只是想找機會報答你。」他撫著傷口,半眯著眸望著她。
「報答?」她聞言後直搖頭,「不用,我沒要你報答我,救人是我該做的,不論對方是誰。」
「哦?」上官狩赫然笑出聲,那笑震痛了傷處,讓他的臉色突地一皺。
「你不要亂動,好像又滲血了。」看見他胸前包扎的布條又滲出血,胡蝶趕緊蹲下,輕輕的將他壓回草堆上躺好,「我幫你止血。」
他微斂著雙眼,瞧她俐落上藥、止血、包扎的動作,原本清楚的腦袋又漸漸暈沉了起來。
「你昨天失血太多,身子一定很虛弱,再好好睡一覺吧!記住可別再亂動了,我明天會再送吃的來給你。」臨走前,她不放心地又交代,「水放在角落,要是渴了記得拿來喝。」
看他已閉上眼,她再次為他拉好狐氅後,便提著竹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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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藥莊之所以取名「杏春」,乃有著杏林春暖的意思。
莊主李福星一直秉持這樣的信念,因此杏藥莊在江湖上可謂是高風亮節的名門正派。
年後,春意盎然、桃李爭妍,是個充滿喜色的季節。
喜,讓未婚男子想要成家、讓閨中少女期待出閣,每位未婚的男男女女的心都蠢蠢欲動著。
蕪龍鎮上最富有的慈善大戶便是劉員外府,劉員外劉家財與杏藥莊莊主李福星是多年老友,李福星亦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年前,劉家財攜獨子劉熒前往連苜山探望拜訪老友,無意間讓劉熒見到俏麗可愛的胡蝶,從此心系佳人,久久難忘。
熬不過強烈的思念,劉熒向父親提出想娶胡蝶為妻,而劉家財對胡蝶的印象也很不錯,于是便同意了,在這花紅柳綠的季節,再次帶著兒子前往杏藥莊求親。
「劉兄,你來了!快請上座。」李福星見一年未見的老友再度登門,開心得急忙上前招呼。
「這位是小兒,你還記得吧?」劉家財將劉熒推到面前。
「當然了,才一年不見,長得更挺拔俊俏,愈來愈有乃父之風。」李福星笑望著劉熒。
「哪里哪里。」劉家財坐下不久,便將話題導入正軌,「事實上,我這回上山就是為了小兒。」
「哦?」李福星捻捻須,「說來听听。」
「你也知道我已上了年紀,小兒也到了適婚年齡,我是特地登門來提親的。」劉家財笑吟吟道。
「提親?」李福星微微一愕,「可我膝下並沒有女兒,就不知劉公子中意的對象是?」
「你說吧!你中意的是誰?」劉家財讓劉熒自己回答。
「李伯伯,我去年來連苜山時,曾與胡蝶姑娘交談過,對她很有好感,這次來是想請您成全我與她的親事。」劉熒略帶靦-地說。
「小蝶!」李福星眉輕輕一皺,「她只是我的徒兒,這倒要問問她自己的意思了。」
「我曾問過她,還記得小蝶姑娘回答我,她是個孤兒,三歲時讓您收養,您就等于是她的父親,既是如此,您該有權安排她的婚事才是。」劉熒急促地說道。
「話雖如此,但還是要先問問她比較好。」李福星雖然一向視小蝶為己出,不過他更希望婚事是小蝶自願的。
「那就麻煩李伯伯了。」
「我會的,但別急,已經到了午膳時間,請兩位一起到後面用膳,下午我會找時間探探小蝶的意思。」李福星點頭允諾。
「可是……」劉熒似乎等不及了。
「既然你李伯伯同意,你就別急,好好吃頓飯吧!」劉家財看出兒子求親心切,忙開口勸阻,以免貽笑大方。
「是的,爹。」劉熒這才噤聲,隨著李福星前往後面的膳堂。
杏藥莊的膳堂可分為前堂與後堂,前堂便是李福星與夫人用膳之處,後堂便是徒兒們用膳的地方。
用膳時,劉熒直往後堂的方向瞧去,李福星看出他的心思,于是喚來一位小徒兒,「去將小蝶叫來。」
「是。」
小徒兒離開不久,胡蝶便走了過來,「師父,您找我?」
「沒錯,小蝶,你還記得劉家父子吧?」李福星笑指著劉氏父子。
小蝶看向他們,漂亮的眉一撩,「是劉員外和劉公子?!」
「你還記得我?」劉熒臉上有著受寵若驚的喜悅,「一年多不見,看樣子你還不錯。」
「謝謝劉公子關心,小蝶在師父的照顧下一直很好。」她微微笑著回應,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好直接,不禁有些不自在。
「小蝶,你坐下,師父有話要問你。」知道劉熒心急,李福星便打算成全他,早點替他了了樁心事。
「師父請說。」她眨著一雙大眼,笑望著李福星。
「小蝶,今年你已十六,也該嫁人了。」李福星暗示地說。說實在的,一想到要把小蝶嫁出去,他還真舍不得呀!可女孩家終究是要嫁人的。
胡蝶聞言小臉一變,「小蝶不想離開您。」
「你總不能陪師父一輩子吧!劉公子很喜歡你,如果你也不排斥,師父倒是樂見其成。」李福星非常明理地說道。
「劉公子?!」小蝶望著劉熒,小臉有半晌的凝滯,她與他根本不熟啊!
