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書從極不舒爽的感覺中醒來,一雙永遠比礦石的溫度還要低的黑眸中,已存在一個禮拜的血絲更加嚴重。
醒來後頭一件事就是繃緊神經將安全帶給系上,他必須仰賴這小小的安全帶,免得自己一時失手宰了另一側的拖油瓶。
這架飛機也很混蛋,他付的是頭等艙的錢,座位與座位間竟然才那麼一丁點大,他想伸長腳都難,這種虐待人的座椅到底是哪個龜蛋設計的?這樣要他窩上十幾個小時?!要讓他知道,肯定摘了他的頭!
不過這都不比另一側毫不間斷的啜泣聲來得令他抓狂。
"你他媽的到底還要哭多久?"
一名剛要走進來為客人服務的空姐听到他的話語,瞠大眼楮又慢慢的退了回去。
還好頭等艙的客人很少,包括他才五位,否則空姐、空少們肯定有接不完的抱怨與抗議。
听到他的聲音,那拖油瓶只是渾身一僵,就靜止不動,沒再出聲。
"你最好繼續保持這樣,要是讓我再听見一丁點聲音,別說摩納哥的太陽,我保證讓你連台灣的日落都見不到,听清楚了嗎?"他的威脅有力且有效的傳進她的耳朵里。
就見拖油瓶只是將整張臉埋進摺疊成厚層的毛毯里,試圖不讓他听到哭聲。
雷龍書倒是希望她藉此悶死自己,那他就省了事。
萬九這死老頭!還騙他說送他到摩納哥是度假,為了犒賞他的辛勞,感恩他為公司的付出……犒賞個屁!那奸詐無能沒的死老頭根本就是把他當成下人在用,替他提行李去到摩納哥,不到三天又丟給他一個拖油瓶打發他回台灣。
老不死的萬九!他該知道他雷龍書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要是以為他會對他的耳提面命不敢或忘,那他就是痴呆!
不過,他倒是不愁沒地方出氣。
正沉浸在使用各種方式凌虐身旁拖油瓶的快感中時,有人點了點他肩頭,厲眸一掃,那空姐倒抽口冷氣。
"什麼事?"他冷冷的問。
"抱歉,有您的衛星電話。"
他極不耐的從座位上起身。當他伸展超過一九零的壯碩身材時,凶猛的氣勢更
是讓頭等艙里的其他乘客連偷瞄一眼都不敢。
等他接過抖著手的空姐遞來的話筒,對方才說第一個字,他一止刻就是劈哩啪啦的一串國罵。
"——,阿書,對一個年近九旬的老人家用這種態度,你還有沒有良心呀?"萬九虛弱的說,接著對話筒有氣無力的咳了兩聲。
"沒有良心總比良心被狗吃了的死老頭好。"他說得咬牙切齒。
他太熱中於辱罵萬九,沒發現艾瑪正偷偷模模、不讓他發現的側身問進他身後的洗手間。
一進到洗手間,她立刻反身上鎖,將自己關在里頭
扁是听到他的聲音她兩腳就開始發軟,淚腺就會不由自主的分泌淚液,接著他便露出邪惡的真面目,每隔半分鐘就威脅要將她殺人滅口。
心想事成與小外也都被他給嚇到,從三天前見到他後,她就再也沒听見他們兩個的聲音了。
幸好她知道他們都還在她身邊,否則到台灣不用三天,她一定會因為驚嚇而暴斃死亡。
這時她又被穿透門板的咆哮聲給嚇得從馬桶蓋上跳起來。
"你是老板又怎樣?了不起我不干!反正我到哪里都比當家小鮑司的安全主任強,到時候你就自已接收那個動不動就眼淚鼻涕流一堆的萬人厭!"他吸口氣。
"還有,要是一個月後你不回台灣,我就把那女人給丟到馬路上去當流鶯,瞧她那個樣,台灣止目定有一大堆男人想上她!"不給萬九回嘴的機會,雷龍書直接掛上電話。
回到座位上,他才發現拖油瓶不在座位上,空蕩蕩的座位總算讓他順眼了些。
雖然不奢望她掉出飛機外、消失在他生命里,但至少現在他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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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覺像坐了一輩子的飛機,他們終於抵達中正國際機場,但艾瑪死賴在洗手間里不出來,任憑空姐、空少說破了嘴也沒用。
歇了火的雷龍書又發飄了。
"姓艾的,我警告你最後一遍,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把這門給拆了,然後再把你全身上下的骨頭打斷,听見沒有?一……二……"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竟是出于、水遠不說廢話的自己的口中,瞧瞧這什麼爛台詞?
