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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船 第四十四章 武林大會

作者︰孫玉鑫類別︰武俠小說

這次大會,由這些棚屋方面,就可看出主人的心性,棚屋式樣大小,無不相同,表示了一體待遇之心!

棚屋雖是圍堡而建,卻相距半里,因為不如此,沒有足夠的空地,來搭建這多的臨時居所!

而這半里之隔,恰好派上用場。

自堡牆根起,搭好了一座比武擂台,擂台背倚堡牆,寬有十五丈,深有十丈正,大!大而堅固!

千數高手,若在半里空場上站定的話,只不過擠個小方塊的人堆而矣,設計得面面顧到!

棚屋,主人早經備好號簽,置于鋼筒之中,先來先抽,抽到那一號,住進哪個棚,沒有錯!

距八月中秋,還有三天,沿路上,真可說車如東流水,人似過江鯽,多!多得難以勝數!

論車,五花八門,七顏六色!

說人,男男女女,黑、白、胖、瘦!

有和尚,有道士,有尼姑,有花子,更有些殘肢的怪人,但也有如龍似鳳的英俊人物!

別著急!這不過是應有的現象,出奇的是,不見作主人的出面,具名柬上的十位,一位都沒有現身!

不過別認為主人沒有現身,招待上就有了欠缺,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一個棚兩個人照顧個個伶俐勤快!

有人認出來了,負責招待的人,竟是自「天下一家店」中,各處分店調派來的精選斑手!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人言紛紛,難定所以!

但是赴會的人,卻都明白一點,任你是哪派哪家哪一門戶,不管你功力技藝有多高,最好是多含笑少開口!

距正日子還有兩天了,主人仍然一個不見!

早來的人,無事可作,人就是個天下最怪的物件,越是沒事,就越閑得發慌,自自然然都成了朋友!

有人曾給主人們算過消耗,乖乖,不得了呀!扁說是千余張臭嘴巴吃吧,天王老子也準會吃窮了他!

正日子近了,你不敢多說話,他不敢多開口,奇怪,謠言卻像臘日天的西北風,不知從那里吹到!

三兩句謠言,有人說︰謠言止于智者。謠言多了,智者也成了糊涂蟲,結果,謠言攻破了心幕,現出人性的猙獰!

別的謠言,去他娘,听也可不听也可,但有一句謠言,卻像「劉伯溫」的「燒餅歌」,人人不能不信!

那是四句話

「八月十五開大會!

八月十三人大醉!

八月十四著大火!

八月十六埋成堆!」

這四句謠言,由今天清晨傳出,誰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到的,但卻像瘟疫一樣,迅即傳到每個角落!

今天,就是八月十三!

現在的時刻,是接近正午!

謠言的第二句,說的是八月十三人大醉!

因此,有些自命聰明的朋友,不約而同悄聲議論著︰「老于,這謠言是真是假,今夜就可知道了!」

那老于也不含糊,道︰「老黃說的不錯,我早就注意今夜這頓飯了!」

老黃一笑道︰「今夜大家要都醉了的話……」

老于嘻嘻一聲,道︰「那這些謠言就是鐵一般的預言了!」

老張自然不甘寂寞,道︰「因此我深信此地主人,今夜必然不準備酒!」

老于才待接話,小李已開口道︰「這都是誰也能想得到的,不算什麼!」

這句老實話,說惱了自以為聰明的老于,老黃和老張,老張最不心服,大嘴一噘,道︰「姓李的,好像你有別人想不到的消息,對不?」

這本是句諷嘲話,哪知小李卻神色一變,悄聲道︰「誰說沒有?」

存了和小李過不去心意的老于、老黃和老張,這時竟然忘記了初衷,也都像煞有介事般,低聲道︰「小李,是什麼消息?」

小李心懷恐懼的左顧右盼了剎那,道︰「此處人多,三位請隨我來?」

老于等三人,果然乖乖地隨著小李走了,直到阡陌之間,四處無人的地方,小李方始緊張地說道︰「今夜有盛大宴會!」

老于哼了一聲,道︰「這也算是別人不知的消息?」

小李道︰「席上,每桌有美酒一壇!」

老黃道︰「這也算不了什麼,一席八個人,一壇酒……」

小李已接口道︰「每壇百斤!」

老于老黃和老張俱皆一愣,互望著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老張道︰「酒雖多,喝不喝卻在我們所有的人了!」

老于一听,對呀,說道︰「這當然了,酒多能算得了什麼!」

小李緊張地說道︰「這酒非喝不可!」

老黃剛才沒能接上話,現在可搶了先,道︰「笑話,我今夜就不喝!」

小李搖頭道︰「到時候你準會搶著喝!」

老黃冷哼一聲,道︰「你作得了我的主?哼!我就不喝!」

小李道︰「怕你辦不到。」

老黃牛眼一瞪,道︰「為什麼?」

老張和老于也同聲問道︰「真的,這為什麼?」

小李道︰「據說這酒不是普通的酒!」

老黃哦了一聲,道︰「是什麼酒?」

小李聲調壓到極低,道︰「你們可听說過‘芝血神丹’?」

老于嘴巴一噘道︰「莫不成這酒里有芝血……」

小李道︰「你說對了,這酒是用十粒芝血神丹調成,然後分裝壇中,因此武林中人,莫不趨之……」

話未說完,老張已接口道︰「你清楚?」

小李舌頭一吐,道︰「這可不能說了,總之保不會假!」

老張喟嘆一聲道︰「酒中要真有芝血神丹,今天怕要應了那句‘十三大醉的話了’一句應驗,其余幾句……」

他停下話來,又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老于卻道︰「人人只要存了警惕,別喝的大醉……」

老黃搖頭道︰「這很難,知道酒中有這千年難遇的血丹,哪個又肯少喝,多喝一口就多得些好處,所以……」

老張適時接口道︰「也不盡然!」

老黃道︰「什麼叫不盡然,難道這個道理不對?」

老張道︰「要是醉死了呢?」

老于突然接話道︰「我今夜要喝,醉死了也心甘情願!」

是的,人心就是如此,貪!貪!貪!貪!死而不悟!

