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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印 第 八 章  無 刀

作者︰奇儒類別︰武俠小說

鐘夢雙的方法果然不差。

就在那張獸皮開張不到兩個時辰,眼前出現了十一名刀客來!

潛龍笑道︰「鐘三小姐,還是你聰明……。」

鐘夢雙淡淡一笑,道︰「來的不知道是那一組鯊群?」

「狂組!」一名當先的刀客冷然道︰「在下是狂月……。」

「狂月?」鐘念玉冷哼道︰「你們這組又叫什麼鬼的圍殺?」

「狂月卷星!」狂月冷冷答道︰「我們負責第一關!」

俞傲淡淡道︰「譚要命在那一關?」

「第六關!」狂月左臂刀已平舉,冷聲道︰「要見譚掌舵,先通過‘斷、絕、狂、無、情’……。」

冷默對著俞傲一笑,道︰「這是我們的份……。」

潛龍笑道︰「我們可不可以參一腳……?」

鐘夢雙道︰「你急什麼…,向十七留給你!」

潛龍一聳肩,突然朝狂月道︰「老大…,向十七在不在山上?」

「這點…,你不用知道!」狂月冷笑道︰「死人知道多少事情都是一樣的……。」

「你是情月?」

「不錯…!」

「你知不知道‘斷、絕、狂、無’已然敗在我們手下?」

「知道…。你們能來到這里我就知道了……!」

「那你還想送死!」

「死的不一定是我……。」

「呃…?你們比他們高明!」

「不是!」

「那為什麼?」

「因為你們都已筋疲力竭,而且受了重傷……。」

「傷!什麼傷?你沒看見我們五個還是好好的?」

「錯了!」

「錯了?」

「你們受的不是外傷,而是心傷!」

「心傷?什麼又是心傷?」

「心傷就是傷心!傷心的人看見情月怎麼會不死?」

自古傷心人最怕是情月圓!

別離若到無淚,便是錐心。

錐心是血!

血刀組,孤獨滅絕斷裂狂傲無情十鯊群全沒!

血刀組,一百一十七個不要命的人;如今只剩下七個!

譚要命傲立于風中,左右,是他僅存血刀組的弟兄!

他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冷明慧為何一直沒有指示出現?

他身子有些顫抖,絕不是因為風冷,也不是害怕;他甚至有些興奮。

因為他的血刀要對上俞傲的快刀!

那麼,他的身子為什麼會發抖?

他不明白,只免是一種未知的恐懼!

人們之所以會恐懼,因為未知!

譚要命一眼就看到了俞傲!

並不是因為俞傲是獨臂而特別引人注意,而是俞傲的特質,一名真正刀客的特質!

雖然眼前站了七個人,俞傲第一眼也看到了譚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俞傲的雙目直盯著譚要命,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俞傲笑,譚要命也笑。

譚要命並不常喝茶,這時竟然大喝一句︰「備茶……。」

茶是上等的鐵觀音,杯是極品的龍涎杯。

茶幾就放在兩人之間,他們的刀已放下,各自左右對峙。

中間的,是升芬芳的茶香。

譚要命身後的六名刀客依舊恃立不動。

俞傲身後潛龍四人卻倚地而坐,別一番談笑風生。

譚要命和俞傲無語。只是輕啜著這風、這茶、這山光水色、這生死決戰前的肅殺寧靜。

譚要命突然道︰「有茶無舞,不足以盡興……。」

俞傲淡淡道︰「偏勞……。」

譚要命一笑,雙掌一拍,身後一名刀客忽然躍出,到了兩人右側場中一躬抱拳為禮。

俞傲點頭,道︰「請……。」

那名刀客不發三言,拉開架式,便自舞起一路刀法來。

刀沉而猛,虎虎中竟能別開生面。

這一路演完,那刀客收刀肅立,竟以學生受教于老師模樣!

俞傲淡笑道︰「穩定一訣,來自心中無念。無念,則無滯……。刀要無滯,唯在于閉雙眼、雙耳,只用心…!。」

那刀客聞言,似是沉思半晌,又一抱拳而退!

隨即,第二名刀客亦躍出,正如前面一人,同演了另一路刀法!

那端,鐘念玉皺眉道︰「那個譚要命踉俞傲在干什麼?」

「傳承…,」潛龍竟然很有學問的嘆道︰「以心印心,俞傲這小子竟然達到刀禪的小悟境界……。」

鐘念玉訝道︰「什麼刀禪?」

冷默微嘆道︰「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氣!好、好……。」

鐘夢雙沉思半晌,道︰「為什麼?」

冷默道︰「如果不管所作所為,俞傲和譚要命是不是刀法上頂尖名家?」「是……!」

此時,那第二名刀客已經演練完,又是肅手而立。

只听俞傲道︰「輕靈之訣在于快字。刀要快,需快于他人意念之前。動靜本一源,靜如水、動如風;不動如山,山浩大而無法[刀砍盡;不靜如煙,煙小而無法抵御斬斷!」

冷默看那第三名刀客又上場演練,才續道︰「譚要命終于能遇上俞傲,是不是想在一生中留下真正的搏殺?」

鐘念玉點頭,道︰「那又如何!」

潛龍突然道︰「傷心人看見情月怎能不死?」

「情月為什麼要講這句話?」潛龍嘆道︰「當我們能過了情月那一關,如果立即戰上譚要命,必死!」

「因為我們的心已傷!」冷默苦笑道︰「我們都是傷心人!」

心為什麼會傷!因為手已沾滿了血!

無論是忠臣烈士的血,或者是巨寇大盜的血,都是人命!

「我們對上情月時,已經殺了四十四個人!再殺情月,我們已是無心再出手。因為,我們每個人已經各自斬殺了十一個,縱然他們是海盜土匪,心也傷,刀也鈍!」

「所以,傷心人看見情月怎能不死的意思是……。」鐘夢雙嘆道︰「殺了情月之後,我們已無法再對譚要命出手。所以…,只有死!」

「對!」

「那我們為什麼還沒死!」

「因為譚要命…。不,因為俞傲!」

他們全都明白了。

譚要命為了能和俞傲公平一戰,所以備茶讓俞傲喘息,讓俞傲在體力上能調節到高峰!

那又為什麼要叫自己的手下演練一番?

這點,潛龍解釋道︰「有兩個原因……。」

「那兩個原因?」

「第一是為了傳承…。」潛龍看向場中的俞傲和譚要命,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甚至,兩人玉石俱焚……。」

鐘念玉臉色一變,顫聲道︰「你…你意思是說……,俞傲已經把用刀心法傳給那六個人?」

此時,六名刀客皆已演練完畢!

潛龍道︰「不錯!」

「他們吸收了多少?」

「不少……。」

「怎麼知道?」

「足印!他們每個人出場和退場時的足印大大不同!顯然,在成就上已有領會!」

鐘夢雙嘆一口氣,道︰「那第二點是什麼?」

冷默突然道︰「為了俞傲!」

「為了俞傲?為什麼?」

「俞傲縱然在體力上恢復,可是精神上不是那麼快就可以恢復過來…。」冷默嘆道︰

「一把沒有精、沒有神的刀,怎麼能贏!譚要命又怎麼會勝敗的淋灕盡致……。」

大伙兒沉默了下來,投眼望去,只見俞傲和譚要命雙雙舉杯一飲而盡。

半晌,鐘念玉突然嘆道︰「譚要命當真稱得上是英雄一個……。」

一頓,她又道︰「如果…俞傲死了…我…無怨……。」

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氣!

