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雲此時煩惱不安起來,他猜想這些人,大都是因尋求「紫泉古台」神功被困此地而死。在死以前,先將自己名字留下,他想我是這一群人中的最後一個,但我並不是貪心來尋神功而來,是被那個丫頭施用報復手段擄來的。
我同那丫頭有什麼深仇大恨,欲將我置之死地而甘心?而且心腸如此狠毒,不給我一個痛快,讓我慢慢地餓死,恐怖而死呢?
適才,那個白衣人,從那身法看來,好象是女子。這女子定是徐翠亭那丫頭,不用說,是她故使神秘將我引至此地來。
他面對著這一群死人,心頭不無有點駭然,石屋中八道門,連他進來的一道門在內,均被石塊堵得一點縫隙也沒有。他在每一道門周圍,模索一出,想尋出機關來,但白費了半天心機,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心想,如果桃木劍在手中便好辦了,就是鐵門豈奈我何?
他一氣之下,運足十二成勁力,朝著身前石門呼呼拍了數掌,這數掌拍出,石屋內狂 頓起,嗡嗡之聲不絕于耳。
要知道白旭雲自習得萬流內功心法後,功力何等深厚,一掌之力不下千斤。但那石門,只是火花四濺的文風不動,一點沒有受到損害。
白旭雲這一動足真力擊出數掌不打緊,不知怎地腦子一陣迷糊起來,先是一驚,隨即哈哈大聲狂笑。
他一面狂笑,一面大叫道︰
「我是最後一個!我是最後一個!」
耙情他是神經有點不正常了?他迷糊地在石碑上最後一個人名之下運用金鋼指功,也寫下三絕劍門下傲面君子白旭雲,于某月某日囚于此地幾個字。
他狂笑狂叫一陣,一縱身,躍上那個丈余高的石碑上,揮拳舞掌,仿佛在同魔鬼搏斗一般。
他立身在大石碑上一陣狂舞之際,不知怎地那石碑竟活動起來,骨錄一聲,向下猛陷。
這石碑往下猛陷,令他不禁大吃一驚,這一驚,可將他迷糊的腦子驚醒過來。
在他腦子清醒過來,石碑已墮落實地。定神一打量,這石碑兩邊原嵌在兩根粗石柱縫中,故墮落時是慢滑而下。
這又是一間石屋,較上面石屋要小蚌三分之一。奇怪的這間石屋牆壁上卻點著一盞油燈,光亮不大,卻也照得四壁通明。
白旭雲再抬眼向四周看去,忽發現石屋左角石上床上有一個少女閉目跌坐,一根極粗的鐵鏈鎖著。
在他仔細著看清那少女時,不禁呆了一呆,那少女,赫然是霸王莊花底流蔦東方瑤群。
她怎被囚禁在此地呢?是誰將她囚禁?白旭雲感覺奇怪,不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東方瑤群雙目緊閉,氣息均勻,一望而知他正在運氣行功。白旭雲不便打擾她。在一旁靜靜地待著。
她穿著一身白綢長衫,赤著雙足,右足上套著一根鐵鏈。他仍十分美麗,沒有在霸王莊時那麼憔悴之色。
半晌,東方瑤群行功完畢,睜開星目,一見白旭雲先是一怔,繼而又是高興又是悲哀,良久,才道︰
「你怎麼會到此地?」
白旭雲心頭忽閃上一個念頭,東方瑤群是個被情感所折磨的女孩,我不如趁此時將我所見的那個冒充為我的白旭雲真像行蹤告知她。也好令好知道那個人的人格,是不是值得留念的。
他正待發話,東方瑤群卻又說道︰
「白旭雲你是來找我的嗎?……」
白旭雲立接著道︰
「不,姑娘,我是被你的丫頭徐翠亭擄來的。
你別驚奇,這中間情節復雜,你必須先耐心的听我說下去。」
東方瑤群仍坐著未動,伸出手,指指石床旁,道︰
「好吧!坐下談,我實在迷糊極了,在霸王莊你為什麼對我一點恩情都沒有……」
白旭雲隨身坐在床沿,忙將她的話攔阻著,道︰
「是的,第一個要向你解釋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頓一頓,抬眼望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我雖是傲面君子白旭雲,卻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白旭雲,那夜我無意進人你香閨,見了那人像,我也被弄迷糊了。怎麼我的人像怎麼會在你一個小姐的香閨里?後來听了你的哭訴,更令我驚駭,原來是另有人化裝我在霸王莊。當時,我迷糊極了,不知那化裝為我的人是什麼用意。後來,我離開霸王莊,才將一切弄明白,而且我還親眼得見化裝為我的那個人。」
