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你瞧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亞-左望望、右瞧瞧,確定支天燕沒在地窖中,才輕聲走了進去。
一晃眼,伊蘭被支天燕囚禁在地窖中已捱過三個月,雖然她的月復部已微微凸起,還好支天燕並不是個細心的人,因此到現在還都相安無事。
當亞-把鍋蓋掀開,伊蘭一見,無奈的嘆口氣,「又是雞湯,我都覺得自己快變成一只大母雞了。」
「坦白說,我就是想把你養成個大母雞。」亞-開著玩笑道。
「我就是怕自己懷孕的跡象太過明顯,你還幫倒忙。」伊蘭推拒了她的好意。
「但是營養還是要夠啊!多少吃點嘛!」她一邊盛著雞湯一邊問道︰「支大哥最近有沒有比較收斂些?每當我看到他在你面前驕矜自大的數落你,我就對你好抱不平。」
「還好,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伊蘭無所謂的說。
「真是苦了你了,挺個大肚子還要受這種折磨。對了,你怎麼不把天窗打開呢?」
亞-走到牆壁的另一邊,輕輕撬開隱藏在暗處的一口小窗。
這個天窗只有她和支母知道,連支天燕也不清楚。
「我現在行動不便,若是他來了我又來不及關,那豈不是害了你。」
「所以你就索性不開了,這怎麼行!沒有空氣又沒陽光,人是會生病的。不然這樣,以後我來送飯的時候,就幫你開窗,走的時候再關上,好不好?」
亞-之所以會這麼做,只因為一股愧疚難當的情緒緊緊揪住她,使她夜夜都在這進退維谷的兩難中掙扎不定,如今只要能為伊蘭多盡點心,她都義不容辭的去做。
「你這樣對我,我可能今生都無以回報。」伊蘭兩行清淚泫然而下,所謂患難見真情,對于亞-,她有數不盡的感激。
「別這樣,你知不知道這三個月里,你已說過多少這種話了,我不喜歡。」亞-摟著她,兩個女人相擁在一塊兒。
「快走吧!支天燕就快來了,若是看見你還待在這兒,你又會被削一頓的。」伊蘭看看時辰,催促著說。
「好,那我先走了,晚餐的時候再聊。」亞-拭了下臉上的淚痕,又將天窗關上,才提起的菜籃走了出去。
伊蘭望著又昏暗的周遭一切,撫著微隆的月復部,心中不禁吶喊著︰阿駿,救我,我在這兒,你知道嗎?
支天燕嘴角掛著一抹非常得意的笑容,慢慢走進了地窖。
當他瞧見伊蘭的一臉無奈時,他的笑意擴大的更夸張了,「你知道嗎?你的心上人來找你了,而且還在這兒整整守了三個月,我真佩服他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
她難掩其眼中的興奮,「是諸葛駿嗎?他來了那麼久了!他現在人在哪兒?」
「你以為我會笨的告訴你他在哪兒,你還真錯看我了。」他一副奸佞的嘴臉,在伊蘭面前,恣意狂笑道。
「謝謝你的提醒,我看我還真是抬舉你了。」伊蘭狠狠地瞪著他。
他舉步走到她面前,粗暴的抓起她的手,「你可別以為諸葛駿來找你,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告訴你一件壞消息,他根本找不到你,而且已經準備放棄了!」
他倆怒目相視,伊蘭隨即賞了他一巴掌,「你是野獸,簡直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就不會叫人給你送吃的送喝的,我不是人可以早就把你殺了以泄我心頭之恨!」他撫著臉,臉色猙獰得很難看。
「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該感激你。」伊蘭氣憤的站起身,卻忘了她是個孕婦。
「你……你的肚子,你懷孕了,你竟然瞞著我!」支天燕駭然地指著她的月復部,頓時刷白了臉。
「我是懷孕了,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嗎?沒關系,殺吧!反正我永遠和我的孩子在一塊兒,我不會寂寞的。」伊蘭挺直背站在他面前,毫不畏縮,看得支天燕眼里竟然泛出敬畏之色。
「你真愛他,不在乎可沙是因他而死的?」他困難的問道。
「當時是我氣瘋了,根本沒好好的思考過,可沙的死不能怪他,我怎能因為一紙戲言就斷定了他的錯!」她實事求是的強調。
「不錯,這不能怪他,因為可沙不是因為他死的,是我,是我親手殺了他!」支天燕幾近瘋狂的全盤托出,再也不在乎了。
伊蘭錯愕的看著他,腦中一片混亂,這怎麼可能!他和可沙是那麼要好,甚至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可沙過世的時候,他也是悲痛莫名呀!她實在無法想像他竟會那麼狠心殺了一向不遺余力提拔他的兄弟。
「你和他有仇嗎?他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下這種毒手?」
「他沒有對不起我,只不過他阻礙了我,有他在,我只是他腳邊的一條狗,永無翻身之日。」支天燕握緊拳頭,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