鐘念玉雙目已有淚光,輕聲道︰「現在呢?是不是他們要決斗的時候了?」

青虹斬月刀在夕下如玉如華!

狂鯊披血刀在夕下如霞如櫻!

俞傲一刀,驚鬼泣神!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見到俞傲和譚要命一戰的人,都有不同的評語。

在武林刀戰史上,記錄的是引用冷明慧的話!

「俞傲刀如閃電,要命刀如暴雨。所以…,當你以為只有一刀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對上了九刀三百五十八種變化……。」

刀戰史後來又補注了鐘念玉的話︰「我知道俞傲被砍一刀時為什麼會大笑。因為…,我是他的妻子,我知道俞傲被砍那刀時,心里一定大叫︰‘漂亮……’!」

俞傲被砍了一刀,刀痕噴血在背上!倒下去的卻是譚要命!因為俞傲的刀砍的是心要穴!被砍破了心要穴,唯一能救的方法是,用大還丹兩粒;一粒內服,一粒外敷。並且,還要用禪門的大回天神功,或者是魔教的回魂大法……。六名刀客沒動,他們不願、不忍破壞譚要命死得其所。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譚要命的生命一分一分的消逝。潛龍他們也沒動,不是不願救。甚至此時,他們已有把譚要命當成朋友的意思。因為,像譚要命這種人已經不多。在場沒有一個人動,動的是自屋內飄身而出的人!冷明慧!冷明慧竟然有大還丹。而且,回魂大法是冷明慧的專長。冷明慧,天下第一諸葛!武學百家無不涉獵,更專精于魔教邪功……!

天地間平靜了下來。冷明慧帶走了譚要命;那六名刀客也走的一個不剩!整幢房舍沒人把守,所以,他們救出鐘玉雙很輕松。問題是,朱馥思呢?

從陰山往蒙古的路!,鐘玉雙沉思道︰「有些事情實在覺得奇怪……。」

潛龍道︰「什麼事!」

鐘玉雙道︰「如果那個時候冷明慧出手…,你們還能不能在這里?」

「不能…。」冷默嘆道︰「如果加!那六名刀客和向十七的話,只怕擋不到十招……!」

傷心人看見情月,怎能不死?

鐘玉雙嘆道︰「那麼…,冷明慧為什麼不出手?」

這點,沒有人能回答。

鐘玉雙又道︰「當你們攻山的時候,如果冷明慧以我或者朱馥思為要脅,你們怎麼辦!」

結果只有一個,束手就擒!

問題是,冷明慧為什麼不這麼做?

鐘玉雙能想到的問題,號稱天下第一諸葛的冷明慧不會沒想到。

那麼結論是什麼?

每個人都在靜聲鐘玉雙的回答。

「只有一個人知道……。」

「誰?」

問的人不只是潛龍,還包括每一個人……。

「蘇小魂!」鐘玉雙沉聲道︰「只有蘇小魂知道。他們彼此間一定有默契…,這也是為什麼他沒到陰山的原因!」

落花亭,落的是櫻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這組茶具你可還記得?」

「莫非是昔年蘇某和龐龍蓮用的那一組?」

「好眼力,好記性!只可惜…,當年龐先生未曾如你我對坐……。」

「人生百年,百年人生,功名換做西風墳……。」

「好…。蘇兄既知,何不遨游天地,享盡大化玄機奇妙?」

「可惜冷大先生不能先游于消遙……。」

「喝茶……。」

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氣!

落花亭,落的是櫻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他站在窗牖,看著窗外細雨如靡。

他想起了江南風光,三月草長,群鶯亂飛…!那段日子,啊…,十年前吧!不…不…二十年前……。

「爹…,爹…。」一個小男孩跑著迎面而來,投入自己懷抱中。

他大笑,吻了吻孩子臉頰,笑道︰「知靜…,如靜…,你以後會記的爹嗎……。」

「當然的啦…。」那童稚聲音叫了起來︰「我不但永遠記著爹…,而且要把爹的名字名揚天下……。」

「呃…,哈……」,他大笑,「怎麼做啊……?」

「哼…!簡單嗎!只要把冷楓堡名揚天下,那爹的名字不就可以名揚天下了嗎……。」

「哈……,小孩子,你知道名揚天下的意思嗎……?」

「不知道啦……。不過冷楓堡……。」

人在景物非!那冷楓堡呢?那可愛的童稚聲呢?

他覺得眼眶上已經有些濕潤了。

冷楓堡已自武林中消失,冷知靜孩兒呢?那個永不會忘記爹的孩子呢?

他看著窗外浮雲弦月,心里一陣的緊。

二十幾年來,自己最敬重、欽佩的父親,如今身在何處?他的心緊縮,想憶起二十幾年來種種……。

「知靜…,你以後會記得爹嗎……?」

「當然的啦…。我不但永遠記著爹,而且還要把爹的名字名揚天下……。」

他覺得眼眶一濕,手一觸及,竟分不清是濺入的雨水或者是流出心里的淚水。

他一嘆,正要讓它任意淌流著,身後傳來聲音。

「我現在終于知道我畏懼的是什麼…。」譚要命自床上撐起身子冷哼道︰「你又為什麼要救我……!」

他回頭,看看眼前的譚要命,一笑。

他回頭,看看身後的蘇小魂,一笑。

「呃…,被雨淋…很…奇妙……。」

他說完,復一苦笑,又轉身向窗外……。

他一苦笑,轉身向窗外,悠悠道︰「因為你是個君子,不是小人。你是個宗師,。不是刀客……。」

譚要命嘶亞道︰「為什麼…,為什麼…。師父對你不好嗎?師父把狂鯊幫傳給你不好嗎……?」

「齋一刀幫主的恩情我記得…。」他嘆一氣道︰「只是……。」

他覺得肩上有一只溫暖的手搭在肩頭。

這只手,手腕上有天下聞名的天蠶絲!

天蠶絲的主人在他耳畔說話︰「知靜兄…,你放心…。冷大先生正為我朝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蘇某…自愧不如……。」

他驚然回頭,一臉的激動和不信!

他倏然回頭,注視著譚要命。

他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心里,浮現昔日落花亭的一幕。對坐的,是蘇小魂!

落花亭,落的是櫻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老鬼追到俞傲的時候,真要破口大罵。

「你是什麼意思…。」老鬼叫道︰「老鬼我千里迢迢從中原追到關外來,結果你又是一付受傷慘重的樣子!」

潛龍笑道︰「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老鬼雙目一瞪潛龍,怒聲道。

潛龍「哈」的大笑道︰「怎麼會不是?從你罵人的口氣跟我們越來越像,我就知道要不了多久,你也會巢成朋友的……。」

老鬼冒火道︰「誰說的……?」

「我!」老鬼循聲望去,媽呀,是鐘玉雙。

老鬼苦笑道︰「為什麼你要說這句話?」

「因為我研究成語得來的靈感……。」

「成語?什麼成語?」

「物以類聚,一丘之貉……。」

老鬼除了嘆氣還能怎樣?「你們是不是要去蒙古?」

「不錯……!」

「好!」老鬼朝俞傲怒聲道︰「俞爺爺…,到蒙古以後把傷養好…,老子這把骨頭可受不了這般折磨……!」

俞傲淡淡一笑。

老鬼冷哼,轉身而去!

