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我保證,從這里走進去就可以通到三哥的別墅。」巴晶站在路口,手指著她認定的路。
美麗細致的臉蛋未施脂粉,烏黑的發絲束在腦後,舊了個大背包,一身休閑裝扮,這樣的巴晶並不常見。
「前五次你也是這樣說。」朱從循繼續往前走。
他一直想不通,這兩個多小時他怎麼會去相信一個路痴所說的話?
猛地,他被追趕而來的巴晶給扯住,被迫停下腳步。
「這次是真的,我有印象,一定是那里沒錯。」她堅定的說。
「小姐,你看那邊,看到快完全掉進海里的夕陽沒?」他指著在海平面上的夕陽與霞光。
巴晶不解的點點頭。
「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很漂亮呀。」她高興的回答。
「錯!那代表很快就要天黑了,而我不想再繼續迷路下去!」他拋下她,繼續往前走。
「呀。」巴晶一邊叫一邊拉住他。「你再相信我一次,這次絕對不會錯,如果這次還是錯了的話,罰我被狗咬。」她不惜發下毒誓。
「好。」朱從循欣然接受,跟著她往回走。
這時一個綁了兩根麻花瓣的女孩騎著腳踏車從前頭過來,巴晶直盯著她瞧。
矜亞也覺得這綁著馬尾的女孩有股說不上的熟悉感。
腳踏車與他們擦身而過,兩個女孩的眼神交會片刻。
巴晶回頭,看到腳踏車彎進他們身後那條小路里。
「小野人……」她像想起了什麼,然後拉住朱從循。
「怎麼了?」見她臉色有些古怪,朱從循問道。
「我剛看到小野人,她家就在我二哥別墅的對面,她剛彎進了那條小路,那表示……」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朱從循慢條斯理的截斷。
「表示你又指錯路,要被狗咬了。」
她立刻眼眶一紅,一副很傷心的樣子。「沒想到你是如此幸災樂禍的人……你說愛我都是騙人的……」
「裝哭也沒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舉右手發誓時,左手在背後打叉。」她有些什麼伎倆他會不明白嗎?
巴晶見計謀被拆穿,干脆耍賴的抱住他。
「阿循真是大底下最聰明的人,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呵……」她傻笑道。
「少惡心了。」朱從循的語氣雖然惡劣,但拉開她的動作卻是溫柔、含著寵溺的。「既然知道了正確的路就走吧,天都暗了。」他半拖著她彎進那條小路。
小路走到底,巴晶發現站在前庭的矜亞,她正在等著他們,只是看著巴晶的眼里有著不確定。
十幾年沒見,任誰都會不敢貿然確定。
「小野人,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矮。」巴晶認定了矜亞就是當年她嘴里叫的小野人。
矜亞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要像巴晶一樣笑嘻嘻的。
「你嘴巴能不能不要那麼毒呀?」朱從循對巴晶斥道,然後轉向矜亞,禮貌的說︰「抱歉,她就是說話不經大腦,我替她向你道歉,請你別介意。」
矜亞看著這挺拔俊朗的男人,羞澀的笑了笑。她不知道他跟巴晶是什麼關系,不過她感受得到他散發出來的善意。
「阿循,你別看她柔柔弱弱的,其實那都是裝出來的,她小時候多野蠻呀,常常追著我喊打,還常霸住三哥,不讓他跟我玩,她就是那麼壞,所以我才叫她小野人。」巴晶拉著朱從循的手大訴委屈。
依照以往的經驗,她的話都得打個五、六折才行。
朱從循看到沒替自己辯護的女孩眉間蹙起。
「那她小時候倒是跟你很像,難怪你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是我小時候的惡夢,我怎忘得了。」巴晶白了矜亞一眼。
不,你小時候才是所有人的惡夢。朱從循在心里念道。
「怎麼這里全是畜生呀!呀!那只鴨子大便了,好惡心!」巴晶嫌棄的話引起矜亞注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小黑、小黃、大白、中白、小白都跑到前庭來了,連阿墨都正緩慢的穿過屋旁小徑往這兒走。
靶覺它們像是為了保護她而來,小黑和小黃甚至對巴晶猛吠。
「那是鵝,不是鴨。」朱從循糾正她。
「那是鵝?怎麼那麼像鴨子,不能怪我,誰叫它們長那麼像,都是兩只腳。」況且她的重點是那只像鴨的鵝旁若無人的拉了坨大便!
