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世昌恨恨道︰「她就是韓少君的女兒。」
白秀貞也吃了一驚,怒目切齒望著隻兒,喃喃道︰「這真是老天爺有眼,咱們正無處尋你,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殺夫之仇,今天就要報應在你這個丫頭身上。」
隻兒揚了揚眉,冷哂道︰「可惜你剛才不知道,居然將姑娘放落下來,現在才知道卻已經太遲了。」
白秀貞一抖手中桃花汗巾,道︰「丫頭不要賣狂,叫你嘗嘗姑女乃女乃桃花巾的厲害。」
隻兒不屑地呸了一口,道︰「無恥的賤女人,你以為一條褲腰帶,就能唬住誰了?」
說著,一扭腰欺身而上,劍尖由脅下穿出,直刺白秀貞胸月復。
白秀貞不敢硬接,連忙擰腰斜閃,桃花汗巾迎面一抖,反卷了過來。
隻兒覷得真切,手腕疾翻,雙鏑劍突然掉頭,劍尖正迎著汗巾割去。
只听「嗤」的一聲響,桃花汗巾立被劃開半尺多長一條裂口。
驀然間,汗巾破裂處就像被火燒著似的,冒出一股粉紅色的煙霧,隨著汗巾揮卷之勢,煙霧迅速擴散開,轉瞬已彌漫了整個石屋。
隻兒視線被煙霧所迷,心里頓感慌亂,又听見白秀貞在煙霧中咯咯嬌笑著唱道︰
「千山采得失魂草,
十年配成落魄香。
任你鋼筋與鐵骨,
難逃銷魂桃花帳。」
隻兒只覺那歌聲忽東忽西,難以捉模,心神越來越恍惚,沒等歌聲完畢,又萎然昏倒在地上。
等她悠悠醒來,粉紅色的煙霧業已消失,石屋中火炬照耀通明,自己四肢穴道全被制住,雙鏑劍也遭奪去,身上更多了一條結實的牛筋繩子。
火光下,人影幢幢,滿滿站了一屋子的人,為首是枯禪和尚,其余除「千山四煞」之外,還有「軒轅十二妖」余孽柳天鶴夫婦等九人。
隻兒心知再也沒有月兌身的機會了,索性又閉上眼楮。
枯禪和尚嘿嘿笑道︰「韓姑娘,自從鐵門莊一別,想不到咱們又在這兒見面了。」
隻兒閉目不答。
枯禪和尚又道︰「姑娘的劍術精進不少,當真是可喜可賀。」
隻兒仍是充耳不聞,沒有開口。
枯禪和尚干笑了兩聲,接道︰「其實,老衲對姑娘並無惡意,咱們本來是朋友,何不開誠相見,商談一下?」
隻兒睜目叱道︰「既已落在你們手中,要殺便殺,有什麼好談的!」
枯禪和尚毫不生氣,微笑道︰「姑娘完全誤會了。想當初老衲在鐵門莊作客,原是為了輔助海大俠,協力同心,欲替武林消災祛禍,耿耿此心,至今依舊。剛才老衲更勸服了千山兄弟,只要姑娘肯答應跟咱們合作,從前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大家仍然是好朋友。」
隻兒哼道︰「你倒說得比唱得還好听,其實目的還不是為了想得到傳說中的財富寶藏,以為我不知道?」
枯禪和尚哈哈笑道︰「就算是這樣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也沒有什麼可恥的,姑娘千里迢迢而來,難道不是為了那筆寶藏?」
隻兒道︰「哼!我是為了報滅門血仇,誰希罕什麼寶藏財富。」
枯禪和尚笑道︰「這有什麼不同?所謂︰恩仇快人意,財帛動人心。彼此目的雖略有差異,要去的卻是同一個地方,豈不是應該互相協助?」
隻兒道︰「你去尋你的寶藏,我去報我的血仇,各不相干,何必廢話。」
「姑娘是心直口快之人,老衲也就不必隱瞞了,說實在話,咱們尚未見過‘禍水雙侶’,不知道寶藏所在,正感無從著手……」
隻兒接口道︰「我也老實告訴你吧!咱們也不知道金蚯蚓宮的確實所在」說到這里,忽然發覺說漏了嘴,連忙住口。
枯禪和尚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道︰「那金蚯蚓宮,就是禍水雙侶的來處麼?」
隻兒無奈,只得支吾道︰「听說是的,究竟是否真叫這個名字,我就不太清楚了。」