于是他又將如何被徐翠亭救出密室,在崖洞內徐翠亭返霸王莊討解藥,他就發現了那個化裝為他的白旭雲的事一一說了一遍。同時又將如何被徐翠亭擄來此地,並將剛才經過,也略略的說明。
東方瑤群原來對這一切經過均不知道,現經白旭雲這麼一說,便半信半疑地望著他。
她見白旭雲態度誠實,神色自然,不禁幽幽嘆了口氣道︰
「听相公之言,似非假話,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白旭雲接著道︰
「以我想,那人不過是為了你霸王莊所藏的‘紫泉古台’而來,假如我能逃出此地,定要尋找他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可是,我是不能竄出此地了,徐翠亭那丫頭不知為什麼對我仇恨如此。」
東方瑤群適才已听白旭雲述出徐翠亭同化裝的那個白旭雲中間的一段奸情,心頭無不感到難過。
現听說白旭雲是被徐翠亭擄來此地,又是一陣迷惘,慢道︰
「奇怪,徐翠亭怎麼也來到此地?……」
她陷于沉思里去。
半晌,她輕輕地「哦」了一聲,道︰
「我被囚禁,原來是這丫頭使的狠毒手段,不是你白相公,我今生還難明白。」
白旭雲對于她被囚禁此地,也正不解,听她話音,仍不明究竟,不由問道︰
「姑娘也是被徐翠亭囚禁此地嗎?」
東方瑤群,停一停才道︰
「不,是我師父!」
白旭雲更不解,迷惘地又問道︰
「姑娘師父是誰?為什麼將你囚禁在‘紫泉古台’中?」
東方瑤群幽幽嘆了口氣,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師父乃武林中數一數二高人,她的尊號,恕我不便奉告。只可告訴你,為什麼被她老人家將我囚禁的經過。」
「我三歲時,母親便死了,我師父在我父親手中將我抱來撫養。十多年,我一直同我師父住在這‘紫泉古台’中,在我十六歲時,才回到我父親身邊。」
「在這十多年中,師父對我很好,什麼話都對我說,她說,她所住的這個地方,名叫‘紫泉古台’,是三百年前天玄上人所建築,內藏有天下各種神奇武功。」
「但她十多年中,雖然從這‘紫泉古台’中學得不少功夫,但未學得十分之二三。還有甚多神奇武功,她無法尋得。」
「因為這個‘紫泉古台’建築廣大,內分三才斗與八門,所謂三才,是指這‘紫泉古台’內分天地人三層,下屋深入地底百十丈,上層高入雲霄。所謂八門,是指‘紫泉古台’的布置,是按八封方法。每一方位,即每一門,約有數十個石室,八門各有數百個石室。
「我師父在此地數十年,不但對八門還沒有模清楚。就是‘紫泉古台’最上一屋的‘天’層,也無法上得去。」
「師父說,武林中最神奇的武功,全在最上一層‘天’層內。奇怪,我一到這‘紫泉古台’,便對這個地方感到興趣。在我十五歲那年,不知怎地被我悟出‘天’層的秘徑來。」
「當時,我並未將我所知道的告知師父。白相公你雖以為我對師父不忠,因為我師父她不是個正……」
她嘆了口氣,將下面的話咽住,頓一頓又道︰
「我每天除了練武功外,便無所事事,于是我就在空閑時間,暗地將這‘紫泉古台’構造,繪了一幅秘圖。但這幅秘圖並不是個完整的圖,只是就我所知道的繪出。」
「在我去年回到霸王莊時,便將此事告訴我父親。當時,我父親十分高興,令我嚴守秘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我父親是個萬分穩重的人,他的武功雖不錯,徒自知敵不過我師父。因此不敢冒險去探‘紫泉古台’。這個秘圖仍存在我手中。後來,在你……你,在那個白旭雲神秘的離開霸王莊時,我的這一份秘圖也不翼而飛了。哪知是被那個狠心人偷去呢?」
「在你來到霸王莊,被誤認是那個狠心人,陷于密室後,我心如刀割,正要設法救你,可是我兩位討厭的叔父料到我的心意,便死守著我不離開。」
「好不容易等著我叔父走了以後,我正要去探你時,徐翠亭那丫頭卻跑了來。」
「當時,我大吃一驚,這丫頭是被囚禁在密室里,怎會跑出來?後來,他將情形告知我,才知道一切情形。我當時攜著解藥同她來找你,她的神色似極不願意,但我沒理會她便同來到崖洞,哪知你已不在那里了。」
「我尋你不著,我就回到霸王莊,她怕我父親再把她囚禁就獨自走了,不知怎地她會跑到‘紫泉古台’來。」
