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小玲急道︰「那不行要教你這人單獨走,準會出毛病。而且單卒渡河,怕不被人家的車馬炮擒了。」
阿爾搭兒也急叫一聲︰「使不得!你自己走,把人都急死!」
張惠雅笑道︰「你這倒是平心之論!」
「難道你不著急?」阿爾塔兒不是情痴,而且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服地回張惠雅一句。張惠雅好笑道︰「誰不著急?就是沒你這樣嘴淺!」
王紫霜情知敏郎這樣分配,每兩人的實力大致差不了多少,還可互相照應。她對于閔小玲前一段意思,倒不在乎,但讓敏郎單獨走,確也令人擔心,春娥微簇道︰「難道沒別的法子了麼?」
于志敏道︰「法子當然有,但沒這樣好,而且還得是我走在前面!」
王紫霜道︰「管你哩,只要有人陪你就行!」
于志敏見愛侶恁般情切,大受感動道︰「本來我單獨的走,可不受任何約束,縱使敵人再強,再多,我也可來望自望王紫霜薄叱道︰」這樣說來,是我姐妹害你了?「于志敏忙道︰「不是這樣,但一有人在旁,若是說話,則分了心神,並易被敵人發覺,若不說話,又好像賭氣似的,也使人心情紊亂。再則,有一句話頭說,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
「抬水吃!」王紫霜快嘴接上一句,又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單獨走,是嗎?」
于志敏被愛侶搶白一頓,著急道︰「我沒有這樣說呀!」
閔小玲見他被擠得可憐,忙道︰「紫丫頭讓他說!」
于志敏說一聲︰「謝謝!」跟著就是一揖。
「延臉」閔小玲臉飛上兩朵紅雲,別轉頭去。
于志敏笑了一笑,對王紫霜道︰「要麼,分作三起,每起三人,我和鸞雅二妹頭一批,嫂嫂和玲姐,搭兒妹妹作一批,你和瑾姑,阿莎殿後。」
王紫霜想了一想,說一聲︰「就這麼著!」接著又道︰「那,這些牲口和取來的龍腦,龍牙又怎麼辦?」
這一件事使于志敏大感為難。只見他劍眉的展時戚,若思多時,才道︰「龍腦用火烘干,一人一包分開來帶也不礙事,龍牙卻不大好辦,若要采藥來煉,豈不延誤大事?而且也得煉個三年兩載,不說眼前沒這閑時間,只怕將來也不易有,不如先埋在地下,回頭再拿走!」
王紫霜點點頭道︰「這樣也好,牲口呢?」
于志敏道︰「把它放了,由它自尋吃的,回頭再找它!」
王紫霜搖頭不肯同意,隨道︰「我看這林緣也許可繞得過去,不如帶著牲口走!」
于志敏笑道︰「要是帶牲口,你這殿後將軍就得做弼馬,溫將軍了!」
王紫霜笑道︰「也不要緊,牲口跟了那麼久,若任它自走,受到別的侵害,豈不作孽?」
這壁廂從樣計議,那壁廂加緊蒸煮,一餐未飽,地底隆隆之聲大作于志敏一驚道︰「莫非又有墨龍作怪!」
王紫霜忙道︰「果然還有一條!但已被我斬傷!」
于志敏驚叫一聲︰「不好!你們快逃!」
駱駝一聲厲嘶,已斷繩飛奔而去。幾匹駿馬也驚得倉皇選出棚廠,跟在駱駝後面疾奔。
諸女听于志敏叫快走,各攜手上的食物急奔,唯有阿爾搭兒反依在于志敏身旁,笑道︰「敏郎!
