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兩雙眼楮看著他,期待著他,他不能辜負他們。
這樣好的女孩子,生活本就該是美的,充滿歡樂的,那就該讓她去個美好的地方。
美好的地方……
對,有了,太陽島不正是個美的好的地方嗎?
那里一切都是美好的,陽光,海浪,沙灘,歡樂的女子,歡快的笑聲,多彩的世界。
竹葉飛驀地抬頭道︰
「小獸精,你看讓秀芝去太陽島可好?」
小獸精道︰「咦!我為何沒想到呢?」
秀芝不解道︰「太陽島?太陽島在何處?」
看她那樣子,好像從未听說過此島。
小獸精急道︰「太陽島在大海里,那地方可美呢!」
秀芝忽地想起了什麼,道︰
「哦,對了,記得你對我說過,就是你們上次要去的地方,是嗎?」
小獸精喜道︰「正是,秀芝,你可願去嗎?」
秀芝道︰「那里有何人?」
小獸精道︰「那里有古彩艷小姐,還有彩虹姑娘,還有海……」
說到太陽島上的人,他又想起了海萍姑娘,剛要說出口,他又嗯了回去。
他不能說。
盡避他與海萍姑娘還沒有什麼,但他是在對秀芝說話,他不能提出一個特殊的女子來。
秀芝道︰「還有什麼?」
小獸精一時不知如何說才好,正在這時,竹葉飛忙接道︰
「還有島主古易陽。」
竹葉飛笑看著小獸精。
小獸精也看著竹葉飛,又用手撓撓頭。
秀芝並沒注意到什麼,只道︰
「噢,知道了。」卻又愁道︰
「可是古島主願意讓我去嗎?」
小獸精亦道︰「是呀,竹大哥,古島主可願讓秀芝去呢?」
竹葉飛道︰「听說古島主人很和善,想必會收留秀芝的。」
小獸精對秀芝道︰
「這下放心了吧?」
秀芝點點頭,忽兒又道︰
「可是我如何去呢?」
小獸精也主沒意了,對竹葉飛道︰
「是呀,竹大哥,秀芝如何去太陽島呢?」
竹葉飛笑道︰「那還不好辦嗎?」
小獸精急道︰「竹大哥,別逗了,快說怎麼辦?」
竹葉飛道︰「你送秀芝去不就得了?」
小獸精遲疑道︰「我……送……」
秀芝眼里閃著光看小獸精。
小獸精道︰「哎呀,不行不行,秀芝是女子,我怎好送?路又那麼遠,住也沒法住呀。」
秀芝的目光又黯淡下去,沒說話。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盡避她很希望小獸精能送她去,但當著竹葉飛的面,她又怎好意思強求小獸精送她呢?
其實,只要有小獸精陪著她,不管去那兒,她都是願意的。
但此刻,她卻不能說出來。
竹葉飛對小獸精笑道︰
「那你是要我送秀芝去了?」
秀芝只裝沒听見,她知道竹葉飛的意思。
小獸精道︰「也不是。」
竹葉飛又道︰「那秀芝該如何去呢?你想讓她一人去嗎?」
秀芝深情地望著小獸精。
小獸精兩面為難,只好道︰
「好,我送秀芝去。」
秀芝笑了,笑得很開心。
其實,小獸精又何嘗不願送她呢?只是不好意思罷了,若是沒有竹葉飛在場,或許他早就帶著秀芝走了,不過,男女多有不便,這倒是他真正的想法。
他是一個正直的少年,他愛秀芝,但愛得很純潔,他還沒有想到要與秀芝發生更深一層的關系。
一個男人如果真正愛上了一個女人,那他就會覺得他的女人很美,即使那女人一點也不美,或者可以說丑,他也一樣認為她是美麗的,而且他對那女人身上未知的東西,必會想像成人世間最最美好的東西,這就是他的希望。
小獸精是男人,因此小獸精也是如此。
屋里又靜了下來。
此刻已不是需要再多的語言,語言已在他們的心里……
夜,更深了。
