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北海道的氣溫只有個位數,與台灣的氣候截然不同,所以領了行李後,每個人都將厚外套從箱子里取出來穿上。
拿了廠商贊助的加油棒、紅T恤、紅白藍三色相間的雪帽及圍巾,和一件薄外套後,大家的情緒又再度亢奮了起來。
冰弼先想著回國後,將這些紀念品送給金力時,他會有多興奮。
上了車,听到導游小姐說,離吃晚餐的小樽還要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便閉上眼休息,懶得去理何雁飛與萬寶路不斷傳來的爭吵聲,他也相信永琪她們不會來吵他。
由于臨行前幾天,他一直埋首于新建築的設計圖,三天睡不到八小時,所以一闔上眼便睡死了,直到麥克風的尖銳聲傳進耳里,他才驀地驚醒。
意識還在模糊中的他,看到身邊的人後,整個人陡地清醒過來。
「你怎麼在這里?寶路呢?」他往後望去,看見萬寶路正哈哈大笑,身邊坐著一個棕色短發的美少女。
何雁飛撇撇嘴,「你別以為我愛跟你坐一起,要不是全車只剩你身邊有位子,我才不想跟你一起坐。」她隔著他望著窗外的小樽夜景。
車里開著暖氣,所以車上清醒的人全都開心的看著窗外景色。
迸色古香的小樽在寒冷的冬夜里顯得更為靜謐,路旁的矮房在路燈及招牌的照耀下清晰可見,右手邊的運河緩緩的流動著,金黃色的夜燈將河面染得金光粼粼。
車子停下,導游小姐宣布用餐地點到了,眾人立刻紛紛起身下車。
冰弼先一起身,就被何雁飛給拉下。
「那麼急干麼?等大家走完我們再下去就好了,晚餐是自助式的,不會吃不到。」邊說,她的目光邊貪婪的望著窗外。
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耐心的說︰「下去看不是更清楚?等吃完晚飯上車後,靠窗的位子再讓你坐,現在可以下車了吧?」
大概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她這才站起身來準備下車。
冰弼先見她手里空空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毛衣,他立刻拉住她。
「你的外套呢?」他皺著眉問。光是坐在車里就可以感覺到從外頭撲進來的寒冷空氣,而她竟然想穿這樣下車?
「放在家里。」她難得的面露尷尬與沮喪。
這就是她不想早早沖下去的主要原因。她將萬寶路的東西收拾得妥妥當當的,連塊繃帶都沒遺漏,想不到出門一個匆忙,就遺忘了自己的大衣。
冰弼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真是粗心大意!
導游小姐見他們遲遲不下車,便探頭問他們,有什麼問題嗎?听他答很快就下去了,她也就沒再多問。
「沒辦法了。」他站起來拉開厚外套,「委屈你先跟我共用一件,等到了希爾頓飯店後,再到隔壁的百貨公司去買一件。」
相信她也不願意在未來幾天凍成支冰棒吧?