「你也兩只腳,那你想當鴨還是當鵝?」朱從循問。
「喂!我是人耶!」巴晶生氣了,這呆頭鵝在她出錯時總是不給她留點余地,都是她男朋友了還這樣,汽死人!
「現在你知道生命是不能隨便搞錯的了吧?」他認真的說,不理會她的驕蠻。
巴晶嘟起嘴。可惡!她怎麼會愛上這種人,還偏偏愛他老不甩她這一點,真是自作孽!
「知道了啦。」她悶悶的回道。
小黑和小黃的吠聲引出了屋里的巴駱遠。
「小晶?」他步入前庭,看到她身邊的朱從循,以及兩人身上沉重的裝備,立即想到幾天前在宴會上遇到的老爸,頸後的寒毛跟著豎起。
「三哥!」巴駱遠一打開大門,巴晶就想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懷抱里。
不過當小黑、小黃一馬當先的沖出大門時,她立刻尖叫一聲逃到朱從循身後。
「以後別亂發誓,狗咬很痛的。」朱從循揚眉道,聲音里有著隱忍的笑意。
矜亞拍了兩下手,小黑、小黃立刻乖順的回到她身邊。她本來是不想管的,不過看巴晶狼狽的模樣,念在她又是巴駱遠的妹妹,她不知不覺的就制止它們。
不去理會他們兄妹重逢的畫面,提著剛買回來的菜,她徑自走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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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臨時多了兩個人,矜亞只買了兩人份的菜,因此有些傷腦筋,在冰箱里搜尋一番後,她又做了意大利肉醬面、烤隻果派、水果沙拉,以彌補份量的不足。
雖然每個人都吃得很盡興,但在知道是矜亞做的菜之後,巴晶把「好吃」兩字吞回肚子里,只給了普通的評價。
吃完飯,四人移至客廳,矜亞端出自己親手釀的梅酒讓他們品嘗,當餐後飲品。
「矜亞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朱從循啜了口梅酒後笑道。
矜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巴晶則一臉的不以為然。「這麼簡單,我也會做。」
她就不相信釀酒有什麼困難的。
「你知道怎麼釀梅酒?」看她信心滿滿的,朱從循狐疑的問。
「當然知道!」這麼看不起她?巴晶仰起下巴。「把梅子汁跟酒精混在一起不就好了。」梅酒不都這樣,只要有梅子味和酒味即可。
朱從循開始擔心自己的後半輩子了。她是如此天才,哪天真吃到生米和飯混在一起的食物,他也不會驚訝,因為那是她所謂的「米飯」。
巴駱遠不禁搖頭苦笑,「小晶,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大家,你還是安心當你的千金大小姐,離廚房遠一點。」
巴晶又回嘴,結果自然是得到朱從循與巴駱遠的取笑。
矜亞只是含笑看著他們嬉笑怒罵,心里卻一直發酸。
她承認巴晶很幸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嫉妒她。
巴晶什麼話都敢說,喜怒哀樂藏不住,更是個備受寵愛的ど女,這點她十五年前就知道了,像現在,朱從循跟巴駱遠雖然糗她,但他們對她的愛也全表現在臉上、言詞上和一舉一動里。
反觀自己,她從沒有感受過這種純粹的寵愛。
從小,她的父親為事業而忙,母親為社交而忙,姐姐為打扮自己而忙,弟弟為了自己的需要而忙。
案親為了唯一的兒子,什麼都願意給,只要弟弟開口,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而姐姐是母親的驕傲,她們兩人都是社交界的花蝴蝶,交際手腕高超,母親出門總帶姐姐相伴,姐姐在國中時期,就常有人在她家門口站崗了,這點讓母親覺得非常光榮。
而她,是個不愛打扮、不聰明的李家老二,父母親已經夠忙,沒空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所以她得到的是自由,只要不破壞李家的名聲,她做什麼他們都不會過問。
所以她花時間研究自己喜歡的料理,對這項技能,她是有自信的,任何東西只要嘗過一次,她就能說出食物里的成份與添加的調味料。
至于她花時間整理巴駱遠的別墅,因為它是她童年唯一美好的記憶,就是巴晶在她手臂上咬了一口也無法破壞的美好回憶,而他,更是她從小到現在一直無法淡忘的人。
