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源茫然道︰「屬下並未提及施少俠之事,不知聞大俠何以有此誤會。」
鐵膽金鉤聞一凡瘦後回想與賀源相見的經過,對方果然沒有說定是什麼人,而自己由于
心有顧慮,也未詳加查明,糊里糊涂就跟來了,這叫他從何說起。
他定了一定神,有口難言地一笑道︰「可是你也沒有說明就是犬子呀?」
賀源道︰「父子親情,你的所得超過了你的所祈,豈不更好?」
鐵膽金鉤聞一凡略一沉思,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把犬子抓來,向老夫有何
要求?」
那中年美婦人格格笑道︰「快人快語,我們也就不必客氣了,請坐,聞大俠你也請坐,
大家慢慢地談。」
大家重新落處之後,那中年美婦人接道︰「聞大俠既然吝于下問,我只有自我介紹
了。」微微一頓,又道︰「七煞宮現任宮主就是本人!」
鐵膽金鉤聞一凡微微一震道︰「知道了!」
七煞宮主瞧著鐵膽金鉤聞一見露齒一笑道︰「聞大俠頗有後見之明!」
鐵膽金鉤聞一凡道︰「史威隱藏禍心,盜名欺世,大約也是貴宮的杰作吧!」
七煞宮主點頭道︰「你知我知,此時此地,本宮無需對你隱瞞。」
鐵膽金鉤聞一凡道︰「程中和不知道此中隱情?」
七煞宮主笑道︰「聞大俠認為程中和是那種笨人麼!」
鐵膽金鉤聞一凡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言歸正傳了,你把我父子騙來,到底用心何
在?」
七煞宮主笑笑道︰「還不是想與你聞大俠攜手合作!」
鐵膽金鉤聞一凡冷笑道︰「你想得倒是很好!」
七煞宮主柳眉一蹙道︰「聞大俠真不能將就些麼?」雙日稜光一閃,射向聞非之,口中
「嘿!嘿!」干笑不止,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鐵膽金鉤聞一凡傲然大笑道︰「老夫為人,一向不作委屈求全之舉,你這一手,在老夫
身上算是白費心機了。」
七煞宮主怔了一怔,嫣然一笑道︰「聞大俠號稱鐵膽,乃是鐵錚錚的漢子,本宮幾乎忘
記了,看來我們只得退而求其次了。」目光又轉到了聞非之身上。
只是,這時她目色之另換了一種似水柔情,使人又憐又愛的乞憐之色,嬌滴滴地道︰
「孩子,你老子的心腸是鐵打的,他可以不顧你的生死,你是孝順的好孩子,不會不顧你爹
的生死吧?」
聞非之那點點功力,如何承受得了七煞宮主的「奼女迷魂」之術,再則,七煞宮主的
話,反過來一說,那份量也不知加強了多少倍。
要知,古時社會的基礎,完全建立在一個「孝」字之上,所以有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
名訓,可是為人子者,如不顧惜父母的生死,那卻是大逆不道的大罪,為萬人所鄙棄,永遠
見不得人。
聞非之在雙重壓力之下,黯然一嘆,道︰「宮主有何吩咐?」
七煞宮主笑吟吟地膜了鐵膽金鉤聞一凡一眼,大有看你如何之意味,然後柔聲道︰
「你……」
鐵膽金鉤問一凡虎目暴睜,喝道︰「非之,為父但願你能惜名甚于惜命!」
七煞宮主格格笑道︰「聞大俠,你這是暗示令郎自絕麼?」
鐵膽金鉤聞一凡吼道︰「難道不應該?」
七煞宮主點頭笑道︰「應該!應該!只可惜今郎一身功力被本宮閉住,有心無力了。」
鐵膽金鉤問一凡一震道︰「你好狠的手段!那麼老夫失陪了!」
七煞宮主笑道︰「你走了,那怎麼成,將來我們怎能控制得了令郎!」
鐵膽金鉤聞一凡看得很清楚,七煞宮主原是希望以他愛子來控制他,及見他心硬如鐵,
無動于愛子的生死,這才反過來,要以他的生死威迫愛子,逼之為她所用,這一著確實相當
厲害。
