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侵正在書房內,批示著案上的牘卷。
突然,他眉梢一攏,閱讀的眸犀利地半-,靜豎的耳專注地聆听著屋瓦上有著頂尖輕功的侵略者。
當今京畿一帶,能有這般輕功者不多,敢與他為敵的更是寥寥可數。
因此,刺客是誰,他已心知肚明。
「刺客!往哪兒走?」
想不到他的貼身護衛穆犖更盡責,已發現了不速之客!
熠侵當然也不得閑,身似流雲般地飄出窗外,欣賞著穆犖臨敵的強勁身手,暫做壁上觀。
突然,他發現對方袖中滑出暗器,似乎想來陰的,于是,他立即沖上前,兩人交錯的身形疾若流星閃電,過招片刻,蒙面刺客已落入熠侵手中。
熠侵甚至尚未揭下他的面巾,已然開口,「想不到燕將軍也會做出這種宵小的行徑?還好此刻只有我和穆犖在場,否則你明天在北京城就混不下去了。」
燕楚甚是不解,他從不知曉熠侵的武藝是這般了得,以往無論是聖前武試、狩獵比賽,甚至角逐大清王朝第一武士都不曾見他參加,他原以為他不過僅有三腳貓的工夫,想不到居然如此凌厲駭人!當真是深藏不露。
難怪那天他與唯語的婚禮上,他能輕易的將新娘劫走。如今想起,自己還真是粗心大意,他該先查清楚再下手的。
「沒想到你知道是我。」燕楚自動掀起布巾,神情依然睥睨。
「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你有找我碴的原因。」熠侵冷冷一笑,深鐫的容貌浮上一道神秘的色澤。
「既然知道,就放了她。」
「不可能,她已是我的人了。」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燕楚面色一凜,粗暴地開口,「只要你肯放了她,我不會嫌棄她。」
熠侵以不容情的眸光回睇他清冷的眼,「天哪!你就那麼心甘情願的接收我丟掉的垃圾?」
他注視著燕楚的目光忽然變濃轉沉。
「喲!想不到燕大將軍還真是位多情漢!」熠侵狠狠地瞪了他,「呸!」他在心中發泄恨意。
「熠侵,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燕楚卷起暴風的臉上寫看憤怒與激烈的恨意,他怎能容許自己的心上人變成熠侵這個狂徒的所有物。
「其實,你不是真的要回女人,你只是無法容忍她現在在我手上,是不是?」熠侵的語氣中輕淡,但卻犀利無比。
「你——」燕楚臉色陰霾,似乎無話可說。
「所以,你今天來救她絕不是因為愛吧?」熠侵問話一針見血,毫不避諱。
「難道你娶她是因為愛她?」燕楚嗤之以鼻。
「哈……我不會承認這種事。愛!多膚淺的字眼啊!她只是我復仇的一顆棋子,你我心知肚明。」
熠侵飛揚跋扈的神采恣意飄揚,瞳孔更因興奮而放大。
「既是如此,我當然可以奪回她。」
「這樁婚事可是皇上親自做主的,你不願意也沒用啊!你可知你今天的行為已是逆旨?」熠侵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中。
燕楚的臉色頓時僵住了,他焉有讀不出在熠侵炯然的神情中,已有著絕不善甘休的執拗。
「反正我已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
燕楚一身狼狽難堪,但卻死要張面皮。
「殺你、剮你太便宜你了,其實你今天來的正是時候,省得我去找你。」熠侵眼底升起詭異。
「你找我?」燕楚心下一驚!