她不說,因為知道會造成他的困擾,他習慣漂泊,台灣留不住他,而她不想離開這塊熟悉的土地。
「我希望你們這次只是來玩,沒有別的事。」笑聲暫歇,巴駱遠一口飲完梅酒,進人正題。
「三哥好聰明喔。」巴晶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她拿過自己的背包,里頭那厚厚寬寬的精美盒子一拿出來,背包就扁了。
巴駱遠太清楚那盒子里裝的是什麼,矜亞則是很好奇,不知道那是什麼,怎麼一拿出來就讓他變了臉色。
「把它塞回去,我不會看的。」他沒得商量的說。
「順便回去告訴老爸,說我是Gay,叫他死了這條心。」
巴晶打開盒蓋,矜亞才知道原來盒子里裝的是相親用的相本,而且還是很厚的一本。
「這麼蹩腳的謊你自己去跟他說。」巴晶將相本推到他面前。「好啦,任務完成了。」她抱住朱從循的胳膊,對他甜蜜一笑。
「那你就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否則留在我這里,它的下一個容身之處將是垃圾堆。」巴駱遠冷冷的看著她。
矜亞想,他的臉色很陰郁,看來他對相親真的很反感。
兄妹倆互看了好一會兒。
「原來老爸說的是真的。」巴晶變得郁郁寡歡。
巴駱遠擰起眉頭。「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一直不肯相親接受其他女孩,是因為你心愛的女人已經嫁給別人,你很傷心難過,卻又一直忘不了她,所以才遲遲不肯結婚。」
一時之間眾人均安靜下來。
矜亞看不透他的表情,心卻怦怦跳著。他心里有著一個人?
「他可以去寫小說了。」沉默過後,巴駱遠緩緩開口。
「你別再騙自己了,我隨便抓了巴原望來問,連那小子都知道這件事,而且听說當年你們還愛得轟轟烈烈,只是因為你當時仍不想定下來,所以國見亞美才會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含淚嫁給別人。」說到最後,巴晶不禁眼中含淚。「三哥,你真笨,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而你卻輕易放走了。」
巴駱遠翻了個白眼。「就算有,那也是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你還記得那麼牢干麼?」
「你根本沒忘!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刮胡子,自從國見亞美結婚後你就再也沒刮過胡子,你留胡子是為了懷念這段感情。」說不定留胡子還是個詛咒,等到國見亞美離婚後,他才肯將胡子剃掉。
連他的胡子都能跟亞美扯上關系?巴駱遠沒說話,因為他懶得解釋了。
矜亞听著,一顆心不住抽痛,不是因為巴駱遠心里真的有個未曾忘卻的女人,而是他沒有否認。
雖然只是一份沒說出口的感情,但她仍感到心痛難當。原來他不刮胡子的原因是因為仍愛著國見亞美……
「看吧,他不否認。」巴晶更難過了。
「我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他的表情像若是再提,就要把巴晶的嘴縫起來似的。
巴晶敲敲相本。「那你選一個呀。」
巴駱遠耐性耗盡,要巴晶選擇進房去睡還是出去找旅館住。
一向寵愛她的三哥居然如此對她,巴晶受到打擊,哭著罵他沒良心,最後被朱從循拖進了客房里。
客廳突然安靜無聲,巴駱遠沒有說話,矜亞則默默的將桌上的杯子收進廚房里洗于淨。
走出廚房,見巴駱遠正對著電腦熒幕發呆,她悄悄走到他身後。
螢幕上是個穿著日本和服的美女,柳眉大眼,巧笑情兮。
「國見亞美」這名字在矜亞腦海里浮現。她依舊沒有開口,悄悄離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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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巴駱遠在後院與矜亞相遇時,她正蹲著身子喂動物們吃晚餐。
「忙完了?」她沒抬頭,慶幸幽暗的環境無法呈現她濕紅的眼。
「我有沒有說過你把這里照顧得很好?」巴駱遠問,蹲在她身邊,手里多了塊面包,三只鵝全擠了過來。