你看我替你殺龍!「
于志敏將金霞劍交給阿爾搭兒,急道︰「你把綠虹劍給我,快跟她們走!」
阿爾搭兒剛遞過綠虹劍,即聞震天響一聲︰「轟」一條煙柱沖起數十丈,強烈的嘯風,吹得林水似浪濤般倒下。于志敏一聲長嘯,騰起二三十丈,懸空而立。
王紫霜一掠回來,把阿爾搭兒攔腰抱起,喝一聲︰「走人」
也不理她掙扎,一連幾縱連上諸女,才將她放下,握緊她手腕道︰「痴丫頭!你還要站在當地,可就害死敏郎啦!」
阿爾搭兒道︰「他才一個人,多麼可怕!」
王紫霜不答,轉向張惠雅道︰「白霓劍還回給我!」剛換劍到手,輕身一縱,帶起一聲輕肅,反手腕樹林。
于志敏寧立空中,凝神注視那系煙柳下面,眼角似見幾條身影,在遠處樹頂急奔,因凶物當前,無暇理會,同時硫麋彌漫,也看不十分真切。
在這時候,王紫霜也落向一株碩果俱存的樹頂,仰臉問道︰「你在上面看到了甚麼?」
「一股濃煙!」語音剛落,又「轟」一聲,一根火柱半起升空,岩漿、石塊,遙擲出半里之外。于志敏所站的地方相距雖遠也被那猛烈氣浪震得向外連翻筋斗,急叫一聲︰「霜妹。決逃。」自己也像流星追電般一掠而退。
由那火柱噪起之後,地底仍舊「隆隆」不絕,火柱外面的濃煙越擴越寬,霎時間,整整一座樹林焚燒起來。諸小俠走到風門寨的廢墟,回頭一看,不禁膽戰心寒,穗姑急得哭起來道︰「要是他們幾個陷在樹林,這時那還有命?」
于志敏猛憶起那幾條身影,「但若說那就是于志強幾個,為何不向這邊走?」
忽又自我解釋︰「可能在慌亂中,連方向也辨不清,怎知道原來的位置?」
阿爾搭兒見她敏郎無恙,喜歡得忘了旁人,秋波似的眼珠,緊盯著于志敏的臉孔,發覺他險上的神情瞬息數變,立即搖他一搖道︰「敏郎!你總愛把話藏在心底,說出來大家听听嘛!」
諸女自于志敏口中獲知當的有人逃欲,也猜測除了于志強一行另無別人,同聲向穗姑勸慰。
于志敏仍是凝望十幾里外的濃煙火栓,生怕孽龍忽然出現,但他見到的只是滾熱的岩漿向四處急流,即不消多時,全將著了火的樹木掩埋起來,白煙由地面一絲絲冒起,不禁失聲道︰「這分明是火山爆發,那里是孽龍出窟?」
王紫霜好笑道︰「你自己認為是孽龍出窟,誰和你說孽龍出窟呀!」
于志敏笑了一笑,忙道︰「我們得收拾起程,繞道往天王山了,若要等這場火滅,知等到幾時?可借方才急急忙忙,不說龍牙,連龍鱗也永葬在火窟里面了!」將手上的綠虹劍給阿爾搭兒換回金霞劍,又說一聲︰「趕快收拾!」
王紫霜道︰「這時天色已晚,還能夠走得多遠,不如在這里暫宿一宵,明天再走。」
阿爾搭兒急叫一聲︰「不好!馬糧,帳冪連帶鐵鍋燒的燒了毀的毀了,這回拿什麼給牲口吃?」
鎊人被她一提,不由得個個皺眉。
于志敏縱目四望,見遠在十里以外,還有裊裊炊煙,想人有耐饑月可吃,牲口雖也能吃,未免糟塌寶貴的東西,既有炊煙,應有人住,馬糧大概不成問題,只有住的地方怎樣算?火山那面還露出些樹木,做根柱子未必不可,要想拿來蓋棚廠,容納人畜,也是不可能。
他想了半晌,忽向秦玉鸞問道︰「那兩位奸賊由那里跑出來的?