有人替自己解決問題,何雁飛就變得格外的好說話。沒錯!她就是危機處理能力差,她就是俗辣,只要能幫她解決問題的人,就算是仇人她也會感激涕零。
躲進郭弼先的大衣里,被他的體溫包圍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情愫在她體內悄悄蔓延開來。
她直覺的對這種莫名情緒感到害怕,反射性的想在與他之間隔開一些距離,但一下車,刺骨的寒風直撲上她在外的臉蛋,她驚叫一聲,剛拉開的短短距離又飛快的縮回,直接撞進他懷里。
「我的媽呀!怎麼那麼冷呀!」她感覺呼吸到的全是結冰的空氣,但她又不得不呼吸,她覺得她的肺都快結冰了,而且她的臉上也結了一層霜。好冷冽的天氣,凍得她直往他懷里鑽。
冰弼先幾乎是夾著她往餐廳里跑的,一沖進餐廳,只見一張張長條桌有秩序的排列在偌大的食堂里,左右兩邊各有一排擺放食物的長桌。
萬寶路為他們佔了兩個位子,見他們進餐廳,賣力的朝他們揮手。
何雁飛不情不願的離開他溫暖的懷抱,還好餐廳為迎接他們這群亞熱帶國家來的嬌客,開啟了暖氣,讓她不再覺得那麼冷。
陸天惠坐在一旁,難過的默默注視著他們。
盧永琪拉起她,「先別難過,這里那麼多人,現在不先搶好吃的,待會兒就沒得吃了。」她將餐盤遞給好友,手腳俐落迅速的將好幾塊握壽司放進自己與好友的盤子里。
她手腳快,目光也銳利,又跑去搶了兩碗鮭魚親子井後,立刻退出那你推我擠的人潮。
「在這種幾百人一起出游的旅行團里,如果食用的是自助餐,第一個動作一定要快,第二個動作要更快,第三個動作則是快快快,千萬要把你的淑女害羞個性給留在台灣,否則就得準備挨餓。」幸好臨行前,母親有對她耳提面命。
只是沒想到媽媽的經驗談,這快就有發揮的時刻,一群團員有如蝗蟲過境,瞧那幾個原本盛著滿滿握壽司的大盤子轉眼空空如也,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
她們又各倒了一杯有名的北海道牛女乃後,才回到座位上。
萬寶路跟他新認識的那位獨行的棕色短發女伴原已拿好食物回到座位上,邊吃邊聊著。
盧永琪拍拍他的手臂,「那個姓何的女人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怎麼可以冷落她?」她皺眉看著他的樣子,像在看個負心漢。
萬寶路連忙搖頭,「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別亂說!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她算是我姊姊,她也只把我當成弟弟,沒什麼冷不冷落的。」他最後幾句是說給身旁的棕發女孩听的。
開玩笑,他初次出國的艷遇耶!他不容任何人破壞。
「你姊姊?!」陸天惠與盧永琪互看一眼,她緊張的問︰「那你一定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嘍?是郭大哥嗎?」
「郭大哥?」他不解的皺起眉頭,「郭大哥沒女朋友嗎?不過就算他沒女朋友,也不會看上何雁飛啦。不,應該說,何雁飛對郭大哥這種年紀的男人沒興趣才對。」他呵呵一笑。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說來話長,所以我就不說了。」不想和她說那麼多,瞧了眼她身後,「他們來了,噓!」
何雁飛拿著托盤跟在郭弼先身後,不停看著盤子里的食物--兩塊他幫她搶來的握壽司,幾塊生魚片,雞肉串和幾支長蟹腳,她的肚于頓時咕嚕咕嚕作響。
坐定後,她先喝了口牛女乃,頓時驚喜不已,立刻一飲而盡,又起身去倒了兩杯回來。
「別光喝牛女乃,先吃點東西填肚子比較重要。」看見她的舉動,郭弼好心勸道。
「喔。」她溫馴回答,拿起筷子將一塊握壽司送進嘴里後,才發覺不對勁。她不悅的看著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告訴我怎麼做。」
「我知道了。」他淡淡回答,頭也不抬的繼續吃著他的晚餐?「回飯店後,記得去買一件大衣,明天天氣會比今天冷。」
「喔。」答完後,她又為時已晚的猛抽口氣,生氣的瞪著他。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愛生氣?」他笑了聲,知道她的怒火為何而來。「快點吃,待會兒還可以去逛餐廳旁的小商店,我剛瞧了下,那是家很有特色的小店。」
何雁飛冷哼了一聲,不過還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吃飽後,他們走出餐廳,沒想到外頭竟下著雨,一些剛吃飽想出去走走逛逛的人,全猶豫的擠在門口。
「怎麼辦?」她窩在他的外套里,仰起臉擔憂的問。
現在離集合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要她在餐廳附設的禮品店逛上半個小時,打死她都不要。
「你躲好。」郭弼先拉起外套的帽子罩住自己,將拉煉拉起,免得雨水滴到她身上。
她被迫雙手緊環住他的腰。嘿!不是她色,而是時勢所逼,她不這樣做拉煉根本拉不上來。不過他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淡淡的肥皂味混合著衣服的清爽味,而且他的身材很好,就算隔著毛衣她也能感覺出他衣服下堅實的小骯。
何雁飛不禁又在心里咒罵一聲。他的身材怎麼那麼好!
