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驪歌初動。
畢業了,學士帽滿天飛,有人大聲歡笑、有人相擁而泣,同學們有著濃濃的不舍……啪啪啪,數位相機的閃光燈響個不停,畢業生與家人、同學成為今日相機中的主角。
「芷丹,我們去看電影吧!否則以後各有各的事,要聚在一起就沒這麼容易了。」于芷丹的同班好友林芊欣勾住她的手臂。
「同樣住在台北,要見面很容易,再說我可能要好一陣子才能找得到工作。」于芷丹輕輕一嘆,想起底下還有一個正在念私校的妹妹,她就該趕緊賺錢、分擔家計,但是誰會錄用畢業生呢?
「別煩惱太多,應該先好好玩一玩,工作日後再找吧!」林芊欣偏著腦袋想了想,「咱們就去南部旅游,怎麼樣?」
「南部?那得好幾天耶!」于芷丹有點兒猶豫。
「怎麼,舍不得王仲威嗎?」林芊欣笑睨著她,「才幾天不見就得相思病那還得了?干脆工作也別找了,盡快嫁過去不也挺好?」
「妳胡說什麼?」于芷丹紅了雙頰,瞅著林芊欣,真是拿她沒辦法。
自從三年前被林芊欣發現學長王仲威暗戀于芷丹,並約了她出去幾次之後,就不時在她耳邊提及「王仲威」這個名字。
說起王仲威,于芷丹心中便溢滿甜蜜,雖然他們只有第一年常常膩在一塊兒,接下來在他畢業後便去南部服兵役,兩人聚少離多,只能在他收假前踫個面,談談遠距離的戀情。不過她經常寫信給他,一筆一畫寫在信紙上,把對他的思念投入郵筒,藉由綠衣天使傳遞給他。
半年前王仲威退伍後,又如以往那般殷勤,經常在校門口等她下課,兩人再一塊兒去吃飯或看電影,感情甜蜜。
只是隨他找到工作之後,空閑的時間少了,兩人見面的時間也只剩下假日。
「我才沒胡說呢!要不然讓他也一塊去,我是不反對的。」林芊欣抿唇一笑。
「討厭!妳再說我就不理妳了。」于芷丹還真是被她逼得頭痛。
「好啦!不逗妳了。」
林芊欣一手搭在她肩上,「走吧!我們去看電影,我請客,妳就不要再拒絕了。」
「好,不過南部旅游我就得考慮一下,今天我爸媽沒空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就該明白家里的生意有多忙碌了,所以我不能畢業了還貪玩。」她仰首看看湛藍的天空,希望畢業後的求職路也能順遂。
「是,我知道,可不要連約會也荒廢了。」林芊欣對她眨眨眼,「快點,否則就要趕不上公車了。」
林芊欣可是富家女孩,平日都有司機接送,但是認識了于芷丹之後,便習慣與她一起搭公車,其實也並非她願意,而是覺得這樣挺好玩、挺新鮮的。
于芷丹笑著點點頭,「要不要約恬恬一塊兒去?」
「也好,不過她剛剛好像已經先離開了,公車上再連絡吧!」林芊欣建議。
「這樣也好。」
來到公車站不久公車就來了,上車後由林芊欣打電話給鄭恬恬,大約二十幾分的車程就到達了影城。
于芷丹和林芊欣先買好票等在外面,不一會兒鄭恬恬也到了,三個女孩便人手一份爆米花,有說有笑的走了進去。
兩個小時之後,她們又轉移陣地到隔壁的茶店聊天。
「恬恬,我去一下洗手間。」于芷丹將桌上的幾瓶啤酒偷偷放在桌下,對她眨眨眼,「千萬別再讓林芊欣發現,否則她猛喝酒的話,事後會很傷腦筋的。」
由于這間茶店是林芊欣的一個老同學開的,每次她來都只喝酒,最後都醉得不省人事,于芷丹只得扛她回去。
鄭恬恬對她比個OK的手勢,「放心,我知道。」
這間茶店很小,並沒有附設洗手間,如果有需要就得到影城去才行。就當于芷丹走出茶店時,突然听見有道陌生的男性嗓音喊住她,「于芷丹。」
她定住腳步,疑惑的回頭張望著,驀然看見一名餃著笑的男子靠在前面的行道樹笑睇著她。
于芷丹仔細看著,覺得他有點兒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請問是你叫我嗎?」她客氣地問道。
「沒錯。」此時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妳真的忘了我?」
「對不起,能不能直接說出你的名字?」她想就算認識應該也不熟,但也不好意思就這麼扭頭而去。
「安逸康,記起來了沒?」他掀起一眉,半瞇著一對漂亮深幽的眼楮,等著看她的反應。
于芷丹驀然瞠大雙眸,縴縴玉指指著他,「你……你……」
她倒退一步,腦子突然脹疼,沒想到事隔這麼多年還會遇到他?這是老天在捉弄她嗎?