「而今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沒有,對不對?沒有可沙,你連只狗都不如。」
「是,你說的對極,現在的我人人喊打,比狗比鼠都不如。」他苦笑的自嘲著。
這會兒伊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質疑,「可是當時那血跡斑斑的六個字,的確是可沙的筆跡呀!」
「既然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他,我當然要有所準備,學他的筆跡就是其中一項。
那天我進入他的帳內,恰巧看見他的手上拿著諸葛駿的那紙留言,他非常生氣的對我抱怨著,我那時心想這豈不是天賜良機,既可殺了他,又可嫁禍給諸葛駿,于是我假藉著向他借取匕首,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刺向他的心髒。哈……是我親手殺了他,現在你已經知道真相,但你又奈我何?你逃不出去的,我已經決定讓你和你的孩子永永遠遠的待在這兒,永遠永遠……」
他帶著斷斷續續的笑聲,隨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倏地沖出了門外。
伊蘭頹喪的坐了下來,一時難以恢復清醒,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平復了激動的情緒。
可沙,你死的好慘,為什麼你那麼相信他,他竟為了一己之私,枉顧人情道義,把你給殺害了。
保佑我,可沙,我發誓,只要我走得出這地窖,一定將為你報仇,我不會讓你含冤而死的!
「-幀,你是不是幫著燕兒瞞著娘什麼?後山地窖里到底關著什麼人?」
支母一連好幾天看見亞-熱著雞湯或補藥帶往後山,于是在今早心血來潮地偷偷跟著她,結果竟發現她根本不是送給難民吃,而是走進了地窖。
「娘,我……」亞-心慌意亂不知該作何回答。
「別找理由誆我,我再也不相信了,虧我拿你當作親生女兒般看待,沒想到你竟幫著那個畜生為非作歹,真是傷透了我的心。」支母愈說愈悲慟。她本以為兒子不孝,還有個女兒可依靠,而如今她的夢全碎了。
亞-倏地跪在她面前,淚痕斑斑的說︰「亞-不好,但我絕不是蓄意要欺瞞您的,只不過支大哥要脅我,他不準我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好,我不怪你,但你要對娘坦白,知道嗎?我知道你自幼就對燕兒有好感,在不知不覺中亦付出了不少真情,偏袒他或為他做事是非常自然的事,但是好與壞你要分清楚。他是我的兒子,我何嘗不想護著他,可是這麼做只會害了他呀!亞-,醒醒吧!他不適合你,你只適合有情有義的人。」支母動之以情、訴之以理,只為了喚醒她。
「娘,我錯了。我明知道我這麼做支大哥絕不會感激我,可是我還是無法拒絕他,即使他關的人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的淚水潸潸而下,心中充滿著無限的罪惡感。
「你最要好的朋友!難道是伊蘭?」支母全身戰栗的問。
亞-無言的點點頭。
「真的是她!」支母驀然想起數月前諸葛駿的來訪……原來伊蘭一直被囚禁在她家後山。
燕兒真的做出這種事!支母痛心疾首的自問著。原本她還不敢相信,如今經亞-親口證實,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她現在好嗎?被關了那麼久,她怎麼受得了啊!」
「伊蘭快生了。」亞-也豁出去了,既然支母已知,她就必須為伊蘭著想,總不能讓她在地窖里把孩子生下來吧!這太危險了。
「什麼!伊蘭要生了,燕兒可知道?」支母胸口突然一窒,忿然又慌張的已手足無措。
「他知道,而且對伊蘭百般辱罵,還威脅她要虐待她的小孩。」她抽噎的說。
「天呀!這個畜生,簡直要把我氣死,這教我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爹。不行,我們要救她,一定要放她出去!」支母激昂憤懣的說。
「她挺個大肚子,能走到哪兒呢?把她安置在家里更是危險。」亞-顧慮的是,她們母女倆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保護得了伊蘭,況且支天燕現在已幾近瘋狂邊緣,就算是支母的話,他也不見得會听。
「那該怎麼辦?」支母急得直踱著步子。
「我看這樣好了,我去通知諸葛駿,由他來救人,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亞-向來缺乏的勇氣,如今都找回來了。
「那你快去吧!送飯的事由我來做。」
「娘,您可得小心點,千萬則讓支大哥給遇上了。」她謹慎提醒道。
「我會的,你腳不方便,路上也要多小心啊!」-慈母的關懷讓亞-心中漾起一股暖意,她頷首道︰「我回房準備些簡單的衣物,馬上動身。」
支母看著她一跛一跛的身影,內心感慨萬千,多虧她當初收養了這個可憐的女孩,才讓她的晚年不至受寂寞之苦。兒子,又有什麼用呢!