秦玉鸞辨一辨方位,遙遙一指道︰「我大概是在那邊遇見他兩人!」
于志敏說一聲︰「好!待我去看看!」雙肩一幌,疾奔秦玉鴛所指處所。
阿爾塔兒卻是不願放松一步,對諸女笑說一聲︰「我也跟去!」縴腰一扭,也就走。
王紫霜笑罵一聲︰「死丫頭,變成他的拐杖了!」
閔小玲道︰「讓她纏著那人也好,省得再出亂子!」
張惠雅笑道︰「閔姐姐還不知道那痴丫頭啊?她只要敏郎不遇危險,什麼事都大量得很,也許會多弄幾個來討好!」
閔小玲「呸」一聲道︰「醋娘子輪到你當了?誰跟你說這個?」諸女不禁軒然大笑。
于志敏一連幾個縱步,到達地頭,正要停步詳勘,見阿爾搭兒也已趕到,恰听到諸女笑聲,也笑道︰「你不快回去,她們都要笑你了!」
阿爾搭兒妖媚一笑道︰「管他哩!幾位姐姐全愛笑,由她笑去,我在你身邊多學點見識!」
于志敏知她說學見識是候,不被心自己單獨冒險是真,仍也感她一片情痴,不肯說破,笑了一笑,便開始勘察。
雖然經過一夜的風雪,將夜行人的腳跡湮埋,若真有個地皮的出口,則王、包兩人出窟時候,並未能即展輕功,勢必將積雪壓陷,而且那可能是手印。
于志敏根據這一個推斷,在他認為可疑的地方尋找,每一處隆起的雪堆,或下陷的小坑,都輕輕拂了一掌。他用力恰到好處,那一掌拂去,恰只將表面上一層浮雪拂去,露出下面一層雪泥。
這一種細嵊的功夫,當然要耽擱不少時候。
張惠雅說的並不錯,阿爾搭兒只是擔心于志敏遇險而已,她自從她敏郎開始勘察,她便一直沉默無言跟在身後,不打擾他的思路,漸漸由她敏郎舉止上,猜測到他為甚麼要那樣做作。
于是,她也東施效顰,猴兒學步地,在于志敏拂過的地方蹲子,再輕輕一拂,將拂開的小雪窟拂得更大。
于志敏偶爾回過頭來,見她在聚精會神拂雪,不禁好笑道︰「搭你在做甚麼呀?」
這一聲「搭」是于志敏私下對阿爾搭兒的匿稱,叫得她芳心一震,仰起頭來,閃動漆亮的眼珠,甜甜地一笑道︰「你不是我腳印麼?我怕你會有遺漏,也在幫你找呀!」
于志敏暗贊她居然看出自己心意,但自己認為不會中有遺漏,又告說一聲︰「我投過的地方不必找,你自己另外找找看!」
「不!」阿爾搭兒溫柔地回答一聲︰「沒找過的,要你找,我知道你每處都會找道,只怕你會漏眼哪!」
于志敏見她堅持要找自己找過的地方,只好笑笑當作回答,繼續一處一處尋找。
忽然,阿爾搭兒「噫」了一聲。于志敏猛一回頭,即見她指著方找過的雪地喚道︰
「敏郎快來看!」當即一步躍回,低頭一看。赫然有五路爪印,分明是有人在這雪地上抓一抓。
原來自己拂時太輕,只抽去薄薄一層,被阿爾搭兒其拂,立即原形畢露出來。
于志敏一時喜極,竟致忘形,歡呼一聲,一捧阿爾搭兒的嬌軀,拋高了十余丈。
阿爾搭兒嬌呼一聲︰「閃了我的腰啦!」在空中一個筋斗翻下雪面,猛又盈盈一笑道︰
「你把人家的腰捏斷了,還不賠來!」
于志敏在她臉頰親了一親,卻見一道白影如飛而來,老遠就笑著喊道︰「你兩人怎麼了?」
原來王紫霜正和諸女商議當夜怎樣住宿的事,有的說往幾里外砍樹開板來搭屋,有的說往炊煙處借宿,正在七口八舌喧嚷不休,忽見于志敏高呼,阿爾搭兒躍起。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急急奔來。問起情由,」獲知當前,不禁好笑道︰「你兩人也大大該小敝,害我空隨一趟,還以為是打架喱!」