︰有人貪獲暴利,不惜摒棄良心!

有人貪得虛名,會不認自己的父母和妻兒或丈夫!

有人扼殺了親生骨血!

有人陷害恩友良朋!

憑仗著這些血跡堆成的階石,一步步登上了向往的寶座,然後傲慢的,狂妄的,蔑視著那些犧牲者!

嘴角,唇邊,含著猙獰的冷笑,冷笑那些因他而喪生的冤魂,和那些求實而守義的小人物!

但是!

最後,夢終于會醒的!

美麗幻夢的醒來,至多是悵然若失而已。

可是人生是真實的,由真實中,自美夢里醒來後,得到的卻是極為殘酷的果報,和無止境的悔恨!

所愛的,遠了!死了!

所得的,那時會發現它毫無價值!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假如當真回頭時,身已百年,罷了,往者已逝,來日已暮,何可追!何可憶!罷了,也就罷了!

不幸夢醒過早,年華正盛!唏噓悲也,往者自是已逝,來日怎生得追它回來?世上沒有能使死而復生的仙丹!

那只好,燈孤、月冷、心寂常相伴……

傷懷、思念、追悔、嚙心扉……

盛宴排列,人潮洶涌!

仍未見作主人的露面,直到月臨中天!

十三夜月,最美!

十四近月圓,圓後必缺!

十五如夕陽,雖是無限好,但惜近黃昏!

十三的月,象征著成功、成業的顛峰,此去,是一帆風順,大可放心,必能圓圓滿滿,稱心如願!

月臨中天上,萬里碧無雲。

有人說,夜難公明得天色,那是他沒有親自看過,月明星稀的夜,長空一碧,勝過日間的早晨和晌午!

突然!

那始終緊閉著的雷家堡石頭門上,挑起了一盞怪燈!

說這盞燈怪,是一絲兒也不假,怪的出了奇!

這是盞船燈!丈大的一盞船燈!

其實船燈本極平常,正月十五燈節,不論是京師的燈街,抑或是長城的燈市,多得是船燈。

但是今天這盞船燈,卻足稱怪哉,它通體漆黑,八片巨帆,在天空中鼓浪沖風,一面主旗,驕傲招展!

奇亮的異霞,自船艙中閃出,光是黑的!

您見過黑亮的光芒來嗎?要是見過,我就覺得您的話不足為信了,要沒見過,您上眼瞧吧!說出來連我也不信,但卻是事實,那烏芒奇霞,透過似是嚴密關閉的中艙,竟變成了一團電光!賊亮!

但在巨大船燈附近丈之內,您卻啥都看不見,別說奇光異霞了,連船燈的影子也沒有!

您若站在遠處,越遠越好,只要您的確看得見,就會奇怪那是什麼船?高掛雲天,散發著光輝!

因此,船燈一出,本來噪雜的宴席上,頓成啞雀,听來非但不聞一絲人聲,就像是本來就沒有人在一般!

接著,四面八方傳來了咚咚巨鼓鳴響,鼓聲緩疾有序,如聞天鳴,有韻,有調,聲聲動人心弦!

驀地劃然一聲,天鼓倏止,萬籟無聲!

船燈奇光映射下,三丈開外的石砌敵樓平台之上,出現了十個人影,人影乍現,人潮逐漸起了話聲!

剎那,十人中,超前了一位,光彩下,看出了這人的盛猛,目射岩電神光,抬右手,緩緩揮擺!

人潮靜了下來,直到鴉雀聲噤。

這人聲調高昂,如金鐘之鳴般,道︰「在下本堡主人雷嘯天!」

人潮中,有人伸出拇指,悄聲贊道︰「好一條漢子!」

有人卻說︰「威風不小!」

也有人嗤之以鼻,道︰「哼!好狂妄!」

但也另外有人道︰「看來沒啥了不起!」

只有最最開心的十四個人,在肅靜注目,仔細的听!

雷嘯天適時重揮巨靈之掌,壓下人潮紛紛的議論聲音,神目如電,橫掃數千來客,震聲道︰「敝堡及本人與請柬下具名的朋友,十五夜前,本不能與諸位相見,但因某一事故……」

話尚未了,某一角落上,傳來喊聲,道︰「為什麼會前不能相見?」

又一人接著喝道︰「武林之會,應光明磊落,雷堡主莫忘!」

雷嘯天揚聲道︰「目下本人並未相詢諸位,也不到諸位發問的時候,敢請稍安勿躁,听雷某交待一件事情!」

人潮中起了不忿之聲,雷嘯天卻接著又道︰「朋友們何不將這不忿之聲,不服之意,保留到十五之夜,在正面這巨台之上,討公道呢?」

下面有人適時接口問道︰「請問雷堡主,今夜現身相見是何原故?」

雷嘯天道︰「為了那四句謠言!」

另一個角落,有人揚聲道︰「雷堡主對這謠言,是何看法?」

雷嘯天道︰「當止于智者!」

一個如雷般的聲音,道︰「設若今夜,果如謠言所說,每人大醉的話呢?」

雷嘯天道︰「不知散布這四句話的朋友,包括本人否?」

這句問話極為技巧,哪個答言,豈非就是布謠之人?!

所以根本沒人開口,雷嘯天接著又道︰「百年罕見一次的大會,即將來到,期前一二日,無不興高,杯酒言歡,暢論天下,自乃當為之事!

況古人曾說,一醉千般解,喝醉酒是極平常的事情,布謠之人,模清心理,故作驚人之句,實不值一笑!