鐘念玉注視老鬼的身影離去,半晌才嘆道︰「俞傲…,為什麼你的敵人和朋友都不錯?」

俞傲竟然也會開玩笑︰「我最近也在研究成語……。」

「什麼意思?」

「物以類聚,一丘之貂…。因為你老公不錯,所以你老公的朋友和敵人都不錯……。」

潛龍東看看,西看看俞傲半天,才嘆道︰「真的……。」

鐘夢雙笑道︰「什麼真的?」

「我一直以為俞傲是個不笑的木頭。」潛龍嘆道︰「我現在終于知道他這個人和我這條龍是一丘之貂……。」

眾人一路談笑著,到了德基飲河的西支流。

沿河上的采石鎮算是大的了,他們六人便在鎮上挑了間,唯一的一間客棧住下。

人才歇好,信已到。

信是冷明慧寫的。

「朱馥思在往東海的路!!」

潛龍看完真要罵了起來,「真是的,蒙古到東海何止千里,這冷明慧分明要折磨人!」

眾人方自沉思,忽然,俞傲臉色慘白的喀出一口血來。

鐘念玉驚叫道︰「俞傲……。」

俞傲雙目一閃,便自昏了過去!

潛龍從俞傲的屋里出來,走到了客棧後方的庭園。

庭園的布置簡陋,只是花草樹木倒不少。

潛龍找到了一塊大石坐了下來,兀自對空長嘆著。

身後,冷默也來到。

冷默注視著潛龍一笑道︰「怎麼煩心?」

潛龍苦笑,道︰「俞傲中的那一刀,遠比我們想像的嚴重多了……。」

冷默臉色一點,道︰「我知道…。怕…他活不過七天!」

潛龍苦笑,道︰「俞傲這個家伙…,唉…,如果不是這幾天他勉強忍著,只怕還可以托上個把月……。」

冷默無語。半晌才輕聲道︰「俞傲…俞傲…人如其名!」

潛龍嘆道︰「有解救的方法嗎?」

冷默搖頭,兩顆淚竟彈出眼眶,落到了地面!

英雄有淚,淚情斷義死!

潛龍也覺得眼眶一熱,竟無法成語!

鐘夢雙挑燈夜戰!

秋楓夢玉,鐘家四才女;鐘夢雙武功最弱,卻是學問最博!

鐘家的藏書何止萬千,其中有一本的名稱就叫做「苦歧黃」……。

歧黃之術就是救命的醫術。問題是,為什麼加上一個「苦」字?

原因很簡單,這本書大大與眾不同,不但文字艱澀難懂,就是內容意思也大不容明白……。

鐘夢雙為什麼會帶著這本書?

很簡單,鐘家絕地里頭十一萬八千三百三十四本藏書,她鐘夢雙大略流覽了一遍,就是這本醫書怎麼看怎麼不懂。

她不信,隨時帶在身上,有時間便鑽研一番。

今夜,已經第三天夜;她研究的是,「刀傷篇」……。

潛龍、冷默、鐘念玉、鐘玉雙也沒閑著︰三天來不斷替俞傲活絡經脈。就怕一不小心,氣機被血塊所堵,立時將內流真氣亂竄,當下無解。

潛龍疏通完了,汗流滿額的自俞傲房里出來,正好遇上了冷默正愁眉苦思。

潛龍嘆道︰「難道真是無藥可解?」

冷默苦笑道︰「只有仰賴鐘三小姐的歧黃之術了……。」

潛龍嘆道︰「就算鐘三小姐研究出來了,那些藥材又要如何是好?只怕到時來不及準備……。」

兩人方自嘆著,忽的一道人影沖了進來。

人,是由窗口進來,那便是來者不善!

潛龍、冷默雙及出手;般若綿指配上冷默必殺絕技,來的設非一等高手,只怕便得血染當場……。「來的是老鬼,只見他大喝道︰「住手……。」

冷默的短刀收了回去,只是潛龍竟力不從心的依舊往前劃去。

老鬼一哼,右袖無臂,竟能自揚卷往潛龍腕上!

潛龍一哼,尚自要掙月兌,那老鬼已訝異的放開道︰「干啥…,你內力怎麼氣息不調?」

潛龍苦笑,道︰「為你的朋友治病……。」

老鬼臉色一變,道︰「俞傲……?」

老鬼左看右看俞傲的背傷,竟忍不住仰天長嘯,那回音入夜空,良久方歇!

老鬼一低頭,注視俞傲半晌,方悲嘆道︰「這三天我看你們竟然在此鎮不走,心里便知有異。想不到…,想不到俞傲這…這…小子…,竟然…,可恨……可恨……。」

老鬼雙目盡赤環顧眾人道︰「你們難道救不了他…?俞傲是你們的朋友…,你們竟能眼睜睜……。」

老鬼說著,竟然大哭了起來,嚎聲大慟,聞者動容!

全部的人沉默了下來。

俞傲緩緩睜開了眼;眼前,正是老鬼嚎哭景象。

俞傲淡淡一笑,伸手,握住老鬼無臂的長袖。

那老鬼只覺是心郁沉重,任叫那哭聲淚水洗不乾。

就此凝結時刻,鐘夢雙跌跌撞撞,疲憊紅瞳雙目的進來。

她手下,兀自拿著那本「苦歧黃」!

冷默見狀,急上前扶住道︰「夢雙…夢雙……。」

鐘夢雙淒然一笑,嘶啞道︰「找…找…譚要命…問…他的刀上…是…那一種…回力……。」

鐘夢雙昏倒的剎那,老鬼已經大喝破窗而出……。

譚要命注視冷明慧良久、良久…。自從四天前他知道冷明慧的目的後,他就一直以這種眼光看他!

憤怒、悲痛、和血的復仇。

冷明慧也不說什麼,依舊細心的照顧譚要命。

能把譚要命從生死邊緣救回來的,只有冷明慧身上的大還丹和回魂大法。

冷明慧為什麼要這麼做?

譚要命並不想明白。他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冷明慧為什麼要毀掉狂鯊幫?

老鬼找到冷明慧和譚要命時,已經是俞傲病傷到第五天的中午。

冷明慧見了老鬼,也只是淡笑道︰「你來了?」

老鬼不答,轉向譚要命道︰「你就是要命血刀?」

譚要命注視眼前這無臂老人,忽的眼中神采一亮,道︰「老鬼?‘老鬼無臂,閃電殺人’的老鬼?」

老鬼點頭。

譚要命一笑,道︰「你找我?是為了俞傲?」

「不錯!」老鬼道︰「有想知道俞傲背上的刀傷,你當時用的是什麼回力?」

譚要命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你還沒死!」老鬼淡淡一笑,道︰「所以俞傲也不能死……。」

老鬼的意思很簡單!因為如果俞傲不死,以後你還有可以翻本的機會……。

譚要命沒有回答,反而轉頭向冷明慧冷笑道︰「這里我可以照顧自己……。」

冷明慧淡淡道︰「是嗎……?!」我現在最少也恢復了三成功力!「譚要命的聲音依舊很冷︰「所以…,你可以離開了……。」

第七天中午,潛龍、冷默、鐘玉雙、鐘夢雙、鐘念玉五人都圍著俞傲。

他們的心往下沈,俞傲的生機正一步、一步的離他而去。

他的眼已經無法張開,只剩下微弱的氣息在苟延著。

潛龍皺眉,忍住淚光的滑落,獨自走到窗牖前,倚窗無語。

整個武林,丐幫、鷹爪幫、七大門派,甚至回地的大漠鷹王、蜀中的唐門、洛陽的萬老爺子,全數出動情報網,為的是,找到冷明慧和譚要命。

最嘆是,滿天的信鴿中,竟然沒有他們兩人的消息!