五個月的時間雖不算長,但對諸葛駿而言,已是種無止盡的煎熬,若的是他又必需故作鎮定,不能在數百個下人面前亂了手腳,可惜的是他發覺自己已快撐不下去了!
這一百多天里,他查遍了西突厥的大街小巷,甚至于西北的大半部,就是沒有絲毫伊蘭的消息,讓他在幾近絕望的邊緣游走,就只差一步,他就會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谷底。
這麼久了,若她真有身孕,也快生了吧!支天燕會善待她嗎?會折磨他的孩子嗎?
種種椎心刺骨的恐懼環繞著他,使他惴惴不安,且驚懼莫名。
「阿駿,西邊有消息傳來了。」楊秦懋站在他身後已久,知道他又在思念伊蘭,所以遲遲不敢出聲。
「怎麼樣?有伊蘭的消息嗎?」諸葛駿臉上隱約呈現一絲希望的光彩。
楊秦懋搖搖頭,見他的臉上又慘無顏色,實在有些于心不忍。
「雖然沒有伊蘭的消息,但我帶來了另一個你一定樂于听見的消息。」
諸葛駿沒有反應,只是遙望著北方的那端,如今任何好消息對他而言都是無意義的。
「是諸葛擎派翠鴿帶回來的消息。」
楊秦懋此語一出,諸葛駿果然有了回應,他轉首看向他說︰「他怎麼說?是好消息嗎?」
「不僅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皇上已答應西突厥的求合,甚至還嘉獎你談合成功,因而已廢除兩國不得通婚的禁令了!」楊秦懋極其興奮的說道。
真不愧是諸葛擎,經過數月的努力游說,他終于成功了!
「真的,若是伊蘭在這兒,她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可是,現在……」他悲痛不已,心忖︰這個好消息未免來得太遲了!
餅去他不只一次禱告著能有這樣的結果,他的伊蘭就能坦坦蕩蕩在眾人面前自稱是他諸葛駿的夫人,可是如今她卻不知流落何方。
「你從前的信心跟驕傲呢?我相信伊蘭一定會回來的。」秦懋怒氣騰騰的說,真想拿個大榔頭敲醒諸葛駿的腦袋。
就當諸葛駿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外面傳話進來,「駿公子,外面有個姑娘要找你,看她的妝扮像是從外邦來的,可惜……」
「可惜什麼?」諸葛駿緊蹙眉峰問道。
「可惜她人長得滿標致的,竟是個跛子。」
「咬呀!我知道她是誰了。」楊秦懋突然叫道。
「誰?」諸葛駿納悶著,他怎麼不知道秦懋這小子何時認識了這麼位姑娘。
「你忘了嗎?上回咱們去支府查詢支天燕的下落時,當時在場的除了支母外,還有個行動不甚方便的姑娘啊!」
諸葛駿斜睨了他一眼,「我當時心亂如麻,哪有功夫注意那麼多。」他繼而一想,「既然你說她是從支府來的,該不會是她已有了伊蘭的下落,快,快請她進來!」
亞-帶著緊張的心情走進毛-坊,在見到諸葛駿的那一剎那,她重重的跪了下來,在他面前縴悔著,「諸葛公子,我是支天燕的義妹,名叫旗亞-,我……我對不起你!」
「姑娘,你這是干什麼?快請起呀!」
諸葛駿並不知道這位姑娘竟會來這一著,錯愕了半晌後,才趕緊向前將她扶起。
「我瞞著你伊蘭姊的下落,簡直罪該萬死。」她在激動的言辭中交織著深刻的歉疚與無奈。
諸葛駿的心弦猛然一震,當真是有了伊蘭的消息,他欣喜若狂的問︰「她在哪兒,伊蘭在哪兒?」
「她被支天燕囚在後山的地窖內,整整五個月了。」
「地窖!」諸葛駿的嘴角因激動而顫抖著,他的心似被一寸寸的宰割著疼痛不已;
他的伊蘭正受著這種非人的煎熬,而他到現在都還救不了她,天啊,您的心何其殘忍呀!
