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雄的夜是華麗炫目的,街燈、霓虹燈及車燈交相輝映著,高漲的氣息,穿流在大街小巷,染紅了每張恣意放縱、松懈精神的臉孔。
站在六合夜市路口的關陸、關顥及朱拾夜,正望著那一長排制造人們口水的美食攤販。
朱拾夜艱難的吞了吞不斷分泌的唾液,貪婪的盯著眼前的美食大街,盤算著該從哪一攤開始吃起。
兩個堂兄弟見她猛吞口水的樣子,不禁相視而笑。
「我要先吃那個!」她終于做了選擇,她指著離他們最近的炒鱔魚面,抬頭對他們說道。
于是他們吃了炒鱔魚面,再來是四神湯、炒米粉、鮑魚魚翅粥、米糕、廣東粥、豬血糕,吃到台南擔仔面的時候,關陸及關顥已經陣亡了,他們苦著一張臉,勉強撐起發脹的胃跟在朱拾夜的後面跑,眼睜睜的看她再吃下烤雞翅、魷魚羹、水果盤,外加一大碗的八寶刨冰,之後朱拾夜才滿足的擦擦嘴,眉開眼笑的對兩人說她飽了,而兩個大男人則面面相覷。
要不是中午關顥怕關在設計間的她餓著了,特地買了個加了兩只雞腿的求和便當給她,他們還真的會以為她是個餓了一個月的小難民,兩人也總算對她的大食量開了眼界。
離開了六合夜市,他們又驅車上壽山。
這天的晚上,夜空繁星點點,眉月高懸,空氣中飄著甜甜淡淡的草香,一對對的紅塵男女相偎一起,呢喃情意,為幽靜的壽山乎添柔情。
必陸、關顥、朱拾夜三人憑欄遠眺,居高望下一片萬家燈火,三人頓覺心中塵俗盡卻,豁然開朗。
「如此迷人的地方,已經好久沒見過了。」關陸幽幽低嘆。
留學回國後,使一頭栽進電腦的經營里,這幾年下來,雖然已略有所成,但正如所謂的有得必有失,站在這里,關陸知道他自己失掉了什麼,他失掉了曠達的精神空間,潛埋了自我的心靈美感,這一瞬間,他有些汗顏,為自己這幾年來的汲汲營營。
「是啊!」胡顥附和。他一眼就明白了關陸心里的想法,不禁心有戚戚焉。
朱拾夜見兩個大男人的神情有些落寞,左右開弓的就在兩位男士結實的手臂上毫不客氣的揍了兩拳。
「嘿!別這樣麻!我知道你們見到美景很感動、也很感傷,覺得自己像失掉了很多寶貴的東西,但是換個角度來看,你們也為咱們台灣的經濟發展盡了份心力啊!有很多人都會感激你們的呢!像我,如果你們不開電腦公司,我也就不會去應征,如果我不去應征,就不會踫到你們,當然也就不會有好吃的雞翅膀,八寶刨冰,當然啦!如果你們沒踫到我,你們也不會有好吃的鱔魚面、四神湯吃,也不會見到如此可愛迷人的夜景啦!」她笑嘻嘻的說,在安慰他們之余還不忘捧自己一下。
必顥在听了她的長篇大論後,伸出手輕撫著她柔細的發絲,並對她的笑臉回以一笑。
必陸則是靜靜的在一旁,用一種嶄新的眼光看著她。或許她安慰人的方法並不高明。但她卻以最自然不矯情的方式去讓別人感受到她的關心,能認識她真的是件很幸運的事,他想。
清涼的晚風徐徐吹來,朱拾夜額前的劉海順勢飄起。
站在她左邊的關顥忽然低叫一聲,撩起她左額的劉海。
「小夜,你額頭上這個是胎記嗎?真特別,像顆淚珠,而且還是有些粉粉的紫色!」他贊嘆不已,因為他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紫色淚珠胎記。
必陸聞言,也繞到朱拾夜的左手邊,當他瞥到那顆紫色淚珠時,腦海里倏地閃過一個畫面,快得令他捕捉不到,但他的心髒卻像被人猛抽了一鞭似的難受,頓時心酸、悵然、懊悔、無助等情緒像巨浪般的涌向他,將他整個淹沒。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觸那紫色淚珠。紫色淚珠,多美的淚啊!他心中猛地一慟,身子瑟縮了一下。
「又出現了嗎?」她興奮的兩眼發亮,絲毫沒察覺到關陸異樣的反應。
「什麼意思?難不成它自動消失過?」關顥好奇的問道。
