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人的反應都跟櫻木藍勛一樣,無不瞪大眼楮,以一種見了鬼的眼光緊盯著她直嚷︰「翩翩,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個「又」字的確傷人,好歹她也是長途跋涉而來,又不是住在他們對面,閑來無事每天串門子。
「你們把大嘴都給我閉上,那模樣遜斃了!我又不是怪物,干嘛看我看得連眼珠子都凸了出來。我知道我很美,不用你們提醒。」翩翩忍住笑,走到木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
這時蘭薇才突然瞄到一直站在門外的姑娘,那熟悉的臉孔……
「你是安郡主!怎麼不進來呢?」蘭薇熱絡地沖到她面前,將她給硬帶進了屋子里。
諾安笑了笑,跨步進去,「想不到我人緣還不錯,各位還沒忘記我。」
正從布簾後邁出的憫憫,見了她也為之歡欣道︰「我們怎會忘了你!我還常想,為什麼翩翩和項王爺住在這里的那段日子里,你不來呢?」
「我大哥怕我找他碴,壞了他新婚的情調,不準我當跟屁蟲。」諾安說來倒是一副委屈狀,惹笑了在場的每個人。
「那真不好意思,這次換我當跟屁蟲了。」翩翩露齒一笑,看了眼諾安羞澀的面容。人家諾安是要來擄情郎的心,她卻不知是為了哪門子的事,只能說是來避暑-!
「你這句話我們就听不懂了。」龍越道出大家的心聲。
「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了,只希望大家到時候能幫忙撮合撮合。對了,三哥怎麼了,我剛剛在外面遇見他,覺得他有點兒不一樣,似乎變得不太愛說話了。」她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們也不清楚,問他他也不吭聲,而且留在鄔內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凌澈臉上蒙上一層迷惘,對于藍勛的改變他當然察覺得出來,只是這家伙越來越悶了,始終不肯正視話題。
「我懂了,八成是你們表現得太恩愛,刺激了他。」
「你這丫頭別胡說了,我們還問他要不要請蓉兒過來玩幾天,被他一口回絕了呢!」龍越四兩撥千斤地把罪過全撇清。
「蓉兒?」諾安產生了疑問。
「她是一位世伯的女兒,從很久以前就暗戀著藍勛,我們都希望他們能結為連理。」龍越並不清楚諾安的心事,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這怎麼可以,你們絕不能請她來,三哥的決定是對的。」翩翩聞言又是一驚。
「翩翩,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有些奇怪耶!」
蘭薇走向她,端詳了翩翩好一會兒。
「我現在沒空跟你們解釋,等我回來再說吧!諾安,我們去找他。」翩翩眉頭輕輕一皺,內心起了不安的騷動,看樣子她得鼓勵諾安加快行動,否則,被她這幾個哥哥嫂嫂一攪和,鐵定不樂觀。
「喂,你們上哪去?」凌澈喊住她倆。
「去找三哥。」
丟下這麼一句話,翩翩不再多言地勾住諾安的肩就往長白山而去。
「我看她這次突然回來,一定不單純。」凌澈說出了感覺。
「而且言行舉止間有種說不出的奇怪。」蘭薇也應和道。
「還有,安郡主好象也不太對勁,當龍越提起蓉兒時,她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心細的憫憫倒是有著和旁人不一樣的看法。
「她們的怪異該不會是和藍勛有關吧?」向來粗枝大葉的龍越這回突然開竅了。
「唉!別猜了。等晚膳時,大伙都在場,咱們在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就得了。」蘭薇的話終于獲得大家的認同,每個人均期待著夜晚的到來。
★★★
翩翩騎著快馬,沒多久光景,就將諾安送到了長白山,「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瞧,前面那個正在練功的就是我三哥,你去找他吧!」
「那你呢?」諾安雖是興奮但也心慌。
「我總不能老留在你身邊,那你們還能變出什麼把戲嗎?我走-!等你的好消息。」不給諾安打退堂鼓的機會,翩翩輕躍上馬鞍,一拉韁繩,便馳向來時路。
「大嫂……」諾安舉至一半的手,驀然垂下,看樣子感情的事只有靠自己了。
她有些窘迫、有些羞澀的悄悄走近他,但也只敢遠遠地、偷偷地躲在樹叢後欣賞著自己心儀的男人。
突然一道勁風迅速往她疾馳而來,諾安驚嚇住了,還來不及閃避,飛葉猛地插進她身旁的樹干上!