「傅青雲你認識吧?」熠侵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暗卷風雲。
他可以等待,等著燕楚不打自招。
燕楚震了一下,青紅交錯的臉已漏露了秘密,「他……他是誰?」
「你不認識?哈……我早料到你會這會麼回答。
「事實上,我已獲悉你們之間的關系,有關……」他特意頓了會兒又道︰「三年前,玉門關戰役的一場陰謀!」
「熠侵!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燕楚別過臉,拒絕直視熠侵那張充滿挑畔的雙目。
「是嗎?不錯,我現在是沒找到證據,不過,我會讓你自動招認的。穆犖,將他押到地牢里。」
熠侵揚起狂笑,譏諷的表情足以令燕楚膽戰心驚。
「你沒資格限制我的行動。」燕楚奮力抵抗,卻掙不開穆犖的雙臂。
「燕楚,你的武功不弱,但我這個貼身衛穆犖的功夫也不賴,只是他無意功名,若真要硬踫硬,他不見得會輸給你。」熠侵說來冷峭,語意中淨是不屑的成分。
「你私自用刑,難道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燕楚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落到這樣的結果,只好搬出聖上之名想借此嚇阻他。
「放心,我不會對你用刑,我只會向聖上請命,對一個身為將軍的刺客該如何發落,你可以自己想想羅!炳……押下去!」
穆犖依令將燕楚帶走。熠侵回到書房,目光雖然重回公牘上,但心思卻已繚繞于過往的仇恨中。
唯語已在淨霈居安然度過了好一陣子,然而,這段日子里她不曾再見過熠侵。采兒不知打哪听來的小道消息,說他這陣子都睡在書房。
他是在恨她、氣她嗎?
可這是他的地方,他大可將她趕回翠竹樓,為何要委屈自己呢?
重重疑惑悶在她心底,在不得其解之下,她只能暗自嘆息。
「小姐,小姐……」采兒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淨霈居,一腳踏進門檻一手扶著牆重喘。
「采兒,你怎麼了?唯語從窗外調回視線。
「不好了……不好了……」
唯語笑睨了她一眼,不忘倒了杯茶水遞在她手中。「什麼事不好了?瞧你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喝口水,會好一些。」
「小姐,你可知道燕將軍被抓了?」采兒連喝水的工夫都省下,開口便說。
「你說什麼?」唯語杏眼圓瞪,難以消化這個事實。她不懂,燕楚怎麼會抓呢?難道是為了她?
「我是的獄卒老李說的,昨晚他當差,親眼看見穆護衛把燕將軍押進大牢。」采兒這才覷了個空,喝口水。
「怎麼會樣?」唯語慘白的俏臉立刻復上了愁緒。
「听說,他昨晚是為了救你而來,結果被貝勒爺當場傍逮到,如今被當成刺客,又能如何?」采兒嘆了口氣。
「天哪!」唯語頓覺坐立難安,難辭其咎。「貝勒爺將他關在地牢,可有說明接下來會怎麼處置他?」
「這我就不清楚了。」采兒聳聳肩。「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唯語不禁猶豫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地牢可不是她想去便能去的地方啊!
但怎麼說燕楚與衣家也算交情匪淺,她不能坐視不管。
「不行啦!貝勒爺才剛剛對你的態度改善了些,你若去見燕將軍,讓貝勒爺知道了,下場鐵定很淒慘。」采兒不得不對她提出警示。
「他只是不再見我,並非對我改善態度,這和住在翠竹樓有什麼兩樣呢?」唯語憂郁地嘆口氣,明知他對她無心,但她就是無法承受對他的思念。
她不懂,為何他的時冷時熱,他的若即若離,總是輕扯她的一片真心?
「當然不一樣了,至少那些丫鬟們對小姐不再目中無人。」以往她倆受盡非人的待遇,如今好不容易飛上枝頭,她總得為主子著想啊!
「可是……」
「小姐,你別可是了,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我真後悔?」采兒忍不住自掌嘴巴。
「采兒,你別這樣。」唯語抓住她的手,殷切的眼神讓采兒頗是無奈。
「那小姐答應采兒,千萬別打擊探監的爛主意。」她回握住唯語的雙手。
「我……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采兒,你不是和兩位獄卒大哥都混得滿熟的,你去求他們讓我見見燕將軍好嗎?」
「不!打死我我都不答應!」
采兒驚得舌頭都快都打結了,她開始懷疑小姐的腦袋是不是裝了面團,無論她怎麼點就是不開竅!她更恨自己一時心急,嚼什麼舌根嘛!