潛龍還在沉思,突然听到俞傲長長的一聲悶哼!

按著,是鐘念玉的悲叫︰「俞傲……。」

潛龍驚駭回頭,一躍到俞傲床沿;見那俞傲竟然已不動!

就此五人大慟!

嘩啦一聲,門破而入!

進來的是老鬼!

潛龍抬起盡赤的雙目,不置信的發現老鬼身後的冷明慧!

潛龍暴喝,手下般若綿指將悲憤盡數彈擊!

冷默此刻也回頭,一柄短刀抽出;只是面對的是自己昔日的堡主,竟無法出手。

老鬼驚見潛龍攻來,驚叫道︰「住手…。冷先生是來救俞傲的……。」

冷明慧注視著「苦歧黃」,良久,才深自嘆一口氣。

潛龍冷聲又急道︰「沒救嗎……?」

鐘念玉則悲聲道︰「冷…冷先生…俞傲他…已經死了…半個時辰……。」

冷明慧輕輕搖頭,看著鐘念玉道︰「別急!人死了一個時辰內,只要體溫未失,老夫的回魂大法還是能救的回……。」

鐘夢雙急道︰「那這‘苦歧黃’上面的醫術……。」

冷明慧道︰「可以是可以,只是……。」

眾人驚問道︰「只是什麼?」

冷明慧苦笑,緩緩道︰「天意…天意…,來不及了……。」

鐘念玉心里一痛,道︰「為什麼?」

「需要極冷極熱兩物……。」冷明慧沉痛道︰「極熱通血脈,在上的大還丹可以相救…。至于極冷……。」

鐘玉雙取出紅玉雙劍,道︰「千年寒玉……。」

冷明慧搖頭,道︰「玉屬石,不合。必須屬木的……。」

潛龍突然道︰「冰山靈蓮呢…?我有…我有半株……。」

冷明惹一嘆,道︰「冰山靈蓮屬極熱之物。人們往往誤會,以為吃了靈蓮會全身冰凍,其實是全身如火燒……。」

鐘夢雙嗒然的拿回了「苦歧黃」,硬咽道︰「那…要什麼?」

冷明慧愁容一現!按失,道︰「最容易取得的,便是……。」

冷明慧住口半晌,方道︰「昔日冷楓堡後出的冷楓干……!」

冷楓堡!在千里之外!

冷明慧苦笑,道︰「或許後代的人們可以發明一種東西,可以日行千里的…。只是,如今卻遠水救不了近火……。」

鐘玉雙道︰「要…要多少……?」

「一尺!」冷明慧輕嘆道︰「只要短短的一尺就夠了!」

常叫多情應笑我!

劍,是木劍;木劍不能殺人,況且只是一尺!

但是,木劍卻能救人。因為,這木劍是取自冷楓堡後山冷楓樹干心的木頭雕成的!

「不夠!」冷明慧皺眉,道︰「還差五分……。」

鐘玉雙急道︰「差五分也不行……?」

冷明慧搖頭道︰「不行…。到時寒力不夠,只怕冷熱失調…。到時神仙無救……。」

鐘夢雙道︰「冷先生打算如何救法?」

冷明慧搖頭,道︰「三粒大還丹內服,兩粒外敷。冷楓木則截成十塊,每塊一寸,正好是一尺長。再將之放于前後六大穴、太陽兩穴、人中穴、百會穴!」

鐘玉雙道︰「先以回魂大法和大還丹可以支持多久?」

冷明慧道︰「三天!三天內若冷楓木未足一尺,神仙也難救……。」

潛龍嘆道︰「只恨冷楓堡距此太遠,別說三天,就是十天半個月……。」

鐘玉雙道︰「三天?好…,請冷先生施救……。」

冷明慧訝道︰「鐘姑娘真的要試?三天若無冷楓木,只怕俞傲將要爆血而死,面目全非……。請三思……。」

每個人,都看向鐘念玉。

鐘念玉輕嘆,道︰「既死,又何須計較遺容……?」

聲音說的淡,便是心到死,言輕無波!

鐘玉雙沉重的站起來;至此,無奈處,唯賭!

「你真的三天內能取到另一塊冷楓木?」這是每個人想知道的事,因為,冷明慧已經開始施救。

鐘玉雙低嘆!

冷楓小刀落月詩!

俞傲之傷,蘇小魂每日都接到丐幫三次的消息。

至今,已是第七天午後!蘇小魂的心一緊,午後該有一回消息傳來,為什麼沒有?莫非俞傲已經病筆?

此時,他們已到納爾湖畔的蘇治城。眼前使可踏入蒙古的境內。

蘇小魂微嘆,為朋友在生死之際而自己無力施救而嘆。

門口,冷知靜進來的時候表情很奇怪!

蘇小魂訝道︰「有何不妥?」

冷知靜的表情不是悲傷,而是集合著迷惑、欣喜、感傷、安慰。

冷知靜輕聲道︰「家父…正為俞傲兄療傷……。」

蘇小魂雙目一亮,道︰「真的?」

冷知靜欣慰一笑,道︰「還有一事……。」

「什麼事?」

「鐘四小姐的來信……。」

「玉雙的信?信上說什麼?」

「呃…,蘇兄請自看……!」

「冷楓小刀落月詩」!

蘇小魂輕撫著手下木劍,半晌,將木劍交給札齊。

札齊!大漠月兌王瑪拉哈王朝的勇士,現今是鷹王座下神鷹隊的隊長。

札齊跨上巨鷹,口里一呼嘯,那鷹自載著札齊往哈爾紅河而去!

蘇小魂看著,心里熱了起來……。

冷明慧回來的時候,譚要命竟然還在!

「你沒走?」

「你又為什麼回來?」

冷明慧笑了。

「你沒出過關外吧?」

「沒有!」

「我知道一個地方的烤肉燒刀子不錯……。」

「我肚子餓了……。」

酒,烈如火;肉,香千里。

譚要命喝酒如出刀,果然要命!

當他連喝了二十七杯大碗的燒刀子後,才噓一口氣道︰「你…冷大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沒走?」

「因為…,我不只救了你的命…,而且,還救了你的心……。」

「你怎麼知道?」

冷明慧笑而不答。因為,他是天下第一諸葛。

不過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是誰傳出朱馥思往東海的消息?

當蘇小魂請札齊轉問這件事的時候,他心下便覺得大大不妥!

向十七是帶著朱馥思離去,目的不是去東海狂鯊幫,而是紫金城。

向十七的任務是,這千里行程中感化朱馥思,以免她重蹈當年唐羽仙的覆轍!

心不死于情結,煩惱自由生!

問題是,向十七怎麼了?為什麼自此以後音訊全無?

冷明慧還得知一個更可怕的消息︰「齋一刀回來了」!