旅店的屋子里,燈光仍然亮著。
跳動的燈光,仍然投射出晃動的人影。
小獸精把劍捧在手上,看著竹葉飛。
劍,「青龍劍」,劍鞘上的龍仍然閃著青碧的光,仍然游動著。
「竹大哥,劍交給你。」
竹葉飛接過劍,捧在手上看著。
這劍太美了,也太惹眼。
他知道必須接過此劍了。
這把劍佩在身上,太危險了,他不能讓小獸精帶著秀芝在路上,遭人追殺。
而他自己卻不怕,他正要找追殺他的人呢。
他要用這把劍去殺人,殺那些殺人的人,殺那些想奪此劍的人。
他收起劍,對小獸精道︰
「明日就送秀芝去嗎?」
「我想明日就去。」
「秀芝願意?為何不讓她歇幾日再去?」
「我已與她說好了。」
「那也好。」
小獸精又道︰「竹大哥,我還想回來找你。」
「你是說把秀芝送到太陽島,再回來嗎?」
「是的。」
「你為何要回來找我?」
「我想和你一塊去殺紫丁香。」
「也好,可是你到何處找我呢?」
「嗯……」
「我看這樣……」
「怎樣?」話沒說完,卻被小獸精打斷了。
「我給你留下暗記,你順著暗記找我可好?」
「當然好了。」
于是,竹葉飛用手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暗記圖樣,道︰
「你可要記住這東西,否則就找不到我了。」
小獸精認真地看看,道︰「這很好記。」
秀芝也伸頭看,道︰「這畫的是個何物?」
她顯然不認得此物。
小獸精故作神秘道︰「看了就是了,可不能說與你听,否則讓人听去就麻煩了。」
秀芝笑了。
竹葉飛也笑了。
小獸精瞧著兩人盯著自己笑,也不由得笑了。
三人大笑。
郊外,曠野。
遠處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天色陰沉,看樣子就要下雨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走近了。
這兩人正是小獸精與秀芝。
秀芝道︰「天要下雨了,附近可有村鎮嗎?」
小獸精道︰「再走兩個時辰可到前面那山,山上有寺院可住。」
秀芝道︰「離太陽島還很遠嗎?」
「是的。」
「還有多遠?」
「還要走十日左右。」
兩人不語,向前走著。
忽地,前方塵士飛揚,塵土中有一匹快馬飛奔而來。
秀芝驚聲道︰「小獸精,你看前面有人來了!」
他倆已有半日沒見到人影了。
小獸精抬頭看去,果真見到人了,一人一騎。
秀芝又道︰「看他,為何跑得那樣急?」
小獸精道︰「他或許有什麼急事,要快些趕路。」
秀芝道︰「嗯,或許是吧!」
說著說著,那人離他們已很近了,至多只有四五十丈遠。
可是就在此時,那人突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而馬,卻仍飛奔而去。
小獸精道︰「不好,看這人像是受傷了。」
秀芝道︰「我看也是。」
遠遠看著那人臥在地上,抬起頭向前望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秀芝道︰「我們去看看可好?」
小獸精道︰「好。」
于是,兩人跑了過去。
俄頃,他倆已站在了那人的身邊。
秀芝道「你看,他身上有一把刀。」
小獸精道︰「嗯,看見了。」
這是一把短刀,並不是佩在他身上,而是插在他背上的。
那人一動也不動地臥在地上。
小獸精見他剛才抬過頭,便叫道︰
「喂,你怎麼了?」
那人還是沒動,也沒說話。
秀芝道︰「他或許死了。」
