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陣陣晚風,帶來無限涼意,先前,喧鬧的幽谷,此刻又復歸于沉寂。
地上,靜靜地橫著四具膛開血流的尸體,在月夜朦朧之下,顯得分外猙獰恐怖。
在一塊巨石後面,緩緩地走出一個身著黑衣,嘴溢鮮血的少年,銀色的月光,
襯托著他的臉色更顯蒼白,乍看起來,真如一個飄渺的幽靈。
他,正是那身負重傷的丁雁翎,他先前是藏身于巨石底下的深穴里,所以一直
沒有被人發現。
丁雁翎舉步艱難地向江邊走去,襲人的晚風,吹得他身寒如置冰窟,這功力深
厚,冷熱不侵的少年,如今竟也抵不住自然中的涼寒。
他口干舌燥,心如火燒,雖然明知飲水,必會加速死亡的時間,但仍迫不及待
地朝向河岸,吃力地行走。
五十丈不到的距離,他此時竟覺得那麼遙遠,走了不到二十丈,便已體力不支,
就地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阻森得意的聲音道︰「阿彌陀佛,丁施主,久違了。」
聞聲知人,丁雁翎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心中暗嘆道︰「我丁雁翎雖然已知必死,
卻沒想到竟會死在古佛手中,這難道也能說是天數嗎?」心念只如閃電一閃,當下
冷漠地道︰「古佛,你來的正是時候……」
丁雁翎話聲未落,突覺眼前一花,已落下了古佛與三個紅衣人。
古佛目注丁雁翎的臉色良久,冷聲道︰「老衲若是不知施主目前情況,怎敢只
帶三人貿然前來呢?」
丁雁翎冷笑一聲道︰「在下覺得很榮幸。」
古佛大笑道︰「哈哈……丁雁翎,死亡已在眼前,你還這麼鎮定,我古佛不但
驚佩你的功力,更佩服你的膽識!」
丁雁翎冷笑道︰「你並非古佛。」
古佛濃眉一揚,精目中突然射出兩道寒芒,緩緩地道︰「你想知道老衲是誰嗎?」
丁雁翎冷冷地搖搖頭,道︰「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
突然,古佛身後的一個紅巾蒙面人,冷冷地道︰「此時天色已近二更了,好像
不該再話家常了吧?‘’古佛面色一凜,急忙截住話頭,點頭道︰」兄台說得是,
丁雁翎,此仇此恨,你來生再報吧。「話落殺機大熾,右手一揚,向丁雁翎劈了過
去。
丁雁翎心中蒼然一嘆,閉上了星目,等待死神的降臨。
生死一瞬,千鈞一發,就在此時,江面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長笑,聲音
並不太高,但卻懾人心弦,令人恐怖。
古佛與三個紅衣人,同時面色一變,那高舉欲出的右掌,竟不自主的放了下來,
霍然轉身,向江面望了過去。
目光到處,四人登時駭退了數步。
只見月色朦朧之中,江面碧波上,正並肩站著兩個白發如雪,銀髯過胸的老人,
左邊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面如滿月,白眉盈寸,狀態慈祥。
右邊那人,則裝束怪異無常,一身血紅色長袍上面,不知用何物綴成兩條閃閃
發光的巨大青龍,龍頭會于胸前,在銀髯覆蓋之下,時隱時現,顯得分外生動。
此人長相與其衣著一樣的奇特,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兩道赤眉高揚,再配
上一雙如火炬的雙眼,與他那張死沉的臉色,顯得極不相襯。
古佛一見兩人竟能立身于碧波之上,心知非自己所能制敵,當下向三個紅巾蒙
面人,一使眼色,朗聲道︰「江面上是哪兩位前輩高人,不知現身有何指教?」
三個紅衣人卻趁古佛問話之際,緩緩向丁雁翎逼了過去。
右面穿紅袍的老人,突然冷笑一聲,道︰「你們給我站在那里,如敢再動半步,
叫你們血濺當場。」語氣寒森得怕人。
此處與兩人相距,少說也有四十丈,如果說紅衣老人能阻得住三人向丁雁翎的
攻擊,這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然而,卻不知是什麼力量,竟使三個蒙面人,真的不敢前進了。
古佛眼珠一轉,高聲道︰「兩位前輩雖是世外高人,不受塵俗約束,但晚輩等,
身在江湖,卻不能不遵守成規,萬望前輩體諒一一。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假和尚,你以為有理你就說吧,如有半句虛假,老夫活
劈了你。」聲音陰森冷酷之極。
古佛心頭——寒,眼角瞥了丁雁翎一眼,硬著頭皮,道︰「敝派是江湖上的幫