朱拾夜歪歪頭,思索著。
「說也奇怪,這胎記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有了,但在我十一、二歲時就慢慢淡掉,我以為這是很自然的現象,所以一直沒有很刻意去注意,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出現了。」她開心的說。
必顥听完,右手握拳立刻用力擊了左手手心一拳。
「真玄口也!本來是在的,後來又消失,現在卻又出現了,喂!小夜,你想,這現象會不會是要告訴你什麼呀?或者是將會有什麼事發生?」他興致勃勃的猜道。
必顥是個推理小說迷,現在遇上朱拾夜這種有些奇異的事,他自然而然的就推理起來。
然朱拾夜只是大而化之的擺擺手,紫色的淚珠在她白皙干淨的臉上顯得更加清晰且增添了一股神秘感。
「管他的,關顥,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如果說這顆胎記的「重出江湖」是代表著有事會發生的話,那又不一定代表發生的一定是不好的事,說不定這是在預告說也許我會中兩百萬元的統一發票,也說不定是……」她對著關顥笑,兩顆大眼楮賊溜溜的繞著他轉,而關顥則對她表現出一臉警戒。「說不定是你要加我的薪!」說完,她自己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關顥則沒好氣的瞪著她,咕噥了句,「下輩子吧!」
一會兒後,笑夠了的朱拾夜只手放在關顥的肩膀上,頗有兄弟的架式。
「阿顥,別緊張了啦!只是個普通的胎記而已嘛!瞧你說的活像是顆卜凶吉的水晶球似的,陸大哥,你說對不對?」她轉身問沉默的立在一旁的關陸,卻發覺他緊鎖著眉心,臉色發白、神色異常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朱拾夜見他這樣,不禁有些擔心的輕搖了他一下。
「陸大哥!」她連續喊了好幾聲,關陸才恍如大夢初醒,黑眸望進朱拾夜憂慮的大眼里。
他伸手揉揉眉心,覺得異常酸累。
「堂哥,你還好吧?」關顥也關心的詢問。
必陸抬起一只手揮了下,表示他沒事要他們不要擔心。
「阿顥,我想陸大哥可能是人累了,我們先送他回去休息好了。」朱拾夜說。
「也好。」
***
「將軍。」
必陸躺在床上,意識模模糊糊的翻來覆去,焦躁不已,冷汗直冒。
腦子里的影像仿若台失了速的放映機,里頭的人物來來去去,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想捉又捉不住,恐慌、急躁及沉重的挫敗感令他在似真似幻的夢境中近乎崩潰。
那一聲輕喚穿透他發脹腫痛的腦袋,像一陣冰冰涼涼又柔柔軟軟的冷泉般撫平他的焦慮不安,使他倏地清醒過來。
他睜開只眼,直覺得望向發音處,他聚起濃眉,望著床前這美得不像人的女郎。
火焰般的紅發,透明白皙的小臉上卻有著一雙紫色的大眼楮,奇異的,令他聯想到率直坦白的朱拾夜那紫色的淚珠胎記,一想到朱拾夜,冷峻的臉不禁柔和了些。
女郎身上包圍著一層層的淡紫色薄紗,使她看起來是飄然、是縴弱的,他不解這樣的一個女郎為何會出現在他的房里,而且還是在三更半夜、凌晨時分,從她的行為舉止,他甚至懷疑她不是人。
「我確實不是凡間的人,將軍。」她輕嘆。細致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悲戚,幽幽的紫眸閃著透徹。