小獸精道︰「未必,剛才他還動了呢!」又對那人
「喂,你還活著嗎?」
那人仍然未動。
小獸精彎腰拍拍他,見其不動,又模模他的脈。
秀芝道︰「可是死了?」
小獸精點點頭道︰「死了。」
小獸精伸手從他背後拔出刀,看看。
這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刀,刀上沒有標記,只有那人的血。
看樣子是飛擲而出,刺中此人的。
秀芝道︰「你可認得這刀嗎?」
看來她是不認得此刀是誰的。
小獸精搖頭道︰「不認得,沒見過。」
「把他翻過來。」
小獸精翻過來那人。
那人雙目緊閉,年歲未到而立,相貌不特別,衣著也很一般。
秀芝道︰「你可認得此人嗎?」
「不認得,你也不會認得的,是嗎?」
秀芝「嗯」了一聲。
「那別人為何要殺他呢?」
小獸精輕聲道,他知道秀芝不能夠回答出來。
秀芝道︰「看看他身上可有什麼?」
她只管出主意,卻讓小獸精擺弄死人。
小獸精在死人身上模著,忽道︰
「這里好像有個東西。」
此刻,他的手正放在死人的胸部。
「快拿出來看看。」
小獸精手伸進死人的衣服里,片刻就拿出個布包來。
此布包是扁的,長約九寸,寬約六寸,厚不及半寸,是紅色的。
小獸精把布包拿在手里,卻不打開。
秀芝道︰「打開看看是何物?」
小獸精詭秘地一笑,道︰「不急。」
「為何?」
「此人想必是為此物而死的,你說是嗎?」
「那又怎樣?」
「那此物一定是個寶貝,你說是嗎?」
「我想也是。」
「那你猜猜看,這是何物?」
秀芝看看這個布包,想著。
這包里裝的是何物呢?
想必不會是金銀等物,銀票也沒這麼大……她想不出。
小獸精仍笑道︰「可猜出來了?」
秀艾紅臉道︰「猜不出,快打開看看。」
紅布很大,小獸精解了半天,才將布全解開。
于是他倆都看見了此物。
他倆都吃驚地瞪大了眼楮,一點笑容也沒了。
「‘柳氏劍譜’!」小獸精月兌口而出。
不錯,布包里裹的正是「柳氏劍譜」。
「柳氏劍譜」不是給紫丁香盜走了嗎?又怎會在此人身上?
此人又是誰呢?
難道他殺了紫丁香,奪過了劍譜?
那他又是被何人追殺的呢?
小獸精又低頭看著死人,但還是不認得他。
「快看,有人來了!」秀芝驚呼道。
小獸精急忙抬頭看。
遠方又是塵土飛揚,駿馬飛奔,像是不止一騎。
秀芝道︰「是不是追此人的?」
「我看也像。」
「那我們怎麼辦?」
小獸精往四處看看,沒處可藏身。
小獸精對秀芝道︰
「別急,等他們來了再說,看看他們是何人。」
「那他們若是要劍譜呢?」
「要也不給。」小獸精說著把劍譜連同布包揣進了衣服里。
「與他們打嗎?」
小獸精眼楮看著奔馬,點點頭「嗯」了一聲,又道︰
「你怕嗎?」
秀芝道︰「有什麼可怕的?」
轉眼,來人已到近前,一共三人。
三人勒住馬,坐在馬上打量著小獸精與秀芝,同時也看到了地上的死人。
小獸精與秀芝的眼楮也盯著此三人。
其中一虯髯大漢對他倆道︰
「你們是何人?」
小獸精道︰「過路的。」
虯髯大漢對另一人道︰
「下去看看。」走到死人身邊,用手在他身上模了會,又一把撕開了死者的衣服。
他什麼也沒找到,對虯髯大漢道︰
「東西不在了。」
虯髯大漢又把目光轉向小獸精和秀芝,目光里已含有惡意。
小獸精道︰「你們要找何物?」
虯髯大漢咬牙道︰「小子,別裝蒜!」
小獸精故作不解道︰「我何時裝蒜了?」
虯髯大漢喝道︰「還裝蒜,快把東西拿出來,饒你不死!」