此時此刻,她心底籠上一層無法言喻的駭意,接著閃過她腦海的是國小六年級的情節——
「喂,于芷丹,下一節考試答案卷拿靠近我一點,如果不讓我看清楚,妳該知道我會怎麼整妳了。」轉學生安逸康被安排坐在于芷丹的隔壁座位,老師交代今天要抽考復習成果,偏偏他沒準備,于是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你……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于芷丹瞧他身材魁梧,比其它男同學硬是高出一個頭,給她好大的壓力。
「我管他對還是不對,妳叫于芷丹是吧?我記得妳的名字了,也打听到妳住哪兒。」他俯身望著她驚駭蒼白的臉蛋,「我也知道妳父母是做什麼生意,還有妳妹妹讀哪個幼兒園……」
「別說了!你簡直是土匪。」這個轉學生到底是打哪兒來的?為什麼說話的口氣像極了電視上那些「穿黑衣」的人。
「土匪?!」安逸康大笑出聲,「大家都喊我少爺呢!妳居然喊我土匪,有意思。」
他向來不愛念書,國小六年也是讀讀停停的,事實上他現在應該念國二了才對。
就見于芷丹整個人往後一退,一雙小眉毛皺得像小山,「你到底想怎樣?如果我不給你看呢?」
「我就到處宣傳妳是我的女朋友。」他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什麼?」她倒抽口氣。
「還有,我發現妳都是自己帶便當的?」
「對。」于芷丹好害怕,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要求了?
「妳還真享受,明天起便當給我吃,妳吃營養午餐,我最討厭營養午餐的味道了!」他還做出一副作嘔狀。
「你怎麼可以?」她都哭了。
「于芷丹,妳還哭!小心我把妳的丑樣子拍起來,貼在公布欄,那可是會很丟臉的。」他手里拿著一台昂貴的拍立得,在她眼前晃兩下。
「不要——」她趕緊捂著小臉,怕他真會把她現在這副丑樣子給拍下來,公告周知。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不想活了!
「妳到底肯不肯?」他又上前一步。
「好,你要吃就給你吃。」于芷丹嚇得連嗓音都發抖了。
「還有,別向老師告狀,否則……」他又拿了那台相機在她面前晃兩下。
「我知道。」她噘起小嘴兒,抿著唇拚命忍住淚水,表情還真是滑稽哪!
卡嚓!
沒想到安逸康還是按下了快門,將她這副慘不忍睹的哭相給拍了下來。
于芷丹瞪大雙眼,「你……你怎麼可以?」
「我得拍照存證,否則妳若食言怎麼辦?」安逸康勾起嘴角,唇畔揚起的笑痕直讓她心驚膽跳!
「我剛剛交代的事記得了?」安逸康笑了笑之後,便抽出那張相片看了眼,「哇……還真是丑,丑斃了。」
瞧他邊說邊笑地走遠,于芷丹忍不住上前喊了聲,「照片還我……」
但這句話她說得極輕、極輕,輕得連她都不確定自己真的有喊出聲嗎?
現在她只希望六年級可以趕緊過去,噩夢可以趕快清醒,以後和他也不再有任何瓜葛。
「看妳這副表情,還記得我?哎呀!真是受寵若驚呢!」安逸康颯爽大笑。
于芷丹這才發現他的個子依舊非常高,但五官卻少了小時候的「土匪」樣,反而增添了幾分性格的帥勁兒,只不過他唇畔的那抹笑還是這麼的吊詭!