必陸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是因為她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是因為她不屬于凡間,而是因為她對他的稱呼︰「將軍」,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謂。
「你為何叫我將軍?」他問。
她又輕嘆了一聲。他發現她似乎總是在嘆氣,仿佛心中有太多無奈。
「這是一個不圓滿的故事,如果你想听,我就說給你听吧!」她說。紫眸因回憶而變得迷。
「你在前世是個英勇無匹的大將軍,天子眼前的紅人,敢言直諫的態度使你贏得了當時眾多的民心及忠臣的擁戴,但同時也成了宦官奸臣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有一回你遭人埋伏,是我那貪玩而私自下凡的妹妹——紫蔓仙放了你。」
必陸一听到紫蔓這個名字,腦海中倏地浮現一個嬌俏、明眸皓齒的少女,紫色的大眼楮,小小的鼻,小小的嘴及唇邊那朵永不凋謝的甜甜的笑,他用了甩頭。
「紫蔓,從小愛玩、愛笑、愛鬧,所以她常常私自偷偷溜到凡間,由于她從沒鬧過事,也總是在一定的時間里回返,所以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由她去了,沒想到我當時的一時心軟,卻造成了往後無法挽救的悲劇。」女郎頓了頓,憂傷的紫眸滑下顆晶瑩的紫。
「待她隔日未歸後,我開始著急了,只因天上一天便是人間一年,以往她也只是愛戲耍個一兩個時辰便會回返,從未整日未歸,我不敢稟告我們的主人,于是便私自下凡找尋。
待我找到她後,才知道你倆早已兩情相悅,並互許下終生,她甚至幫你躲過了兩次暗箭,我真的驚住了,知道事情已非同小可,苦勸她與我回天庭請罪,她不肯,反過來哀求我說如果跟我回去,必定不可能再回到凡間與你相聚,而你也勢必躲不過第三次暗算,與其如此,她寧願選擇與你共度余日,也不願與你分離,我無奈,只好獨自返回天庭,並盡力隱瞞。
「怎知捉不到你魂魄的鬼差使者,得知是紫蔓從中作梗後,一怒之下狀告玉帝,玉帝大怒,派遣天兵天將硬是將紫蔓押回,關進天牢,並下了眾神皆不得探視的御令。
「不久,無心朝政的你,使亡于埋伏的弓箭手所淬之毒箭下,紫蔓得知,心灰意冷,整個人迅速的憔悴、凋謝,待她重回到我懷里時,早已形銷骨蝕,奄奄一息了,她哭著說今生不能與你共結連理,但願來世與你共偕比翼,就這樣,我那愛玩、愛笑、愛鬧的小妹妹在我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她哽咽著,竭力壓抑因回憶而勾起的往日傷痛。
必陸則恍如置身故事情節中,心緒隨著起伏,他冷硬的黑眸泛上一層薄霧,牙齒緊扣著牙關,喉頭不斷的滾動著。他必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才不會發狂的捶壁哭吼,但他是那樣難受,難受到他必須將臉埋進緊握的雙拳里,費盡所能的壓下激動。
「我為了完成她的遺願,于是將她的本命根化成一個小女嬰,送下凡去給一對老夫妻撫養,我算出了你們前緣未了,所以你們今生會再相遇,但是……關陸飛快的抬起頭。
女郎的紫眸定定的看進他布滿紅絲的眼里。
「我必須要提醒你,天地輪回是必然的,前世愛你逾恆的紫蔓,今生需要你更多的愛及刺激才能重拾她對你的愛,但是她現在的個性暴躁無常,所以你必須用容忍、包容的心去愛護她,這樣你們之間才有結合的可能。又因紫蔓前世為你擋掉了兩次的暗箭,所以你今生會有一至兩次的血光之災。」