小獸精道︰「我拿你什麼東西哪?」
秀芝亦道︰「是呀,他拿你什麼哪?」
虯髯大漢道︰「小丫頭,閉嘴!」又對小獸精道︰
「把你衣服里揣的東西拿出來。」
小獸精低頭,這才發現胸前鼓鼓的,是剛才揣得太快了,
只把布揉成團放進去弄成的。
秀芝轉臉,也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虯髯大漢又道︰「快點拿出來!」
小獸精無奈,道︰「好,給你。」說著伸手把布團掏了出來。
站在馬下的那人即刻過來接去。
但,當他打開布團時,卻發現被小獸精愚弄了,因為布團里面是空的,什麼也沒有。
那人對虯髯大漢道︰
「東西不在這里面。」
其實,虯髯大漢自己也看到了。
虯髯大漢又對小獸精道︰
「還有東西呢?」
秀芝也轉臉看小獸精。
小獸精道︰「還有什麼?」
虯髯大漢道︰「這布包里的東西。」
「沒有啊,我拿的就只是這塊布。」
「你從哪拿的這塊布?」
「從那地上。」小獸精用手指著死人的身邊道。
虯髯大漢叱道︰「胡說!」又對那人道︰
另一人也從馬上下來了。
忽地,小獸精道︰「且慢!」
三人本已走來,此刻都停下了腳步。
虯髯大漢道︰「那你自己拿出來吧!」
小獸精果真從懷里掏出劍譜,道︰
「你們要的可是此物?」
秀芝不解地看著小獸精,沒說話。
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劍譜上,眨也不眨。
虯髯大漢道︰「正是此物,快給我,否則我就殺了你!」說著向前走來。
小獸精道︰「且慢!」
虯髯大漢又停下了,道︰「你還想做什麼?」
小獸精道︰「此物可是你的嗎?」
虯髯大漢怒叱道︰「混帳,你想死嗎?」說著又向前走來。
小獸精等他走到面前伸手來拿時,忽地輕輕向後一躍,人已離他一丈多遠。
秀芝亦急向後躍去。
虯髯大漢剛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眼楮卻吃驚地看著小獸精。
他先前沒想到這小子會武功,此刻才發現,而且見他一躍,已知其武功不弱。
他又轉眼看秀芝,目光仍是驚奇的樣子。
其他倆人也有些吃驚,但比他要好得多。
小獸精與秀芝又站著不動了,但此刻,小獸精已把劍譜重新揣入懷中了。
虯髯大漢怔怔地看著小獸精,道︰
「你是何人?」
小獸精道︰「告訴你,你也不會認得。」
虯髯大漢又道︰「你且說與我听。」
小獸精徐徐道︰「好吧,告訴你,我叫小獸精,你可曾听過?」
虯髯大漢想了想,確實不曾听過,于是目光又變是凶狠起來,道︰
「小子,你是從何處來的?」
小獸精道︰
「我從何處來,與你有關系嗎?」
虯髯大漢喝道︰
「你真想死啊?快把劍譜給我!」
小獸精道︰「說得容易,你自己來拿呀!」
虯髯大漢道︰「好,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又對旁邊兩人道︰
「給我上!」說著,已飛身躍來。
其余兩人亦出招攻來。
小獸精見虯髯大漢招已攻來,並未躲閃,只等他招式已定,知其不可變招時,忽地瞄著他左肋漏洞一掌擊去。
這一掌應是一擊必中的,可是誰知那大漢忽地招式變了,這是小獸精再也想不到的。
小獸精再想變招已來不及了。
只見虯髯大漢左臂一架,同時一掌已擊在小獸精的右臂上。
小獸精被打得飛出兩丈開外,但卻仍站在地上。
只這一招,小獸精已知自己敵不過此人了。
但劍譜是否給他呢?