「是誰?」藍勛一個飛躍,倏地落在諾安面前,當他看清來者時,這才蹙緊眉梢,斂下充滿敵意的眼光。「你怎麼會到這?誰帶你來的?」
「是大嫂。」諾安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那種慧黠的眼眸,似乎帶著某種魔力,令藍勛心旌為之一蕩。
「翩翩!她人呢?」他往諾安身後瞧了一眼。
「她走了。」
「走了!這丫頭──你……有事嗎?」藍勛無法理解翩翩把她一個人丟給他,意欲為何?
「我能不能待在這里看你練功?」諾安兩頰生暈,希冀的問道。
「看我練功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沒什麼好玩的。」藍勛性格的雙眉擰了下,對于諾安的要求覺得荒唐。
「但我喜歡看嘛!」諾安喜歡和他在一塊兒的感覺,誰管它乏不乏味。
「安郡主──」
「別叫我安郡主,叫我諾安好不好?」她的笑燦若驕陽,宛似月兌蛹而出的蝴蝶,靈逸純真。
藍勛彷若被她那毫不矯情的模樣所感動,「好吧!諾安。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想留在山上,我知道你對功夫根本是門外漢,應該不是真的想看我練功吧?」
「我喜歡跟你在一塊兒的感覺嘛!」既然藍勛問了,她也直言不諱。
「跟我!為什麼?我們根本不熟呀!」
藍勛噙著溫和的笑容,他一向就是如此,即使被逼急、跟煩了,也不會做出厭惡的表情,其忍耐的君子之風甚至比凌澈更甚之。
事實上他的性情也是「櫻木花盜」中最好的,甚至有點兒孩子氣,偶爾還會在捉弄人中找樂子,只是自從前一陣子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後便不再快樂了,總是愁眉深鎖卻又不知如何啟口。
「怎會不熟?你難道忘了你曾救過我?」諾安對他陌生的話語深感不能接受。
「喔,那只是小事一件,忘了它吧!」這對藍勛來說,根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卻改變了我的一生,我永遠都忘不了的。」
諾安非常認真的表示,並蹙眉地看著他,對他的不在意感到痛心。就因為那一次的事件,他在她腦海中足足盤旋了有半年之久,他怎能用這種毫不在意的口氣回復她呢?
「你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藍勛心想,他是不是太久沒和年輕的女孩兒溝通,已無法了解她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見。
「沒……沒有,你練你的功吧!別理我了。」她說得漫不經心,心里卻有點不痛快。
藍勛咧嘴一笑,知道她正在耍小孩子脾氣,逗小女孩開心是他的本事,他怎會錯過,「想不想去見見光豆,我正想去看它。如果不敢,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你要去見光豆?」諾安有絲躍躍欲試的沖動,卻又克服不了對土狼向來根深蒂固的畏懼感。
「嗯,敢去嗎?」他重申了一遍,然而表情中並無等待的不耐。
連藍勛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他對她的糾纏並沒有那麼濃烈的厭煩,反倒覺得樂在其中,有股想照顧她的沖動!
對,這大概是兄長對妹妹的愛護吧!諾安長相出色亮眼,最重要的是她仍月兌不了一股稚氣,像極了鄰家的漂亮妹妹。
「我當然敢去了。」諾安不想讓他小看自己,抬高小下巴,表現出執拗與堅持。
他嘴角噙著訕笑,促狹地擠擠眼,「那就來吧!」他繼而伸出手,「如果不介意,可以把手交給我,山路崎嶇難行,你可以依靠我。」
諾安痴迷地看著他,此時他真的就像一位和藹親切的大哥哥,坦蕩正直的深棕色眼眸里,絲毫看不出他對她到底出自于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愛?