冷明慧轉頭看譚要命,微嘆道︰「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師父…那你怎麼辦……?」

譚要命沉默半晌,忽然道︰「冷大先生是何時相蘇小魂以心印心結盟的……?」

冷明慧笑道︰「落花亭……。」

落花亭,落的是櫻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譚要命點點頭,道︰「要是你是我,你怎麼辦?」

冷明慧苦笑。叛師,為武林所不恥!

問題是,國仇和個人榮辱,何為重?

想那南海多少生靈涂炭!冷明慧大口一飲,輕緩噓一口氣,道︰「冷楓堡至今未建……。」

譚要命無言,大口三連飲,方自道︰「我明白了……。」

龐虎蓮滿意極了,紅豆果然沒有令自己失望!第五先生的回答很乾脆……結盟!

同時,第五先生尚要以洞庭和綠盟為內應,配合東海狂鯊幫以及達延可汗的力量,那將明朱翻了個朝姓!

龐虎蓮對向十七之事也相當滿意。

由洞庭和綠盟的聯手,終于將向十七和朱馥思困于熊耳山脈!他絕對相信,不用多久這兩個人便落入柳三劍和自己掌握中。

此事一成,蘇小魂和冷明慧兩方面都將受制于自己。因為,第三個消息是,冷明慧竟想將狂鯊幫自滅于東海之上!

龐虎蓮道︰「蘇小魂和京十八他們是不是進入了戈壁?」

「是!」回答的是祖開︰「我們的人馬是不是要調過去?」

「不用!」龐虎蓮道︰「只要你跟我去就行了……。」

「只有我們兩人?」

「別忘了還有紅豆!」

祖開不語!

龐虎蓮又道︰「刀刀人在那里?」

「已經奉命出關!」祖開答道︰「今晚便可到達……。」

刀刀,姓刀名刀,他用的卻不是刀,而是槍!

刀刀的臂力特強,所以他的槍也特別重。他是龐虎蓮找到的最後一名可堪大就的孩子!

刀刀的身世很傳奇,據說他母親的祖先便是昔年陸文龍!

雙槍陸文龍,昔年除了岳飛的兒子岳雲可擋之外,宋軍竟無一是其對手!

刀刀用的也是雙槍,而且是正宗的陸家絕學!

龐虎蓮初見時驚為天下第一良材,雖然只有五年的苦心教導,而今刀刀手下雙槍的威力,龐虎蓮有自信如果讓他進入江湖。從此天下武林只有一個人敢使槍!就是刀刀!

龐虎蓮點頭道︰「很好…。就叫刀刀將這批人帶回去!」

祖開雙目一閃,道︰「我們何時啟程……?」

「今晚!」龐虎蓮笑道︰「今晚大戈壁上,也該有番血染黃河映月輝……。」

龐虎蓮站了起來,全身熱血已沸騰……。

六臂法王面對大戈壁竟不自主的升起感慨之情。

只見眼前那黃沙遍野,連綿到達天際!身旁,站著是蘇小魂、冷知靜、京十八!

六臂法王輕嘆道︰「那玉犀角在庫倫左上方的古爾班烏爾圖努魯山中有產……。」

蘇小魂嘆道︰「別處沒有了嗎……?」

六臂法王道︰「在巴顏察宇的寺廟中,據說也有一只……。」

冷知靜道︰「巴顏察宇?巴顏察宇在那里?」

「過了大漠往北走…。」六臂法王皺肩道︰「只怕那廟的舍剛弟兄不肯借……。」

冷知靜訝道︰「為什麼……?」

「此物極為珍貴…。」六臂法王道︰「而且用來吸毒後,一般是不用的……。」

蘇小魂問道︰「那玉犀角是什麼……?」

六臂法王微笑,道︰「一種樹木……。」

「樹木?」

「對!白色的樹木,如玉如月……。」

「那為什麼叫玉犀角?」

「據說蒙古人的祖先曾經西進到一個國度!,那里的人都是黑色的……。」

「黑色?好奇怪!」冷知靜不禁失笑了起來︰「是被太陽曬的嗎……?」

六臂法王尷尬道︰「這點老衲就不明白了……。不過,那里有一種牛,在鼻子上有角。

玉犀角便是像這種牛角而得名的……。」

蘇小魂訝道︰「樹長的像角的形狀……?」

「不是…!」六臂法王道︰「是樹的中心有一部份可用,取出來後便類似那種牛角的形狀……。」

冷知靜疑惑道︰「那不是很多了嗎……?」

「不多!每十萬株白樹才能有一株俱有玉犀角的功用!」

京十八听到這里,長長嘆一口氣道︰「想不到為這身毒竟然……。」

他想到的,是可能引起的血劫……。

「湖王不用自責……。」蘇小魂笑道︰「無論是否為玉犀角,蘇某必得進入蒙古一趟……。」

京十八道︰「蘇兄弟,你……。」

「是真的!」蘇小魂沉聲道︰「達延可汗居心叵測,當朝聖上已有所覺……。」

京十八聞言,良久才道︰「蘇大俠為國為民,京某自感慚愧……。」

蘇小魂一笑,道︰「湖王莫作此言。現今最重要的,是去掉身上劇毒,重領洞庭七十二寨!莫叫那龐虎蓮為虎作倀。若是龐虎蓮和蒙古里應外和,只怕……。」

京十八愀然變色道︰「蘇大俠之言,京某謹記了!」

四人,已然邊走邊談的進入大戈壁中……。

圖古里克是大戈壁最南端的城鎮。當蘇小魂一行四人進入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騷動。

明朝和蒙古之間通商已有了好幾年,所以城鎮的街道上還是可以看到不少的漢人。

甚至,還有漢化的客棧……「遠朋樓」!

他們當然挑客棧住,按蘇小魂的意思是︰「第五先生一定想到我們會住客棧,問題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六臂法王是最後才住進的,因為他先在城鎮上轉了一圈。法王親臨的消息立刻傳開,瞬時人人趨身向前膜拜,那六臂法王只是含笑施禮。

就這麼折騰了半個時辰,法王才進入遠朋樓!

遠朋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直到法王進入了大半時候,遠朋樓外還有人膜拜不已。

蘇小魂笑道︰「法王威風啦……。」

六臂法王笑道︰「未若無事一身攬輕風……。」

京十八由隔壁房里進來,道︰「在下功力已近恢復了八成,說不定用不著那玉犀角了……。」

六臂法王搖頭道︰「不可…。如今湖王體內三種劇毒只是暫時相安無事。若是不予醫治,來日真氣不順,一旦並發起來恐怕……。」

冷知靜亦道︰「湖王又何必為我們擔心?看法王在這蒙古的地位,借那玉犀角是輕而易舉的。」

京十八只覺胸中一熱,低聲道︰「京某外出散心……。」

京十八抱拳,轉身雖去。

那冷知靜亦一言不發隨之走了出去。

蘇小魂和六臂法王看他們兩人背影消失,方自各一聲嘆氣。

六臂法王道︰「真是至情中人……。」

蘇小魂接道︰「亦是至性中人……。」

兩人互視,大笑。

六臂法王止住笑聲,忽道︰「施主應該沒忘記你我尚有一場約……。」

蘇小魂嘻嘻一笑,道︰「記得很清楚……。」

六臂法王仔細看了看蘇小魂,道︰「你還是這麼輕松?」

蘇小魂正想說什麼,只覺眼前六臂法王一股氣機慢慢充塞于屋內!