「不知小蝶姑娘意下如何?」劉熒眸光深情款款。
「我……」她看向師父,接著垂下腦袋,委婉拒絕,「小蝶何德何能,何況……我舍不得離開師父。」
「這個?」這下劉熒可急了。
「劉家就在蕪龍鎮,離連苜山不遠,你隨時想回來看師父都可以。」李福星慈藹地笑說。
「對,不管你何時想回來看李伯父,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劉熒殷勤地道,企圖心可說非常明顯。
「我沒有女兒,也會拿你當親生女兒般疼愛。」劉家財也幫腔。
「這……」胡蝶心慌了,瞧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逼得她快要昏過去。
「小蝶,你願不願意呢?只要你一句話,師父絕不強迫你。」李福星怕自己那些話勉強了她。
「我……」她看著師父那張期待的臉龐,就怕她的決定會讓他失望,忍不住想逃開,「對了,我在研藥房的藥還在熬制,得馬上過去看看,失陪一下。」
眼看她急促地離開,李福星老眉跟著蹙緊,但也只能打圓場,「姑娘家總是容易害臊,再給她一點時間吧!」
「是、是,是我們太急了。」劉家財也附和。
倒是劉熒根本無法放寬心,心情沉悶之下,也變得完全沒有胃口。
晚膳後,劉熒終于在研藥房找到胡蝶,他先敲了下門,便笑著走進去。
「這里的藥味好濃呀!」他嗅了嗅四周的味道。
「如果藥味不濃就不是研藥房了。」一見是他,她回答的語氣也變得淡漠。
「我剛才才從李伯伯的口中得知,你已習藥多年,研藥的技術更是一把罩。」劉熒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根本找不到接近她的機會。
「不,論起藥理,我還差得遠呢!」她輕輕攪著黑沉沉的藥鍋,慢慢說道︰「等研藥模透,我想再多習些醫術。」
「什麼?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在這里待下?」劉熒心頭一震。
「我是這麼打算……不,應該說從小就這麼決定,要一輩子不嫁人地待在莊里。」她柔緩的嗓音如黃鶯出谷,是這般好听。
劉熒望著她的眼神,更是充滿痴迷與陶醉,若不是怕嚇著她,他恨不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強迫她嫁給他了。
「這麼說,我也得一輩子待在這里守著你了?」
「什麼?你真愛說笑。」她彎起嘴角,直當他是開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小蝶……呃,我可以這樣喊你嗎?」劉熒想找機會與她多多親近。
「當然可以。」她偏著腦袋想了想,綻出可愛的笑靨。
「你知道嗎?你真美。」那出水芙蓉般的嬌顏潔淨而美麗,那一顰一笑無不令他著迷。
「劉公子!」她被他的話語給駭住,臉上出現防備,反而不知該怎麼回應了。
「或許是我說話太直接,但我絕無輕薄泵娘的意思。」見她突然不語,劉熒有點緊張地問。
「呃……謝謝公子贊美。」說不上心底的感覺,他的糾纏讓她起了一絲不耐,原有的好感已不存在了。
「小蝶……」
劉熒還想說什麼,就听見她說︰「這里太熱了,還請劉公子先離開,如果你有興趣,明天白天我們再一塊兒去采藥好嗎?」她不能再讓他待下,因為她得趕緊為山上那個受傷的男子送飯去。
「好好,當然好了。」聞言,他簡直欣喜若狂,這表示她對他不是完全的排斥。可他卻不知道,這是胡蝶為遣他離開,不得已才做出的邀約。
「那明天見了。」她微微笑說。
「好,明天見。」劉熒也不好意思再待下,于是懷著一顆期待又興奮的心情離開。
眼看他離去,胡蝶也跟著走了出去,來到灶房將她事先留下的一份飯菜擱進竹籃,又偷偷模模地溜出藥莊。
走了好一段路,來到石屋外,就听見里頭發出陣陣申吟。
她心下一驚,加快腳步推開門走了進去,「你怎麼了?」
沒回應!