會之一,此人無辜殺害了本派的四個弟子,手段之殘酷,令人發指,因此,老衲才
來找他算帳。」
白衣人問道︰「那四具尸體的心就是他挖的嗎?」語氣似乎也有些不滿之意。
古佛陰險狡猾,聞言心中暗喜,高聲道︰「正是他干的,不信前輩可以問他,
相信他在兩位老人之前,決不敢有半句謊言的。」
一語道出謊言講理句,先行杜絕丁雁翎的辯駁,此人居心之毒,端地令人心寒。
紅衣老人心中暗哼,問道︰「那娃兒,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丁雁翎眨動一下困倦的眸子,冷冷地道︰「那些人確是在下殺的。」
白衣人道︰「我問你殺人的理由,你听到了沒有?」聲音已有些怒意。
丁雁翎緩緩閉上了眼楮,冷冷地道︰「世間多是攀龍附鳳之人,在下勢單力薄,
多說無益,兩位既以世外高人自居,不問此事也罷。」
紅衣老人聞言大怒,喝道︰「好小子,你居然敢教訓老夫,真的,你想死了不
成。」
話落身子一動,卻被身側的白衣老人拉住了,只听他道︰「世間雖多是攀龍附
鳳之人,老家伙自無偏向之心,你盡避說吧!」
mpanel(1);
古佛聞言心中大急,以他的經驗,他已覺察出,那另一個老者,似乎是偏向于
丁雁翎。
古佛低頭整衣之際,對三人傳音道︰「快趁機下手,別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否
則,你我性命難保了。」
三個蒙面人也都有同樣的想法,就在古佛一抬頭之際,突听三聲暴喝,三道紅
影,已分三個方向向丁雁翎撲了過去。
紅衣人個個都是江湖上一流以上的高手,如今突然同時出手,其快速迅捷,不
下于驚雷迅電。
丁雁翎與他們近在咫尺,按說決無逃月兌之理,哪知,事情出乎意料。
就在三人揚掌待發的一剎那,驀听一個冷森的聲音道︰「躺下!」
紅衣老人聲起手揚,只見,五點紅光一閃,三個紅巾蒙面人突然同時悶哼了一
聲,躺了下去。
揮手之間,取人命于四十丈外,莫說被殺之人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就算是對
一般不諳武功的常人,又有幾人有此功力取人性命于這麼遠呢?
此人奇異的功力,端地令人難以想象。
丁雁翎見狀喃喃自語道︰「他的指尖是紅的,但血掌之中,並無指招啊!」
紅衣老人一招連殺三人,登時樂得哈哈大笑道︰「嘻嘻,哈哈……過癮,過癮。」
左面老人淡然道︰「你殺人的機會已過去了。」
紅衣老人聞言一怔,道︰「這怎麼能算,我們講的是江湖上啊!」
白衣老人道︰「我們約好,你開殺戒不能間斷,必須在一口氣下,連續完成,
這里只有幾個人,你殺戒一開,豈不立刻就要間斷了。」
紅衣老人一想,登時後悔道︰「可惜,早知道我也就不殺了。」
話落一頓,突然道︰「還好,還有兩個,我現在動手,該不算間斷吧?」
古佛先見自己人不明不白地橫尸就地,早已驚得呆了,此時神智稍一清醒,哪
敢再留,雙足猛一用勁,飛身向谷外奔去。
哪知,他身形才動,突听紅衣人冷笑一聲,道︰「哪里走!」
古佛只覺右手脈門一緊,全身功力登時全失,敢情,他已落入紅袍老人手中了。
丁雁翎抬眼掃了古佛一眼,冷笑道︰「古佛,可惜丁某不能親手殺你,但能見
你早死一步,也是此生一大快事。」
古佛此刻已自知必死,聞言冷冷地道︰「五十步笑百步,你的傷已無人能醫,
老衲死後,有個陪葬之人,死亦無憾。」
紅袍老人冷酷地一笑道︰「假和尚,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面色猙獰,狀似就要動手。
突然,白袍老人開口道︰「且慢,假和尚,假使老夫能治好此人之傷,你賭什
麼?」說話之際,眼角偷偷瞄了紅袍老人一眼。
紅袍老人敢情是個最愛與人賭東西之人,一聞打賭,臉上登時浮現喜色。
古佛心中一想,開口道︰「如果前輩真能把他傷勢醫好,老衲死于此人手中。」
此人果真狡猾,竟想拖延時間。
白袍老人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話落蹲子,替丁雁翎把起脈來。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良久,良久,白袍老人起身搖頭道︰「完了,老夫輸了,
此人之病,實在天下已無人無藥能醫。」
古佛聞言心頭登時一沉,忖道︰「完了,醫不好他,我連唯一的逃命機會也沒
有了。」
突然,紅袍老人聞聲道︰「天下哪有不能治的病,老家伙,你別危言聳听了。」
白袍老人心中暗笑一聲,道︰「我就只怕你不上當。」當下道︰「你可要打賭。」
紅袍老人想也不想地月兌口道︰「賭就賭,咱們還是老辦法,我賭贏了,你準許