蘇小魂一愕,復一笑道︰「和尚站著干啥……?何不坐下來喝杯茶……。」

蘇小魂說著,當真坐了下來。

那六臂法王一愕,復一嘆,道︰「好風範……。」

剎時,屋內氣機全失。便此刻,有人敲門。

門開,進來的是一位漢家女兒,約莫十七、八歲,紅璞璞的臉頰,直似熟透的隻果!

那女孩手下端著一盆清水,嬌笑道︰「客倌…,這水是加茶用的……。」

人甜聲也甜!

蘇小魂一笑,道︰「姑娘來自中原?」

「是…!」那姑娘竟不拘泥,大概是在蒙古久了,受此地豪放作風影響!

只听那姑娘道︰「我來自南國……。」

「南國?」蘇小魂訝道︰「中原沒有這個地方啊?」

「誰說沒有!」姑娘嬌嗔了︰「我娘說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家鄉……。」

蘇小魂好奇道︰「姑娘芳名是……。」

「紅豆!」那姑娘笑道︰「紅豆生南國你沒听過?」

蘇小魂大笑︰「好…,好…。好一句紅豆生南國……。」

紅豆早已放下了臉盆,乾脆竟坐了下來,道︰「唉…,整天和那些韃靼漢子真無聊死了……。」

蘇小魂道︰「怎麼會?」

「這你就不懂了…。」紅豆嘆道︰「那一個懂得詩詞歌賦啊…?這里的漢人又那個不是一身銅臭……。」

六臂法王突然道︰「呃…,老衲也不懂詩詞,還是別在這里獻丑的好……。」

紅豆驚道︰「法王見諒……。」

六臂法王一聲長笑,已然飄然而去。

那紅豆跺腳嬌嗔道︰「怎麼辦?如果法王生氣了」爹這客棧就別想經營了!,「蘇小魂淡笑道︰「不會……!」

紅豆急聲道︰「不行!我…我一定要去賠罪……。」

說著,竟站了起來要走。蘇小魂一伸手,拉住紅豆的柔荑輕聲道︰「別走…。我也正悶的發慌……。」

那紅豆斗然右手被蘇小魂握住,芳心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立時,兩頰如火,當下垂下了頭。

蘇小魂一笑,道︰「姑娘最喜好那一個詩詞?」

蘇小魂邊說著,手亦微一用力將紅豆輕拉回了坐位上。

紅豆低頭半晌,才道︰「詩當然李太白的最好……。」

「哈…,英雄所見略同!」蘇小魂笑道︰「李謫仙的‘將進酒’紅豆姑娘以為如何?」

「妙、絕…,」紅豆嫣然一笑,道︰「大丈夫當如是……!」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自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其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听。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迸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斤恣謔。主人何為言小錢?經須沾取對看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蘇小魂大笑道︰「好在‘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紅豆嫣然一笑,道︰「那句‘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似乎更妙……。」

蘇小魂點頭道︰「紅姑娘當真難得才女……。」

只見紅豆霞飛兩頰,卻是欲言又止,自己右手柔荑卻還在人家掌握之中。

紅豆忽的道︰「君從中原來,當知武林事……?」

蘇小魂微笑道︰「姑娘有何詢問?」

紅豆微微一嘆,道︰「據來往商人所言,當今中原武林中,唯有蘇小魂可稱得上‘大丈夫’三字…,是不是?」

蘇小魂淡笑道︰「那個姓蘇的只不過行事合于天理罷了…,那可稱得上‘大丈夫’……。」

紅豆瞅了蘇小魂一眼,道︰「哼…,人人都夸他呢!听說…,蘇大俠便是‘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蘇小魂淡笑道︰「說這煞風景。無如談那柳永雨霖鈴或東坡居士的念奴嬌……!紅豆嬌笑道︰「柳三變之詞,適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唱‘楊柳岸,曉風殘月’……。」

蘇小魂手下輕用力一握,道︰「姑娘正好……。」

紅豆又不知怎的心里一跳,方吶吶接道︰「若是東坡則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

蘇小魂大笑道︰「正適合這關外風光,可惜大漠無垠,卻無可歌之人……。」

紅豆輕聲道︰「有……。」

「有?」蘇小魂朗笑道︰「如此湊巧?」

紅豆正要說什麼,忽然一名拿煙兒的老頭子出現在門口,斗喝道︰「丫頭…,還跟客人窮磨菇哪…,人家要睡覺啦……。」

紅豆似乎一驚,含羞的右手急抽了回來。

那老頭子像是未見,一步踏了進來朝蘇小魂卑恭道︰「小女不明事理,請客倌原諒……。」

蘇小魂一笑,道︰「沒有的事…。紅姑娘通書達禮,正是難得紅粉知己。況且…,紅姑娘尚有幫忙之處……。」

老頭子訝道︰「客倌所指是……。」

蘇小魂大笑道︰「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

京十八默默坐于沙漠之上。

身後,冷知靜相伴,齊眺遠方天際,任那一穹月色初。

京十八忽然嘆道︰「昔日見洞庭浩瀚,今日見大漠才知天地……。」

冷知靜點頭,道︰「人心若能如此,便無名利……。」

半晌,那京十八仰天長嘯,道︰「洞庭事畢,和君相游于天地如何?」

冷知靜亦笑道︰「正有此意……。」

說著,兩人執手哈哈大笑了起來。

驀地,京十八一嘆,道︰「冷兄弟…,你卻為我妻亡女遺……。」

冷知靜臉色微一點,復朗聲道︰「緣時隨緣,盡時有盡;冷某昔日造孽太重,這是果報。」

京十八微嘆道︰「京某不忍……。」

冷知靜道︰「冷某為天下蒼生……。」

京十八愀然正色道︰「冷兄他日成就必令天下共仰……!」

冷知靜搖頭,道︰「仁義兩字而已……!」

京十八突然間覺得肩上重擔如千斤。洞庭湖若是無法收回,只怕這一造亂死的便是千年生靈。而能名正言順取回洞庭湖王位置的,只有京十八!

他牙緊咬,雙拳已握,青筋猛爆于雙目赤紅!

洞庭湖是武林事,武林事是天下事!一想到此,終于忍不住奮起往天際狂嘯!

冷知靜斗見京十八這番意氣飛揚,亦興起豪情壯志,隨之亦往黃沙綿處揚嘯滾蕩。

立時,兩道嘯聲翻騰騰直上夜空,良久方歇……!

京十八忽的朗笑道︰「我們回去吧……!」

冷知靜應了一聲好,才回頭,便看見十八名壯漢。

顯然,方才那兩聲呼嘯已達于忘形,竟未听到有人接近。

另一個可怕的地方是,眼前這些人的輕功都不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工夫不錯的人同時聚在一起?

不合常理的背後往往藏著陰謀……。

冷知靜冷然道︰「各位兄台……。」

「是來殺你們…。」說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八個人一齊喊出、一齊出手,手下是彎刀……。

十八把彎刀如天下弦月,光華閃動中已經當頭罩下。

冷知靜條忽想起他們是什麼人,驚叫道︰「十八彎刀煞……。」

「不錯…!」回答的還是十八個聲音,刀已至!