「此地極其隱蔽,翠亭如無特殊遇合,絕不能竄到此地,以我推想,及她現在學得一身武功,可能是被我師父發現她,將她收留門下,因為我師父喜歡這樣的人。」
「因為她得著我師父的收容,她才將我秘繪‘紫泉古台’的秘密告訴了我師父。」
「在你走後,我在霸王莊等了些時候,心頭總是不安已極,乃稟明了父親,離開霸王莊來到呂梁山‘紫泉古台’見我師父。」
「我師父一見我大怒,不由分說的便將我囚禁起來,我被囚禁已三個月了,我沒見到翠亭一面,萬想不到她也在這‘紫泉古台’中。」
「她為什麼對你恨極哩?我想不外情妒兩個字。
她為你去向我救解藥,而你竟偷偷地跑了,她十分愛你的,因愛成恨,所以她將你囚禁起來。」
「依我想,你在石室所見的那白衣人影,當然是她無疑。她絕無殺害你的心,只是故將你引入八陣之中,困你一些時候,先給你一個死妄及恐怖威脅,讓你屈服後,再放你出來。
那知你誤打誤撞地,搬動八陣陣月復這塊大石碑,墮到此地來,使我們又得相見一次面,這真是天意!」
白旭雲听了她的話,微微一嘆息道,道︰
「我將姑娘鐵鏈弄開,一道逃出這‘紫泉古台’可好?」
東方瑤群點一點頭,道︰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願意這麼不明不白的逃走。我師父雖不是正派人,但對我很好,將來她會放我的。倒是你不能在此地待下去,我可以救你……」
她說到這里話意未盡地頓了下來。白旭雲立接著道︰
「我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為了師仇未報,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仍要求生存,姑娘如能援手,在下雖不敢言報恩,但不會忘你大德。」
東方瑤群望了他一眼道︰
「我看相公確是個正直之士,丟掉去的錯誤關系不談,只是我們多少有點緣份,我看在這個緣份上,將這‘紫泉古台’的‘天’層秘徑告訴你吧!好教你不虛此行。」
「可惜,我資質不夠,不是個練武隱材,‘天’層里那些神奇武功,我一樣也學不會。
我這人,只是會運用腦力,其他什麼也不行。」
白旭雲外表冷傲孤僻,內心卻是個情感極豐的人,乃道︰
「姑娘何必在此地受苦哩,何不一道出去,然後再向你師父說明。」
東方瑤群搖搖頭,嘆口氣道︰
「不,我不能負我師父。你現在仍縱上石碑上,石碑背後有三個突出石球,在第二個突出石球上一按,石碑自會向上升去。升到原來的大石室後,再用雙手緊按一三兩個石球,石碑會繼續往上升去。在石碑自己停止不動時,你再放手,絕不可中途停下。」
「石碑不動時,即到達‘天’層了。我這里還有點干糧可供作三日之用,你在這三天之內,盡你的智慧去學習神奇武功。」
「三天後,你再從上‘天’層中另一石碑,緊按著頂端一個突出石球。石碑會將你送到屋頂之上,到那時,你就恢復自由了……」
說到這里,忽石屋左旁傳來腳步聲音,白旭雲同東方瑤群面色同時一驚。
東方瑤群低聲急道︰
「快上石碑……」
白旭雲人十分機警,不待她話說完,拿起干糧,人已縱到石碑上,伸手向石碑後面第二個石珠一按。石碑咕錄錄一聲,向上直升,眨眼間,即到達一群死尸大石屋中。
他這才噓了一口長氣,無暇去思慮那腳步聲是誰,接著雙手向石碑第一第三個突出石球一按,石碑接著又往上升。
這次上升甚久,約盞茶時間方停下來。
白旭雲縱下石碑,石碑卻自動下降去。這個石碑一下降,上面卻緩緩地墮下另一個小石碑聳立在原地。
這間石室只有丈余寬大,石室左旁有一尊道裝仙風骨神像,神態嚴肅。白旭雲不禁向那神像恭敬地叩了三個頭。
爬起來,又將神像端詳一陣,心頭忽涌起一個問題。「紫泉古台」乃天玄上人修道之處。
內藏有武林各種絕學,天玄上人不是三清門下,怎會是道裝。若此神像不是天玄上人,外人的神像怎會供在「紫泉古台」‘天’層之處?
他想了一陣,無法解釋心中之謎。
神像之下,有一個方形玉盒,盒內放著一本黃絹簿子,上面寫著︰
「紫泉秘笈」四個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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