我再開一次殺戒,如何?」
白袍老人點頭道︰「好吧!」
紅袍老人松開古佛的手,道︰「你可別打歪主意,不然,老夫活活劈了你。」
話落,走到丁雁翎身前,蹲去,替他按起脈來。
只見他赤眉連鎖,狀至凝重,良久,良久,始才站起身來,低頭沉思。
白袍老人大笑道︰「你輸了。」
紅袍老人赤眉一堆,笑道︰「哈哈……老家伙,你好陰……」
突然,若有所悟地哈哈大笑道︰「老家伙,你輸了。」
白袍老人一怔,道︰「誰說的?」
紅袍老人揮手對古佛道︰「假和尚,你滾吧!咱們遵照賭約,等這女圭女圭好了他
自然會去找你算帳的。」
古佛心頭大松,突然壯起膽子開口問道︰「敢問兩位前輩大名?」
紅袍老人正在高興,聞言道︰「一個極善,一個極惡。」
古佛一听,面色大變,連退四五步,道︰「原來是蘭茵老人與降龍仙兩位前輩,
晚……晚輩告辭了。」話落轉頭全力急奔而去,狀如喪家之犬。
白袍老人望了丁雁翎一眼,轉對紅袍老人道︰「你說怎麼治他?」
紅袍老人向江中一指,笑道︰「良藥就在江中。」
白袍老人心中一動,心說︰「你這魔鬼可真是賭迷,為了賭,你竟連你計劃了
十幾年的水龍果也要捐獻出來了,要不然,這娃兒可真的沒救了。」心念轉動間,
笑道︰「你連水龍果也要捐出來了?」
紅袍老人笑道︰「哈哈!其實老夫來此的目的,雖然明說是為了水龍果,真實
目的,乃是為了多殺幾個人過過癮而已。」
丁雁翎心頭一震,忖道︰「此人生性如此殘酷得驚人,世間竟會有這種以殺人
為樂的魔鬼?」
白袍老人笑道︰「你就準知道會有人來搶?」
紅袍老人笑道︰「起碼,那假和尚已打了頭陣,他後面自然還有許多人要來︰
我當然能達目的……‘;突然住口,問道︰」老家伙,你拉我站在水面上是何居心?
「
白袍老人笑道︰「現在才想到,只怕太晚了吧?」
紅袍老人聞言大怒,吼道︰「你這樣太不夠君子風度了!」
白袍老人道︰「你不來老夫也沒辦法,你既然自己來了,又非老夫強迫于你,
怎能怪得我呢?」
紅袍老人想了想,嘆道︰「好了,好了,就算老夫倒霉,又著了你的詭計了。」
︰-頓道︰「你回到岸上守著這娃兒,我去拿來。」
白袍老人笑道︰「小心那條惡物。」
紅袍老人道︰「你是說老夫治不了它?」
白袍老人深知此人個性,當即搖頭道︰「水龍果離株不能太久,你如存心追殺
那惡物,萬一藥力失效,你這東道可就輸定了。」
紅袍老人低頭一想,自己東道要是一輸,準要被困蘭茵谷五年,那時除了伴著
白袍老人之外,什麼也不能做,那滋味可不好受,當下笑道︰「那你就助老夫一臂
之力吧!」話落未等白袍老人回答,縱身一躍,落入水中,只見碧波微微一閃,立
刻又恢復了平靜。
白袍老人回目注定丁雁翎道︰「娃兒,你叫丁雁翎是嗎?」
丁雁翎點點頭,淡然問道︰「是的,前輩如何知道?」
白袍老人道︰「你的來歷我全知道,因為,當年你父親曾來過蘭茵谷。」
丁雁翎心頭一動,驚聲問道︰「前輩真的是蘭茵老人?」
白袍老人點頭道︰「是的。」
丁雁翎疑惑地道︰「但,那人……」
蘭茵老人道︰「你是說那紅袍老人怎會與我在一起嗎?」
丁雁翎點點頭道︰「是的!」
蘭茵老人嘆道︰「人性本善,此人行事雖然殘酷,但卻完全是環境造成的,說
到他的身世,卻也令人同情。」
丁雁翎驚道︰「你是說他殺人是應該的?」
蘭茵老人道︰「我可以講講他的身世,也許你對他就不會再有偏見了。」話落
一頓,道︰「此人幼遭巨變,父親死于親朋鄉黨陷害之下,人家為謀他家產業,將
其寡母逼出,淪落街頭為乞,受盡世人嘲弄,那時他才十三歲,他幼小心靈中的感
受,可想而知,一顆惡苗,也就因此播下了種子。
「在他十四歲那年,一個暴風雨的夜里,他唯一的親人-母親,卻被人奸殺了,
那憤恨,仇世的惡苗,從此便發芽滋長了。
「為報親仇,他流浪了三十多年,但卻始終沒有學到一點像樣的武功,三次報
仇,幾乎送掉性命,絕望之下,他突然遠走邊荒,從此,江湖上便失去了此人。」
蘭茵老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整面色,道︰「哪知,他失蹤五十年後,江湖
上突然掀起了驚天巨波,一夜之間,他故居的村莊里,男女不下二百余人,完全暴
尸街頭,無一幸免,而那些過去欺凌過他的人,也都逐日死去,于是,江湖上一傳
十,十傳百,給他起了個綽號,叫毒龍惡魔,紛紛群起而攻之,但是,此人武功高
絕,數度圍攻,參與之人,都是一去不返,自此之後,他所到之處,便如瘟役一般,
無不避之為吉,而他也成了江湖上極惡的代表。」
丁雁翎眨動了一下眼楮,問道︰「後來呢?」
蘭茵老人道︰「他被人降服了。」
丁雁翎問道︰「那人就是老前輩吧?」