「不,不能給!」
那又該如何呢?況且他還帶著秀芝。
秀芝已跑到他身邊,道︰
「小獸精,你沒事吧!」
小獸精道︰「沒事。」
他的確沒事,這一掌是絕對傷不了他的,因為他的內功很好。
三個漢子又停了下來。
虯髯大漢道︰「現在你可願給我了?」
小獸精道︰「你既打了我,還叫我給你,有這樣的好事嗎?」
「那你的意思是不給了?」
「我不給你又如何?」
「那我就殺了你!」虯髯大漢又指著秀芝道︰
「連她一塊殺。」
小獸精轉眼看看秀芝。
他害怕秀芝吃虧,盡避他知道秀芝有武功,但並不知她的武功到底如何,他沒有見過秀芝出手。
秀芝見小獸精看自己,知道他的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深淺。
雷震天的武功非一般人所能及,而他對如此喜愛的女兒,教出來的功夫又怎會差呢?
秀芝對小獸精點點頭。
她這一點頭,就意味著非打開可了,小獸精已心中有數。
虯髯大漢又道︰「你想好了沒有?」
小獸精笑道︰「想好了。」
「可願給我嗎?」
「不給。」
「小子,你……」
小獸精與秀芝已同時出招攻去。
小獸精對著虯髯大漢,秀芝則攻向另兩個漢子。
虯髯大漢見小獸精攻來,並未出招相接,而是將身子一縮,向側滾了出去。
小獸精一招擊空,再轉頭尋人,卻不見虯髯大漢,正在這時,秀芝已施出一個暗器,直向小獸精身後打去。
小獸精急回頭,同時听到「當!」的一聲,一把飛刀已貼在小獸精的背上,正好被秀芝的暗器橫著打飛,刀尖已把小獸精的衣服割開一個口子。
而此時,虯髯大漢正在小獸精的身後三丈開外,那把飛刀,正是他擲出的。
秀芝的情況也變得危險極了,因為她發暗器救小獸精,已耽誤了時間,那兩個漢子分從左右兩路,已同時出招擊向了她。
小獸精急掠而去,同時一掌擊向左邊漢子的面門。
左面漢子見勢不好,急忙去招架小獸精的掌,但卻被秀芝一掌擊在頸部。
秀芝的掌可非同一般,她這一掌正是雷震天的「驚雷震天」掌,雖然她只練到六成,但那人的頸子必已斷了。
而在秀芝一掌擊出的同時,另一漢子已有一拳直擊秀芝的後腦。
他這一拳可不簡單,乃是大鵬拳的一招「山海震顫」,秀芝若是被他此招擊中,腦殼必被打成稀爛。
小獸精此刻人在秀芝身前,伸手亦不及那人,人在空中,更不能出招攻擊他了。
而秀芝呢,掌已擊出尚未收回,不要說招架或變招反擊,就是連躲閃也來不及了。
危急關頭,小獸精急中生智,一把抓住秀芝已擊出的掌,用力一帶。
秀芝的身體猛地向前竄出,躲過了那漢子的一拳。
而小獸精卻得力于秀芝,身體向前飛竄,正好到了那漢子的上方。
此刻,那漢子正月兌力前傾,被小獸精一腳踢在心口。
這一腳踢得太重太實了,使得踢人的小獸精自己也把握不住身體的落勢,仰著向後彈出。
那漢子挨了這一腳,也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小獸精身子尚未落地,已被從身後飛掠而來的虯髯大漢一掌擊中,于是,小獸精的身體又向前飛了出去。
小獸精斜著身子跌在地上,滾了起來。
秀芝急撲過去,但她人還未到,小獸精已躍身而起,又站了起來。
原來,虯髯大漢的一掌擊在他的後肩上。
而那兩個漢子,卻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虯髯大漢也已站定,怒目瞪視著他倆。
雙方對峙。
虯髯大漢道︰「你們兩個武功倒還不錯,既躲過了我一刀,還打死了我的人。」
小獸精道︰「這算不得什麼。」
虯髯大漢接道︰「但你們打不死我。」
小獸精道︰「未必吧?」
虯髯大漢道︰「我說話是從不打折扣的。」
小獸精道︰「真的嗎?」
虯髯大漢道︰「那還有假?看你年小無知,我不想殺你,快把劍譜拿來,我放過你們。」
小獸精道︰「你口氣倒不小,那兩人不也想殺我們的嗎?」
虯髯大漢咬牙道︰「小子,你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他們也可與我相比?」