她幽幽嘆口氣,目光迷離,「輪回因果都是注定的,但我還是自私的希望你們的結合之路能夠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她忽地換上慎重警示的莊嚴表情,一字一句清晰的說︰「你們之間會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我不能要求紫蔓小心,但我希望你能夠注意,別讓黑暗之子趁虛而入。當年你身上除了毒箭外,還有枝凡人看不見的黑羽箭。」
黑暗之子?黑羽箭?他失神片刻,猛地抬頭要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眼前哪還有紫眸女郎的身影,房里寂靜的仿佛他剛只是作了個荒謬可笑的夢。
但他知道那不是夢,只因那痛徹心肺的悲傷早已深深的烙在他的心版上了。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朱拾夜就是紫蔓的再生,因為他腦海里那明眸少女的身形,無一不是朱抬夜的翻版。
***
「砰!」
「哦!」朱拾夜連人帶車跌倒在地,臀部、手肘傳來一陣刺痛,使她哀叫出聲。
身體的疼痛及驚嚇使她發火,她由地上躍起,一把摘下安全帽,美麗的大眼楮噴出熊熊的怒火,瞪著從保時捷走下的男人。
這男人高瘦碩長,長發俐落的綁成一束馬尾,還戴了一副雷朋太陽眼鏡;黑襯衫,黑長褲,連膚色也黑得像黑人,就是不知道他內褲會不會也是黑的,她火大的想,大熱天還穿得一身黑,神經病!
「喂!你怎麼可以把車子隨便停在路上呀?」她雙手-腰,尖聲質問。
那男人只手撐在保時捷車上,修長的雙腿交又而立,嘴邊竟還有抹可惡的笑。
「小姐,你沒搞錯吧?我的車是停在路過,可不是路上,況且我的車又沒動,是你自己的摩托車來撞我的車的,理論上是你的不對。」
朱拾夜被他說得有點心虛,她當然知道是自己撞他的,但是她就是不甘心,白白的疼了及手肘,說什麼她也要發泄一下,活該他倒楣!
她橫眉豎目。「你為什麼要把它停在路邊?停車廠是蓋得好看的呀?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才會害我們騎機車的人才會一點保障都沒有,說穿了,你們就是道道地地的禍害精!保時捷了不起呀?告訴你,在台灣開保持捷的人都是大白痴,說不定不到三天,你的這台騷包車就會被偷了賣了、分尸了!」她口不擇言的亂罵著,愈罵愈順口,其實罵了些什麼自己也不清楚,罵得她氣喘吁吁、小臉脹得通紅。
那男子的反應卻只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她的口氣和善得一如發禮物的聖誕老公公般在告誡他睡前記得要刷牙。
「無所謂,被偷了更好,我省得賺錢養它,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到時候我再買台像你那樣的機車來騎,那一定很好玩的。」他似真似假的笑著對她說。
這人真的瘋了,朱拾夜想,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他遠遠的。
看著他,仿佛他是個剛從杜鵑窩飛出來的,然後她搖搖頭,牽起自己倒在地上的小綿羊。
一見那黑衣男子要靠過來幫她的忙,她連忙分出一只手阻止他繼續前進。
「你別過來,我已經夠倒楣了,不需要你這個禍害精再來楣上加楣,否則當心我一腳把你踹到天上去見嫦娥老婆婆。」她嘴里亂七八糟的亂吼著。
黑衣男子也沒說什麼,只是又慢慢的踱回他的車旁,恢復他原來閑散的姿勢。
一扶正小綿羊,小綿羊的前車蓋立刻掉下一大塊,朱拾夜光是驚愕了一下,等她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時,她立刻心痛的大聲申吟。
她的心肝寶貝天下無雙的小綿羊,她縮衣節食三個月換來的小綿羊,居然掉下了一大塊板子,而那台肇事的保時捷……她睜大眼,那台騷包到北極去的保時捷跑車居然沒事?居然沒天理的安然無恙!她的心態頓時失衡。