蘭茵老人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在君山之上打了三天三夜。」
「結果老前輩勝了?」
蘭茵老人搖頭道︰「沒有!」
「那怎麼能降服他呢?」
蘭茵老人道︰「打賭!」
丁雁翎至此已完全明白了,蘭茵老人智力高過于他,當然賭勝的時候為多。
蘭茵老人看了江面一眼,道︰「從此以後,他自己改名為降龍仙,而與我約定,
每賭輸一次,便得在蘭茵谷中困五年,贏一次,便可開一次殺戒。」
卻在這時,突然江面傳來「嘩啦啦」一聲大響,蘭茵老人面色一緊,霍然起身,
轉向江面。
只見降龍仙手托一只鵝蛋大小,晶瑩如玉的白色果子,踏波向江岸急奔而來,
他身後追著一條粗如水桶,頭生獨角,非龍非蛇的怪物。
蘭茵老人見狀突然大喝一聲,凌空直上十幾丈高,向江中撲去,凌空一招「力
平五岳」向那怪物拍去。
掌出無風,但卻有一股無形壓力,直把那怪物擊下江面十幾丈之深。
這時,降龍仙已登上江岸,向丁雁翎奔了過去,急聲說道︰「快將它服下,逾
時便失效!」
丁雁翎對他的惡感已然大減,目注降龍仙道︰「此恩丁某不敢言謝。」話落伸
手接過那白色果子服下去。
降龍仙如炬般的目光,在丁雁翎的臉上流轉一陣,像欣賞什麼似地道︰「娃兒,
你好俊啊!這顆水龍果服下之後,你不但功力大增,只怕人也要更美了,值得,值
得。」
丁雁翎黯然一笑,道︰「只怕老前輩要白栽培了!」話落緩緩閉上了星目。
降龍仙聞聲轉頭,只見江中巨浪濤天,翻翻滾滾,駭人之極,蘭茵老人奔走于
巨浪之中,險相令人觸目驚心。
降龍仙與蘭茵老人相處了多年,雖然明知他有制勝把握,但卻仍不放心,一提
真氣,就要出手相助。
就在這時,突見一道白光一閃,沒人江中,接著,濤天巨浪也跟著平息了下來。
蘭茵老人與降龍仙見狀同時一怔,突然,一聲鸝音來自天際︰「你們走吧!」
蘭茵老人震聲問道︰「何方高人,請示姓名?」
那聲音道︰「瑤池玉女生,海外來奇鳳。」
蘭茵老人面色微微一沉,心忖道︰「這平靜的江湖,只怕要無法寧靜了。」
降龍仙笑道︰「只怕你再也無法做那出世之想了,怎麼樣,老家伙,這幾個武
功高絕的女娃兒,一旦爭起天下來,只怕那亂的程度,比我在的時候還要慘烈十倍
呢?怎麼樣,我看不回蘭茵谷也罷!」說話之間,兩人也走上岸來。
蘭茵老人想了想道︰「我倒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你老家伙答不答應?」
水龍果的功效,果然奇大,在短短的時間內,丁雁翎已療好內傷,站了起來,
臉色紅潤晶瑩,以較過去更加煥發了。
降龍仙赤眉一揚道︰「有話直說,別再拐彎抹角好不好?」
蘭茵老人道︰「你我都已過百歲,難道還要去與那些年輕人爭長論短嗎?」降
龍仙精目中突然殺機一閃,揚聲大笑道︰「哈哈……老家伙,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蘭茵老人向右側望了一眼,道︰「你同不同意?」
「過去可能不同意,現在同意了。」話落望了丁雁翎一眼。
蘭茵老人突然轉臉,正色對丁雁翎道︰「丁雁翎,你知道今日江湖上已面臨一
場狂風暴雨了嗎?」
丁雁翎心頭一動,忖道︰「莫非他指的是我?」思忖間,開聲道︰「晚輩略知
一二。」
「你要怎麼解救?」
丁雁翎心中一動,暗道︰「我自己的事情都來不及辦了,哪有時間過問這些?」
當即道︰「晚輩只怕無能為力。」
蘭茵老人道︰「但此局卻只有你盡力才能挽救。」
「前輩請恕丁雁翎有不得已的苦衷,並非不願盡力……」
「我知道你服過摧心丹,但卻仍然有藥可醫。」
丁雁翎聞言心中絕望的情緒,突又激動了起來,月兌口問道︰「誰有此藥?」
蘭茵老人道︰「瑤池玉女。」
丁雁翎斷然地搖搖頭道︰「在下不想活了。」
降龍仙一見丁雁翎臉色,心知他對瑤池玉女存有極大的偏見,當下道︰「你倒
有些英雄本色。」
丁雁翎俊臉微微一紅,是以,他心中憎恨著這個美如仙子,而卻不問是非的俏
佳人,他星目微微一轉,岔開話題道︰「前輩意欲何往?」
蘭茵老人沉聲問道︰「丁雁翎,你真的置天下蒼生于不顧了嗎?」
丁雁翎俊臉一變,急道︰「晚輩乃是一個江湖末學後進,前輩何苦一定要找我
這個無用之人?」
蘭茵老人正色道︰「因為,這付重擔,只有你一個人擔得起來。」
丁雁翎茫然地問道︰「晚輩不懂前輩話中之意。」
蘭茵老人道︰「因那幾個領袖人物,都是些少女。」
「這與在下何干?」
蘭茵老人道︰「日後你自然知道,你如有那份善心,就該遵照老夫話意去做。」
丁雁翎緩緩仰起了俊臉,是的,他確實有著一顆為人服務的赤心,但是,時間
太有限,再者,他實在不願再見到瑤池玉女,所以,他不能夠答應。