「你……你好……好久不見。」她強擠出一抹笑。
「是呀!真要算的話剛好十根手指頭,十年!真的很久。」他摳摳眉毛,笑得恣意。
「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好有事,以後再聊了。」就算只是聊天都讓她感到害怕,所以她根本沒有勇氣在他面前多站一分鐘。
朝他點點頭後,于芷丹便忙不迭地轉身欲逃。
「畢業典禮那天不是要妳等我,我有話對妳說,為什麼突然溜了?」安逸康的叫喚聲留住她的腳步。「是不是認為畢業了,那張照片已經影響不了妳了?」
「對不起……我忘了……」她背對著他,心跳不停加速。
「妳一句忘了就擺平了嗎?我可是等了妳好久。」他走向她,站在她背後說︰「現在過得可好?」
她這才徐徐轉過身,望進他眼中,「我很好。」
「那就好,妳去忙吧!」終于,他願意放她走了。
「好,再見。」如獲大赦般,于芷丹慌慌張張的跑開了,連要去洗手間的事都給忘得一乾二淨!
入暑之後天氣漸轉炎酷,氣溫動輒高達三十五度以上,又熱又悶。這樣的大熱天,最適合約會的場所不外乎是有冷氣的西餐廳或咖啡店了。
此時,于芷丹和王仲威就待在咖啡店內面對面談心。
「最近工作好忙,一直抽不出空見妳,真的很抱歉。」王仲威緊握住她的小手,「連妳的畢業典禮都沒能來參加。」
「沒關系,我知道你忙,我父母也很忙,所以也沒來參加。」說真的,同學們的親友都到場,而她只有一個人,說不遺憾是騙人的。
「听林芊欣說妳正在找工作?」他喝了口咖啡。
「林芊欣?你和她有連絡?」
「呃!不是的,那天我去百貨公司交報告時正好遇到她在逛街,所以閑聊了兩句。」他趕緊解釋。
「原來如此,她只要等著繼承家業就好,日子一向過得非常輕松。」林芊欣是通訊業大亨林育國的獨生女,雖然人不錯,但是多少還是有些驕縱。
「哦!她家這麼有錢?」他狀似不經意地說。
「當然了,要不然她哪有錢常請我去吃大餐和唱歌呢!」她勾起嘴角,「本來她還想說服她父親讓我去他們家的公司上班,但是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靠自己試試看。」她柔柔一笑。
「好吧!都依妳,妳高興就好。」突然,王仲威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只紅色錦盒擺在桌上。
「這是?」
「送給妳的畢業禮物。」他綻出微笑,「快打開看看。」
于芷丹露出難以置信的笑容,「天!我沒想到你會……」
「別淨顧著感動,快看看呀!」他催促著。
「好。」她連忙打開,發現里頭是條手煉,上面還用水鑽排成一朵茉莉,「好漂亮!上頭的茉莉栩栩如生。」
「因為妳就像茉莉呀!所以我才會挑上它。」他指指自己停在外面停車格的車子,「花季的時候,我喜歡在車上放茉莉,讓香氣彌漫整個車內。」
「謝謝……謝謝你。」她開心地將手煉拿了起來,「為我戴上吧!」
「嗯。」王仲威立刻為她戴上,「這條手煉戴在妳白皙的手腕上真好看,可見我沒買錯。」
「我好喜歡。」她珍惜地撫模著。
王仲威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是趁中午溜出來的,先回去!」
「好,你快回去吧!我來結帳就好,小心開車。」于芷丹跟著站起,直見他離開後才前往櫃台結帳。
模模單薄的錢包,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工作才行。
走出咖啡店,她順便在附近買了份報紙,打算看看求職欄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工作,突然,有輛車停在她身邊,按了聲喇叭。
于芷丹回頭一望,當看見是安逸康時,心口又是一震!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安逸康瞅著她,磁性的嗓音灑落一串暢笑。他看見她手上拿了份報紙,「找工作呀?」
「不是。」她趕緊將報紙藏在身後。
「哦!」安逸康露出一口潔白的牙,瞅著她不自在的臉孔,追根究柢地問︰「那麼妳拿著報紙要去哪兒?」
「要你管!」于芷丹不停告訴自己,她現在已經不是十一、二歲的孩子了,沒必要怕他,更不必受他威脅。
「哇?!妳什麼時候膽子長大了,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他眉一挑,故意擺出小時候的氣勢嚇唬她。
「我──」偏偏她還真被嚇住,臉色瞬間慘綠。
瞧她變了臉色,安逸康忍不住揚聲大笑,「哈……妳還是一樣有意思,十根指頭都數過去了,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呀?」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撫著胸,氣呼呼地問。
「沒什麼,只不過敘敘舊,干嘛這麼敏感呀?」他模模鼻子笑了笑,「上車吧!要去哪兒我送妳。」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她避之唯恐不及地加快腳步。
但是無論她走哪兒,他都慢慢地跟在身後,讓她更加緊張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又在捉弄她,竟然在這時候下起雨來,明明剛才天氣還很好的呀!