冷知靜大喝,雙腳翻滾竟揚起一片黃沙彌天。

京十八功力已然恢復了七成,但怕那劇毒引發,雙臂上的洞庭空明拳只敢使出五成力道。

瞬時,雙方一交手;冷知靜掌上冷楓堡絕學打碎兩個人的肩頭,又一轉身已經痛擊一個人的肚子。

而京十八的洞庭空明拳則講究的是一空一明,虛幻錯影中,突出殺著直打要害;便此一刻,已經打傷了五名之多。

只是,刀有十八把,除了被打倒的八名之外,還有十把刀的刀勢不變。

冷知靜只有受到一刀,因為另外九把,目標是京十八!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人家的目的本來就是京十八。

十八彎刀煞是土匪、強盜,這次卻是殺手。

京十八當然不是木頭,而且還是堂堂統領洞庭湖三十年的洞庭湖王。就在九把刀的圍攻下,他還有余力把七個人打的躺地不起。剩下的兩把刀已經插到京十八身上。

京十八一咬牙,內力一緊便把那刀夾于體內!

冷知靜大喝,右掌退敵,左掌迎上連兩擊將京十八的刀客打飛。

冷知靜驚問道︰「湖王…,你……。」

正說著,冷知靜身後最後一名刀客躍向半空,逼刀而下。

冷知靜頭也不回,反手一片冷楓葉,便將那名刀客穿頸而死。

京十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好…。冷楓堡的楓葉二十一擊手法果然…有了傳人……。」

京十八說著,竟喀出一口血來。

冷知靜大驚,急點了京十八的穴道,盤膝坐下,掌上內力一吐便替京十八療傷。

京十八忽的嘆道︰「第二批的人來了……。」

冷知靜心中一震,淡淡道︰「何妨…。死在同時豈不正合心願……?」

京十八一愕,眼眶一熱仰天笑道︰「好一句正合心願!」

這回來的是三個人。三個一樣裝束、一樣表情、一樣面貌的人。

冷知靜已無法顧及其他,因為京十八的氣機正自要止滯,若此時一不疏導,立時便毒發身亡。

三個一模一樣的人,一模一樣的殺氣!

冷知靜額上已經冒汗,京十八卻是含笑注視來人。

來人中右邊的一個冷笑道︰「京十八?」

京十八點頭。

中間的那個道︰「我們是戈壁上的三條蛇……。」

左邊那個冷笑道︰「一模一樣的赤煉蛇……。」

京十八雙目一睜,沒有說話。

中間那名漢子冷笑道︰「從你的表情,你大概听過……。」

京十八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

中間那個哈哈大笑道︰「我是赤煉金蛇……。」

右邊的冷笑道︰「我是赤煉黑蛇……。」

左邊的往前一步,冷哼道︰「老子是赤煉白蛇……。」

瓣壁三條蛇,又毒又狠;十年來,無疑是大漠上有數的高價殺手。

那赤煉金蛇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到現在還沒動手?」

京十八一嘆,閉上了眼。

金蛇續道︰「我們在等,等你身後那個小子把你的氣機引到任督二脈時……。」

黑蛇接道︰「到時只要輕輕的一口,你們兩個立時同赴黃泉……。」

「哈…,」白蛇大笑道︰「死在同時豈不正合心願……?」

瓣壁三條蛇,又毒又狠!

冷知靜勢已無法罷手。兩掌上的內力已然導向了京十八的任督二脈……。

赤煉金蛇雙目一閃,喝道︰「動手……。」

隨著喝聲,三條蛇的手上各自冒出了三只蛇劍。

蛇劍不長,只有兩尺;劍的前端不利,劫是如蛇張口,長長兩根蛇牙彎、是而森然。

金蛇大笑道︰「咬一口就算神仙也難救!」

三只蛇劍已到,蛇牙上的赤煉劇毒也到。

三條蛇的身後,六臂法王卻早已到。

第一個覺得自己骨骼在響的是金蛇,赤煉金蛇已經成了軟骨蛇。他的蛇劍來不及踫到京十八便已倒下。

黑蛇的情況好不了多少,他立時明白打在自己身上的是「蓮華部」大手印!

白蛇大驚,他們兄弟是一胎三胞,早已練就靈犀相通。老大、老二受劍,白蛇他一翻掌後擊,右手下的蛇劍卻去勢更急。

六臂法王號稱六臂,手下連換了「八葉」、「轉法輪」、「大惠刀印」三種大手印。

手印所及,雖然將白蛇打飛,卻無法月兌手而出的蛇劍,以及劍上劇毒……!

京十八竟一伸手,以拳迎住蛇劍。身後,冷知靜身子一震!

那六臂法王揚身向前,在冷知靜身後一拍掌。瞬時,佛門密宗嫡傳的內力涌入冷知靜體內。

就此一拍一離,冷知靜已然將京十八的氣機導入任督二脈。

冷知靜長長噓了一口氣,起身恭敬道︰「多謝大師……。」

六臂法王搖頭不語。注視京十八的臉上表情變化。

只見京十八表情竟是轉紅、轉黑、又轉青、轉白,最後才恢復了正常。只是依舊雙目緊閉,額上冒汗不已。

冷知靜失聲道︰「湖王怎麼了?」

冷知靜說著,便要去扶京十八。

六臂法王突然攬住冷知靜道︰「萬萬不可……。」

冷知靜訝道︰「大師……。」

六臂法王注視京十八半晌,緩緩道︰「京施主體內四種劇毒正在相抗,此時,如果有人觸及,只怕要立即中毒而死……!」

冷知靜駭道︰「那…那以後怎麼辦?」

六臂法王見京十八吐出一口氣,點頭道︰「現在可以了……。」

冷知靜二話不說,扶著京十八急聲道︰「湖王…,你怎樣了……?」

京十八急推開冷知靜道︰「小心中毒……。」

「哈……」,六臂法王大笑道︰「好…,好…。」

冷知靜訝道︰「大師為何發笑?」

六臂法王點頭道︰「為方才之事……。」

「什麼事?」冷知靜疑惑道。

京十八嘆道︰「法王一說‘現在可以了’,你便立即來扶我,京某何幸,能得兄弟如是……?」

六臂法王點頭道︰「冷施主完全不顧自身安危而以京湖王為重,老衲雖是佛緣之人,見了也為之動容……。」

六臂法王另一個感動是,冷知靜竟如此信任他。

冷知靜自此方吶吶道︰「湖王身系天下安危,冷某生死何妨……?」

京十八仰首大笑,淚已不自覺滑出;那淚珠,滴入黃沙中濕了一線。

半晌,京十八道︰「京某尚不明白本身之毒,請法王告之……。」

六臂法王笑道︰「恭禧施主因禍得福……。」

京十八訝道︰「法王的意思是……。」

必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好…。」蘇小魂叫好道︰「當真關西大漢唱來別有豪邁磅礡味道……。」

唱的,鼓的是三個大漢。

那三個大漢笑容滿面的一鞠躬,道︰「請大爺賞……。」

蘇小魂含笑伸右手入懷取銀的瞬間,殺機暴至!

前方約三名大漢用拳、用琵琶、用綽板;後方的抽煙斗老頭子,用的是那根沉甸甸的古銅煙。

最可怕的,卻是無聲無息,如同情人眼淚的紅豆!

紅豆生南國,相思至死休!

紅豆的笑靨很美,卻帶有一絲絲的淒涼和無奈!

她的身勢更美,移動間帶有那一點點的嘆息和不忍!

就這麼一絲一笑,已夠蘇小魂出手反敗為勝!

小魂一引,西方如來!