目前唯一的對策,便是自己月兌身逃走,如此則解除了愛子的威脅,以愛子的為人,也就
不會被她所用了。
鐵膽金鉤聞一凡何等老江湖,念動立發,就在七煞宮主調侃話聲中,疾出右手,向賀源
劈出一掌。
賀源回手不及,閃身向斜里飄出五步。
鐵膽金鉤聞一凡錯步沖向門口,只听「轟!」的一聲,石門關上了。
鐵膽金鉤聞一凡怒喝一聲︰「開!」以大力金剛掌,向石門全力擊出。
掌力打在石門上,落下一陣石雨,可是石門分毫未動。
背後傳來七煞宮主的輕笑道︰「我看你不用白費氣力了,還是乖乖的認命吧!」
鐵膽金鉤聞一凡哪能俯首認命,晃身又向七煞宮主撲去道︰「老夫先與你拚了!」
雙掌連揮,向七煞宮主攻出四掌。
這四掌快速絕倫,招招如電光石火一般。
七煞宮主雙掌翻飛,以快速的掌法,接住了鐵膽金鉤聞一凡的快攻。
掌影交錯中,鐵膽金鉤聞一凡但覺七煞宮主身上,發出一種淡淡的幽香。
女人與香氣,原是分不開的,當時鐵膽金鉤聞一凡也未在意,只是一味猛攻猛打,只望
能制住七煞宮主,便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可是,七煞宮主卻不與他硬拚硬拆,只展開身形與他游斗。
鐵膽金鉤問一凡一面全力猛攻,一面掠目四望。
這時,只見石室之內已然不見了愛子,只留下那引他而來的賀源,賀源嘴角合著陰笑,
袖手旁觀,全無出手相助七煞宮主之意。
鐵膽金鉤聞一凡更是怒上加怒,出手更重更疾。
忽然,七煞宮主飄身而退,道︰「我們不用打了,你走吧!」
鐵膽金鉤聞一凡一愣,道︰「你們……」
七煞宮主道︰「我們井不怕你,只是覺得你這人很值得尊敬,不願再為難你,你推開石
門自去吧!」
鐵膽金鉤聞一凡快攻猛打都未佔得七煞宮主絲毫上風,自知要想制住她希望甚是渺茫,
何況還有一位賀源虎視眈眈在一旁,尚未出手。
如果他們兩人聯手,自己非敗不可。
這時,他當機立斷,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也不答話,走向門邊,雙手向石門上一搭,
內力猛提,喝了聲︰「起!」
緩緩提起了石門。
一寸,一寸,已是提高到腰際了,他忽然覺得一陣昏眩,內力一泄,身軀搖了兩搖。
「轟」的一聲,石門落下了,人也仰身倒了下去。
七煞宮主拍掌笑道︰「你自己打不開石門,可不是本宮主不放你走!」
話聲一落,舉掌拍了三下。
四位少女又把聞非之帶入室內,聞非之目睹乃父倒臥地上,大叫一聲︰「爹!你怎樣
了?」便待撲身過去。
七煞宮主一揮手,道︰「站住!听本宮主說話!」
同時,一邊伸出一只玉手,挾住了他,他功力被封,反抗無力,哪能動得了,星目一瞪
道︰「你們把我爹怎樣了?」
七煞宮主笑道︰「沒有什麼,他只是中了本宮‘絕命九毒’,先不該妄自持強與本宮主
動手,最後又自不量力妄圖啟開石門,以致激發毒性支持不住了。」
聞非之大驚道︰「中了‘絕命九毒’,有救沒有?」
七煞宮主道︰「當然有救!只是……」話聲一拖,等著問非之接話。
聞非之父子情深,雖明知她有所要挾,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有話干脆說好了!」
七煞宮主道︰「令尊不可妄動真氣,以致毒入骨髓,醫治起來,非短時日所能奏效,必
須留此長期調養,本宮主有些地方原想借重令尊的,現在只有麻煩少俠了。」
明明是要留下鐵膽金鉤聞一凡作為人質,卻以一套外交辭令,說得毫不露骨。
聞非之哈哈笑道︰「宮主有何示下,但請吩咐!」
七煞宮主笑道︰「少俠明白人,本宮將來必有所報,現在本也沒有什麼相托的,請少俠
先回去,以後本宮主有什麼請求,望少俠念在今日之情,暗助一二,就感激不盡了。」
她真是一只老狐狸,未到時候,一點口風也不露。