蘭茵老人見狀失望地一嘆道︰「也許你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罷!這也許是天
數,非人力所能挽救,我們走吧!」話落舉步向谷口走去。
突然,丁雁翎叫道︰「老前輩,晚輩答應了。」聲音有些顫抖,顯然這幾句話
他曾花了極大的力氣。
降龍仙轉身笑道︰「嘿嘿,從今以後,血掌九式又將重現江湖了,老夫閑來沒
事時,想想那一個個自稱英雄的人物,倒于血掌之下,也覺過癮,老家伙,你沒想
到這一著吧?」好像只要能殺人,他就高興似的。
丁雁翎聞言驚道︰「血掌有九式之多?」
降龍仙道︰「怎麼,你覺得驚奇嗎?」
蘭茵老人道,「這些路上再談吧!我們該動身了!」話落一頓,對降龍仙道,
「你路上可不準再出手傷人了!」
降龍仙赤眉一揚道︰「我贏了一次,還沒有用呢?」
「剛才你已殺了一個了。」
降龍仙心中一急,忙否認道︰「哪里的話?」
蘭茵老人飛身躍到右側二十丈外,在草叢中提出一具尸體,道︰「這個是誰殺
的?」
降龍仙失望地道︰「想不到又被你發現了。」
「剛才你大笑之際,眸子中突現殺機,我就知道了。」
降龍仙無奈何地搖搖頭道︰「取出蠟燭來吧!」、蘭茵老人從懷中掏出一截長
約一分的短燭,然後掏出火折,晃燃點著臘燭。
燭光一起,突听降龍仙仰天發出一聲恐怖的長嘯,身形一晃,已消失于茫茫的
月色之中。
蘭茵老人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丁雁翎卻茫然不知他們在干些什麼。
一分長的臘燭,一會兒功夫,火光已漸漸微弱,而接近熄滅。
就在那火光一閃而滅之際,突然人影一閃,降龍仙已回到了原地。
蘭茵老人搖頭嘆道︰「你連一點時間也舍不得錯過。」
降龍仙笑道︰「十五個,十五個。」
蘭茵老人道︰「全死了?」
「老夫手下從不留活人!」
丁雁翎駭然忖道︰「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竟然殺了十五個人,若沒有功力基
礎的人,決不敢來此奪寶,若有功力基礎,他竟能殺之于無聲無息之間,其功力到
底有多高啊!」繼而又忖道︰「難道他們也是為了這水龍果而來的不成?難道這東
西這麼寶貴不成!」
這時,蘭茵老人道,「我們走吧!」
丁雁翎不安地道︰「去長白山,瑤池?」
蘭茵老人點點頭道︰「走吧!」話落當先而行。
丁雁翎居次,而降龍仙最後。
三人身形極快,剎那間已消失谷口。
三人去後很久,谷口才奔出數十道人影,他們掃了地上的尸體一眼,暗自捏了
一把冷汗,紛紛向谷口奔去。
大雪覆蓋于長白山頭,這里,距海平面,至少有數千尺以上了,三個人影,兩
老一少,正在奔走于白雪之上,快如飛鳥,急如驚電,眨眼之間,已出去了四五十
丈。
突然,三人停身于一處整齊的松林之前,紅袍老人道︰「就是這里,沒錯了。」
白袍老人卻道︰「我們要怎麼通知她們呢?」
「闖進去算了。」
丁雁翎道︰「以晚輩之見,我們只怕已落人她們的眼線了。」
蘭茵老人笑笑道︰「我們既非尋仇而來,大可不必顧慮,走,我們進去吧!」
話落當先跨入林中。
就在此時,突然四周傳來連聲嬌叱,七八個少女,已將三人圍困于核心之中,
一個個臉上都充滿了敵意。
丁雁翎向四周一望,心中不由感嘆地忖道︰「這些妙齡女子,個個貌美如花,
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亦屬人間少有,瑤池玉女不知是從哪里物色來的。」
蘭茵老人此時開聲笑道︰「諸位姑娘不要誤會,老夫三人此來,乃是拜訪令主
的。」
眾女聞言,目光不由全向一個年齡稍長的翠衣少女望去,似在等她決定。
翠衣少女輕移蓮步,冷聲道︰「拜我們令主,應走哪一條路,難道三位不知道
嗎?」。丁雁翎聞言心中一怔,暗道︰「難道還有一條專供來人拜見的路途不成?」
蘭茵老人笑道︰「老夫等乃是初來,所以不知那路途走法,還請姑娘指示一二。」
翠衣少女老練地問道︰「信物呢?」
三人又是一怔,齊聲道︰「信物?什麼信物?」
眾女聞言,粉臉同時為之一寒,仍由翠衣少女開聲道︰「三位既無信物,那要
見我們令主,只有委屈了!」聲落素手突出,以奇快無比的速度,使出一招「神力
服蛟」閃電抓向蘭茵老人右手脈門。
蘭茵老人萬沒料到,此女竟會說打就打,使人連說話的余地都沒有。見狀,心
中不由有些怒意。
只听他大笑一聲,靜立不動地道︰「哈哈……姑娘,你也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笑聲響徹雲霄,震人耳鼓。