此人的用意,卻十分惡毒,但功效卻小的可憐,用心只在使天下群俠,為後兩句擔心!

試想,今夜盛宴,泰半可能玉山頹矣,如此豈非合了那二句謠言,由之無人不為三四兩句提心吊膽了!

但本人在此要告訴諸位一句話,今朝有酒,並歡迎諸位不醉不休,然後看看明朝這火,是如何起法!」

下面有不少人,紛紛動問道︰「堡主,明夜若果有大火呢?」

雷嘯天震笑連聲,道︰「請問諸位,若有大火,諸位都損失些什麼?」

人潮傳出了嗡嗡之聲,三五成堆,席席相語,無不說對,真的,赴會者,無不攜兵刃,跨暗器,兩個肩膀扛個腦袋而來,大火起兮,燒不到自己,那能有什麼損失呢?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雷嘯天接著又道︰「諸位可知,敝堡搭建這些棚屋,花費多少銀兩,動員多少人力,費了多少時日嗎?」

人潮轉靜,無人應聲,雷嘯天道︰「用銀三萬六千兩有余,人手日需三百名,共費時二十一天,方始完成目下這個局面!」

人潮中傳出贊嘆聲,三萬六千兩白銀,乖乖,百口之家,過大富日子,一世也用不了它!

雷嘯天聲調一轉,揚聲道︰「諸位可知,若拆除這些棚屋,要多少時間,人力,和金錢嗎?告訴諸位,要一萬兩白銀,一百個人工作十天!拆下的木料等物,那時僅值五千兩白銀,並且決無希望在一年內全部售出,這樣算來,要用一萬二千兩之數!一萬二千白銀,扣除五千,本堡尚要再賠上七干兩銀子才夠,這是本堡精密計算過的!」

有人接口道︰「堡主雄于資財,何必張揚?」

又有人道︰「堡主聲明這篇流水帳,有何用意?」

雷嘯天哈哈大笑連聲,然後道︰「本人至懇在座諸位英雄,哪個有興,大可放上這一把火燃它個片木不存,寸竹成灰!這樣,替本堡省下了七千紋銀,和多少時間,本人在此說明,放火之人,設能出面承認,本堡必備上等美酒佳肴一桌,本人親自斟,並贈五百兩白銀相謝,設言不由衷,天地厭之!」

這幾句話,說得人潮變作了笑潮,笑聲可傳十里,呵呵哈哈之聲,經久不絕,嚴肅的氣氛,一掃而光。

雷嘯天將聲調提到絕高,透以真力,道︰「當然,放火之人,若能顧全自己有安穩的臥處,在十六夜再放這把火的話,本堡贈銀加倍,計一千兩!」

笑聲又起,久久始停,雷嘯天繼之道︰「諸英雄豪俠,盛宴即開,本人至至誠誠,請諸位酒到杯干,今夜不醉不止,不醉不休!」

掌聲突起,震動天地,像萬馬騰,永無休落似的!

震耳欲聾的掌聲中,突然傳出清楚的話聲,道︰「諸英雄安心飲宴,恕我兄弟不陪,十五夜會!」

話聲並不高昂,但卻人人听的清楚,話罷,船燈倏隱,樓頭人影消失,似是根本未曾發生過何事一般!

人潮卻經久悄寂無聲,奇怪!這是什麼原故?

原來是被那話聲所驚,人潮掌聲,震鳴耳鼓,對面交談,我難听清,可是這最後的告別數語,卻字字分明!

只憑說話之人的這份功力,在赴會數千高手中,就沒有幾個能夠辦到,舉一反三,主人的厲害可知!

不久之後,有人打破了寂靜,開始飲酒用菜,接著,一桌桌都沒了顧忌,放肚的吃,放量的喝!

十二正大門戶的掌門人,卻個個暗中深服雷嘯天的這番話語,將布謠之人煞費心血的詭謀,粉碎無蹤!

距離雷家堡門約十七八丈處,南角落上有桌酒席,席位雖是八個,但只卻坐了四個客人,這四個人的坐法,乍看沒有什麼怪處,但若仔細注目,就可看出這四人的位置,透著怪異!

他們都是隔位而坐,南北坐著的兩個人,位置靠右邊,但因是用左手持筷,因之左方虛位,永遠空置。

誰也不願意和這兩位坐在一排,省得彼此的筷子和筷子,臂肘和臂肘,打起莫名其妙的架來!

東西互坐的那兩位,更好了,身旁虛空的座位,請人家也不干,原因是空座上都有活物!

東邊那人身旁的空位上,放著一個玉盤,盤中一條通體赤紅,由頭至尾生著一道金線的小蛇,長僅尺二!

西邊那人的空座上,卻放著個人頭,眉毛鼻子眼楮和嘴巴俱全,但卻不見一絲血跡,兩只耳朵,少了一只!

北面慣用左手的朋友,是個二十剛剛出頭的小伙子,喝酒猛烈,一口一干杯,大有千杯不倒的氣概!

這四個人,各據席的一面,似是根本從不相認,因之當也就互不交談,各吃各的悶酒!

突然,南面這人仰頸對目,喃喃說道︰「可憐呀!可嘆!這當上的不小!」

說著,淺飲了半口酒,喟嘆一聲將杯放落桌上。

東面位上的人,竟接話道︰「好好的喝著酒,閣下怎地敗人清興?」

說著,端起玉盤,和那赤紅的金線小敝蛇道︰「大王,怎麼樣,該咱們兩個親熱親熱了吧?」

話聲乍止,這人把臉湊向小蛇,小蛇好乖巧,倏地仰起那扁尖的怪頭,在這人臉上擦了兩擦!

這人笑嘻嘻的把玉盤重又放下,仰頸喝干了杯中酒!