冰弼先喊了一聲跑後,便半拎著她沖出餐廳,直往十幾公尺外的小商店跑去,直到他停下,拉下拉煉,她才曉得已經到了。
將她從外套里解放出來,他看著她有些泛紅的臉,兩人頓時都覺得不好意思。
為掩飾尷尬,她轉身就朝擺滿小女圭女圭鑰匙圈的櫃子走去。原本只是心不在焉的看著,後來就被這些可愛的小東西給吸引住目光,可是看看價錢,掙扎一會兒後,還是作罷。
這間店的確挺有風格的,一台舊型的哈雷機車佔據在小店的中央,店主人也不知從哪里找來幾個西洋巨星的立牌當陪襯,一個身穿李小龍黃色功夫裝的木偶就擺在一旁,不知是不是本尊穿過的,雖然有些髒舊,但顏色依舊鮮明。
她四處走走看看,這些復古的東西雖然都很有味道、令人心動,但相對的價格不菲,所以她也只能過干癮,連個小鑰匙圈都無法痛下殺手。
何雁飛走到郭弼先身邊,見他正仰頭專注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卷軸似的手繪建築圖,那似乎是小樽地區早期的建築風貌。
「你對那種房子有興趣?」她學他仰頭看著,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就是張有房子、有運河的畫嗎?值得那麼入迷嗎?不過也難怪,他畢竟是個建築工。
冰弼先點點頭,「很有味道。」很有小林多喜二及石川啄木筆下濃濃港町色彩的味道。
他毫不遲疑的喚來女店員,以英文與日文交雜的方式與她溝通,何雁飛在一旁則听得霧煞煞。
女店員在計算機上按下一串數字,郭弼先朝她露出笑容,點點頭。
不知是他太干脆還是長得太帥,女店員偷偷給他打了八折,還跟他表示老板不在沒關系。
她慎重的拿下珍貴的建築圖,將它放進一個長條型的舊木盒中,看起來擁有些歷史的木盒蓋上,還有著蒼勁的毛筆字。
何雁飛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開心的拿了兩張萬元紙鈔給女店員,女店員則開心的找了幾個銅板給他。
「這張紙要那麼貴?!」他一定是被坑了!她想。不過是一張舊舊的紙,折合台幣居然要六千多塊!
「歷史與藝術是無價的,我不覺得它貴。」郭弼先將紙袋遞給她,穿上大衣。
靶覺紙袋的輕盈,何雁飛更覺得他被騙了。
「才第一天你就花了這麼多錢,接下來的幾天怎麼辦?」她有點生氣的問。這人怎麼那麼好騙?這種鬼畫符她也會畫呀!更何況,買了這張畫,他得扛多少磚頭才賺得回來?
「什麼怎麼辦?」他不太了解她的意思,「吃住的錢都已經付了呀。」
「我知道,但你總會再遇到想買的東西吧?」
「再買就行了,有什麼問題?」他將她包進大衣里。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花了那麼多錢,你得扛多少磚、多少水泥,糊多少牆才賺得回來?」她語帶責備,雙手仍不忘環住他的腰。這人太沒有金錢觀念了,難怪到現在還是窮光蛋一個!
原來她指的是這個!郭弼先覺得好笑之余,腦海中也浮現阿姨說過的話--
若要我在有錢的糟老頭和年輕多金的建築師帥哥之中擇其一的話,我也會選擇後者。
她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到現在還一直以為他只是個靠勞力賺錢的苦工。
拉上拉煉,他避開這個問題,擁著她直接跑上游覽車。
一上車,何雁飛從他的外套里解放出來,不經意的看到盧永琪冷漠不屑的目光,便立刻強硬的瞪了回去,坐進靠窗的位子,而郭弼先正在跟導游小姐談著他剛尋獲的寶藏。
她一坐定,後頭的萬寶路就越過座椅拍著她的肩膀。
「雁飛,給我一點日幣,不然我看見喜歡的東西都不能買。」他小聲的說。
「你要買什麼?」她沒好氣的問。
「隨便啦。你現在都跟郭大哥走,很難找耶。」他抱怨。
「臭小子,你還敢說?那你把旁邊的辣妹趕回去,我們一起走。」這小混蛋,說得好似全是她的錯一樣!