就在蘭茵老人大笑之際,翠衣女子已抓住了他的脈門,只見她美目中寒光一閃,
伸手向蘭茵老人肩井穴上點去。
就在這時,突然五丈之外傳來一聲清叱道︰「蘭兒不可造次,快快退下!」聲
音鏗鏘震耳,顯見來人內功修為極為深厚。
翠衣少女反應倒是很快,聞言幾乎想都沒想,已然撤手收招,倒縱出八尺之遠,
扭頭向發聲處望去。
只見五丈以外,巨木之後,緩緩走出一個白發如銀,滿臉皺紋,手扶金杖,背
插銀笛的老太婆。
眾女見了此人,紛紛躬身為禮,狀至恭敬。
蘭茵老人與降龍仙一見此人,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突然為之色變,幾乎是
同時驚道︰「啊!你是金杖神笛冷霜如!」
丁雁翎心中一動,忖道︰「由兩人的神色看來,此人顯然功力不在他們之下,
難道說瑤池令下,真的把天下所有高手都網羅來了嗎?」
老太婆見到兩人,也是一怔,點頭笑道︰「想不到兩位久絕江湖的高人,也重
踏進這是非之界了,真是難得!」
降龍仙大笑道︰「與你相比,大概慢了一步吧?」
金杖神笛冷霜如笑道︰「不但比老身慢了一步,只怕走在你。們前面的,還有
三個呢!」
蘭茵老人心頭突然一動,驚道︰「你是說他們三個也出來了?」
「不錯!老身就是他們叫來的。」
降龍仙一收嘻笑之態,奇道︰「瑤池玉女小小年紀,想不到竟能請到你等相助,
但不知其為人,究竟有什麼值得各位敬重之處?」
金杖神笛冷霜如臉色突然一整,肅然道︰「令主年紀雖輕,但其才略智慧,卻
遠在常人之上,老身說也說不盡,兩位如與她相處三日,只怕也要自願留于長白山
上了。」
蘭茵老人雖然明知金杖神笛冷霜如是早年江湖上有名的乖癖人物。再加之其功
力高絕,黑白兩道的人物,幾乎無不敬鬼神而遠之,不過,她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
謊言,但仍不由自主地月兌口道︰「有這等事?」
金杖神笛冷霜如聞言白眉不由一皺,突然,冷冷地道︰「老身什麼時候騙過人
來?」
還好,這話是蘭茵老人說的,看樣子,換了別人,她準要出手教訓他了。
蘭茵老人心知失言,急忙陪笑道︰「老夫失言了,還望多多包涵。」
金杖神笛冷霜如面色稍緩,問道︰「三位此來長白山,不知有何貴干?」
蘭茵老人道︰「有事相求于令主。」說話之際,不由自主地望了丁雁翎一眼。
丁雁翎心中突然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相求于人,這對他來說,該是一件
多麼痛苦的事啊。
他有些後悔,當時不該答應前來。
只听金杖神笛冷霜如道,「此林之內,步步殺機,三位如要見我們令主,此處
並非應走之路,老身看在故人面上,就給各位一枚通行令符好了。」話落從懷中掏
出一塊白玉符遞給蘭茵老人,向右前方一指,道︰「三位順著有白岩石的地方前進,
自然有人指點各位應走之路。」話落不等三人答話,向幾個少女一打手式,剎那間,
重又隱入林中不見。
降龍仙自語道︰「這地方可真神秘啊!」
蘭茵老人不願多耽擱,開聲道︰「我們走吧!」話落當先向金杖神笛冷霜如指
示的方向走去,降龍仙、丁雁翎隨後而行。
他們到達白岩石之後,果然有人出來攔阻,好在他們持有玉符,一路行來,雖
然過了大小不下二十幾處關卡,但卻沒有花多少時間。…
時近中午,三人已由一處彎彎曲曲,千回百折的谷道中,走進一處谷地。
丁雁翎放眼一望,只見谷地十分寬敞,綠草如茵,與這冰天雪地中的景色,乍
看起來,直如花海中浮樓,好看之極。
丁雁翎心說︰「好一處人間仙境,若能隱居于此,與世永絕,倒是一件快意之
事。」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悅耳輕笑傳來,道︰「小妹迎駕采遲,多有失禮之處,還
請三位海涵。」
丁雁翎一抬眼,不由一怔,忖道︰「怎麼是神算龍女來迎接呢?」
蘭茵老人笑道︰「豈敢,不瞞龍女說,老夫二人陪丁雁翎此來,乃是……」
神算龍女笑著接口道︰「丁雁翎早期服用了摧心丹,令主早已看出了,三位此
來目的,她早已知曉。這樣好了,我們令主還有些事要單獨與丁雁翎商談,不知可
否……」
降龍仙道︰「我們什麼地方都可以去,不必替我們擔心。」
神算龍女笑道︰「令主叫我當面向兩位求恕她失禮之罪。」話落朝身後兩個婢
女一打手勢,轉臉向二人道︰「兩位請至客廳小坐一下。」
二人隨著兩個婢女走後,神算龍女對丁雁翎道︰「丁兄弟,請跟我來!」轉身
朝一處最高的白色大樓走去。
丁雁翎木然地跟在後面,這一刻,他覺得心中非常雜亂。因為,他無法預料,
瑤池玉女會怎樣對待他!