她眯起眼楮,凶惡的揪著此時已將她寶貝心肝天下無雙的小綿羊掉下的那一大塊板子拿在手上研究的黑衣男子,神情變得極為刻薄。
「你——要——賠——我!」她從牙縫里陰森森的擠出這四個字。
「當然!」黑衣男子居然爽快的答應了。他由襯衫口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這張是我的名片,修好後打電話給我,我會付錢的。」
朱拾夜對他灑月兌的態度有些狐疑,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好像錢是毒蛇般,會要命。她打量名片上的頭餃,黑林流通企業總經理羅修默,啊炳!答案揭曉了,原來是個高高在上的總經理,難怪會那麼的狂妄自大,朱拾夜對他的印象更壞了,不過,既然他肯忖修小綿羊的錢,那她就寬宏大量些,不跟他計較了。
將名片放進身後的小背包中,懶得再理他,她試著發動小綿羊,還好,兩三下後引擎就動了起來。
她戴好安全帽,還不忘威脅黑衣男子。
「告訴你,你可別想逃,我已經記下你那台騷包車的號碼了,要是讓我發現你騙我的話,我就……我就咒你天天生病!」她要狠狠地丟下自認狠毒的威脅後,噗噗的騎著小綿羊瀟灑離去。
那男子只是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慢慢消失,他摘下太陽眼鏡,銀灰色的眼珠閃著奇異的光芒,邪氣的嘴邊浮起一個極為溫柔的笑。
紫蔓呀!紫蔓,我的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凶悍、刁鑽,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從我的身邊溜走了。
***
一路上心里直嘀咕著倒楣的朱拾夜,直到騎到了公司才記起自己是因為快遲到才抄那條小路的,沒想到欲速則不達,好死不死的撞上那台騷包車,這一撞還忘了遲到的事了。
既然都已經遲到了,朱拾夜干脆不慌不忙的停好車,望著破了個大洞的小綿羊,無奈的輕嘆一聲,看來只有等下班再牽去修了。
隱身在花堆里的朱羅一見到朱拾夜來了,立刻由花團錦簇中鑽了出來,親昵的用身體磨蹭著朱拾夜的腳跟,瞄瞄的叫。
朱拾夜抱起小黑貓,不悅的瞪視著。
「朱羅,我知道我不該遷怒于你,但是我一見到你一身的黑,我就忍不住想到那只烏鴉,我一想到那只烏鴉,我就一肚子火,所以,你這幾天最好離我遠點了。」
她怒氣騰騰的警告著一臉無辜的朱羅,而朱羅對她的警告只是可憐兮兮的喵了一聲以示回應。
「很好,為了獎勵你知過能改,我還是會給你罐頭吃,如何,夠好了吧!」她一副寬宏大量的口吻。
雖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但朱羅還是很識時務的又喵了一聲。難道貪吃也是一種罪過嗎?朱羅疑惑的歪著頭想。
朱拾夜放下-,從背包中拿出罐頭放到角落,尾隨而至的朱羅立即嘴饞又不失優雅的享用了起來。
朱拾夜一進公司,馬上閃到關顥的辦公室前,將耳朵貼在厚重的門上,仔細傾听——靜悄悄,她放下心的咧開嘴笑,或許阿顥還不曉得她今天遲到了近一個小時,她快樂的想。
她開開心心的打開自己設計間的門,一見到里頭的兩個人,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
必陸正在她小小的設計間里踱著步,焦慮的神情在一見到她後立即松了口氣,三兩步就將呆在門前苦著一張臉的她給拖了進來。
「小夜,你遲到了一個小時,你知不知道?」關陸緊繃的心情一放松下來,使無法控制自己的大吼,在意識到她瑟縮了一下後,他不禁有些後悔。