「不要這樣啦,頂多我回去再還你,很多小吃都需要用到現金,信用卡他們不收的。」
何雁飛也不-唆,從腰包里拿出三千塊日幣。
「等等,要拿錢的話,得先將信用卡給我。」她朝他伸出手。
信用卡放在他身上很危險,一不注意,會讓他傾家蕩產的。
「好呀,不過你得再多加兩千塊。」他討價還價。
白他一眼,她只得又多拿出兩千元給他。
萬寶路這才將身上的兩張信用卡交給她。
「臭小子,還帶了兩張卡。」她可是一張卡都沒帶耶。
冰弼先回到座位上,導游小姐便宣布他們要回今晚休息的希爾頓飯店了。並且介紹與希爾頓飯店相連接的MycalOtaru是一個多元化購物娛樂商場,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後,可以去走走逛逛。
何雁飛望著窗外,外面風雨大作。除了在飯店里頭逛,也真沒其他地方可去了。
未來幾天要都是這種天氣的話,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就毀了。
冰弼先被安排獨自一間房。
拿出筆記型電腦一陣敲打後,他才打開行李箱,將木盒小心放進衣服與衣服中間,接著取出衣物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吹干頭發,他一身清爽的步出房門,打算去百貨公司逛逛。
他並不期望在那個現代化的商場里有任何收獲,但現在時間還早,不到他習慣就寢的時間,去走一定也無妨。
這趟旅程對他來說,原本是頗為沉重的,但與阿姨聊過後,他的心情頓時放松不少,也比較能將這趟北海道之旅,當成紓解壓力的渡假了。
況且與何雁飛相處也沒有他想象中困難,她個性別扭歸別扭,倒還挺好講話的,而且她向來直來直往,不會攻于心計。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心里才念著她,剛步出電梯,何雁飛就朝他迎面而來,見她兩手環抱在胸前,駝著背,表情有些怪異,而且看見他,還想從他身邊閃過。
冰弼先伸手拉住她,「去看過外套了?」他沒忘記這件事。
「看過了。」她真想撥開他的手。
「那外套呢?」她怎麼兩手空空的?
何雁飛咬著下唇,有些惱怒的拂開他的手,朝商場的方向一指。
「那里很多,你不會自己去看呀!」說完,她跑進正巧開啟的電梯。
他追上前,硬是將她從電梯里拉出來。
「到底怎麼了?」他有些動怒了。這女人的脾氣怎麼那麼壞?
她嘴巴緊閉的站在原地,不說就是不說。
叫她怎麼說?那里的衣服她根本就買不起!她身上帶的錢全拿出來,也只能勉強湊齊,可接下來的幾天怎麼辦?更別說萬寶路還要用錢了。
「其實不買也沒關系,我帶了很多件毛衣,多穿幾件就不會冷了。」半晌後,她總算開口。
沒錯,她就是這麼打算的。氣溫低又怎樣?又還沒有飄雪!就算飄雪了,又怎樣?她不想買就是不想買。
看著她單薄的身子,郭弼先一度懷疑自己听錯了。
她恰巧又在此時打了個噴嚏,立刻尷尬的不敢看他。
「你的錢不夠?」他說出他的懷疑,看見她驚訝的目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電梯門打開,一對同團的老夫妻走出來,感覺到他們之間僵持的氣氛。
「小倆口吵架了?」老先生挽著老伴的手呵呵笑,「不行呀,出來旅行要開心一點。」
冰弼先對老先生點頭微笑,目送他們離去後,毅然拉起她的手。
「先去買件外套再說。」他硬拉她往商場走。
何雁飛連忙掙月兌他的手。
「那里的東西太貴了!」她還是說了實話。「明天有可能會看到便宜的外套,我到時再買就行了。」
「明天你就冷死了。」他冷酷的應道,「不用擔心錢,就當我借你的,回台灣後再還我就行了。」
他的提議讓她有些動搖。
「你的錢真的夠嗎?那里面賣的外套都不便宜耶!」他是個做苦工的,得搬幾萬塊磚頭才買得起一件外套啊!