「我只是去見見他,不會鬧事的。」
「就算我同意,獄卒大哥也不會答應的,小姐,你就別再打這種不可能的主意。」采兒千求萬求,只求小姐放棄去探監的念頭。
「不如這樣,我換上小廝的衣物,以送牢飯的身分混進去,說不定可以騙過他們的眼楮。」唯語突然想起了「瞞天過海」的奇招。
「說不定?!倘若騙不過去呢?」
「這……采兒,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還記得嗎?三年前爹爹垂釣不幸落海,是燕楚救起爹的,就算是報恩,我也該去見見他。」在苦思無良策下,唯語全亂了!
「你別看我,我決計不會幫忙的。」事實上,采兒也躊躇了。
「你也知道,我沒本事放他走,不過是去看看他。」唯語的哀兵姿態已逐漸打動采兒的心了。
「你哦!只看看而已,可別傻事。」采兒頗感無奈。
算了,就讓小姐了結一樁心事吧!否則她老是這麼郁郁寡歡的,自己也于心不忍呀。
「對,就只是看看,很快的。」唯語眼底出現異彩。
「好吧!那就今兒個夜里再行動了。」采兒驀地發現胸口跳動的厲害,天哪!不會是不好的兆頭吧!
「一切依你的。」唯語破涕為笑。
月黑風高。
唯語一身小廝的打扮,手推著木車,顛顛簸簸地走在石頭路上。
車中的餐盤因而發出匡當地撞擊聲,就這樣一路來到了地牢外。
獄卒听見熟悉的聲音,連問也懶得問就打開了地牢大門讓唯語進入。
唯語此時握著推車扶把的手卻抖得厲害,還好……地面坑坑凹凹地,讓她的不穩找到了個理由。
進入地牢後,她借著細微的油燈找尋著不太熟悉的身影。雖說衣父與燕楚已是相識多年,但對唯語來說,除了新婚被劫那天與燕楚有過一面之緣外,其它的根本只是一片空白。
約莫走過了半條廊,唯語才在右手邊的牢房內看見了一個粗壯的身影,是他嗎?
走近,她細細的嗓音輕輕探問︰「燕將軍嗎?」
黑暗中的人影突然轉身向她,眼中充滿戒備。
唯語等不到回答,徐光瞥見他腳踝被銬,心想,應該是他吧!
「我是衣唯語。」她低低吟出。
「唯語!你是唯語?」牢中人突然沖了過來,鐵鏈摩擦著石地,傳來嘎嘎的金屬聲。
「你真的是燕將軍?」唯語看到他沒事,這才放下了心。
「沒錯,我是燕楚。」他說來激動。
「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我就知道,你關心的。愛的人還是我。」燕楚露出一臉興奮。
「不,燕將軍會你誤會了。」唯語沒想到她的良心不安會導致他這樣的想法!難怪采兒一怪她太莽撞了。
「誤會?」
「我是擔心你的安危,但不是你所說的……」
她該如何解釋呢?