戰斗結束的很快!天蠶絲宛若生自天地,它先拉住了鐵綽扳彈向銅琵琶;叩的一大響中,鐵綽板飛急穿透那只拳頭。

接著,天蠶絲如水波,輕送向六顆如血相思豆。同時,左掌一拍,一迎一擊間,正打飛那老頭子摔出了門口。

蘇小魂退、退、退到最遠處頂住的牆、破牆,再退!

如此,三連破,竟退到第四間屋子才停下來。

天蠶絲卻不退,依舊如水波浮,越拉越長!

絲波上,六顆相思紅豆不斷旋轉向前,每經一個波峰,便自停了一下。如此一線,端是好看無比!

紅豆生南國︰相思至此休!

蠶絲揚輕波,情人低語淚!

六顆紅豆到了第五十七個波峰時終于後繼無力,紛紛掉到地上,恰如情人相思淚!紅豆落地,沒土無蹤!

情人的淚,如泣如血;相思的苦,在心不在眼!

老頭子和三名關西大漢已失去了蹤影。他們這一行的原則是,「一擊不中全身而退」!

除了破牆,屋依舊,人依舊,小魂、紅豆兩笑看。

「你用的那種武功是不是就叫做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

「好像是……。」

「為什麼這麼長的名字?」

「有好處!」

「什麼好處?」

「名字長,人家記不住,記不住就不好查,查不出來才可以出奇致勝!」

「好像有點道理……。」

「現在可以換我問你了嗎?」

「不可以!」

「不可以?」

「對!因為太晚了,孤男寡女正處一室不方便……。」

六臂法王叫道︰「你真的就這樣讓她走?」

「是啊…。」蘇小魂道︰「不然要怎麼辦?」

怎麼辦?只要不是和尚而且是正常的男人最少有二十二種法子。連和尚我都知道十來種……。

蘇小魂苦笑又道︰「其實有兩個原因……。」

「那兩個?」問的是京十八!他覺得多了解蘇小魂這個人總是有好處的。不論是朋友或敵人!

「第一,如果她剛剛沒有那一絲絲、一點點猶豫,」蘇小魂道︰「我已經躺下了!」

「你怎麼知道?」這點,三個人都很有興趣!尤其是六臂法王,他到現在還搞不懂蘇小魂的武學深淺!

「因為我模過她的手掌,也試過她手下的氣機運行……。」蘇小魂臉色微變道︰「如果她毫不猶豫的出手,速度便可以快上一點點……,而且……。」

快一點點便是生死勝敗立判,而且什麼?

「而且,她最多可以打出八顆!」蘇小魂沉盤道︰「正宗的三天極門武學,打出八顆才是達到極頂……。」

冷知靜一震,道︰「她現在可以打到幾顆?」

「七顆!」蘇小魂皺眉道︰「她現在如果打八顆反而拖累了其他七顆的配合和威力……。」

如果紅豆全力施為,打的又是七顆紅豆,那會如何?

紅豆為什麼不這麼作?三個男人全笑著看向蘇小魂。

蘇小魂苦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

京十八道︰「另一個原因是什麼?」

「感覺……。」

「什麼感覺?」

「鐘玉雙!」蘇小魂嘆道︰「我感覺到她已經到了附近處!」

如果鐘玉雙看見蘇小魂和一個女子夜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低語的話,結果會怎樣?

提到這個天下最具有婦女美德的女人,四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包何況,還有鐘夢雙和鐘念玉。

蘇小魂突然問道︰「大師在外面發現了什麼?」

罷剛六臂法王留下蘇小魂對付紅豆而離去不是沒理由的,因為他已經看出紅豆的可怕,那麼,一定有對付京十八的人。

紅豆的目的是要絆住蘇小魂和六臂法王。誰知,蘇小魂那一握手測驗紅豆武學,竟然叫紅豆芳心嬌羞,以至于後來攻守異勢扭轉勝敗。

六臂法王淡笑道︰「沒什麼,只有十八把彎刀和三條蛇……。」

「蛇?赤煉蛇?」

「不錯!」

「有沒有被咬?」

「有……!」

「誰?」

「我!」京十八笑道︰「天下排的上前八名的毒我身上已經有了一半……。」

蘇小魂苦笑道︰「慘……。」

「不!」

「為什麼?」

「因禍得福……。」六臂法王道︰「京施主只要一運功,毒遍全身,無人可近……。」

蘇小魂笑道︰「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不!」六臂法王皺眉道︰「每次毒發,京施主便得痛苦上三天三夜……。」

所以,他們還是得找到玉犀角,用玉犀角吸出毒來。

京十八是個好漢,他寧可用雙拳轟轟烈烈的戰死,也不願用毒奪得天下第一!

蘇小魂遙望窗外!以後的路還長得很,鐘玉雙人呢?

冷楓小刀落月詩,常叫多情應笑我!

「十八把刀是不是斷了?」

「是!」

「三條蛇是不是也死了?」

「是!」

「紅豆和四鳩怎麼樣?」

「失敗……!」

「失敗?連紅豆出手配合四鳩的必殺技也失敗?」

「是!」

第五先生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踱步到窗前。

此處,正是達延可汗的行宮。窗外,一列蒙古兵正值換班時間。

第五先生皺眉沉思,身後,天琴先生盤坐倚幾而琴。

綠綺琴、廣陵散、天下第一絕!

此時,已彈至高昂空靈處,音色飄渺如化外。

第五先生仰首,望一望青天道︰「叫九十魔母和鳩盤荼去。」

轟然劃破,天琴先生止住了琴音訝道︰「真的要派她們兩個?只怕可汗不許……。」

注︰「鳩盤荼」本惡鬼名,借以形容凶悍的婦人。御史台記上有雲︰唐任畏妻,杜正倫弄之,曰︰「婦當畏者三︰少妙之時,如生菩薩;及兒女滿前,如九十魔母;至五六十時,薄施妝粉,或青或黑,如鳩盤荼。」

九十魔母和鳩盤荼名義上是達延可汗身旁的妃女;實際上,卻是達延可汗的貼身保鏢。

這兩個女人並不像她們的名號上那麼恐怖,甚至可以說,在達延可汗內宮內的美女之二。

美女,比玫瑰的刺還撩人;更何況,她們的出手絕對能符合她們的外號。

第五先生緩緩踱了回來,注視天琴先生道︰「戈壁上有多少綠洲城是蘇小魂他們必經之地?」

「五個!」天琴先生道︰「圖古里克、真雷爾哈順、霍尼治、那林、阿爾班奈瑪……!」

第五先生冷然一笑,道︰「!令叫九十魔母和鳩盤荼守住阿爾班奈瑪!一定要把京十八的頭提回來……。」

鐘玉雙一行人進入圖古里克的時候就發現蘇小魂留下的暗號。

潛龍一笑,道︰「他們在我們前方三個時辰走的!」

鐘玉雙看看俞傲,道︰「俞傲,你覺得怎樣?」

俞傲一笑,道︰「無妨……。」

潛龍道︰「俞爺爺拜托,記住、記住,別大勞累……。」

俞傲就算想硬撐也不行,因為冷默、鐘念玉、潛龍、鐘夢雙已經把她架了進入「遠朋樓」!

鐘玉雙呢?她先走一步,快馬往北追蘇小魂而去!

千里黃沙快意馬!鐘玉雙正奔馳著,身後亦有一騎急騰而來。

鐘玉雙一回頭,只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那姑娘騎近了來,笑道︰「你好…,我叫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