不過,諾安還是將自己的手交給藍勛,讓他緊抓住自己的皓腕,往前直走。
諾安能感受到從他手中所傳來的熱力與溫柔,她低著頭一直將臉蛋藏在陰影底下,不敢讓他瞧見她那張已燒得滾燙熟透的面容。
「等一下!」櫻木藍勛倏然停步,並俐落地將她藏于身後。
「怎麼了?」諾安似乎也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有山豬,得小心!」他本是不願讓她知道,免得她過度緊張,然而漸漸趨近的腳步聲讓他改了念頭。
還是告訴她吧!省得她見到了龐大又惡心的山豬會無所適從,更嚴重的話可能會嚇暈了過去。
「山……豬!」她雙腳已經不停使喚的發軟了。
「別怕,我會保護你。」
藍勛像一面銅牆鐵壁般,矗立在她身前,這時她才發現在他背後佩掛著一副弓及數支箭矢!
霎時,他右手過肩勾起了弓及一支箭,拉緊弓弦,單眼閉上,矍爍的右眼緊盯著眼前樹叢里——的聲響與異動。
諾安不敢吵他,只是閉上眼抓著他貼著背的布衫,以為保護。
天哪!他的背脊還真結實,每一寸糾結的肌肉都堅硬得像石頭,彷若躲在他身後,就能獲得所有的保護。也不知為何,諾安已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勛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藍勛撇唇一笑,「隨你了,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得專心,你暫時別再和我說話。」
「喔!」諾安煞住了嘴,也跟著提高警覺。
不久,樹叢內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的確令人膽戰心驚!諾安極力穩住自己慌亂的心跳,緊跟在藍勛身後。
啊──出現了!
藍勛慢慢後退,硬是將諾安直逼向身後的石洞里,他稍稍側著臉輕聲說︰「躲在石洞別出來,讓我安心對付它。」
諾安真的只想跟著他,但又怕妨礙到他,于是假裝堅強的點點頭,倏地轉身跑進山洞里。但她仍站在洞囗,不放心地瞧著藍勛對付山豬的情況。
驀然,一個頗大的黑影掠過她眼前,一只強壯結實的山豬蹣跚地走向藍勛!只見他全神貫注的拉起弓弦,倏然將箭射出,精準無誤地射中那只野豬的前腦,它掙扎了一會兒,終于平靜地倒下。
「勛哥──」諾安奔向他,望著眼前那惡心的山豬,感到一陣反胃。
「別怕,沒事了。」
對于自動投懷送抱的溫柔嬌軀,藍勛實在無法拒絕,只能輕拍她的肩,耳語道︰「它已經死了,不會傷害你的。」
「那它的尸首呢?」她怯生生的瞄了眼倒地的山豬。
「正好讓光豆當晚餐。」他收起弓箭,淡淡的笑意中充份表達出他磊落清朗的氣質。
「天哪!」諾安實在無法想象這只山豬被生吞活剝的景像。
「怎麼?害怕了?」藍勛剛稜有力的臉龐多了份灑月兌和狂恣。
「才不,我如果害怕就不會陪你走到這里了。」她強迫自己不準怕,還不是為了能多一些和他在一塊的時間。
「那好,勇敢的女孩兒。」
主動拉著她的手,他帶著諾安進入光豆所居住的洞穴之中。諾安的心是狂熱的,那份知足的感覺已掩沒了心中漸起的駭意,她相信只要跟著他,她今生今世將永遠無懼。
★★★
接近傍晚時分,他倆才返回櫻花鄔,在鄔中與諾安暫別後,藍勛無視他人訝異的眼光,便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拿起藏在案底櫃中的一封泛黃的信柬,抽出重新展讀,他的心緒隨之變得慷慨激昂,再也無法壓抑心底泛濫的苦痛。
小瑕︰
近來可好?我真的非常思念你。
勛兒近日已學會走路,變得更加搗蛋了,我想,你即便不想我,也該想念我們唯一的寶貝兒子吧?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思語將勛兒視如己出,照顧得極好,見他越來越健壯、調皮,我也欣慰不已。唯獨你,讓我總覺得生活里少了些什麼。
我自認愧對思語,但我更對你抱歉,你不顧他人鄙夷輕視的眼光,為我生下了兒子,卻又無故離開我倆歡聚一場的小屋,將自己藏匿起來,讓我怎麼也尋不著!