阿爾塔兒羞澀地一笑。于志敏接著道︰「平空有了指拂印,定有人在這里爬過。既有人爬過,定有地道通進火場里,說不定還有地窖給我們宿一宵喱!」顧著指根來勢,重重拂了一掌,雪泥一去,即顯出一塊桌面大小的木板,木板旁邊重拂的地上,深陷有不少指痕。
王紫霜點點頭道︰「原來那狡賊果與風門寨的賊黨串通一氣,采用放火燒寨的方法,掩護他兩人逃月兌!」
于志敏道︰「過去的事不必說了,還是怪我一時大意,才被狡計得逞!」
王紫霜道︰「若不帶魚孝三人,照樣用迷藥失他本性,多好!」
于志敏笑道︰「要是那樣,他們就逃不月兌!」順手揭開那塊木板,顯出黑黝黝一條隧道,即將鰻珠接出,待跳下去。
阿爾搭兒一把抓住,叫道︰「當心里面有蛇!」一模袋子,取出龍腦明珠道︰「這個給你!」又連整袋送給王紫霜道︰「這里面的由大家分!」于志敏聰明一世,處處佔人先著,不料阿爾搭兒一個關心,便連續顯出漏洞,苦笑一聲,接過龍珠一躍而下。
阿爾搭兒也要跟著進去,被王紫霜檔住,笑道︰「我們守穴口要緊,若他久不出來,再進去尋他。要知一齊進去,萬一像亞麻谷那樣被人炸毀洞口,豈不統統被活埋?」阿爾搭兒回頭一想,知道王紫霜說的是理,只好提心吊膽望著洞口。
忽然,風門寨的灰燼里「轟」一聲巨響,煙柱沖高十余丈。阿爾搭兒驚呼,王紫霜也不禁驚愕,但在這一瞬間,于志敏已躍出地面,像瘋了一般,向四面揮掌,把阿爾搭兒赫得驚疑莫定,「叫道︰」敏郎!你干甚嗎?「
于志敏笑道︰「我把煙塵打散,快喚她們連牲口趕過來,這里有好地方!」
王紫霜料知敏郎說得不假,一聲長嘯,閔小玲與諸女便趕著牲口急急奔來。
于志敏恰也揮散煙塵,與諸女會合在一起,說到地下除了一段幾十丈長的隧道,還有一間密室。隧道和密室盡以木板釘牢,支撐沙土不墜,只要將木板撬出地面,不說可搭房子,連馬棚也夠用了。
諸女聞言大喜,立即動手搬木,架屋,于志敏與阿爾搭兒各騎一匹駱駝往炊煙起處洽購馬糧。
因為人人有利器在手,材料現成,架搭房子十分迅速。夜幕未垂,一座容得十人寢息的木屋,和一座容得十幾匹牲口的木棚俱己搭就,並在住屋里架了地板。
諸女將牲口趕進棚里,王紫霜又度量前夜所在的地方,撥開灰燼。看到帶來幾大袋的金銀,盡被熔成整塊,心想日後或許大有用處,利用寶劍將它切成全磚,連同龍珠分給各人攜帶。
將一切瑣事區處完畢,諸女聚在木屋里面商議當夜分班戒備的事,並專等夫婿回來,再喂飽牲口。正在喳喳交談,王紫霜忽听到「沙沙」的蹄聲,由南面而來,覺得那方向不對,急與諸女探頭望去,卻見兩騎在暮色蒼茫中,疾馳而至。
來人是一位鶴發雞灰的老婦,和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尚未下馬,那老婦就操著土話嘰喱咯咧地說了一陣。
要知諸女因見當地土話一日數變,誰也不願學,到女貞地面又有王、包兩人通曉方言,也用不著學,此時卻是半句也听不懂。
王紫霜恨得跺腳道︰「可恨兩個會說話的都去買馬糧去了,誰懂得這是鳥語還是獸語?」諸女听了都忍不住發笑。
秦玉鸞笑道︰「我們在路上學來的東古斯話,敢情她能听得懂。」
王紫霜說一聲︰「試試看!」立即改以東古斯話詢問來意。
這回那老婦不但听懂,而且還會說,雖然是音調不準確,到底也使諸女明白她的來意︰