「真不懂,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冤家就沒一件事是順利的。」她撫額大嘆,「誰來替我趕走這個瘟神?」
「快進來。」他推開車門,「這場雨會愈下愈大,一時半刻停不了,而且依現在烏雲密布的情況看來,等等會變得很恐怖喔!」
「你嚇誰呀?」才剛說完,她就听見轟的一聲雷響,嚇得她整個人都蹲了下來。
「好吧!既然妳這麼執著,那我只好開走?」安逸康搖搖頭,隨即發動車子。
听見發動的引擎聲,她心下一驚連忙說︰「好,就讓你送我一程。」反正從小被她欺負慣了,她也不在乎再被他多欺負一次。
他開門,讓她坐進車里。
「對嘛!瞧妳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只剩下我關心妳,干嘛這麼怕我?」他勾起一抹笑,轉首望著她美麗的側面。
「我才不怕你。」她睨了他一眼,然後抿唇不說話了。
「那就好,以後我們可以沒事見見面、約約會,如何?」他利落地轉動方向盤,高級跑車在他的駕馭下往前奔馳。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瘋了才會跟他約會。
「是嗎?那就等等看吧!」他彎起唇線笑了笑。
「哼,你時間很多可以慢慢等。」于芷丹小小聲地說,當然不敢讓他听見,否則不知道他又要怎麼對付她了。
「妳說什麼?」他靠近她一些。
「沒什麼,不要靠過來。」她反射性地往車窗靠過去,還不慎撞到椅把,「啊!好痛!」
「哈……」安逸康見了忍不住大笑,「這就叫做報應,愈是怕我就會報應到自己身上。」
「我要下車,你快停車。」這個人怎麼還是這麼囂張!
「就在前面了,等到了再下車吧!否則淋濕了豈不是白坐車?」他俊眉一揚,臉上淨是詭怪的笑意。
于芷丹一愣,轉首看向窗外,她家還真的就在前面!「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哪兒?」
「妳忘了嗎?從小我就把妳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可能記了太久,已經深深的刻在腦袋里呢!」他指指自己的腦子。
「天!」她心口一震,「你不是唬我的吧?真的還記得。」
「騙妳干嘛?現在不是把妳送到家門口了?」他停下車,撇嘴一笑,「進去吧!」
她驚疑地望著他的表情,過了會兒才下車,卻又听見他在她背後說︰「以後我們可能還會不期而遇,所以別想撇開我。」說著,他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就在這一刻,她發現他似乎變了,但又說不上是哪兒變了。
「爸媽,這是三號桌的嗎?」于芷丹問正忙著煮面的父親。
「沒錯,對了,六號桌要一盤綜合鹵味。」于父又補充了句。
「好,我馬上切。」
將面端去後,她又回到廚房切鹵味。于父看了眼便說︰「妳那刀工還差遠呢!妳媽呢?叫她來切吧!」
「媽去市場了,好像什麼東西缺了。」于芷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尖,「本來我要去,但媽怕我不會挑,真是的,再怎麼說我也是看著店做生意長大的。」
「妳不但刀工差,挑東西的眼光也不好,就別逞強了。」于父笑睨她一眼,「妳還是去找工作吧!」
一提及工作的事,她便失望的垂下臉,「爸,你以為工作這麼容易好找,像我這種大學生路上多的是。」
「就算再難找也得用心找,天天在家端盤子會有什麼前途?」
「好啦!我知道了。」她噘起唇。
直到客人漸漸散去之後,于母才回來,而且還和鄰居秀蘭嫂一塊兒進店里。