突然,神算龍女腳步一緩,與丁雁翎並肩而行,側臉問道︰「丁兄弟,你此來
是出乎本意嗎?」
丁雁翎心念閃電一轉,淡淡一笑道︰「是的!」
神算龍女又道︰「你知道一個人在失意的時候,做事會怎樣?」丁雁翎不假思
索地道︰「也許會有些偏激。」
神算龍女稍微放心似地一笑,道︰「你覺得這種人值不值得容忍呢?」
丁雁翎道︰「應當容忍。」
神算龍女笑道︰「丁兄弟,你很聰明!」
丁雁翎俊臉一紅,謙虛道︰「姑娘過獎了。」
談話之間,二人已到達樓下,丁雁翎抬頭一望,只見兩扇紅木大門已然大開,
門前左右分立著兩個翠衣少女,神色非常肅穆。
神算龍女當先而行,轉過一處屏風,前面已是正廳。
丁雁翎抬跟向廳內一掃,心神頓時為之一震。只見大廳之內,裝璜如同帝侯之
室,富麗堂皇,令人目眩,正中一張紅漆檀木桌後,端坐著一個眉如青山含黛,目
如秋水凝波,瑤鼻朱唇,美勝天仙的白衣少女,此人,正是那瑤池玉女。
瑤池玉女左側椅上,坐著四不像,右邊空了一位,再下來,每旁各立著白衣美
婢,個個神色都是一片肅穆,狀似在審判罪囚。
瑤池玉女一見丁雁翎進來,美目中先是一喜,但瞬即消失,冷然地把目光移了
開去,故做未見之狀。
神算龍女見狀一怔,心中暗奇道︰「唉!令主是怎麼了?」思忖間開口道,
「令主,丁兄弟已到。」
瑤池玉女淡然地道︰「姊姊請回來坐下。」
神算龍女心中大急,道︰「令主!」
瑤池玉女道︰「請坐!」
神算龍女心中暗嘆一聲,道︰「看樣子,今天的事情要糟了。」
思忖間,只得走回右側空位上坐了下來。
丁雁翎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丁雁翎參見令主。」話落恭身一揖。
瑤池玉女突然冷笑一聲道︰「本令主哪里擔待得起你丁雁翎的大禮。」竟連禮
也不回。
當著這麼多人之前,瑤池玉女不但沒給座位于他,反而如此冷言相加,別說丁
雁翎生性冷傲,就是換一個人,只怕他也忍耐不住了。
丁雁翎俊臉一變,但卻強自忍了下來,嘆了口氣道︰「也許在下不配參見令主。」
瑤池玉女芳心一震,但是,她卻忍不住心中的怒氣,冷笑一聲道︰「也許是如
此!」
丁雁翎俊臉突然一變,默默把俊臉仰了起來,淡然地道︰「也許在下不該來此!」
聲音平淡,帶有多少悔意啊!