何雁飛看著他的穿著,合身的粗橫紋毛衣,米色長褲,還有光看就覺得價格不菲的運動鞋。一個工人能將衣服穿得如此有型且貴氣十足,真是奇怪,而且對服裝這麼有品味,更是奇怪。
「錢再賺就有了,走吧。」郭弼先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敷衍帶過後,就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先說好,我不可能一次還清的。」她對他的寬背道。
「我無所謂。」
最後,她選了件他也贊賞的黑色外套,郭弼先眼也不眨的便刷了那件標價令她膽顫心驚的外套,接著兩人又到超級市場變逛,買了一些台灣沒有的飲料與零食。
踫巧,他們又遇見了盧永琪與陸天惠。
「郭大哥,你也出來逛呀?」盧永琪故意忽略何雁飛,將目光瞟向她挽在郭弼先臂彎里的手。
何雁飛反射性的將手抽出來,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將裝著大衣的袋子拿到背後,裝作不在意的看著冷藏櫃里的東西。
冰弼先微笑的看著她們提籃里滿滿的東西,「你們的收獲也挺豐富的。」
「對呀。」盧永琪淡淡的答道,「郭大哥,你明天可不可以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剛剛還被一些怪怪的男人騷擾,跟你一起走比較安全,而且二媽也叫你要多照顧我們。」說完,她得意的瞄了何雁飛一眼。
她就是看不慣那女人的態度。
「都是跟團的,當然可以一起走了。」說完,朝旁邊望去,發現何雁飛不知跑哪里去了。
盧永琪拉拉他的手,轉回他的注意力。
「郭大哥,我的第六感很準的,那個姓何的女人真的怪怪的,你不要跟她太靠近。」她認真的警告著。
冰弼先屈起食指朝她額頭敲了一記。「我跟她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你想太多了。」
她撫著額頭,壓低聲音道︰「我相信你,知道你不會那麼沒眼光。既然這樣,你就多照顧天惠,她可是非常的喜歡你,知道你參加加油團,才拉著我一起參加的,可別讓她失望呀。」她的手肘輕撞了下他的腰側,像與他約定了下說破後,便拉著害羞不解的陸天惠走開。
冰弼先繞過冷藏櫃,看見何雁飛正跟個發色摻雜著銀白的胖壯高大男人說話,她臉上的笑容讓他有股莫名的不悅。
「該走了。」他語氣冷淡的開口。
原本背對著他的男人倏地回過身來,露出驚喜的表情。
「我就想這麼性感蒼老又低沉的嗓音,全台灣我也只認識一個,該不會這麼巧會在這里遇見他吧?」高大強哈哈大笑,猛地給郭弼先來個熊抱,又大力拍了他的背好幾下,最後才用力拉開,「你這小子不是應該在台灣忙嗎?怎麼會在這里?也是來參加加油團的?第幾車呀?」他大嗓門的說著,令人充分感受到他的熱情,也讓郭弼先完全沒機會插嘴。
不過也因為他的喋喋不休,讓郭弼先有充分的時間得以消化他這個大意外。
「大強,你怎麼會在這里?你的白頭發變得更多了。」他看著他花白的頭發。
斑大強是他的大學同學,不過因為延畢,所以長了他三歲,兩人認識時,他的白發就已經很明顯了,沒想到現在的白發比當時多了一倍,他不會是受到什麼打擊吧?
老實說,他跟大強並沒有很深厚的交情,只是大學同一個登山社團,加上大強的個性本來就比較熱情,所以會有這種舉動他一點也不意外。
大概是白發多,身材又發福的關系,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許多,不過開朗的笑聲與個性倒是很符合他的年紀。
聞言,高大強模著頭發哈哈大笑一陣。
「沒辦法啦!這幾年被老婆小孩折磨得像條狗,頭發不白都難。」他指指何雁飛,「怎麼了?這位美女是你的老婆?好小子,什麼時候結的婚?居然沒有通知我。」他肥厚的大手又朝他肩膀拍了好幾下。
「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何雁飛打斷郭弼先的話。臉上洋溢著笑容,眼里綻放著光芒對高大強說︰「我跟他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她瞟了他一眼。
雖然只是短暫一瞥,但郭弼先完全能感受到她眼中的冷漠,而且她的回答讓他記起剛才與盧永琪的對話。
看來她是听見了他們的談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