聞非之咬牙道︰「要到什麼時候你們才能放回家父?」
七煞宮主道︰「我們就以二事相煩如何?」
聞非之道︰「我如何能相信你們?」
七煞宮主一攤手道︰「少俠相信不過,也只有請你相信了。」
聞非之瞧著躺在地上的老父,輕輕一嘆道︰「在下不便再與家父相見,希望你們能言而
有信,真叫在下情急走險。」
七煞宮主笑道︰「少快放心,我們交情是一回生,二回熟,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我信用
可靠了。」
話聲一落,回身坐四座椅上,向賀源一點頭道︰「請副宮主送聞少俠出宮!」
賀源走到問非之面前,一指點了聞非之「黑甜穴」。
聞非之一身功力被制,任由賀源點個正著,雙目一閉,雙膝發軟,立身不住,緩緩向後
倒去。
賀源隨手抄起聞非之,閃身出了「七煞宮主」的密窟,馳出數十里之遙,才拍醒了聞非
之,也解了他被制的穴道,取出一面「七煞令」
在他眼前一晃,道︰「將來不一定誰來找你連絡,均以此令牌為證,希望你好自為
之。」
聞非之暗吸了一口丹田內力,覺得一切都被恢復了正常,冷笑道︰「你們不要得意,少
俠總有討回本利的一天。」
適時,林木間有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響起。
賀源輕輕一笑道︰「少俠別忘了令尊!」閃身向另一個方向消失了。
林木間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山樵鑽了出來。
這山樵見到了聞非之,大感意外的訝聲道︰「非佷,你怎樣也來了?」
聞非之一愣道︰「你……」接著,「啊!」了一聲,迎上去道︰「你是徐叔叔!」
幻影神龍徐不留易了容,所以聞非之未能一眼就認出他,但他跟幻影神龍徐不留學過易
容之術,自然很快也就認出了。
幻影神龍徐不留道︰「你見到你爹沒有?」
聞非之一震,搖了搖頭不由心地道︰「我爹怎樣了?」
幻影神龍徐不留道︰「你爹與一人朝這方向而來,一路上原都有暗記的,但到這附近,
暗記卻突然中斷了,奇怪!奇怪……」
聞非之一咬牙,假意吃驚道︰「我爹莫不是著了別人的圈套吧!」
幻影神龍徐不留嘆道︰「只怕這個當上得不小。」
聞非之苦在心頭,說不出口,且不得不表示惶急的神情,道︰「徐叔叔,快告訴小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幻影神龍徐不留三言兩語說出史宮失蹤,大家前來「梵淨山莊」
的經過,然後反而安慰聞非之道︰「非兒,放心,你爹吃不了虧的。」
吃不了虧!真是天知道,他就親眼看著乃父被人擺布了,同時,自己還被逼著做那為人
不恥的好細,他只覺一陣內愧,低聲掩飾道︰「無論如何,小佷又怎能放得下心。」
幻影神龍徐不留又是一聲長嘆道︰「就事論事,你爹縱是上當,也非人家主要對象,倒
是莒兒關系非輕,如找不回他來,將來的事,令人擔憂。」
問非之不敢再說什麼,一則怕露出馬腳,再則,他也實在想不出得體的話,唯一的辦
法,只有愁容相對。
幻影神龍徐不留瞧著聞非之,不勝其難過的一搖頭道︰「非兒,我們也不用找了,還是
回頭去與史伯母會合,從長計議吧!」
聞非之點了點頭,隨著幻影神龍徐不留身後,默默而行。
半路上,遇到彩虹女許萍和西令羅驥,大家相對無語,沉重的心情,壓得大家喘不過氣
來。
久久,彩虹女許萍才沉聲一嘆道︰「我看‘梵淨山莊’也不用去了,還是先回松桃去再
說。」
突然,一人冷冷道︰「總算找著你們了!」一陣枝搖葉動,走出三條人影,當先一人正
是史威,身後跟著衡山二友楊志清和潘雲華——
海天風雲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