南面位上的人,適時道︰「尊駕剛才是罰問在下?」

東面位上的人道︰「有感偶發,要說罰問嘛……也無不可!」

南面位上的人道︰「貴姓?」

東面位上的人道︰「王,名字卻不登雅堂,叫小五!」

南面位上的人,拳拳手道︰「久仰久仰!」

王小五嘻嘻一笑,道︰「閣下真認得我?」

南面位上的人道︰「認得,除了尊駕之外,別人也不會養這條‘蛇魔’的!」

王小五一愣,道︰「厲害厲害,如今該我拜問閣下貴姓了!」

西邊位子上的人,卻接口道,「蛇魔王毒丐王小五,原來有眼沒生眼珠子!」

王小五一翻眼皮,道︰「朋友,你罵我?」

西邊這人自飲自斟,頭都不抬道︰「你還不該罵?」

王小五道︰「該!說該罵的道理吧!」

西邊這人冷冷地道︰「看樣子我要不說的話,你許能吃了我!」

王小五道︰「客氣,我向不吃人,但是‘大王’可不同了!」

西邊這人冷冷一笑,道︰「大王是個什麼東西?」

說來真怪,西邊這人話才出口,王小五玉盤中,那赤紅金線叫「蛇魔」的小東西,卻倏地飛竄上席面!

王小五搖搖頭,嘻嘻一笑,對「蛇魔」道︰「不好意思吧,就算這位得罪了你,可還另外有兩位客人在呀,你怎能這樣沒有規矩?回去回去!」

「蛇魔」竄上來的快,回去的可也不慢,真乖,也真听話,身子一滑,飛回玉盤之中!

王小五轉對西面這人道︰「朋友,你可惹著‘大王’了,沒別的話講,請把為什麼罵我的理由說說,最好理由充足!」

西邊這人,不慌不忙,道︰「你是蛇魔王,又叫毒丐,你自認那命根子似的‘小王’,沒人不怕,所以當成了自己的招牌!」

王小五道︰「這沒什麼不對吧?」

西邊這人道︰「我罵你啥來著?」

王小五道︰「你罵我有眼無珠!」

西邊這人道︰「那沒錯!」

王小五道︰「也許對,所以我問理由!」

西邊這人道︰「王小五,你不是問南座上這位的名姓嗎?」

王小五道︰「來而不往成啥禮,人家先問過我。」

西邊這人道︰「所以我才說,你王小五有眼無珠,想想看,人家這種氣派,背後背著柄怪刀,又是習用左手……」

王小五不待這人話罷,喲了一聲,對南邊這人道︰「該死該死,要不是西邊朋友說明,我王小五竟然沒有想到閣下就是‘刀魔’,真是有眼無珠!」

南座上的「刀魔」歐陽彤,一笑道︰「不敢不敢,彼此彼此!」

「不敢,不敢當王小五的謬贊,彼此,彼此,是我也沒認出你‘蛇魔王’來。」于是兩人哈哈的笑了!

西邊這人此時問王小五道︰「毒丐!咱們這帳還要不要算?」

王小五道︰「你罵的有道理,還算個屁帳。」

西邊這人一笑,道︰「你那‘大王’肯吃這個虧?」

王小五道︰「沒法子,他只好認命!」

西邊這人點點頭道︰「人言毒丐‘人毒心不毒’‘蛇毒事不毒’!真不含乎,若不見棄的話,咱們交個朋友吧!」

毒丐王小五把頭一搖,道︰「現在辦不到!」

西邊這人也怪,竟不著惱,也不問問王小五,為什麼現在交成朋友辦不到,只淡淡道︰「也好也好,少個朋友,就少個是非!」

毒丐王小五卻道︰「那你可休想,咱們的是非早成了定局!」

西邊這人又淡淡說道︰「也好也好,有了是非,也就有了朋友!」

此人反反正正的這兩句話,卻含著深奧的哲理,乍听來,認系半瘋,細細想來,味道無窮!

毒丐王小五一笑,卻突然轉對北面那年輕人道︰「老弟,你也是用左手的,也背著柄奇特的怪刀,不會是無名的人物,請問老弟,貴姓?」

北面這年輕的人,好狂妄,冷冷地說道︰「提名道姓的有啥道理。」

王小五嘻嘻一笑,道︰「今天我算走了‘背運’,專門找釘子踫,我說年輕的朋友,不說姓名無關,我是怎麼稱呼你好呢?」

年輕的人,冷冷地說道︰「稱我聲‘萬魔之魔’吧!」

這句「萬魔之魔」出口,「刀魔」歐陽彤,「蛇魔」王小五,和西邊坐的那一位不約而同冷哼出聲!

年輕人適時跟皮一翻,道︰「三位好像都不服氣?」

西邊那人一伸手,抓起身旁空座上的人頭,向年輕人面前桌上一放,冷著一對眼楮道︰「武林中又出了位‘萬魔之魔’,使老丈又驚又怕可又喜歡,見面就有緣,無可物敬,來!吃一口吧!」

痹乖,生吃人頭,听也沒听說過!