罷要喊出三,接到通知前來的航警為了避免他有破壞飛機設備的舉動,準備好撲上去抓住他時,洗手間里的艾瑪出聲了。
"你要我出去可以。"她的聲音在發抖,顯然仍處於驚恐狀態。"除非你保證不再說要殺了我、打斷我骨頭之類的話,否則我寧願餓死也不出去。"
雷龍書氣得隱約可听見自己腦血管的爆裂聲。
"你竟然還敢跟我談條件!我告訴你,我不只要殺了你,還要喝你的——"他的嘴巴被七手八腳的捂住,整個人被眾人粗魯的往後拖。
"那你就慢慢等好了,你要是敢拆了門,我就馬上咬舌白口盡,反正跟你在一起生活一定比死還痛苦。"艾瑪不知門外的狀況,隔著門叫嚷訴求。
幾名空姐听了互視一番,對她的心情感同身受。
航站長站了出來,清清喉嚨。
"艾瑪小姐,我們相信你的疑慮其來有出口,但是請你必須了解,這樣的抗爭是沒有意義的,只會耽誤待會搭乘本班飛機的乘客的時間及損害航空公司的信譽。請你出來做理性的溝通,我們會盡全力協助你的,你——"他的話被突然開了一條小細縫的門給打斷。
航站長瞪大了眼,一是因為不知道出口己擁有如此上乘的說服力,二是因為見到艾瑪的真面口口。
沒想到里頭竟會是個這麼……這麼我見憂憐的大美女!
瞧瞧那烏黑柔亮的卷曲長發,瞧那立體又精致的有如洋女圭女圭般的五官,微翹像兩把小扇子的睫毛,一管挺直的俏鼻,艷紅的嘴唇,光滑如緞、白里透紅的肌膚,縴瘦的身子,多麼惹人憐愛……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將她嚇成這樣,逼得她將自己反鎖在廁所里。
艾瑪走了出來,一雙眼楮腫得很,還一直不停的流眼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他太可怕了……也許我再也沒機會回摩納哥了……"她傷心的閉上眼。
空姐們不忍的上前去安慰她。
"那你就別跟他在一起了,你可以先跟我們一起住,等你想回摩納哥的時候再回去就行了,好不好?"一個美麗的空姐好心的提議。
艾瑪搖搖頭,"不行的,我答應過人,絕對要在台灣跟著接待人住到滿二十歲才回去……"她忽然想起這件事,眼淚神奇的止住了,像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對呀!雷尼爾先生會這麼交代她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她知道他是為她好的,既然如此,他當然不可能找個真會將她殺了,還大卸八塊的男人來當她的接待人呀!
雷尼爾先生之前也提醒過她,說接待人的脾氣不算好,但這對她是考驗,既然這樣,那她這麼抗拒不是很蠢嗎?
想通了後,她的心情總算放松了一點點。
"接待人?有人要來接你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打電話或送你去也行,順便可以確保你的安全。"那空姐說完後還戒慎的朝仍與警察們角力的雷龍書望了一眼。
"謝謝你們,你們不但人長得漂亮,心地也那麼善良,我真是幸運,一到台灣就遇到那麼多的好人。"
一直杵在一旁的航站長不甘被冷落,清了清喉嚨。
"小姐,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會再見到那位先生,你可以安心的在台灣旅行,不受任何的恐懼威脅。"他夸口保證道,急於向美女展示自己的能力。
艾瑪的回答是一臉無奈。
她走上前去,看著被七、八名警察按壓在地上的雷龍書。他實在是個極為高壯的男人,所有警察都被折騰得汗水直流,而他居然還有餘力不停的叫囂咆哮。
"你們放開他吧,他是我的接待人,就算他要砍我,我也只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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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萬九威脅停止捐助育幼院是什麼意思?"雷龍書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在一回到家,听到育幼院張美芳老師的報告時,轟的一聲又被引燃,熾烈的狂燒起來。
由于艾瑪被他給丟在家門外,所以她只能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向內望。
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雷龍書的神色,她實在忍不住要替那個瘦小的女人擔憂。
張美芳一臉焦慮無措。
"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院長听完萬先生的電話後就病倒了,我探問之下才知道的。"她訴說著事情發生經過。"龍書,怎麼辦?育幼院增建的貸款還沒繳完,還有孩子們的教育經費,若失去萬先生的捐助,院里的孩子們怎麼辦?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她心慌又哀痛,抬手揩了揩眼角的淚水。
開設一家擁有一百五十多名院童的育幼院,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愛心之外,還得有金錢的補助,雖然善心人士的小額捐款不無小補,但育幼院主要仰賴的是萬九先生每個月一百五十萬元的捐助,這筆錢讓他們有能力擴建殘破的院舍,並支持孩子們無後顧之憂的追求更高的學問,一日一失去這筆收入,育幼院的處境將會變得無比艱困,許多計畫勢必被迫中斷,孩子們的夢想也將腰斬。
還好龍書回來了,也許他能改變萬先生的心立息,畢竟他待在萬先生身邊已十幾年,兩人早就情同父子。
那該死的老渾球!雷龍書在心里咬牙痛罵。
"張老師,你先回去照顧院長,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好了,也請院長放寬心,一切都不會改變的。"
送走張老師後,他立刻抓起話筒。
那沒心沒肝沒血沒淚,頭頂生瘡腳底長膿的老不死,卑鄙的程度只可用厚顏無恥四個字來形容!丟給他一個拖油瓶,害他回國在機場丟人現眼也就算了,現在還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脅他?!