朱拾夜瞄了一下壁上的時鐘。
「才四十八分鐘,不到一個小時。」她怯怯的開口,提醒著他,期望的告訴他遲到不到一個小時他的怒氣會消一些。
但關陸沒有,他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著她,朱拾夜在他的眼神下頭愈來愈低。
「是呀!才四十八分鐘嘛!才四十八分鐘我的細胞就死了上億個,才四十八分鐘,我的心里因為想你可能發生什麼事而幾乎休克!」
他真的會被她這種半調子的個性給氣得英年早逝!他想。自從那夜紫眸女子跟他長談一晚後,近一個月來,他時時守在公司里,就是怕會突然冒出個什麼鬼「黑暗之子」來,所以他就像個神經兮兮的老母雞般,有事沒事就往朱拾夜的設計間跑,他必須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能放心。
當她今天早上過了上班時間還沒出現時,他就開始焦慮不安,等了二十分鐘,她還沒現身,他急得要關顥打電話到她的住處去看她是否睡過了頭,那他還會安心點,但她不是,與她同寢室的室友說她早就出門了,這下關陸更驚慌了,他像雙頭馬車般一下子跑到門口去,一下子又跑到她的設計間來回踱步,在她終于出現後他松了一口氣,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壽命已經折了一半。
朱拾夜有些膽怯的探了眼他有些嚇人的臉色。
「我在來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一輛保時捷……」她囁嚅的開口。
「撞到保時捷?!」兩聲巨叫同時出現,一聲是出自站在她面前的關陸,一聲則出自故作輕松的在她的座位上翻閱雜志的關顥,這時他早已奔到她面前兩眼像牛鈴般的瞪著她看。
朱拾夜按住嗡嗡叫的耳朵,害怕的看著眼前兩個差不多高的巨人。
「停在路邊的保時捷啦!」她連忙補上一句。
兩個大男人在她身邊像兩只老母雞似的繞來繞去。
「你們在干麼呀?」她有些茫然的問。
必陸馬上停下腳步,緊張兮兮的問道︰「你有沒有頭暈暈想嘔吐的感覺?或者是手痛、腳痛,或哪里痛?」
「沒有呀!只是我倒在地上的時候可能手肘破了些皮吧!」朱拾夜據實以告,並舉起左手亮給他看。
她的動作還沒做完,立刻就被關陸給「移」到了座位上,而關顥則像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不一會,又像陣風似的刮了回來,手上則多了個急救箱。
必陸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檢查她手上的傷,有些紅腫及破皮,有一處可能是在倒地時被尖銳的小石子給刮到了,滲出了血水,直至此刻她才稍微覺得有些刺痛。
她就坐在那里,看著兩個大男人七手八腳的將她那一兩天就會好的小傷口結包得像個大肉粽,當他們更夸張的擔心會有什麼破傷風要送她進醫院打針時,她再也忍不住的放聲抗議!
「喂!你們兩個,只不過是個小傷口罷了,竟然被你們給捆得像個大肉粽似的,你們叫我怎麼出去見人啊?」說完,便沖動的要拆下那團可笑的繃帶。
必陸見狀,立即捉下她的手。
朱拾夜生氣的看著他,但一見到他攏聚眉頭,表情看起來好像比自己還生氣時,她立刻訕訕的調轉目光,望著地板,一語不發。
「阿顥,你先出去,我有話對小夜說。」她听見關陸這麼說。
糟了,該不會是想對她私下用刑吧?她心一慌,立即抬頭向正要開門離去的關顥求救,哀求的目光要他別丟下自己,但關顥則是一副莫可奈何的聳聳肩後就關門走了。
這個毫無同事之誼的臭男人!朱拾夜在心中暗罵。
必陸對她的反應頗為無奈,難不成她還以為自己會打她嗎?