西邊這人把人頭一放,話說完,王小五和那「刀魔」歐陽彤,不約而同手指西邊這人道︰「你是‘人魔’那五岳?!」

「人魔」那五岳一笑道︰「正是在下,兩位別罪,咱們這是巧合!」

歐陽彤和王小五還沒有開口,年輕人卻說道︰「你們許是巧合,我卻是有心而來!」

三個武林道上的怪魔,神色一愕,同聲道︰「有心而來?」

年輕人道︰「不錯,有心找上你們三個!」

「刀魔」歐陽彤,眉頭一皺,道︰「有什麼事?」

年輕人冷冷地說道︰「要你們歸隊報到!」

「人魔」那五岳殘眉一挑,道︰「老夫歸什麼隊,報什麼到?」

年輕人道︰「歸入‘萬魔’之隊,報到分定名次!」

「蛇魔」王小五,听出端倪,一笑道︰「你是說,我們要歸屬你的手下?」

年輕人頷首道︰「不錯,你們作我‘萬魔之魔’,魔隊中的一員!」

「刀魔」朗朗長笑數聲,道︰「小孩子,你不嫌風大,會閃了你的舌頭?!」

「人魔」那五岳卻嘿嘿兩聲,道︰「我說‘萬魔之魔’,什麼時候歸隊?在什麼地方歸隊?歸隊之後,你都是怎樣來定名次呀?」

年輕人冷冷地道︰「現在先喝酒吧,酒足飯飽之後,立刻歸隊!」

「蛇魔」毒丐王小五,嘻嘻一笑道︰「商量商量,不歸隊行不行?」

年輕人似是沒有听出,毒丐王小五這是調侃的話,反而鄭重其事地把頭連搖三搖,說道︰「不歸隊辦不到!」

「刀魔」歐陽彤怒聲道︰「小狽,別不知好歹,老……」

沒說完,年輕人已肅色接口道︰「歐陽彤,在歸隊之前,你還不能算是我‘萬魔之魔’隊中的一員,惹我火氣上來的話,可有你的好看!」

「人魔」和「蛇魔」,卻接上年輕人的話鋒道︰「娃兒呀!看樣子你必須把火氣提上來了!」

年輕人冷冷地掃了三個怪魔一眼,道︰「怎麼?你們都不心服?!」

「人魔」一指桌上的人頭,道︰「服不服現在還談不到,娃兒,你先吃口人肉再說!」

年輕人嘴角掀起一絲冷酷笑意,道︰「那五岳,你不後悔?」

「人魔」搖頭道︰「別說叫人听來費心思的話!」

年輕人神色越法冷酷,道︰「那五岳,你還有第二顆人頭?」

那五岳一指自己六陽魁首,道︰「現成現成,就在這里!」

年輕人道︰「好!這可是你自己找的!」

話鋒一頓,轉對「刀魔」道︰「索興叫你們見識見識,走!」

「走」字出口,年輕人凌虛把手一招,竟用「玄影攝物」的功力,將桌上「人頭」攝了起來!

接著,冷冷地說︰「王小五,帶著你的‘蛇魔’,隨我來!」

三個怪魔一聲不響,緊跟在年輕人身後而去!

年輕人步履安祥,但每一抬足,卻已在丈外,並不見他怎樣提力,或施展輕功,已快如疾箭!

三個怪魔只是揚了揚眉毛,也一步步相隨,直走出了十幾里路,前後仍是緊迫之勢,誰也沒勝了誰!

但這三個怪魔,都暗中有些擔心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卻有如此精奧的功力,不能不說是罕見!

當然,年輕人只憑這點功力,是嚇不倒三個老怪魔的,若不見個真章,老怪魔們絕不甘心!

到了!那是一個小村落,不過十幾戶散零人家,阡陌中,一戶小農家的院內,亮著燈火!

年輕人越過水溝,到了院子,三個老怪魔相隨而進,距雷家堡大約有二十里不足的路程!

三個老怪魔,早已都成了精,一看院中竟然有燈,燈下還設有座位,並已有人伺候,就知道恐怕不妙!有道說︰「沒有一萬,不敢硬砸九千,這年輕人要沒有致勝的把握,怎敢早備妥一切,引來自己!」

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到什麼地步再說什麼話就是。

那五岳因為「人頭」在年輕人手中提著,憑心說,他放心不下,所以首先開口問年輕人道︰「咱們不再走了吧?」

年輕人理也不理,院中高挑四盞燈籠,十分明亮,但坐位卻只有一個,年輕人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院中早有三個大漢伺候,座旁,有個小茶桌,放著一盞蓋碗茶,年輕人把「人頭」放在茶桌上,道︰「拿茶過來!」

茶就在小桌上,這年輕人卻懶得動動手,一個大漢也真听話,雙手把茶捧到了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喝了一口,大漢接過碗去重又放好,那五岳又開口道︰「小伙子,你的臭排場不少!」

歐陽彤早巳不耐,揚聲道︰「小子,老夫走了半輩子江湖,什麼人物都見過,還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狂妄自大的東西……」