是因為要往逐鹿喀扎,錯過了宿頭,見有屋子在此,才特意來借宿。
諸女學會的東古斯話並不大多,不能詳細質問來歷。王紫霜見那一老一少,並不像武林人物,也就答允留宿,指定她婆孫兩人與穗姑睡在最里面,並帶她兩人的坐騎送進馬棚。
老少兩人解下上鞍的馬糧,喂她的坐騎,取出攜帶的干糧,與諸女客套幾句,也就自己吃了。
但是,人員懂得客套,牲口可不懂得客套,諸女的坐騎見新來女馬有得吃,他沒得吃。
起先還祗是鼻里噴氣呼呼,過不多久,鄰近的馬竟爭起糟來,咬、踢、撞、叫,登時亂作一團。
馬棚是倉卒架成,又不打算久住,雖不說偷工減料,至少是不大堅守,被群馬一陣亂鬧,「嘩啦」一聲,整座棚蓋塌下,竟將所有牲口壓在下面。
諸女又好笑,又好氣,候忙抬棚架的抬棚架,救牲口的救牲口,那老婦和少女雖也下去幫忙,可是越幫越忙,王紫霜只得請她兩人回本房歇息。幸而諸女手腳輕靈,不需多少時候,重將棚廠架好,于志敏和阿爾搭兒回來見諸女臭汗盈臉,不禁好笑道︰「你們怎鬧到這時還未把馬棚架好?」
王紫霜罵一聲︰「你還敢說風涼話麼,還不快拿馬糧來?」
回顧阿爾搭兒道︰「你去和客人搭訕去!」
于志敏向木屋門口兩人一瞥,連說︰「有!有!不但有馬吃的,還有人吃的!」一面解開馱來的大袋,交給阿莎喂飼牲口,一面低聲問老少兩人來歷。
王紫霜也悄悄對他說了前事。
于志敏眉頭微皺道︰「今夜得加倍當心!」
王紫霜道︰「我看她兩人眼楮發黃,不像是有功夫的人,而且又無兵刃,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于志敏道︰「你難道不知霍陵樹汁吃了會使眼楮發黃?沒有兵刃,也可用那些穿魔管,開山珠之類來代替,在這窮山絕水,人吃人的地方,一位老婦和一位少女單獨行走,沒有男人作伴,不怕被人擄去?而且逐鹿喀扎在什麼地方,你我都不知道。」
王紫霜被敏郎將事實剝繭抽絲,也覺十分可慮,忙道︰「依你怎樣著?」
于志敏道︰「既已收留下來,自不便再趕她走,而且老的又老,小的又小,不能說我們沒有測隱之心。今夜我們索性只分兩班歇息,讓嫂嫂陪她兩人睡,另外兩個佯睡在嫂嫂身旁王紫霜詫道︰」你這個班怎樣分法?「
于志敏道︰「這還不好懂?你和閔姐算作兩班,陪嫂嫂睡,搭兒,雅妹、鸞妹作一班守夜,我帶瑾姐姐和阿莎作一班。」
王紫霜道︰「這樣也好!看看到底是誰的計高一著?」即將敏郎買來的酥酪,羊肉等食物陳列出來,招來諸女共飽一餐。
阿爾搭兒與老少兩人攀談一陣,已知她兩人是女貞人,老的名叫米谷蓮娜,小的名叫愛多娜,家里的人俱在逐鹿喀扎謀生,據說逐鹿喀扎是個大城寨由這里向西北走,約有二百里之遙,前幾天獲得信息,說老婦的兒子莫克兒病筆,兒媳一听之下,也急得一病身故,老婦祗好請人將兒媳收斂,匆匆帶了孫女趕往逐鹿喀扎,因為心急趕路,竟致誤了宿頭。
諸女听了阿爾搭兒轉述,還有點兒動容,于志敏只是微微一笑。阿爾搭兒詫道︰「敏郎你覺得很奇怪麼?」
于志敏微笑道︰「沒有什麼奇怪!」見她還要再問,急使個眼色阻止她說。
匆匆食畢,于志敏按照預定的計策,安排各人該做的事。
到了這時,諸女才知夫婿是將計就計,好使對方上當,人人心里都高興得了不得,唯一苦的要算是穗姑,丈夫被人擄去尚無消息,自己又得陪著兩只不知是虎是貓的陌生人,雖有兩位武藝絕高的女伴在側,但也提心吊膽不敢合眼。