"阿書?怎麼,才到台灣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我啦,我知道你想我,但也不需要表現得那麼明顯嘛!對了,你跟小艾瑪相處得如何呀?她是不是非常令人憐惜?"電話那頭的老人猶有閑情的開他玩笑。
"你馬上把該給育幼院的補助付出去,你明知道育幼院少了那筆錢撐不下去,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呀?這種下十八層地獄的事也做得出來?"他也不羅唆,劈頭就罵。
"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做呀!"萬九中氣十足的喊冤。"你知不知道我那家小鮑司可是有摩納哥國王的支持才開得起來的,要不是他提供歐洲的香料貨源,小鮑司怎麼可能開到現在,偏偏你在機場讓艾瑪小姐成了委屈的受害者的消息傳到這來,雷尼爾國王很不高興,威脅要斷了我的生路,你說我能怎麼辦?小鮑司倒了,我也沒錢關照育幼院,我只是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你到底想說什麼?"臉色已轉為鐵青,他握著話筒的手爆出青筋。
"好好照顧艾瑪小姐,你好好照顧她,就等於好好照顧育幼院,這樣應該很劃算吧。"
"多久?我必須忍受她多久?"雷龍書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直到肺部快炸開。
"兩三個月或三四個月或五六個月吧,最長不超過一年——"老人含糊其詞。
有些時候真話是說不得的。
"一個月!"雷龍書斬釘截鐵的道。"你最好在三個月內回來把她帶離我的視線,否則她若腳斷掉、臉破相、重病加身都不干我屁事,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不給萬九回應的機會,他啪地一聲摔上電話,之後又詛咒了一長串,才稍稍冷靜下來。
既然萬人厭在他手上,他也不怕老頭子搞花樣。
他走過去打開門,對門外吆喝一聲。
"進來,我有話問你。"
這還是他頭一次平和的跟她說話!艾瑪在驚奇之余不免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提著行李走進屋里。
一進屋,她又被屋里的亂象給嚇到了!
這根本就像是垃圾堆。黑色的沙發上頭丟滿了衣服,桌上散落著吃剩的零食與泡面,還有啤酒罐,地上厚厚一層泥土,好幾個清晰的黑色鞋印印在上頭,地磚連顏色、花紋都無法分辨;角落的電視好像也很久沒開了,上頭掛著-條……四角內褲!內褲上頭還被半瓶可樂給壓著……眼角余光瞄到他穿著鞋子的腳邊有個移動中的小物體……蟑螂!她驚喘了聲,往後退了一大步,幸好蟑螂在中途拐了個彎,沒有朝她的腳邊爬來。
"坐下。"他大手一揮,一往離自己最近的單人沙發坐下,龐大的身軀直接壓在成堆的衣服上,絲毫不以為意。
"坐……這里?"艾瑪怯怯的瞧了眼滿是衣服的長沙發,實在無法學他那麼灑月兌,而且沙發上還有內褲跟內衣,甚至她還眼尖的瞄到一件被埋在沙發的最角落。
"廢話!難不成還要我讓座呀?"雷龍書怒喝。"嫌亂就把衣服掃到地上去不會呀?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這女人還真是廢話特多。
艾瑪畏懼他的惡勢力,只好小心翼翼的拈起衣服放到一旁,清出一個小空間後,這才坐下,但還得小心翼翼的不去踫到掛在沙發上,離她的背只有毫厘之差的髒衣服。
將行李袋放在腳邊,她連做個深呼吸都不敢,但她的目光仍勇敢的停留在他臉上。
這也是雷龍書頭一次稍稍用正眼看她,一接觸到她的眼楮,一道奇異的熟悉感隱隱的從尾椎處直竄上頭皮,勾起他潛藏在記憶中最珍愛的一雙眼楮,也是這麼的圓亮純潔……
他甩甩頭。
不可能的,除非再回到過去,否則再也不可能有人會擁有那樣一雙令他揪心的眼眸,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女人。
"我先警告你,本大爺我天生不是塊會照顧人的料,你最好別奢望我會照顧你。還有,我雖然還沒打過女人,但可不保證不會破例,所以你在台灣的這幾個月最好安分一點,不要惹我生氣。"他愈說愈不耐煩。
"請問我要住在哪?"他一說完,她立刻開口。
希望不是住在這里,剛才他說話時,她總共看見五只蟑螂從地板爬過,每看見一只,她的頭皮就發麻一次,以至于沒清楚听見他說的話。
"你要是有錢,我可以幫你訂飯店。"
"我沒錢……"
"沒錢還羅唆什麼?"他白她一眼。"樓上還有一間空房間,你可以住那里。"
用迫不及待都無法完整表達艾瑪的心情,她一把抓起行李。
"我可以去看看嗎?"她還是禮貌的問了下。
"我有綁住你的腳嗎?"