「對,就是支府後山的地窖。」她以為他沒听清楚,因此重復了一遍。
「你們後山有地窖?我曾經勘查過,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啊!所以就忽略了那塊毫不起眼的地方。」
諸葛駿緊閉著眼,拚命想從記憶中搜索著有關其後山的印象。
「支天燕在其後山地層下布滿了密道,因此,他才能在毫無痕跡的情形下來去自如。」亞-見諸葛駿一臉迷惑,所以試著解釋著。
「原來如此。那麼伊蘭呢?支天燕有折磨她,對她下毒手嗎?」諸葛駿情緒激昂的問。
亞-搖搖頭,「身體上是沒有,可是心理上倒是傷她滿重的。」她嘆口氣又說︰「自從她被支天燕囚禁後,支天燕就無所不用其極的以言語辱罵她,給她屈辱、讓她難堪,甚至還以虐待你們的孩子來威脅她。」
「我們的孩子!難道伊蘭已經生了?」諸葛駿听得驚心動魄,整顆心都揪在一塊兒了。
「還沒,不過也快了!我就是怕她在那個黑漆漆的地窖生孩子,又沒有人在身邊,那該怎麼辦,所以娘一知道這件事,就要我趕緊來通知你去救伊蘭,因為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斗得過支天燕。」
听了她的話,諸葛駿血脈翻涌、酸楚莫名,他怔忡不已的想︰快生了,沒有產婆,沒有他,只有一屋子的黑漆……「我要去救她!」諸葛駿像是發瘋似的往外沖,不顧楊秦懋在身後的喝阻聲。
「姑娘,你進屋休息一會兒吧!我去追那個瘋子。」還來不及說完,楊秦懋也飛奔了出去。
「諸葛駿,你給我站住!你就這麼跑去不是救她,而是害了她呀!」
這句話果然見效,只見諸葛駿遽然煞住了腳步,徐徐轉過身看著他,眼神撲朔迷離,「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辦?坐以待斃?!」
「不是這樣,我只是要你準備周全,至少是以原來那個冷靜自持的你去,而不是現在這個雜亂無章的你。」楊秦懋一語驚醒夢中人。
諸葛駿喟嘆了口氣,「我是該冷靜,謝謝你的提醒。」
楊秦懋淺笑道︰「其實是我應該向你道歉才是。」
「哦?」諸葛駿抬眉不解。
他又搔搔頭說︰「還記得伊蘭失蹤的那天,我一口咬定是她背叛了你,還跟你強言雄辯呢!我這麼侮辱了她,你怪我嗎?」
諸葛駿搖搖頭,「事過境遷,就別再提了,如今只有看見伊蘭好好的活著,才是我最大的心願。」
「我看我們還是多帶些人手去,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楊秦懋建議。
「不,就我一個人去!人多反而暴露了痕跡,這不是讓支天燕有機可乘?」
楊秦懋從他臉上專注的表情,可以讀出他現在比任何人都還冷靜。楊秦懋笑著想,他終于又是以前那個驕勇善戰、足智多謀的「霸道諸葛」了。
「我想,多一個我應該不打緊吧!」楊秦懋嘻皮笑臉的說。
「這次我堅持一個人去,相信我一定辦得到!」他唇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剛才那位旗姑娘,你請螢兒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
「阿駿……」楊秦懋遙望天邊他飛舞的身影,知道除非找到伊蘭,他不可能再喚回他了。
「伊蘭。」支母站在地窖門外,看見了雙頰清瘦的伊蘭,她整個心都疼了起來。想當年伊蘭是個多麼有朝氣、活力的小女孩兒,而今既然被她的親生兒子折磨成這般,這教她這麼一位白發老人拿什麼臉來面對她!