雖然安排的有兩班,其實人人都想看這場熱鬧,輪到守夜時刻的人不必說,未輪到人也不過在鋪位上躺著,閉目養神。
時至夜半,當值三女俱听到曠野里起了極輕微的響聲,阿爾搭兒得盡丈夫的甜頭,藝業要比惠雅和玉鸞略勝一籌,已辨出那是夜行人的衣帶聲音。她不欲驚動屋中人,而且那夜行人相距很遠,也無須加以理會,唯恐張、秦兩人不知,打算悄悄對她兩人說。
不料才一回頭朝里,「唰」地一聲,暗器已臨身後。
她不知打來的是何種暗器,反手一掌,將發來的暗器打飛老遠,卻見一道小身影向暗器飛奔。
要知阿爾搭兒曾經說過最不愛打架,但她這時為了衛護多人,而且敵方事先不打招呼,一出手就是暗器,也使她覺得非教訓那人一頓不可。
她輕輕一捏張惠雅的手掌,說一聲︰「姐姐當心,我去把那人抓來!」
張惠雅也見那人飛掠神速,敢情已不知逃在何方,阿爾搭兒慢吞吞地說要去抓人,不禁好笑道︰「人都跑了,你往那里抓去。」
阿爾搭兒到︰「去等他呀!他一定還要來。」
丙然話聲一落,又聞「唰」一聲響。阿爾搭兒迎面就是一掌,身形也立即追去,見那暗器並無異狀,順手一抓,竟是一塊木片,不禁一怔。
「唰」一聲,又是一塊木片打到。阿爾搭兒暗自奇怪道︰「這人到底想干甚嗎?」
旋而悟出那人敢情是故意誘她追趕,一晃身子,又追上去。
約莫追了百來丈遠近,那人忽然擰轉身軀,低聲叫道︰「我不是敵人!」竟是一個少女的甜嗓子。
阿爾搭兒心地善良,見那人用木片當作暗器誘她追趕,也有幾分相信,站在一丈開外,問道︰「你是誰?來干甚嗎的?」
那少女道︰「你先休問這個,今夜是不是有個老婦和一位少女住在你們屋里?」
阿爾搭兒道︰「有又怎的?」
那少女道︰「你們當心!她兩人才真正是你們的敵人!」
阿爾搭兒道︰「難道是褚雲芳和她的徒弟?」
哪少女道︰「她兩人由瓦刺跟你們到這里才跟上,你猜她是誰?」
阿爾搭兒「哦」一聲道︰「我明白了,定是瑪麗雅和她的門徒密昔惜兒。但是,奇怪!
瑪麗雅的臉孔秀美,頭發金黃,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那像這老婆婆的樣子?再則,她和我們沒仇沒怨,跟我們干嗎?」
那少女正要答話,忽聞身後異聲,急用一方手帕向臉上一蒙,說一聲︰「當心!我走了!」身子一動,向夜空閃去。
阿爾塔兒對這忽然而來,又忽然而去的少女,真莫測其高深。但她也听到那少女未走之前的異聲,向那壁廂一看,似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心想︰「你要誘我走遠,哼!你想呢,我才不上當!」
若是換了別人,那怕不即時追去看個究竟?阿爾塔兒偏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追,反而回頭踱步,走向木屋,不料還未走得幾步,身後忽然一聲冷笑,接著就听到一位老婦的嗓音道︰「給我站住!」
阿爾塔兒一持身子,轉過了正面,瞥見一條身影飛掠而來,也急喝一聲︰「你也站住!」雙掌一護胸前,暗蓄真力待發。
那老婦被阿爾塔兒尖嗓子一喝,也覺十分刺耳,身形一挫,停在五丈開外,冷冷道︰
「你們來這里干甚麼?」