「說過N次了。」
「你真的把這里照顧得很好。」他撕開面包一一喂食它們。
「謝謝。」矜亞站起身來,再繼續處在憂傷的氣氛里,她會窒息。
忽地,巴駱遠伸手拉住她。「別走,陪我聊聊天,拜托。」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矜亞閉了閉眼。她知道他想談什麼,但她就是無法甩開他的手離去。
「我不知道要跟你聊什麼。」
「那至少待在我身邊。」
她願意,但他現在心里想著別人,對她是種殘忍的折磨。
「有沒有想過要離開這里?」思索良久後,他終于開口打破沉默。
「沒有。」她沒想過要離開這里。
‘你該出去看一看,這里雖然是個好地方,但太狹隘。」
「也許吧。」她淡淡的說。「你是因為喜歡的人他嫁,所以才一直流浪的嗎?」
巴駱遠有些詫異,轉頭看她,長發遮住了她秀氣小巧的臉龐。
「不是,因為我骨子里愛流浪。」考慮過後,他老實回答。
「即使喜歡的人要嫁給別人,也留不住你嗎?」她不想批判,只是想知道。
「也許我沒耶麼愛她,也許她也沒那麼愛我。」他笑了笑。「說了你也不懂。」
「不,別把我當小孩子,我二十五歲,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懂。」矜亞的語氣仍淡,但話里的氣勢不容忽視。
「那你得好好把握。小晶雖然老犯錯,但有句話她說得對,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千萬別放走了。」
見小黑舒服的趴在他腳邊,他撫著它的腦袋。
「那也得他跟我有同樣的心情才行。」她很想繼續努力,但今晚知道了那些事,她已心灰意冷。
「你暗戀他嗎?」巴駱遠更驚訝了。「放心,你是個好女孩,他終究會知道的。」他安慰道。
「很難。」
「那男的是太笨還是神經太大條?難道他瞎了眼?」
「都是,也曾經瞎過。」
「那麼慘?看來你的感情波折很多。」
「我早就覺悟了。」如果他能忘記國見亞美,那她還不至于這麼絕望。
她抬起頭,濕紅的眼眸瞅著巴駱遠,而他的眼里因忽見她的淚光而浮現驚訝。
「我是被迫覺悟的,畢竟他以為我是為了興趣才幫他維持一個漂亮的別墅,以為我做三餐外加下午茶和宵夜給他吃是因為我喜歡做菜。我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把他記憶里那個小女孩忘掉,正視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現在我明白了,因為他心里住著一個無法忘記的女人,另一個人做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不激動、不怒罵,矜亞平平靜靜的說完,眼淚也沒掉一顆。她踮起腳尖,隔著胡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巴駱遠則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告白而被震懾住了,來不及思考也沒辦法反應。
「巴晶說得對,遇到真心相愛的人很難,所以我還沒有遇到。」說完,她嫣然一笑,轉身離開,留下巴駱遠一個人在那里發呆。
也不知呆站了多久,小黑走過來磨蹭他的腿時,他才回過神來。
「我被你的主人吃豆腐了。」他對小黑說,然後抬頭望著矜亞離去的小徑。
早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自己,他就不會說那麼多自己的壞話了,那小妮子居然還煞有其事的附和他,真是不夠意思。
要是她不跑得那麼快,他真想問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小時候嗎?不可能吧,那時候她也才十歲,不過也不完全不無可能,畢竟二十歲的他不論身材或長相都已經優于同年齡的男孩,也許她就是帶著那小少女的傾慕長大的。
他想起那天站在別墅大門外看到長大後的矜亞。
如果她真是小時候就喜歡上他,那還真是多虧了她,時隔十五年,沒被現在這個滿臉胡子,看起來像個落魄流浪漢的他給嚇到,還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居然喜歡他,而號稱感覺神經最靈敏的他,跟她相處了這麼久竟沒感覺出來,是她隱藏得太好,還是他的靈敏度降低了?