你究竟在哪里?這封信難道就該這麼被我永遠塵封在箱底嗎?
我承認,一切都是我胡涂所致,求你原諒我的自私。你知道嗎?思語早已接納了你,常提醒我接你來同住,但她卻不明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根本找不到你。
來找我吧!千萬別讓我等到眉發花白、齒牙搖晃時,依然不見你。
夫櫻木伶軒
闔上信紙,櫻木藍勛雙手支在額前,思緒在腦海里翻攪著,久久不能自己。
原來他和大哥、二哥、翩翩不是同母所生,然這個秘密卻只有他知道,這教他如何以對?
還記得兩個月前,就在翩翩返回項王府之後沒幾天,他將父親留下的一幅已殘破不堪的「美女掬泉圖」重新裱褙時,一個不慎將之摔在地上,卷軸一分為二,中間出現了一封信柬。
沒想到這封信柬卻將他的人生全顛覆了!
事後他曾懷疑,畫中這位縴柔的女子,該不會就是他的生母吧?因而想見她一面的念頭越趨牢固,而他卻在如何進行間躊躇良久。
還有,他該如何向大哥他們坦承呢?
叩,叩──
「誰?」他猛然抬首,順手將手中的信藏好。
「是我,可以吃飯了。」蘭薇在門外說著,然心中卻起了些許納悶,她只不過敲個門罷了,卻從藍勛的聲音中听見了惶恐。
「我知道了,謝謝你,大嫂。」他顯然是松了口氣。
「藍勛,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說給我們大家听听嘛!」向來快人快語的蘭薇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話,明明大伙都對藍勛異常的舉止起了懷疑,還偏偏裝成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什麼這是他的秘密,藍勛若願意說,自然會說了。
如果他不願意說呢?那他們這些做兄嫂的豈不是要在一旁干著急一輩子?
藍勛表情一陣錯愕,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表現得如此明顯,看來他還真不會演戲。「怎麼會有事呢?你們太多心了。」他走向門邊將門打開,看著蘭薇隱約一笑,「肚子好餓,吃飯吧!」而後不再多言的掠過她眼前,走向膳房。
蘭薇杵在他身後,不禁自問︰是她多慮了嗎?
★★★
「諾安,你和他在山上待了那麼久,都干些什麼事呀?」翩翩好奇且露骨地趨前問道,眸中還不時泛著晶亮的光芒。
「哪有干嘛!射山豬、喂光豆而已。」諾安羞澀的表示。雖然只有這麼一丁點兒進展,但她已經滿足了,況且他還牽了她的小手呢!
「什麼?射山豬!那麼惡心的事他還在你面前表演呀?」翩翩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真是破壞情調嘛!
以她從前泡女孩的經驗,她是絕不可能在她們面前干這種會讓她們嚇破膽的事,免得嚇跑了她們。
「沒辦法呀,要去看光豆的路上正好遇上山豬,勛哥他也是為了救我呀!」提起「勛哥」兩字,她臉都紅了!
「咦,好象有進展喲?」翩翩試探地問。
「唉!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他對我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表情,都很自然,那感覺很不對勁,就好象是兄對妹的一種愛護,那眼神我常從我哥的眼中看到,所以我一點兒自信也沒。」
一思及此,諾安便又開始哀聲嘆氣了。實際上,與藍勛相處了半天下來,她直覺他性情詭譎,難以捉模,無論她如何傾心掏肺,在他眼中好象都是孩子氣的表現。
難道她那張臉當真幼稚得看不出真情嗎?