「別再說了,你想辦法將門打開,我帶你一塊兒走。」
望著她柔媚的容顏,燕楚益發不願讓她留在熠侵的身旁。
「不可能的。」唯語直搖頭,負荷不了他眼中的希冀。「來看你已是我所能做的最大極限,放你走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難道你忘了,你原本應是我的妻子。」燕楚恨恨抓住木欄,手背青筋浮動。
「現在已不是了。」她輕輕晃動姣好的臉龐,脆弱地瑟縮了一下。
「唯語……」
「別說了,我得走了。」唯語發現自己似乎來錯了,他不該老提這種敏感的話題。
「等一下!」燕楚眸中突然掠過一片詭光。「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有樣東西想請你幫我送回府中。」
「這……」唯語猶豫了一會兒。
「只是樣小東西,不麻煩的。」他的語氣沉重了些。
唯語不疑有它,跨上前,手扶著欄干,「好,我會想辦法替你送回府中。」
就當她伸出手時,燕楚一個快動作將她箝制在手,兩指隔著木柵欄扣著她的頸窩,狂聲大喊︰「來人,快來人——」
獄卒听聞,立即沖了進來,當他們瞧見這幕景像時,震驚地下巴差點掉了下來!此時的唯語,頭上布帽已月兌落,一頭烏絲直瀉而下。
「去,去把熠侵給我叫來,否則我就殺了他的女人!」燕楚露出了猙獰的面孔,陌生得令人駭然。
獄卒見狀,拔腿就逃。
「燕楚,你……」唯語難以相信,他怎麼會轉瞬間變了個人!
「別動!你這個賤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燕楚雙指扣得更緊。
唯語苦不堪言,呼吸及漸急促。
「放開她!」粗暴的喊聲、冷悍的面孔,精銳的黑瞳,熠侵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地牢門邊,他的身後除了穆犖外,尚有一批護衛菁英。
「可以,除非你松了我的腳鐐,也放了我。」燕楚放肆狂笑。
熠侵凜著臉,衡量了一下跟前的情勢,「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
「她在我手上,你不得不從。」燕楚笑看了一眼被他脅持在手的唯語,凶狠的本性畢露。
「聰明,若讓自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這事傳揚出去,我的確丟臉。」熠侵狂肆的眼牢牢地盯著唯語,眼中已閃出淡不見影的怒意。「這種女人我自有家規處置,不勞你費心了。」
「你答應和我談條件了?」燕楚眼露喜色。
「穆犖,去松他的綁。」
熠侵一聲令下,穆犖已進入牢中為他解開了腳鐐。
燕楚小心翼翼地抓住唯語的手腕,不敢有一絲松懈。他謹慎的命令她一步步往門邊挪移,直到他出了牢房將她整個人桎梏于手中。
「叫他們統統退下!」燕楚喝聲道。
熠侵使個眼色,護衛隊菁英立即靠過站去。
燕楚則利用這空檔閃出了地牢外!此時正值三更天,又是個無月之夜,他慶幸地暗自淺笑。
熠侵也跟著走出地牢,沉著聲說︰「我的人全在地牢內,現在面對你的人只有我,你可以放了她吧!」
燕楚機警地看了眼熠侵,自知此刻若不妥協,倘若真激怒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好處。「成交,後會有期!」
突地,他將唯語往熠侵身上一推,趁隙縱身逃離。
穆犖正欲沖出追捕,卻被熠侵喚住。「別追了,他遲早會露出馬腳,我還等著看好戲呢!」他瞄了眼懷中臉色慘白的佳人,唇角綻放一抹別有意味的詭笑,徐徐又說︰「你帶著他們下去吧!我有幾句貼心話想和我的女人談談。」
「是。」穆犖看了一眼唯語,搖搖頭,退下。
頓時,寧靜詭譎的夜彷佛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喘息聲;熠侵端起唯語的下顎,語意輕柔地道︰「好久不見了。」
「熠侵……我知道……我錯了。」她羞窘地垂下螓首,不敢面對他鋒芒內斂的雙眼,太懾人了。
「錯?有嗎?不過是會會舊情人,我做人一向慷慨大方。」他難解的溫柔目光卻醞釀著雅淚光束,唯語明白,他不是真的不在意。
「別……」她梗凝無語。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熠侵斂回柔目,表情中暗隱著幾許痛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會罔顧他對她通融的情分,膽大妄為的喬裝進入地牢就是為了見燕楚!
他更恨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她有孕而害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傷了她,而強迫自己整天埋首于公事上,逼著自己躲得遠遠的!