小獸精轉眼看秀芝,似乎在問她可認得此人。
秀芝懂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小獸精道︰「那你是何人?」
虯髯大漢道︰「你小子可听過楊無刀嗎?」
小獸精對江湖之事了解甚少,此名字他當然未曾听過。
小獸精又看秀芝。
此刻,秀芝的臉色已白了。
她知道這個名字,是听爹爹說著。
她現在都有些不信剛才那把飛刀是自己打落的。
楊無刀雖無刀,但卻有飛刀。
他殺人,若是一刀不死,就絕不會再用第二刀去殺這個人。
但能躲得過他這一刀的人,確是少而又少的。
正如方才,若不是秀芝相救,只怕小獸精已是死人了。
另外,此人武功亦很高強。
小獸精見秀芝那樣子,道︰
「你知道此名字?」
秀芝點點頭。
小獸精已不必再問什麼了,秀芝從未走過江湖,連她都知道的人,武功想必是很不一般的。
但他並不知道,最大的危險他已躲過了。
楊無刀對秀芝道︰
「丫頭,既然你知道,還不快叫他把劍譜拿給我?」
秀芝看著小獸精,並沒說話,那意思是讓他拿主意。
小獸精道︰「既然你姓楊,你此劍普必不是你的,我又為何一定要給你呢?」
楊無刀道︰「你小子膽子倒真不小,此刻還敢與我頂嘴。」
小獸精道︰「我有何事不敢做?」
楊無刀怒道︰「小子,我殺了你,看你還能做什麼!」
說著出招攻來,是對著小獸精的。
小獸精也出招迎上。
兩人的招式出得都非常快,人已變成無形的影子。
秀芝此刻沒出手,仍站在那里。
因為她無法出手,兩人打得太快了。
秀芝見他倆打到身邊,就向旁邊躍出一、二丈,這樣她離馬卻越來越近了。
小獸精的招式,出得顯然比楊無刀慢些,因為在瞬間的停頓時,總可看見他是退著打的。
忽地,小獸精飛掠而出,看來他剛躲過楊無刀的一招。
正在這時,秀芝已騎馬奔來,道︰
「小獸精,快上來。」
但小獸精腳剛著地,楊無刀已擋在了馬前。
小獸精怔怔地看著楊無刀,他實在打不過他。
楊無刀怒視著小獸精道︰
「嗯,你想跑了是嗎?」
小獸精不語。
他的確想跑,打不過他還與他打,那不是送死嗎?他才不呆呢。
楊無刀道︰
「把劍譜給我,我放你走。」
小獸精仍不語。
楊無刀又道︰
「小子,你啞巴啦!」
小獸精還是不語。
楊無刀急了,怒吼道︰
「我殺了你!」
又出招攻來。
小獸精像是真地呆了,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秀芝騎在馬上,臉都嚇白了,叫道︰
「小獸……」話未說完,又停住了。
因為楊無刀已挨了小獸精一掌,人斜著飛了出去。
原來,小獸精是有意氣急了楊無刀,又等他出招攻來,直到他掌離自己還有七寸時,才突然躲身前並擊出一掌。
他這一掌出得太快了,若是慢那麼一點點,楊無刀就會把他打倒,或許打死了,因為楊無刀那一掌太重了。
小獸精剛才若先是躲閃,也必是躲不掉的,因為當他的掌擊在楊無刀的身上時,楊無刀的掌已踫到他的胸口的衣服了。
他剛才如同參加了場賭博,而賭的卻是自己的命,因為他一掌是打不死楊無刀的,他這一掌擊得太突然,但力量不夠大。
秀芝又騎馬奔來,小獸精飛身上馬。
楊無刀已翻身站定,但他已來不及擋住馬了。
秀芝與小獸精同騎一馬,飛奔而去,只可惜是落荒而逃。
楊無刀也騎在馬上,向前急迫而去。
一時,曠野上駿馬疾奔,煙塵四起。
片刻,人馬已無了蹤影,曠野上只剩飛揚的塵土,一片混沌。
夜晚,無名小鎮。
竹葉飛走在小巷里,只他一人,孤獨地走著。
他本來就是一個孤獨的人,他已習慣了孤獨。
夜已深,小巷里沒有燈火。
他喜歡這樣靜謐的小巷和巷里的黑暗。
他走得很慢。
他覺得有點疲倦了,是他的內心里感覺到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紫丁香還沒有出現。
既然她盜走了劍譜,那麼她就該來奪劍,可是為什麼沒有來呢?