年輕人冷冷地接話道︰「這一點我不反對,所以今夜叫你開開眼!」

毒丐王小五,突然問道︰「我說小伙子,咱們往日有沒有怨冤仇恨?」

年輕人搖頭道︰「沒有!」

王小五道︰「那麼說來,你是別有心腸的找我們三個人了?」

年輕人道︰「你們早該明白!」

那五岳恍有所悟,道︰「宴前,有人暗中給了我個紙條,要我坐到那一桌上,條上說,必有奇事可看,如今想來……」

年輕人接話道︰「是我令人辦的!」

王小五道︰「這樣說來,以傳聲告訴我……」

年輕人劍眉一挑,道︰「你們不-定會坐到一桌上,找起來太不方便,也會驚動別人,所以我施了點小手法,請你們別亂跑!」

這話,像是長者訓教子弟般,歐陽彤火上了腦門,目光一掃這年輕的人,冷哼一聲道︰「女圭女圭,別說廢話了,咱們刀對刀吧!」

年輕人斜望著王小五和那五岳,道︰「我看,最好你們三個人一塊動手!」

王小五在任何情形上,不失風度,一笑道︰「抱歉,我王小五沒打過合手的架!」

那五岳也道︰「小子,狂沒有用,老夫不跟你跑!」

年輕人冷冷一笑,卻轉對歐陽彤道︰「這樣你就沒有希望,施全那‘魔刀九式’了!」

歐陽彤一愕,道︰「你懂我那套刀法?」

年輕人不答此問,道︰「咱們刀對刀,我不會殺你,但要傷你一點皮肉,這算是教訓,也算是讓你見識見識奇學!」,說著,緩緩自位上站起,又道︰「動手吧!」

歐陽彤眉頭緊皺,道︰「娃兒,你雖然狂妄無知,但老夫卻不忍傷你,最好你將背後的刀撤出來,免得到時候來不及格架!」

年輕人嗤嗤以鼻,道︰「普天之下,現在能逼我先撤背後的人,只有一個,不過歐陽彤,那個人絕對不是你!」

歐陽彤道︰「別看人稱老夫‘刀魔狠’,那只是因為老夫刀法罕奇奧妙,無人能敵,而非因刀狠殺人無算……」

年輕人不耐煩的說道︰「別嚕嗦了,憑你的刀法,連我一根汗毛都踫不到的!」

歐陽彤就算是個泥人,也早犯了土性,沉聲道︰「小子听著,老夫斷喝之時,刀式已到,注意著,小心躲,若難躲過,只要不動,不致重傷!」

年輕人卻道︰「歐陽彤你也听著,當你刀法展開劈下的剎那,我的刀已經到了你的頸間,任你怎麼躲,也要帶傷!不過我這‘萬魔之魔’的大隊中,少不得你,因此決不會要了你的命,你至時不必害怕!」

歐陽彤只氣得七竅噴火,厲聲道︰「小狽不識好歹!留心!」

「留心」二字出口,他還習慣的斷喝聲「著」!

一聲斷喝下,只見半天上突降銀虹,疾如電掣,光成幻幕,化作千百刀影,劈向年輕人的頭頂!

王小五和那五岳,暗中點頭,欽佩歐陽彤萬分,這一刀五斬,封死了上下左右和後方的退路,毫無破綻,真不愧「刀魔」之譽!

這是一生中,難得的機會,王小五和那五岳,自是十分注意「刀魔」的刀法,並在思索破解之策。

等看清刀法式路之後,二人同時暗吸一口真氣,休論當前的年輕人了,就算換了自己,這五斬怕也難全躲過!

豈料年輕人竟然毫不理會,也未取用背後的怪刀,似是這歐陽彤這一刀五斬,根本不是對他劈下一般!

但當歐陽彤一刀五斬,到了年輕人頭頂的剎那,只見年輕人一聲冷笑,暴喊了一聲「看刀」!喊聲中,一道金芒倏地出現,快到令人無法看清,險到使人呼吸窒息,竟穿過歐陽彤一刀五斬,先一步到了「刀魔」的頸間!

王小五驚呼一聲,道︰「啊呀!好厲害的怪刀!」

那五岳卻只啊了一聲,說不出話來!

突然,「刀魔」歐陽彤像木頭似的,定在了那里,一刀五斬,自也停了下來,刀尖如鋒,離年輕人頭頂只有半寸!

年輕人的身法式子,也靜止了,但那金芒怪刀的刀尖,已插在了歐陽彤左肩上方的頸間!

一滴滴鮮血,正順著年輕人那金色怪而長的刀身,向下緩緩流動著,鮮血仍是一滴滴,滾滾而下!

那金色怪刀上,不存絲毫血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只驚得「蛇魔」和「人魔」,心寒膽怯!

歐陽彤依然不動一動,年輕人穩立有如泰山,王小五和那五岳這才看出,「刀魔」已被年輕人封了穴道!

王小五與那五岳看得分明,年輕人除了當「刀魔」一刀五斬臨頭時,撤刀攻出時,沒有其他的舉動。

但歐陽彤穴道竟已被封,顯然只有年輕人的金刀作怪,若說在敵人發動之先,才手出一刀,而還先封敵人穴道,後達目的之地,猶能比先發敵人的魔刀早到剎那,致敵于萬難逃生的話,這刀法神、妙、詭,譎已到「鬼愁仙驚」的地步了!

這時,年輕人冷冷地說道︰「你這一刀五斬而內含第六式的殺手,普天之下,能夠破解它的人,僅有三位,說來你很可自慰!當然,你這‘魔刀九式’,前後四十五殺手,要比我這柄刀的話,怕今生都沒有希望了!

如今當你提聚內力出招之時,我以‘斷脈’大法,截住你的真氣,傷雖不重,但你的生死卻已操在我手!歐陽彤,你若心服而肯入我魔隊,只要抬抬眼皮,我就使你恢復行動,你意下如何?」

歐陽彤非但沒抬眼皮,反而闔死了眼楮,年輕人臉上已罩著殺氣,猙哼一聲,右手一緊,金刀一顫……

「人魔」那五岳,適時揚聲道︰「年輕朋友且慢!」

王小五也隨著那五岳喊出「住手」二字。

年輕人冷冷的瞥了那五岳和王小五一眼道︰「有事?」

那五岳道︰「歐陽兄一代高手,不幸失招,亦武林中的普通事,朋友既與歐陽兄無仇,似乎不必一定殺之吧?」

年輕人道︰「他只有兩條路走,一是應諾入我魔隊,再就是死!」

「毒丐」王小五,依然嘻嘻一聲,道︰「打個商量可好?」

年輕人沉聲道︰「我言出如律,沒有商量!」

王小五道︰「抱歉,我看咱們是非商量一下不可!」

年輕人道︰「就不商量!」

王小五道︰「你是僅僅要歐陽兄入你的魔隊,還是也包括我這玩蛇的‘毒丐’,和那吃慣人肉的那五岳?」

年輕人道︰「你們三個都得入隊!」

王小五一笑道︰「那不就必須商量商量了嗎?」

年輕人道︰「我看不出有必須商量的原故!」

王小五道︰「你的刀法,已使歐陽兄認了敗,受了制,但別忘記,我王小五和那五岳,可還沒心服呢!」

年輕人道︰「這很簡單,我會叫你們心服的!」

王小五道︰「是嘍,那何不暫時留下歐陽,等你使我和那五岳也心服之後,把我們三個穿在一串發落?」

年輕人劍眉一皺,沉思剎那,道︰「這次就听你的!」

話聲中,只見這年輕人手臂一震,那金刀已經迅捷的入了鞘,而歐陽彤,穴道也自然解開!