天哪!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自己作繭自縛!她心里有的還是只有燕楚一人,他什麼都不是!
他該恨她的不是嗎?為什麼到最後連恨意也一點點的被他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感覺啃噬掉,漸漸在心底深處消逸了。
「你不是誤會,我只是基于……基于……」唯語語塞了,她不知該怎麼去解釋這份糾葛不清的感覺,但她對燕楚真的只是感激並非情愛呀!
「基于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是嗎?哈……可見你一點也不想懷有的我的孩子。」因這個認知使得熠侵的心狠狠地被螫了一下。
「不是,你別亂揣度。」唯語心神俱傷地猛搖頭,白皙的小臉幾乎晃掉了僅有的血色,但她不甘受冤枉,她愛月復中的孩子。
「我沒亂猜,你看見燕楚時興奮的表情我還記憶猶新,怎麼可能會錯意?」在他眼陣深處閃過一絲危險的鋒芒。
「什麼,你看見?」
唯語倒吸了口冷空氣,故作平靜的表情已顯得空乏無力。
驀地,他-起足以殺人的雙瞳,「少把我當白痴來戲弄,你有幾斤幾兩重,腦子里在打什麼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迷蒙的淚已在唯語的眼眶搖搖欲墜,尷尬與難湛的情緒同時涌上她的心頭,「你早知道我會來地牢?」
不可能的,這事只有她和采兒知道啊!
「你以為你身邊有個多嘴的丫頭有這種通天的本事,能知道我將燕楚押在地牢內這等軍機大事?」
他嘴角泛起冷笑。
「你是故意要試探我?」唯語難以置信地想逃,卻顛簸了幾步,摔上地牢旁的草坪上。
她亂了!慌了!這事怎麼會演變成這般難以收拾的地步?
「少偽裝成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對于水性楊花的女人來說,你可真是高手,可惜我再也不會上當了。」熠侵陰鷙的眼凝住在她臉上,森冷的笑容令人抖瑟。
「你可曾上過我的當?」唯語突地反問。柔柔的臉龐復上一層淒然。
熠侵一震,登時刷白了臉。
「我知道你不曾,從來就不曾,也不敢奢望自己有本事讓你上當,否則,你也不會獨自把我留在淨霈居數日,連來見我一面都懶得施舍。」
她那醉人的呢喃滿是情挑,讓熠侵心中一陣緊束,但他抿緊的唇卻絲毫看不出喜怒!
「所以你就耐不住寂寞,跑來找舊情人一解寂寞之苦羅?」他似乎根本不為她的話語而感動,依舊是冷酷無情、堅硬如冰的語調。
但又有誰知道潛藏在他心底那份與日俱增且不該產生的感情,已嚴重侵蝕著他的心髒,他必須由傷害她的過程中求得安心。
唯語被他犀利的言詞狠狠地戳了一刀,霎時肝腸寸斷;她吃力地站起身,徐徐走向前,毫不忌諱地拉住他的手。
此刻,在他四肢百骸流竄的,是她指間滑動的一股撩動。
熠侵深吸了口氣,故意忽略掉這種熾人的感覺,冷言冷語道︰「被我說中,打算身體力行了?」
「熠侵,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訴你,我……我愛你。」唯語已撇開所有,將萬斛柔情傾倒而出,只希翼能求得萬分之一的溫柔。
好不容易將心中的話語原封不動地掏出後,唯語眉睫輕垂,靜待著他的反應。
熠侵先是一陣錯愕,隨即一笑置之,「你只因為害怕我的處分,居然販賣自己的感情?還是你想為我的慷慨大方做一番響應?老實說,你的回饋我沒什麼興趣。」
他的一番無情之語仿若將她打至痛苦的深淵,將她貶為一個極力對他巴結討好的女人!