「不錯了啦!你記得晌午時咱們提的那個蓉兒嗎?藍勛連把他當妹妹的心情都沒,見了她就退避三舍。」一回憶起那畫面,翩翩就忍不住笑了。
「為什麼?她很丑嗎?」
「也不是,她長得不賴,但就是沒我三哥的緣吧!而且我覺得她很造作,看不出哪不對勁就是了。」
翩翩一向對女人觀察入微,關于這點她深具信心。
「那我是不是該更要有自信才是。」諾安自我安慰著。
「對,反正听我的沒錯,孤注一擲就是了。」她對諾安擠眉弄眼一番,逗得她咯咯笑個不停。
她這抹燦爛的笑容正好被踏進膳房的藍勛看見了!他只感到胸中疾撞,猛然一陣緊縮。
翩翩眼楮余光瞄見了他,語帶挖苦,「三哥,你跑哪兒去了,要用晚膳了,還得勞駕大嫂去請你。」
此時凌澈與龍越也連袂走了進來,凌澈玩笑道︰「沒辦法,他現在是咱們家唯一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當然得擺擺架子了。」
「大哥愛說笑了,這我可不敢。有句話不是說,男人的魅力是要在婚後才會愈發彰顯嗎?看來我那兩位嫂嫂得多注意了。以後誰早出晚歸告訴我,我幫你們盯梢。」藍勛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們的調侃擲回給他們。
「那我不就慘了!看來我還是得早點兒回項王府的好。」
翩翩這一想可不妙了,他居然把充滿魅力的楚雲一個人留在那麼遠的地方,那豈不順遂了許多仰慕他的女人嗎?天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嘿,算你有自知之明,表示憑你的長相,你的項楚雲還是有可能被搶走的。」藍勛不忘繼續興風作浪,使得翩翩臉上的神情更加慘白。
諾安卻安慰著翩翩,「嫂嫂,你放心。我大哥不是那種人的,就算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他也不屑一顧的。」
「什麼?真的有女人覬覦你大哥?」
不得了了!女人在吃醋的時候,是不能說錯一句話的,謹言慎行是非常重要的。
「不是的,大嫂……」
諾安話還沒解釋清楚,翩翩已怒氣騰騰地沖了出門,臨行前轉首對他們說︰「我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們。」
「翩翩,別急嘛!吃了晚膳再走吧!如果真有女人,你今晚也趕不到呀!」藍勛使壞的大笑,氣得翩翩騰空一躍,倏地就不見了蹤跡。
「藍勛,你這個玩笑開大了!」凌澈不忘警告他。
「好久沒耍耍嘴皮子,真是過癮呀!」也對,這兩個月來他幾乎都將自己封閉在生母與父親的關系上,連開玩笑的興致都沒。
「你是不是有企圖?」龍越噙著邪笑探問。
「我有什麼企圖?」
「把翩翩趕走,沒人在諾安背後進讒言,你想把人家會順利些。」龍越的笑意更濃了,連帶在場所有人都恣意大笑。
項諾安沒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變成靶心,臉蛋一紅,只敢低著頭瞪著眼前豐盛的菜肴,不敢說話了。
但她眼尾卻不小心掃到藍勛為之不耐的面容,心情便倏地變得沉重。
「我一直拿諾安當妹妹,你別亂點鴛鴦譜了。」藍勛斥其荒謬地來到餐桌前坐下,「飯可以多吃點兒,話可別亂說啊!」
諾安卻按捺不下的說了句,「難道我在你心里根本激不起一絲漣漪,你永遠只能當我是妹妹?」
大伙都詫然的看向她,龍越更是驚訝,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中意藍勛!
全部的人這也才意會到翩翩所隱藏的秘密是什麼,原來她是想撮合他們倆!事實上,他倆怎麼看都非常登對,只是藍勛的表現未免太奇怪了吧!