歐陽彤看了王小五一眼,沉重地說道︰「王兄太多事了。」

王小五道︰「話不是這樣說,換了你,你也要答話的!」

歐陽彤長嘆出聲,看看自己那柄成名五十年的「魔刀」搖搖頭,神色慘變的苦笑一聲,道︰「歐陽彤依然應當感激王兄,但惜歐陽彤業無面目再苟活下去,王兄,那兄,來世見!」

「見」字出口,「魔刀」一順,削向自己的頸下!

豈料年輕人嘿嘿一笑,探手處,已將「魔刀」抓住,右手五指輕拂,「魔刀」已到了他的手中!

歐陽彤厲形厲聲道︰「年輕人,你這是何意?!」

年輕人一笑道︰「我既看中了你,怎允許你自盡呢?」

歐陽彤道︰「我願走死的那一條路,難道這不應該?」

年輕人正色道︰「這是英雄丈夫的氣宇,我只有欽佩!」

歐陽彤道︰「那你攔阻作甚?」

年輕人道︰「有幾句話要問個明白!」

歐陽彤道︰「問吧,請快些!」

年輕人道︰「先談刀法,你是不是對我的刀法不服?」

歐陽彤喟嘆一聲,道︰「不瞞你說,你所施的刀法是我一生來,僅見的罕奇絕妙的神刀,實在由衷的佩服!」

年輕人道︰「這樣說,你也認為我的刀法,是勝過你了?」

歐陽彤道︰「是就是是,非即是非,論刀法,我不如你!」

年輕人道︰「那我可就不懂了!」

歐陽彤道︰「不懂何事?」

年輕人道︰「就是刀法的確勝你,你為什麼不能入我魔隊呢?」

歐陽彤看了年輕人一眼,喟嘆一聲,道︰「不說也罷!」

年輕人搖頭道︰「怎能不說,這是我不明白的大事!」

歐陽彤依然只是嘆息,並不解釋。

王小五嘻嘻一笑道︰「歐陽兄,我替你說可好?」

歐陽彤低頭道︰「隨便。」

年輕人霎霎眼道︰「你懂得他的事?」

王小五道︰「誰都懂,只除了你!」

年輕人搖頭道︰「你們這些年紀大點的人,全是一肚子鬼!」

這句話說得三個老怪魔,哭笑不得。

王小五只好又嘻嘻一笑,把事遮蓋過去。

那五岳卻沉思剎那,道︰「朋友,說出名姓來如何?省得稱呼上不便!」

年輕人劍眉連連挑揚,道︰「我姓伍!」

王小五道︰「名字呢?」

年輕人一字字如敲金鐘般,道︰「一個字,‘仇’!」

王小五把眉毛皺成了一線,道︰「這名字加上你的姓,听來陰森森的怕人!」

那五岳卻道︰「還好還好,這要是反個的話,更沒人敢理了!」

伍仇冷冷一笑道︰「反正都是一樣,以復仇為‘吾’(伍)任,和任‘吾’(伍)我去復仇,沒什麼分別!現在名字告訴你們了,還有什麼事?」

王小五道︰「我們沒有事,是你問歐陽兄……」

伍仇道︰「對了,你替他說吧!」

王小五道︰「伍朋友,人生于世,還有很多東西要顧忌,甚之保留,就為了這些東西,有時會以死來爭換!」

伍仇道︰「什麼事?什麼東西?」

王小五道︰「譬如聲譽,有時它不值分文,有時卻值千萬條性命,歐陽兄成名已久,人稱‘刀魔’……」

伍仇道︰「我懂了,以‘刀魔’之尊,竟被個年輕人打敗,說出去太難听了,所以他寧死也不願加入隊中,對嗎?」

王小五道︰「並不全是這樣,但這也是原因之一。」

伍仇道︰「還有什麼原因?」

王小五道︰「別看武林中人,稱我們三個叫‘魔’,其實,只是為了我們外觀不像正道中人而已,但我們三人並非真是無惡不作之輩!」

伍仇道︰「這和入我魔隊有什麼關系?」

王小五一笑道︰「關系太大了,伍朋友,我們不知道你這魔隊,是名為‘魔’而行事不似‘魔’,抑或是……」

伍仇接口道︰「對了,這怪我沒先告訴你們,我這魔隊,由我身任第一號,並不作惡,志在收盡武林中有魔名的高手!」

王小五心頭一凜,表面卻毫不現形,道︰「意圖何為?」

伍仇道︰「然後閉關精研技藝一年!」

那五岳心中也一驚,道︰「既是所收皆為高手,還有必須再精研技藝嗎?」

伍仇道︰「歐陽彤也是高手,對刀之下,卻一招即敗!」

那五岳無言可答,王小五卻道︰「誰來教呢?」

伍仇道︰「我來教!」

王小五心頭又是一凜,試探道︰「伍朋友是什麼門戶中的弟子?」

伍仇一愣,道︰「門戶?精研技藝,和門戶有什麼關系?」

這句話反問的三個老怪魔懼皆一驚,這本來不錯,精研一門武技或學問,和門戶不發生關系!

但是吾國「門戶」之見,卻由來已久,今尤勝者,論武技,似乎非少林,即武當,才夠派頭!

談文章及治才,則須又是哪門哪戶才有進階,只惜世人卻皆善忘,古之經世緯業之士,多非出自高大門戶!