「你們來這里干什麼?」阿爾塔兒也依樣反問一句。
老婦怒道︰「我是問你!」
阿爾格幾大聲道︰「我也是問你!」
不說與阿爾塔兒同班值夜的張、秦二女,連在木屋里半睡半醒的女伴,都因她這樣和別人對答而笑出聲來。俱這伙女伴與于志敏要暗中盯緊借宿的一老一少,所以打著暫時觀望的主意,由她單獨應付。
借宿的老婦谷米蓮娜和愛多娜姑娘也已驚醒,因為諸女不懂她的話,懂話的于志敏也假裝不懂,她兩人只好自己交談,米谷蓮娜說一聲︰「敢情是借宿的,愛多娜出去看看!」
于志敏索性裝假到底,不加理會。王紫霜見愛多娜亭亭立起,要往外走,急一握她手腕,用東古斯話說一聲︰「不要出去!」愛多娜也听得懂這句話的意思,忙道︰「我婆婆叫我看是不是借宿的?」
王紫霜一握愛多娜的手,只覺得柔若無骨,滑若凝脂,並不暗用內力相抗,決不像武學的人,但又相信夫婿說的決不無道理,心想︰「別讓她使刁瞞過了!」仍故示從容道︰「外面來的敵人!」堅持不讓她走。
老婦米谷蓮娜忽然用土話說一聲︰「愛多娜當心!」愛多娜「嗚」了一聲,立即退回原位。
于志敏暗自好笑道︰「當甚麼心?只要你一露形跡,小爺就教你乖乖地躺下。」
外面那老婦敢情被阿爾搭兒一連兩次反問激怒了,叱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爾搭兒也叱一聲︰「你叫甚麼名字?」
那老婦哈哈一陣狂笑道︰「你這丫頭想是應聲蟲吧,那有我說一句你就應一句的道理?
我叫天行婆婆男貞子……」
阿爾塔兒失聲道︰「你原來就是褚雲芳那老鬼!」
諸女听了都忍不住榜格大笑,但又想到男貞子居然漏夜獨自趕來,可見定是圖謀,于志敏和閔小玲都同時走出了門口,以防突然生變。只剩有王紫霜、瑾姑、阿莎、穗姑四人真正防備米谷蓮娜婆孫。
男貞子被阿爾搭兒直呼其名,且叫成了「老鬼」,再听屋里一大群少女笑聲,更加火上添油,斷喝一聲︰「你們把我幾個女徒擄往那里去了?」
阿爾搭兒也喝道︰「你把我們男的擄往那里去了?」這話一落,立聞一個老翁的聲音,呵呵大笑道︰「如何?我早說你那幾個孔方孔圓遇上美男子就不要貞,這時可不是說中了?」
穗姑這時听出來人正是女貞子,再也按捺不住,奪門而出,邊走邊罵道︰「老鬼!你那些婬娃把我的人擄了,還敢在這里討人,不快點賠來,女乃女乃要你老命!」
褚雲芳連接黑鷹傳書,知道于志敏一行越來越近,正與褚雲芬加緊天王莊各項布置的時候,忽在一個晚上,平空不見了五位心愛的女徒,又驚,又氣又急。待到中午時分,接獲風門寨西哨傳訊,知道風門寨已毀,但未將敵人焚死,才想到敢情是她的女徒心幕美男,竟做出背判師門,通風報信的事來。
但那時候,火山已發,任憑諸雲芳兄妹再大的膽子,再高的藝業,也不敢橫渡火山,自尋死路,當即吩咐手下人嚴密守莊,兄妹兩人繞道來風門寨,尋于志敏索人。因知風門寨已毀,恐怕于志敏一行移往別處,沿途踩探,耽擱不少時間,到了深夜,才見風門寨仍有光輝閃爍,這才急急趕來。此時被穗姑一罵,那還按捺得住?大喝一聲,即一掌拍出。
阿爾塔兒就在穗姑身側,喝一聲︰「去你的!」同時一掌推出。這一掌雖是輕描淡寫,但後勁卻是無窮。
諸女初次看到阿爾搭兒正式與人交手,不禁一聲歡呼,除了王紫霜之外,人人都擠到門口來看。
老婦米谷蓮娜籠著一床毛氈,背椅板壁,動了一下,雙目覷定王紫霜臉上。