唯語站在原地無創地發顫,臉色刷成一片慘白,原有告白的勇氣已蕩然無存。
他根本不相信她!
「為什麼?」她異常狼狽地喊出口,淚盈于睫。
熠侵蹙眉不地冷睇著她,眼神猶如刀鋒,「少在我面前賣可憐樣,你那些騙男人的招數就不會換一換嗎?我看了倒盡胃口。」他的眸突然轉黯,竄過一道譏消的冷光,「或許,你拿另一種東西來回饋我,我會同意按受。」
此刻他活像是只被人激怒的狂獅,每接近她一步,唯語便一陣膽戰,「你別嚇我!」
他-起眼,眼光平淨是慣有的幽冷縹緲,「我不會嚇你,只會好好愛你。」
抓住她的手臂,他倏然拔高身形,逐風疾騁,不一會兒工夫已到淨霈居。他將她-上炕,徐言道︰「你剛剛不是抱怨我棄你太久嗎?冷落佳人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我現在就來贖罪。」
唯語只能像驚弓之鳥般,定住身不敢稍移。他話語溫柔,動作卻出其粗魯,黑黯的眸射出
亮得讓人不敢逼視的冷芒,一股極劇的暗潮正回蕩在他倆之間。
他只手抓住她的衣領猛然一扯,盤扣驀地全掉落在炕下,須臾,肚兜已飄然落露出她因孕而特別圓潤飽滿的酥胸。
唯語急著抱胸企圖掩身,臉色醉紅如火。
熠侵魅惑地瞅著她,嘴角邪惡地上揚,「難怪有人說懷孕的女人最有韻味,果然所言不假。」
隨即他伏在她的小骯上,細舌忝著她可愛的肚臍,他的已火熱地被翻攪起。
唯語仰頭申吟,嘴里出輕淺的喘息聲;她嬌弱的音律听在熠侵耳中宛若天籟,僅存的意識幾乎被她的抽氣聲激蕩地蒸發掉了。
然而,他依然強迫自己與她之間築起一道防線,他——要折磨她。
他漸進撫觸她濕潤柔軟且熾燙的,眼底有著熱情的狼狽,粗暖的氣息混亂地帶著嘲諷,「瞧!都濕成這樣了,我這是為我而準備的,還是燕楚呢?」
他的話猛地澆醒了她出軌的,她猛然張開眼,卻在他黯黑的眸底看見深奧難懂的冷酷。
「你明明知道,何必傷我!」唯語縮攏兩腿,不再接受他的「侵犯。」
她更為自己的情生意動而不值,只因,這些看在他眼中只是可有可無的累贅。
「偏偏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僅知道我被人耍了。而那個始作俑者還恬不知恥的想拿「愛」來哄騙我,真不知她的愛究竟值幾兩重。」
在他飛揚跋扈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嫌惡,殺人的冷焰上他的眉間。
「不要侮辱我,求求你……」她含淚的輕啜聲一點一滴的打進熠侵的心中,卻全被他刻意的忽視掉。
「你除了會哭哭啼啼,還會什麼?」熠侵滿腔悲憤,她越排斥他,他就越想得到她。
霍地,他使勁扳開她的大腿,將自己的堅挺沖進她體內!頓時,理智這兩字怎麼寫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瘋狂的想要她、折磨她、讓她一輩子忘不了他。
唯語斂住淚,被他的侵略弄疼了全身,但隨即一陣陣屬于兩性糾纏的狂喜又襲上她每個細胞,讓她為之輕嘆。
她恨自己總是屈服在他的身體下,但心底已明了,這輩子她是再也逃不掉了,只因她愛死了他。
霍地,他抽開了身,不再憐惜,不再溫柔,他倔傲冷硬的說︰「既然你這麼愛往地牢跑,從今天起,你就給我睡在那兒,孩子要與不要,隨便你!」
語畢,他離開了淨霈居,半晌後,來了幾名侍衛,硬是將她押進了暗無天日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