他希望她幸福,而喜歡上他這種飄泊成性的男人,是不會幸福的。
明天該怎麼面對她呢?他有點煩惱的慢慢踱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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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巴駱遠在起床打算吃早餐時,發現平時應該香味四溢的餐桌上,除了用塑膠袋裝著的燒餅油條和豆漿外,別無其他。
他打了個呵欠,四下張望,尋找矜亞的蹤影,卻只看見巴晶坐在他的電腦前玩俄羅斯方塊。
「小晶,這台電腦二十九萬九,玩一次游戲算你五百就好。」他站在她身後說。
「去找大哥拿。」她漂亮的消掉四排。
巴駱遠又四處望了望。「阿循呢?」
「他沒錢。」
「我問他去哪里了。」
「帶小黑和小黃去慢跑。他沒錢。」一分心,她疊錯一個方塊,怪罪的罵了他一句。
巴駱遠指指餐桌上的早餐。「那些燒餅油條是你們買的?矜亞還沒來呀?」
「我喊餓,阿循特地去買的。」她得意的笑道,阿循可是很心疼她的呢!「那個小野人,我管她來不來……啊!」她慘叫一聲,才專心的想扭轉頹勢,可惜不到十秒,疊到頂端的方塊粉碎了她的努力。「叫你不要跟我講話嘛!」她氣急敗壞的回頭罵著。
巴駱遠無辜的挑眉。「你可以不跟我講呀。」
巴晶悶悶的起身,沒好氣的說;「有你的郵件啦。」
「有我的郵件你還打那麼久。」巴駱遠移駕電腦前。
看到寄件人署名國見三郎,他眉頭微蹙。三郎會直接署名,可見這與公司的事無關……
「小晶,你沒偷看吧?」他忽然問,
在他身後偷偷模模注意他的巴晶嚇了一跳。
「沒……沒有呀,我只會玩游戲,又不懂電腦。」
她一副受辱的表情。
「阿循說你學電腦學得很快。」巴駱遠輕易戳破她的謊言,看得她心虛。
「呀!」巴晶忽然一擊掌。「我忘了叫阿循順便買些零食回來,我現在就去找他。」話一說完人就跑走了。
她太了解三哥,他極注重隱私權,這點從他雖然已是知名企業家,卻依然婉拒媒體采訪的作風看得出來,所以雖然三哥寵她,但她仍害怕他對她發脾氣,既然被抓住小辮子,當然先跑為快嘍。
看著巴晶的背影沒轍的搖搖頭後,巴駱遠便將注意力放到郵件上。
他輕點兩下滑鼠,郵件展開。
阿遠︰
想必已經知道這封信要談的不是公事。
是關于亞美,她吞安眠藥並割腕自殺了,目前正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她一直求我不要讓你知道她的情況,可是我還是認為你有知道的必要。
她的婚姻已經結束,但我想,這並不是她想不開的主要原因,只是她什麼都不說,我們也無能為力。
她看起來極為憔悴,雙親和家人都擔心她會再次想不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來日本一趟,我想,你說的話,她會听得進去。
不情之請,若造成你的困擾,還請原諒。
柄見三郎
思考許久,巴駱遠面色沉重的關上電腦,打電話訂飛往日本的機票。
回到房里整理好行李後,才跨出大門,就看到對面二樓的窗口人影一閃。
原來她不是睡過頭,而是不想過來。
巴駱遠低下頭想了會,邊走邊拿出手機。
「國偉,你幫我開張五百萬的支票,明天派個人送到我在墾丁的別墅給一個叫李矜亞的女孩,她會在那里照顧她的狗。」