「小夜,你還有沒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的?」他柔聲問道。
朱拾夜只是搖搖頭,依然對大理石地板行注目禮。
「小夜,看著我。」他命令。
于是她抬起眼楮凝視著他,小嘴扁扁的,大眼楮里滿是委屈。
必陸小里起了陣騷動,發現叫她看著自己是一項天大的錯誤,他閉上眼楮默數,克制自己體內蠢動的。
「陸大哥,你怎麼啦?」朱拾夜不安的湊向他,關心的問,他好像在強忍著極大的痛苦似的,五官全糾起來了,該不會真的被她氣得中風了吧?
即使閉著眼楮也能嗅到她身上所散發的清新氣息,猛地睜開眼,關陸倒抽口
氣,情不自禁的目光移上她紅艷艷的朱唇,渴望在他的小骯流竄,幾乎令他痛苦的申吟出聲。
朱拾夜即使再遲鈍,也感覺得到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空氣中的魔法飄動,令她情不自禁的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瓣。
那粉紅色的舌尖挑動了關陸最脆弱的神經,他全身一震,炙熱渴望的看著面前的可人兒,他申吟出聲。
「哦!你這磨人的小東西。」
他伸出手托住她的後腦,迅速又不失溫柔的壓止她輕啟的唇瓣,饑渴的輾轉吸吮。
朱拾夜嚶嚀一聲,感覺像醉酒般,腦子里昏昏沉沉、虛軟無力,只能感覺關陸在對她做的事,老天!他在吻她!而她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她伸出舌尖與他交纏,卻激發起他更熱烈的反應,他偷走了她的呼吸。使她迷亂、顫抖。
當他終于結束這一吻時,她只能虛月兌的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必陸溫柔的扶正她,她的眼神蒙-,被徹底吻過的朱唇有些紅腫,他再次不自禁的低頭攫住她。
良久。
朱拾夜偎在他溫暖的胸膛里,默數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多奇妙!這感覺仿佛是她已尋找多時,如今終于覓見般的使她覺得無比的安詳寧靜。
必陸將她擁在懷中,輕撫著她的秀發。
「小夜,跟我一起回台北吧!」他說。
朱拾夜從他的懷里抬起頭。
「為什麼?留在這不好嗎?」她疑惑的問,臉頰紅撲撲的。
必陸愛憐的撫模她隻果般的臉。
「我早該回去的,只是心里放不下你,如今不回去不行了,台北公司里的公文在等著我批示。」
好不容易才找到今生前世的戀人,教他怎能割舍得下?小夜活月兌就是紫蔓的翻版,夢里與眼前的佳人都令他愛戀,他不願她再離開自己了。
但朱拾夜卻顯得猶豫,她是愛他的,想跟他在一起的是如此強烈,單單是想到他不在身邊她就心痛不已,可是她的親人朋友全在南部,教她如何放得下?
「可是……」她的臉上蒙上輕愁。
必陸不忍,他開口問︰「為何愁眉不展?」他憐惜的揉開她眉間的皺摺。
她苦思良久,終于開口,「明天是禮拜天,我要回家一趟,等我跟我老爹老媽商量過後,再回答你好嗎?」她祈諒的凝視著他,這是她惟一想出的辦法。
老爹是個商量的好人選,以前她若是有疑問或是遇到抉擇時,她總愛我老爹,他是個睿智的老人家,相信他一定會幫地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麼?」
「我當然要去-!如果老人家不答應的話,我就把你綁走,省得麻煩。」關陸逗她開心。
「你敢綁我,我就賴你一輩子!」她恫喝的說道。
必陸一听,浮上壞壞的笑,「求之不得。」他低沉感性的說,黝黑深邃的眸子秋著她看。
朱拾夜臉上一陣緋紅,並嬌嗔的捶打著他。
斗室里滿是情人間的柔情蜜意,令人欣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