于芷丹見了立即喊道︰「媽、秀蘭嫂,妳們怎麼會一起回來?」
「剛剛在市場遇見的。」于母從冰箱拿出飲料,對秀蘭嫂說︰「好熱的天氣,先喝點兒涼的,餓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麼?」
「太熱了,湯面吃不下,來碗麻醬面好了。」秀蘭嫂點的可是店里的招牌面。
「我去下面。」于父走進後面的廚房。
「芷丹,陪陪秀蘭嫂,我去幫妳爸。」于母也跟了進去。
「都老夫老妻了還喜歡膩在一塊兒,不怕被人笑嗎?」秀蘭嫂挖苦道。
「他們本來就是這樣,我想就算一百歲了,他們依然會甜甜蜜蜜的。」于芷丹附在秀蘭嫂耳邊小聲地說。
想她自從有記憶以來,就是看著爸媽一路走來恩恩愛愛,也教育她成為一個心中有愛的女孩,所以盡避家境只是小康,但她覺得比誰都富有。
「听妳這麼說,我倒也想起,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還沒見他們吵過架呢!」秀蘭嫂拍拍她的肩問︰「對了芷丹,听說妳是大學商學院畢業的?」
「沒錯,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兒子說他們公司正在招考助理,又听說妳剛畢業,問妳要不要去試試?」她試問道。
「英武哥是在通訊企業工作是嗎?」她曾听說過。
「沒錯,就是震鄴集團。」說起這個,秀蘭嫂就很自豪。
「他不是在南部分公司?」
「他是在南部,但他指的是台北的總公司在征人,他最近來台北出差時听到的消息。」秀蘭嫂像背書般非常利落地說著。
「真的有這個機會?」于芷丹露出了笑容,「好,我會寄履歷表去試試,謝謝你,秀蘭嫂。」
「不客氣。」
于芷丹往里頭看了看,「面應該快好了,我去端來,等一下喔!」再出來時,手里端了碗面,放在秀蘭嫂面前,「先攪拌,趁熱吃味道最棒喔!」
秀蘭嫂攪拌後嘗了口,豎起大拇指,「味道還是這麼棒,麻醬味道沒話說,光聞口水就流出來了。」
于母端了小菜出來,體貼地問︰「要不要我包一些麻醬讓妳帶回去,只要再加些香油、切些蔥花,淋在煮好的面上,就非常好吃了。」
「當然好,可要幫我包大包點兒。」秀蘭嫂直點頭,不忘繼續大快朵頤。
祭完五髒廟之後又閑聊了會兒,秀蘭嫂才拎著打包好的麻醬離開。一走出于家面店,她立即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給兒子。
「英武呀!我是媽。」秀蘭嫂壓低嗓說。
「媽,您可有照我說的去做,跟芷丹提過那件事了沒?」胡英武急促地問。
「說了說了,剛剛全說了。」秀蘭嫂拭著汗水。
「那她會寄應征信嗎?快告訴我。」
「她說會寄,你別擔心。」秀蘭嫂一臉疑惑,「你說你們台北總公司缺人的事是真還是假呀?」
「當然是真的,否則我沒必要這麼緊張。」就在三天前,突然有台北總公司的人南下,問他與于芷丹的關系。當他們確定他和她是老鄰居時,就囑咐他必須這麼做,而且絕不能讓她知情。
「但我不懂的是,芷丹那丫頭不過才剛畢業,你們公司為何這麼器重她?非要她去應征不可。如果真需要她這樣的人才,何不直截了當告訴她,她鐵定會答應的。」這麼一來她也不用演得這麼辛苦,直到現在還冒冷汗哩!
「我哪知道原因,反正是上面的吩咐。媽,妳可別說出去呀!」他再三交代。
「我知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好,那我掛電話!」
秀蘭嫂也切斷了手機,再回頭看看于家面店,真搞不明白于家與這樣的大集團到底有什麼樣的關系?不過她兒子也因此升了官,也是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