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到何處去找紫丁香,又到何處去找那個使用紅竹簽的凶手呢?
不知不覺中,他已走到小巷盡頭。
遠處傳來一陣琴聲,琴是瑟琶。
琴聲飄渺,琴聲空靈。
他向著發出琴聲的方向走去。
琴聲在指引他,琴聲在呼喚他。
這空靈的琴聲,使他的大腦也變得空寂了,他忘了流血,忘記了殺人。
他本並不想殺人,是別人逼他去殺人的,他要殺逼他殺人的人。
此刻,他已不再去想這些,他的整個身心都已融進了琴聲。
琴聲已不再縹緲。
這琴聲是他熟悉的曲子,是那位目光睿智的老者對他彈過的曲子,是「十面埋伏」。
難道此刻彈琴的人又是那位老者嗎?
難道又要有人來殺他了嗎?
看來,他還是躲避不了血腥味的困擾。
又要殺人了,這琴聲就預示著殺人。
鮮血,也將流出。
流出的血,是別人的?抑或是他的?
他看見了琴師。
黑暗中的古亭上,坐著一位老者,胡須已白。
老者用閃亮的眼楮看著他,緊緊地盯,深深地看著。
琴聲不斷,琴聲「錚錚」,琴聲空靈。
一曲彈罷,琴聲師攜琴而起,轉身即起。
竹葉飛道︰
「大師留步!」
琴師已無。
環顧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天空月無。
竹葉飛思緒又起,踽踽而行著……
正午,小酒店。
竹葉飛正在吃飯。
店堂里連他在內,也只有四、五個人。
誰也沒有說話,都在低頭囑著。
竹葉飛又想到了昨夜,想到了琴師和他那曲「十面埋伏」。
她,紫丁香,何時會來呢?
他在等著她,已等了很久。
臣洞虎又逃到何處去了呢?
他要找他,他必須找到臥洞虎。
飯已吃完了,竹葉飛走出店門。
街上,沒有人了,空空如也。
竹葉飛抬頭看看。
天上,沒有太陽,天色陰晦。
他知道該有事情要發生了。
罷才,他進店時,街上還有人來往的,為何只吃了一頓飯,人就全走光了呢?