這下她更焦急了,提高油燈,快步走近他,這才瞧見上官狩整張臉變得通紅不已。老天,該不會是傷口惡化了?
輕撫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發著高燒,拿高油燈更貼近他一些,察覺他身上好幾處包扎的布條都被他扯掉了!「你怎麼可以亂動呢?如果不敷著藥,傷口不但不會好,還會化膿的。」
「癢……我痛恨那種感覺……」他閉著眼,痛苦地喃喃說著。
「癢!」她再看了看他的傷口,「那是要愈合的現象,你該忍忍。」唉∼∼可現在傷口已被他抓得潰爛,必須把它清干淨才行。
她連忙到外頭打來干淨的山泉水,為他清理傷口,「我現在要把潰爛的地方刮掉,你可要忍住。」拿來籃內的竹筷,放在他嘴里,避免他因疼而咬斷舌頭。
接下來,她一刀又一刀的將他傷口上的爛肉刮除。
雖然他剛開始有點顫動,但漸漸的平息了,「對,就是這樣。」
再次上藥,好不容易包扎好了,他卻突地張開眼,在她毫無防備時,狠狠的將她推倒在地!
「啊──」胡蝶嚇了跳,撞倒了身旁的油燈,滾到石門口,雖然沒熄掉,卻被夜風吹得一閃一閃的,使得洞內的氣氛變得更加詭魅,「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你……是仙子嗎?」發燒的他,紅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那張在火光中閃爍的俏顏。
「不是。」她拚命搖頭,心中害怕不已。
「不是?」上官狩不相信地用力壓住她的身子,臉龐慢慢的俯近她,胡蝶震驚地張大眼,才欲張嘴大喊救命,卻被他的熱唇給奪了去,「唔……」
一雙小手緊拽住他的雙臂,試著推開他,可是已燒昏頭的上官狩,力氣絲毫不稍減,讓她根本無法撼動,她愈是抗拒,他的吻就愈深,嚇白了她的臉。
「我的小仙子,既然你這麼照顧我,那就好人做到底,一解我的欲火。」他邊說邊撩起她的長裙。
「我說過我不是。」小蝶哭了,急急解釋著。
「原來仙子也會騙人。」上官狩肆笑了聲,再次壓縛住她的身子,「知道嗎?你剛剛弄得我好疼啊!」
「我是為了救你。」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要冷靜,他燒過了頭,腦子不清不楚的,她一定要跟他講道理。
「救我?」他微蹙眉心,跟著又大笑出聲,「哈……居然有人會願意救我這個垂死之人,是不是太善良了?」
「你雖然受了傷,但還不至于這麼容易死,我既然是習醫之人,當然要救你。」她用力掙扎著。
「所以我才說你是仙子。」上官狩的眼神漸漸變得渙散,望著她那嬌美的容顏,竟產生了幻覺,「你是我的仙子……」
話語一落,他以剽悍之姿強勢進佔她的身子……
胡蝶直踢動著小腳,拍打著他的胸膛,淚眼婆娑、嘶聲大喊……然而,他卻完全無動于衷,只求一味的索求──
胡蝶最後瞠著一雙杏眸,像個沒有知覺的布女圭女圭般,忘了疼痛、忘了一切,對他初初萌芽的少女情懷頓時灰飛煙滅,留下的只有怨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