王小五善談,伍仇的反問雖已使他無言可答,但在略以沉思之下,已有所得,含笑道︰「武林門戶,各有短長,人之先天,也各有短長,因此甲可以習練之功力,乙不見得能夠學習……」

伍仇頜首接口道︰「這話不錯。」

王小五如今已知,面前這個罕奇的年輕人,是塊未經琢雕的寶玉,尚未盡識江湖險詐,于是又道︰「所以剛才伍朋友說,由你來教,我才問及門戶!」

伍仇道︰「是不是沒有門戶,就算不得武林中人?」

王小五搖頭道︰「這卻未必,有多少功力罕絕的奇人,皆非其他門戶出身,不過他們最後卻都留下一個門戶……」

伍仇道︰「我卻沒有門戶……」

三個老怪魔又是一愣,王小五如今已有所得,說話卻也越加小心,嘻嘻地一笑,問道︰「伍朋友這身奇特的功力,和罕絕的刀法,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所傳授,可能說說听?」

伍仇搖頭道︰「無人傳授!」

王小五眉頭一皺,道︰「這不可能吧?」

伍仇沉聲道︰「怎麼不可能?」

王小五道︰「武技不是文章,研讀久久,心悟神會,必須有人傳授入門基步,否則內功修為則無可獲得進境!」

伍仇道︰「這卻不然,我就是憑自己精研而得!」

王小五道︰「可能詳示經過?」

伍仇搖搖頭道︰「家慈說,此事不能對任何人言!」

王小五心頭一寒,道︰「原來令堂大人……」

伍仇卻已接口說道︰「我先聲明,有關家父家慈的事,誰也不能不許多問,否則他可就是我伍仇的對頭,我決不留情……」

王小五心中暗駭,表面卻道︰「你已聲明過了,我們自然不會再問,不過……」

伍仇話鋒一變,道︰「沒有什麼不過,現在該談你們入隊的事了!」

那五岳接口道︰「伍朋友,入隊之後,隨即精研武技一年,一年之後呢?我們都是要去作些什麼事情?」

伍仇道︰「管不平,除惡獠……」

王小五道︰「那就不該稱為‘萬魔之魔’了!」

伍仇道︰「你們剛才說過,魔與魔不同!」

王小五又道︰「再請問一句,這魔隊既是專管不平之事,是不是說,行俠仗義,除暴安良,都作些大快人心的事?」

伍仇道︰「當然!」

王小五道︰「伍朋友像是已找到了獵物!」

伍仇道︰「不錯,中秋夜,我就要斗一斗雷家堡!」

三個老魔又是一凜,那五岳道︰「據我所知,雷家堡卻不是壞地方!」

伍仇道︰「我知道,听說他們為人更不壞!」

王小五道︰「那又為什麼必須一斗呢?」

伍仇道︰「因為他們是借用‘十君子’的名號!」

三個老怪魔互相一望,仍是善談的王小五開口,道︰「朋友和‘十君子’有交情?」

伍仇道︰「這些你不必多問!」

王小五道︰「是這樣的,雷家堡這次散發武林柬,召開武林大會,听說是和‘十君子’有極深的關系!」

伍仇道︰「我知道!」

王小五道︰「自具名之首的蕭夢梅起,都是‘十君子’的後代!」

伍仇道︰「我也知道,不過並非全是!」

王小五道︰「既是如此,作為上就決不會有惡邪企圖,朋友既說名字‘萬魔之魔’,本身並非是魔……」

伍仇似是已知王小五要說什麼,接口道︰「原因復雜,不足與你們道及!」

王小五道︰「說來說去,可就又說到歐陽兄,為何不能入朋友魔隊的事了,像你對付雷家堡來說,就是我們所不為者!」

伍仇一笑道︰「你們可以放心,我與雷家堡中人,無冤無仇!」

王小五道︰「那不太奇怪了嗎?」

伍仇道︰「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王小五道︰「既無冤仇,干麼平空惹這種強大的對頭?」

伍仇道︰「本隊若想一鳴驚人,必須走個捷徑!」

王小五拍手道︰「這就對了,此次在武林大會中,各派高手雲集之時,若能挑明與雷家堡一戰,不論勝敗,名聲立可傳遍天下!」

伍仇道︰「不!這是場保勝不敗的挑戰!」

王小五搖頭道︰「朋友太自信了!」

伍仇道︰「具名遍散武林柬的十個人,比三位如何?」

這句話使三老魔甚難問答,久久之後,那五岳才道︰「這很難判斷,不過想像中,這十位不比我們差!」

伍仇一笑道︰「就算遠比三位高出一成,我也是勝局!」

歐陽彤道︰「設若僅僅較量刀法,我相信伍朋友不致落敗!」

伍仇又是一笑道︰「我的劍術勝過刀法,真力猶強似劍術!」

王小五神色一變,看了那五岳和歐陽彤一眼,道︰「設真如此,這一戰下來,伍朋友或能輕取這‘武林盟主’的寶座了,到時老朽等人……」

伍仇突然橫掃了三人一眼,肅色揮手接口道︰「閑話就到此為止,咱們現在要立刻解決當前的問題了!」

歐陽彤感慨地說到︰「老朽敗軍之將,按武林規矩來說,生殺當由伍朋友之意為意才對,不過老朽卻認為伍朋友曾經……」

話未說完,伍仇已知其意,接口道︰「先前我話未說明,不怪歐陽大俠你寧死也不肯入隊,現在我可以告訴三位,隊中皆同仁,彼此無大小!

隊中亦對外之事,雖然由我來統領,但如何去做,卻是事先大家來表決,多數贊成,始成定議!

如今我再作個承諾,保證本隊不做一絲不仁不義之事,非十惡之輩不誅,三位還不放心嗎?」

歐陽彤首先慨然說道︰「要是始終這樣的話,老朽願為馬前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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