他起步向街上走去。
對面,遠處走來兩個人,兩個持刀的人。
竹葉飛停了下來。
兩人也停下了。
竹葉飛用尖銳的目光審視著兩人。
他不認得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兩人擋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兩人也看著他,和他的劍,凶狠的目光游動著。
竹葉飛道︰
「你們是何人?」
一人道︰
「與你無關。」
「想做何事?」
「殺你!」
刀光顫動,刀光森森。
竹葉飛冷冷道︰
「就你們兩個?」
「還不夠嗎?」
「為何要殺我?」
「要你的劍。」
「我若是殺了你們呢?」
「你不殺,我們也得死。」
「為何?」
「沒有劍,我們就得死。」
「誰會殺你們?」
「紫丁香。」
「紫丁香是何人?」
「只要我們知道就行了,你不必知道。」
「我若是一定要知道呢?」
「你不可能知道。」
「我若要殺了你們,你們也不說是嗎?」
「是的。」
「那你們若是奪了劍給她,她會給你們什麼好處?」
「什麼好處也沒有。」
「你們若是不給她劍呢?」
「不能不給。」
「為何?」
「她會殺了我們。」
「你們逃不了嗎?」
「逃不了。」
「你們躲起來,她能找到嗎?」
「躲不了。」
「為何,難道她正在此處?」
「正是。」
「那她為何不出來殺我?」
「有我們就夠了。」
「如果你們被我殺了,她可會出來?」
「我回答不了,你去問她。」
「我到何處問她?」
「不過,現在你已沒必要問她了。」
「為何?」
「因為你已經快死了。」
「真的嗎?」
「真的。」
「你們知道我是何人嗎?」
「當然知道。」
「那你們說,我是何人?」
「你是竹葉飛。」
「你們何時知道的?」
「早就知道。」
「紫丁香也知道此劍在我手上嗎?」
「是的。」
「既是如此,你們為何還不出手?」
「等你的話說完。」
「若是我跑了呢?」
「你跑不了。」
「為什麼?」
「我們能追到你。」
「若是你們沒追到呢?」
「那還會有人去殺你的。」
「是何人?」
「不知道。」
「會是紫丁香嗎?」
「想必不是。」
「好,你們動手吧!」
「你的話說完了?」
「說完了。」
剎時,街上閃起一片刀光劍影。
這兩個刀手可真是天下難找,刀法施絕了。
刀光如風,左右上下刀刀逼人,又是滴水不漏。
然而,他們打得卻是很苦,因為他們的刀並非寶刀,他們的刀不能踫劍,「青龍劍」。
若是換了別人,或是一般人持有此劍,只怕早已葬命刀下。
但竹葉飛可不是一般之人。
刀如風,劍無影,但卻沒有發出一聲「叮當!」
忽地,三人又站立街上。
竹葉飛的衣服已有多處被割,但沒有傷了肌膚,沒有流血。
竹葉飛已是怒目瞪視他倆,但從他的目光中,已可看見驚訝之色。
他的確很吃驚。
他沒有想到這兩人能與自己過這麼多招,而刀劍竟未相踫,並且自己的衣服還被割破了。
到現在,他也想不出紫丁香是從何處把這兩人找來的。
持刀的兩人,用更為凶很的目光怒射著竹葉飛。
他們听過「竹葉飛」這個名字,但從未領教過他。
他們本以為竹葉飛只有那一招「飛葉神功」,卻沒有想到他的劍法也這樣好。
他們本想在他施展「飛葉視功」前,就把了殺死的。
他們低估了竹葉飛。
在他們凶狠的目光中,卻含有更多吃驚的神色。
竹葉飛冷冷道︰「我還沒有死,是嗎?」
一個人道︰「你就要死了。」
「你們到底是何人?」
「與你無關。」
「你們走吧。」
「為什麼?」
「你們把紫丁香叫出來。」
「紫丁香是不會出來的。」
「你們去叫叫看,或許她會來呢。」
「不行!」
「為何不行?」
「我們必須殺你,現在就殺。」
「我在這里等你們,她若是真的不來,你們再來殺我,不也行嗎?」
「不行!」
「為何不行?」
「因為我們只有這一個機會。」
「為何只有這一個機會?」
「因為紫丁香只給我們這一個機會,此刻若是殺不了你,我們就得死。」
「那你們是見不到紫丁香了。」
「不,殺了你,我們就能見到她。」
「你們殺不了我的。」
「能,一定能殺死你!」
「那就出招吧!」
刀光又起,劍光又生。
青銀交錯,依然只有風聲。
青色的是劍,銀色的是刀。
忽地,街上多出了一道藍色的光,猶如一片藍的雲,飄了過來,但光畢竟是光,不是雲,因為光比雲快得多。
那為何又說這藍光像雲呢?
因為這光太像雲了這是一片光,平穩而急速地飛來。
刀光不閃了,劍光也沒有了。
刀,兩把刀都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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