藍勛不動如山地扒了口飯,嘴里嚼著,口齒不清的說︰「諾安,別把崇拜當成心儀,我是救了你沒錯,但我想在那種情況下,無論任何人都會出手相救的。」
「不,你不懂,我對你不只是崇拜,更不只是心儀,你不能誤解我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歡你呀!」諾安已不管有多少旁觀的眼,硬是不顧一切的表明心跡。
當這激烈的話語月兌而口出後,她才驀地驚醒,更錯愕于自己怎麼會說出那麼露骨示愛的話。
只見凌澈他們杵在當場,待下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的反倒是成了他們。這……這是什麼情況呀!
藍勛看了眼他們那張口結舌的臉孔,眉緊蹙著,聲調平靜的有點冷,「諾安,你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你。只是那種不是……不是……不是你所認為的男女之情呀!」
「你……」
面帶羞怯的她,在經過他明白的拒絕後,一張臉陡地顯得蒼白了,她節節後退到門口,「我不會放棄的,不會──」吼完後,她便當著所有人的面飛也似的跑掉了。
「藍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蘭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個女孩子已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這木頭還是無動于衷。再怎麼說人家也是郡主,連個面子也不給人家,過份!
看來,她這輩子別指望男人會長進了!
「你總不能讓我誤導她吧?」藍勛的神色顯然有絲疲憊,連吃飯的興致都沒了。
「算了,你知道嗎?你這陣子已經變得面目可憎了!我去看看她。」蘭薇將飯菜盛在餐盤中,氣呼呼地端了出去。
「藍勛,你這陣子很不對勁,不只是蘭薇這麼覺得,我也這麼認為。」很久以來凌澈便想問問藍勛,但他還是希望藍勛能主動說明,不過看樣子是不太可能了。
「我也是這麼想,藍勛,你就別再-我們了。」龍越也禁不住地開口。
「你們……你們要我怎麼說嘛!」
藍勛索性將筷子一扔,悶悶地走到窗邊。
「你就坦白說,準沒錯。」龍越瞧他默然不語的,那種讓人捉模不定的感覺真是他媽的難受。
「我──我想我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他揉揉眉心,驀地轉身凝視著他們;凌澈與龍越亦明顯地在他的瞳仁中看見了掙扎。
「快說吧!瞧你,像天快塌下來似的。」龍越干笑兩聲,試圖將氣氛弄得自然些,而凌澈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藍勛,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中探出點兒端倪。
「其實……其實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說出來了,還真是種解月兌。
「你說什麼?」龍越差點兒咬到舌頭。
「把真相說清楚,還有,你怎麼會這麼以為?」凌澈再也偽裝不了冷靜。
藍勛嘆了口氣,將他如何發現父親生前那封信,以及信中載述的內容鉅細靡遺的說明……
「這怎麼可能!老爹居然也有花心的時候?」龍越拍額大嘆。
「你少耍寶了,藍勛擔憂的是他母親的下落。」凌澈數落了龍越兩句。
「是的,我想知道她是生是死,但信中內容除了告訴找她是在鄉下外,什麼線索也沒,這教我從何找起?」藍勛挫敗不已地捶著桌面。
「既知二娘名為‘小瑕’,我們不妨將父親以往曾走過的地方做一次查訪。爹不是留給我們四本游記嗎?」凌澈福至心靈地一想。
「里面的內容我早翻閱過了,其中除了他歷年足跡遍布之地的風俗民情介紹外,並沒有寫出與我娘的那段。」藍勛立即解釋。
「你向來夠聰明的,這回怎麼突然變傻了!只要有這些就行了,你今年正好二十五,咱們可以看看二十五年前爹曾到過哪些地方呀!」龍越睨了藍勛一眼。
「對呀!我怎麼忘了!」藍勛猛一擊掌,氣自己的大意。
「事不宜遲,用完餐後,我們就進行這項工作,現在快吃飯吧!」凌澈拍了拍藍勛的肩,那笑容有穩固人心的作用。
「謝謝你們……」除了「謝」外,藍勛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十年的兄弟還謝什麼!你多吃點吧!」龍越打了下他的腦袋,頓時屬于兄弟間那根深柢固的情誼,豁然回蕩在三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