不去介意他口氣總是那麼沖,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上跑去,樓梯扶手蒙了層灰,她連踫都不敢踫。
二樓有兩間房間,她開啟了其中一間,那兒擺滿了一些破舊的大型家具和許多紙箱。
她往另一房門走去,一打開,頓時傻眼。
這真的是一間名副其實的空房間,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許多灰塵在陽光中飛舞著。
她提著行李走下樓。
"樓上的房間沒有床。"她坐回沙發。
雷龍書翻了個白眼。"所以我說是空房間呀。"
"那怎麼辦?我要睡哪?"
屋外的天色愈來愈暗了,她的眼皮也愈來愈重,總不能睡在地板上吧?屋里的地板跟屋外的地一樣髒。
"沙發。"
什麼?!她倒抽口冷氣,她真的听見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了嗎?
"不要!這里好多蟑螂!!"那些蟑螂會爬到她的身上下蛋。
"蟑螂有什麼好怕的?"雷龍書鄙夷的嗤了聲。
艾瑪突然想到那些空姐,就像絕處逢生,她連忙從上衣口袋里拿出空姐們塞給她的名片。
"這幾天我先住外面……"雷尼爾慈祥的面孔驀地在她的眼前浮現,她的話倏地停住,又困難的將名片放回口袋里。
這才她到台灣的第一天,若因為這樣就開口求援,那未來的日子怎麼辦?她要學習的是勇敢與堅強,而不是搬救兵。
雖然打消了求救的念頭,也做好了心理建設,但她還是極難接受自己將在這蟑螂橫行、髒亂不堪的地方過夜的事實,忍不住嚶嚶啜泣了起來。
雷龍書無法置信的看著她上女人從哪里生出那麼多眼淚來流呀?
"既然在台灣那麼痛苦,你為什麼不乾脆回摩納哥去呀?你覺得台灣很好玩嗎?一點也不!我告訴你,台灣每天都有殺人放火、強盜搶劫,這里一點都不好玩,風景一點都不美,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該帶著行李飛回摩納哥去。"他使出惡劣的威嚇手段。
艾瑪瞧了他不懷好意的表情一眼,憤而將淚水抹去,起身將佔據沙發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起,整理起沙發來。
"我不會回去的,還沒學習到勇氣與堅強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不管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就算必須睡在滿是蟑螂的地板我也認了。"她固執的低喃。
"什麼東西?你剛說什麼,學習勇氣跟堅強?我沒听錯吧?"他怪叫道。
"你沒听錯,我到台灣就是要來學習勇氣與堅強,不過一定不是跟你學,你這個自大狂。"
他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二瑪嚇得後退一小步,隨後站定,目光驚疑不定又不屈服的看著他。
可是這實在有點難,因為他光只是站在那里,整個客廳就暗了一大半,也更顯得他陰沉可怕,像個怪物……
她想起跟他第一次在摩納哥皇宮里頭見面時,他身旁的老虎就嚇得她暈倒過去;但現在比較好了,至少她還站得住,雖然腳還是有點軟。
這一定就是雷尼爾先生要他當她的接待人的主要原因,藉此機會訓練她的勇氣,畢竟要待在這樣的男人身邊,非得有過人的膽量不可。
難怪人說姜是老的辣,雷尼爾先生真是太厲害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雷龍書朝她走過來,方才的吊兒郎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上的是一臉的漠然與冷峻。
他人高大,長得也粗獷,一張臉稜角分明,像雕刻藝術家幾個大刀就完成的作品,少了細膩,渾身上下充滿暴戾,像只要一拳就能將個成年人活活打死一般,令人望之卻步。
冷不防的,他伸出一只手掐住艾瑪的下巴,力道大到只要他的手指微微往內一縮,她的下巴就碎成灰。
艾瑪痛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連聲哀嚎也沒有,雖然害怕,她仍瞠大眼楮直瞪著他。
長到二十六歲,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如此毫不畏怯的直盯著自己看,雷龍書在發火之餘,也不免感到些許佩服。
這連他都不怕的女人竟然放著好日子不過,飄洋過海到台灣來學習勇氣?她該學的是怎樣變成沒血沒淚的人才是,關于這點他就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