瑤池玉女芳心大震,她不曉得剛才為什麼要說這種話,然而,話已出口,卻無
法再收回了。
她一雙美目,緩緩凝注在丁雁翎臉上,聲音突然一緩,道︰「你此來到底是為
了什麼?」
丁雁翎心中冷笑一聲,暗道︰「你明知我丁雁翎來意,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心念電轉之間,淡然道︰「不說也罷!」話落突然轉動了一下腳步。
瑤池玉女芳心大驚,粉臉一變,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丁雁翎緩緩把目光收了回來,掃了她一眼,漠然地道︰「令主大智大勇,聰慧
過人,丁某來意自難逃過法眼,這只能怪丁某不知自量,而做此種不能做而強做的
事。」
神算龍女霍然起身,急道︰「丁兄弟,我們令主決無他意,不可誤會。」
丁雁翎自嘲似地一笑,道︰「丁某乃是一個身世飄零孤獨之人,莫說不敢誤會
令主,就是真個誤會了,又能怎樣呢?」聲音非常沉著,似乎正代表著他沉痛的心
情。
丁雁翎母亡姊死之事,瑤池玉女曾親眼見過,所以,一听到身世飄零四字,她
本能地體會到丁雁翎淒涼與孤獨了,這時她芳心中的後悔,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丁雁翎冷漠地笑道︰「令主難道還怕我丁雁翎誤會不成?」
瑤池玉女月兌口道︰「誰怕!」這句話只是下意識的,沒有一點其他用意。
丁雁翎冷然地道︰「那就好了。」話落一頓,道,「在下這就告辭。」朝瑤池
玉女深深一揖,轉身欲行。
神算龍女急道︰「丁兄弟,難道你們這趟長白山,就這麼白跑了麼?」
丁雁翎沒有回頭,聞言停住腳步,茫然地道︰「在下本就不該來此。」
瑤池玉女氣道︰「長白山難道辱沒了你?」
丁雁翎霍然轉過身來,一腔怒火,似乎就要發泄,但是,當他看到瑤池玉女美
目中瑩瑩的淚珠時,那已到唇邊的話,不由又咽了回去。
她本來就夠美的,如今在此哀怨的情形之下,更加令人心醉。
丁雁翎黯然嘆了口氣,道︰「在下不該惹令主生氣,丁某剛才所言,令主只當
他是一場惡夢好了,從今以後,你也許再也見不到這個令你生氣的人了。」話落霍
然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瑤池玉女再也控制不住芳心中的激動,顫聲道︰「你等一下好嗎?我拿給你。」
話落急步向室內走去。
少女的心,也許永遠無人能猜得透。
神算龍女黯然嘆了口氣,喃喃祝禱道︰「但願上天相助,讓倔強的丁雁翎,改
變心意。」隨著喃喃的祝禱,她美目中已滾下了兩顆淚珠。
丁雁翎心意已決,哪肯停留,縱身一躍,人已飛出大廳,閃電般消失于梅樹叢
中。
背後傳來神算龍女的聲音叫道︰「丁雁翎,你做事不能這麼決絕啊……」
丁雁翎去後不久,瑤池玉女已從內室中,抱著一個白玉盒急步縱躍了出來,她
美目迅快地向大廳中一掃,粉臉突然變得蒼白如紙,顫聲道︰「他人呢?」
大廳中一片死寂,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是的,丁雁翎去的是如此之快,雖然
神算龍女已料到了這一著,但她不會武功,又能奈何呢?
瑤池玉女木然地把玉盒放在桌上,絕望地道︰「姊姊,他是不是走了?」
神算龍女抓住瑤池玉女微微顫抖的玉手,柔聲道︰「令主,你相信我的計策嗎?」
瑤池玉女此刻好像已失去了全部主宰,木然地點點頭。
神算龍女自己心中雖然也沒有多大把握,但為安慰她年幼的令主,卻又不敢稍
有遲疑,當下只得充滿信心似地道︰「他一定去不遠,我們這就出動一定追得上他。」
話落一頓,俯身對瑤池玉女低聲道,「下次再踫到他時,令主可千萬別再對他這樣,
要知道,殘酷環境的逼迫,已使他對人失去了信賴之心,你一定要使他知道,你是
真心真意地在關懷他,溫暖他那顆已冷漠了的心。」
瑤池玉女含淚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會那麼做的,一定會。」
聲音是那麼嬌柔。
神算龍女心中暗自一嘆,忖道︰「情之一字,真個可怕啊!」忖罷,隨道︰
「事不宜遲,令主這就走吧!」
瑤池玉女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話落舉步向廳外走去。
四不像急道︰「令主,我也要去。」
「你不要去了。」聲落人已去遠。
四不像自知武功與令主相差太遠,只有停了下來。
現在,回筆再說丁雁翎。
他出得大廳之後,並沒有去找蘭茵老人與降龍仙,徑自向谷口奔去。以他的輕
功速度,哪用多久,便已奔出了谷道。
丁雁翎尋著來路,直向長白山下馳去,他們來時,關卡上的人已全部認識了他,
所以,他此時出去,並沒有人加以阻攔。
丁雁翎一路急奔,一口氣已跑出了四十多里,由于心神不定,方向自然也沒加
注意,等他想到時,已到了一處高拔雲霄的斷峰之上了。
丁雁翎止步一辨方向,不由自責道︰「我是怎麼搞的,連東西方向都弄不清楚
了。」思忖間,認準方位,回身就待向東奔走。
就在這時,高空突然傳來一聲震耳鳳鳴聲,由聲音距離判斷,當不會高過十丈
以上。
丁雁翎心頭一震,猛然止步抬頭,目光到處,不由駭了一跳,只見,頭上八丈
左右處,正盤旋著一只大如車輪,五色繽紛的彩鳳。
那彩風,金嘴火眼,昂首而視,狀至凶猛怕人,但卻無襲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