王紫霜藝高膽大,雖防備老婦暗施詭計,但也認為她婆孫兩人搗不出大亂子,佯望別處,卻以耳代目,傾听他兩人的動靜。
男貞子褚雲芳的一掌雖未盡全力,但她藝業很高,掌風卷起一路積雪,連帶泥水飛射而出,不料未到半途,即見那少女縴掌一揮,一股勁力迫來,起了極輕微的「唰唰」的聲音,積雪、泥水、俱向各四方濺射,而且那股潛勁綿綿不絕,恍若一根棍向掌心直沖。
這一來,可令男貞子大吃一驚,急斜跨半步,左掌猛可一收,厲喝一聲︰「你到底是誰?」
阿爾搭兒被褚雲芳左掌一拍,自己的潛勁斜向一旁,心想︰「婆子也還不差,听她要問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好笑道︰」連我這裝束還看不出來,虧你到過瓦刺喱!「女貞子卻躲在暗處笑道︰「老妹子!門那邊還有好幾個哩,要是連這個也收拾不下來,我看……」
于志敏一听擄去駱中明的人已經到來。飄然而出,冷「哼」一聲道︰「諸雲芬!你要找于志敏,于志敏就在這里,有膽的就出來交手,沒種就滾回去在三天內將我駱伯伯送來,要不然,我連天王山都結你踏平了!」
女貞子呵呵笑道︰「姓駱的那老鬼麼?他天天喝酒吃肉,養得心寬體胖,你盡可放心,三天內你到天王山來,我會割一點剩余的給你!」
于志敏目力勝逾常人,早看到女貞子站在半里之外,對答的話,全是用氣勁傳音,所以听起來如在面前。此時听他說宰了駱中明,分自己一懷羹的話,不由得怒火頓起,喝一聲︰
「休走!」用力一蹬,身形激射而出。
半里非近,于志敏兩個縱步便可到達,那知女貞子一見他躍起,立又斜走十幾丈,喝一聲︰「走!」竟自遁去。男貞子本欲與阿爾搭兒再對兩掌,見女貞子說走,也急連續發出一排掌風,抽身後退。
阿爾搭兒生怕對方掌勁傷及穗姑,急發出掌力,化開來勢,竟被男貞子走月兌,但她瞥見于志敏仍猛追那女貞子,又叫了幾聲「敏郎!」一步追去。
于志敏原想擒下女貞子作押,勒令他交人,不料女貞子藝業既高,人也好猾,專走「之」字曲線,于志敏一時追他不及,且喜阿爾搭兒趕到,忙喚一聲︰「搭你在那邊堵住他!」
女貞子呵呵笑道︰「老婦要是被你堵住,也枉稱為天健聖者了!」看著阿爾搭兒將到,雙臂分揚喝一聲︰「著!」
于志敏相阿爾搭兒俱以為他發出暗器,各自一閃身形,女貞了忽然雙臂向後一擲,「膨!」一聲輕響,登時白霧籠罩數十丈,一倒躍,進入霧中,于志敏認為他定向後逃走,喚一聲「搭追過那邊去!」
不料才繞過白霧後面,卻听女貞子在身後大笑道︰「老婦在此!」于志敏急回頭看去,一條身影已在半里外南向疾奔,這才知對方用不退反進的方法月兌身,氣得揚聲罵道︰「老賊慢走!三天內準取你的性命!」
女貞子阿呵大笑,但那笑聲已是越去越遠。
阿爾搭兒由另一側繞過來,與于志敏會合,「噫」一聲道︰「兩位老賊確是可惡,但他功力也很高喱!」
于志敏沒奈何其笑一聲,與她並肩走回木屋,剛到門口阿爾搭兒忽然說一聲︰「里面兩人是敵人!」于志敏勵聲道︰「當真?」話聲一落,即聞王紫霜驚叫一聲,急跨進門去,極見王紫霜對著兩個木板洞發愣。
諸女多人站在門邊,回頭一看,也吃了一驚——
舊雨樓掃描,九天神龍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