「支伯母!」伊蘭一回首,看見的竟是慈祥的支母,她蠕動著雙唇,不知該如何啟齒。
「孩子,苦了你了。」支母握緊她的手,「來,讓我看看。唉!都快生了,肚子怎麼還那麼小,都是燕兒這畜生!」
「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是亞-告訴您的嗎?她人呢?」
幾個月來都是亞-為她送飯打理一切,對她,伊蘭已產生了一種依賴,而今沒見著她,整個感覺都不對了。
「她已經去中原邊城找諸葛大俠了,你別擔心,他馬上就會來救你了?」支母拭著淚說出這個消息。
「你們願意放我走!支伯母,你們當真願意救我。」伊蘭感激涕零的跪在支母面前,哽咽的說。
「他救不了你的。」好死不死的,支天燕卻在這個節骨眼跑了進來。
他兩眼凶惡的瞪著伊蘭,對于支母,他卻不敢正眼面對。
「燕兒,別再執迷不悟了,你想逼死娘嗎?就算娘死了,我也沒臉去面對你死去的爹!」她抱緊支天燕的腰,希望能說動他,她知道燕兒的脾氣是硬了點,但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娘,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管,行嗎?」支天燕掙月兌支母的擁抱,麻木不仁、面無表情的說。
「你的事娘從不過問,但今天這不光是你的事,還有伊蘭呀!你有沒有子細看看她已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再說她又有孕在身,比一般人更需要妥善的照顧啊!」支母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她已經讓你們照顧得還不夠嗎?」他指的當然是亞-每天送來的「美食」。
「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支母含淚,心痛到了極點。
「伯母,您別再說了,為他這種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伊蘭攙扶著支母坐下,勸她別再為這個不孝子傷神又傷身。
「行,你嘴硬,別以為你有諸葛駿可以當靠山,我就等著他來救你,你好好欣賞著他是怎麼死在我手里!」支天燕有意無意的瞟了下她隆起的月復部,其眼神像是恐嚇、又像是威脅,「娘,我勸您不要-這渾水,除了這件事,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您,我發誓,等這事兒一擺平,我定回家守在您身邊,日日伴隨著您。」
「我不期望你日日的陪伴,我只求你別再使壞了,若你再這麼一意孤行的話,只怕娘會永遠的失去你。」
支母無力申吟著,她不求他听得懂,只求他能念在她一個做母親的苦楚上,能松手放了伊蘭。
「娘,請您出去!」他撇過頭,不敢再面對母親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你想對依蘭怎麼樣?」支母倏地擋在他和伊蘭的中間怒視著他,且雙手攤開欲保護依蘭,就怕支天燕又想耍什麼心眼。
「我要是想對她怎麼樣,早就怎麼樣了。娘,您未免太杞人憂天了吧!」支天燕對她的苦苦哀求置若罔聞。見支母無所反應,于是他又補上一句,「娘,您若再不出去,我可能真的要對她怎麼樣了。」
支母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害怕他是當真的,因為憑她這身老骨頭怎能保護得了伊蘭呢!于是,她遞給伊蘭一個很歉然的眼神,嘆口氣後,才拖著沉沉的步伐走出了地窖。
這時支天燕展出一朵很詭譎的笑容,在這靜謐的夜里,更突顯這笑里的陰森。
「從現在開始,我會緊隨在你身側,就等著諸葛駿來自投羅網,我好給他來個迎頭痛擊,真感謝有你這個大餌,還有你肚子里的那個小餌,兩餌夾攻,看他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伊蘭因他的話感到心顫不已,她不斷的冒出冷汗。前一刻她還因為諸葛駿即將來搭救感到喜悅興奮,但此刻她又巴不得他不要來了,千千萬萬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