沒理會劉國偉的詢問,他收了線後,在巷口招了輛計程車,直奔小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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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巴駱遠辦事,除了效率還是效率,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就交到了矜亞手上。
矜亞被這筆金額嚇了一大跳,籃子掉到地上,面包滾了出來,引來大白鵝們爭食。
送支票來的人看了不但一臉驚訝,還得閃躲三只大白鵝為了爭食而怒張的翅膀。
「你說這是誰……給我的?」矜亞又問了一遍,依然有些恍惚。
「是巴駱遠先生開的支票。」那人禮貌的回答。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給她那麼多錢?就算她幫他整理別墅,負責他的三餐,也用不著那麼多錢呀!
「很抱歉,這就得請你親自去問巴先生了,我並不清楚。」
她怔忡的情形很嚴重,所以連送支票來的人什麼時候告辭的也不知道。
一直躲在門邊的巴晶待那人一離開,立刻走出來。
「五百萬,三哥還真慷慨。」她瞄了瞄那張支票,語氣酸溜溜的。
听到她的聲音,矜亞才回過神來。
「在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之前,我不會動這筆錢的。」
「問他?那你有得等嘍,三哥昨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飛到日本去了。」
矜亞彎身拾起早已空無一物的籃子。
是嗎?難怪昨天早上她在二樓時,看到他背起他的大背包出門,行色匆匆的,原來是到日本去了。
「他總會回來的。」她會等到他回來。
「他短期內不會回來。」巴晶得意的說。
「為什麼?」矜亞不解的問。
「因為國見亞美自殺啦,他去日本就是去看她的,而且她的婚姻也完了,所以三哥很有可能會跟她重新開始,要重新開始當然就得培養感情,而培養感情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我判斷,他短期內不可能回來。」巴晶信心滿滿的推斷。
隨著巴晶的話,矜亞的臉逐漸失去血色,整個人如遭雷殛。
她看著手上的五百萬支票。
原來如此……是為了那晚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嗎?
因為他還是選擇了國見亞美,所以這筆錢是用來補償她的?
一瞬間,這筆錢在矜亞眼里變得極為不堪。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痛到了極點,她居然有想笑的沖動。
這算什麼?施舍、憐憫,還是同情?
「對了,听說你在我三哥不在的時候幫他整理這里,是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三哥了吧?」巴晶突然問,語氣有些同情。「如果是的話,我勸你還是死心得好,國見亞美比你漂亮多了,當年都沒能留住我三哥,何況是你,尤其現在他們又復合了,你更沒希望了。」她想,小野人的頭發還更長,一垂下來,整張臉都看不到。
「我想找的是愛我的人,不是他。」淡淡的說完後,矜亞提著籃子,走出別墅。
沒什麼的。她告訴自己,單向的感情算不上開始,持續十五年只能說自己傻。
五百萬就當是她為他照顧別墅的酬勞吧,她的感情不賣。
她可以這樣欺騙自己,但卻無法抑制惡劣的心情,原來從愛他轉為恨他,不是那麼困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