枯禪和尚又問道︰「姑娘千里西行,想必正是要去那金蚯蚓宮吧?」
隻兒忙道︰「咱們並不知道金蚯蚓宮在什麼地方,只不過隨便走走,希望能夠打听到一點線索而已。」
枯禪和尚陰沉地笑道︰「老衲卻希望姑娘不必支吾推諉,須知合作對彼此有利,如果各存私心,姑娘和令友就難免要吃眼前虧了。」
隻兒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殺了我也沒有用。」
枯禪和尚漸漸收斂了笑容,冷聲道︰「韓姑娘,你是聰明人,應該想到事情的利弊得失,一個人生死雖是小事,父仇卻不共戴天,你一死不要緊,誰還替你去報那滅門血仇呢?再說,令友盛彥生和紀小龍都在老衲手中,姑娘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難道也不顧朋友的性命?」
隻兒厲聲道︰「你想威脅我嗎?」
枯禪和尚道︰「老衲本是要與姑娘為友,無奈姑娘執意拒人千里之外,如果有任何不幸後果,老衲也無能為力了。」
毒寡婦白秀貞接口道︰「既然不是朋友,咱們就要算算當年的舊帳。」
笆寧也道︰「大師不必再管這件事了,把她交給咱們兄妹吧!」
尹世昌陰笑道︰「三妹、四弟,咱們也不用殺她,只把她衣服剝光,拋入枯樹林里,讓她活活被食人螞蟻咬死。」
呂不歡「嘿」地哼了一聲,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動手等什麼?」
說著,巨掌一伸,把隻兒提了起來,一只手就來解她的衣鈕。
隻兒急得大罵道︰「你們這些畜生,死不要臉的東西,我變鬼也饒不了你們……」
尹世昌吃吃笑道︰「等你變了鬼以後再說吧!現在咱們叫你先嘗嘗變鬼以前的滋味。」
那呂不歡也不說話,只顧伸出雞爪般的手指,一粒一粒解著隻兒衣襟上的鈕扣。
偏偏他外號「六指喪門」,每只手只有三根手指,女孩子衣服上的盤花鈕扣又不容易解開,折騰了半響,才解開了兩粒,隻兒已羞得險些昏過去了。
尹世昌催促道︰「老二,能不能快一些?外面許多師父沙彌等著開眼界哩!他們只怕一輩子都沒看見過赤條條的姑娘……」
隻兒心驚膽顫,又無法抗拒,迫不得已,只好哀求道︰「求求你們一刀殺了我吧!不要用這種下流手段……」
尹世昌搖搖頭道︰「咱們最重恩怨分明,當年殺死咱們三妹夫的是你父親,所以咱們也不願親手殺你。」
說著話,呂不歡已將隻兒外衣解開大半,露出了系身肚兜。
隻兒一急,淚水不禁流了下來,嘶聲叫道︰「枯禪大師,你也是成名高人,這兒更是佛門淨地,你就眼看著他們羞辱一個女孩子,不說一句公道話麼?」
枯禪大師雙手合十,低念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也講因果報應,這是姑娘咎由自取,老衲實在愛莫能助。」
隻兒淚如雨下,大叫道︰「雲表哥!……你為什麼還不快來……」
軒轅十二妖站在旁邊一直沒有開過口,這時,柳天鶴忽向歐陽玉嬌暗暗遞個眼色,低聲道︰「是時候了。」
歐陽玉嬌遽步而出,探手攔住了呂不歡,含笑道︰「呂二哥請慢動手,容小妹說個情,如何?」
呂不歡冷聲道︰「你要怎樣?」
歐陽玉嬌笑道︰「常言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小妹的意思,是要向四位討個情面,替你們兩家化解舊仇。」
尹世昌道︰「柳夫人自信化解得了麼?」
歐陽玉嬌道︰「小妹願盡力一試,如果無法化解,再任憑四位處置。」
于是,由呂不歡手中接過隻兒,一面替她掩上衣襟,一面愛憐地代她拭去淚水,柔聲道︰「小妹子,不是我做老大姊的倚老賣老數說你,一個人做事,要懂得通權達變,怎麼可以這樣任性固執呢?咱們女人家,身子的清白比性命還重要,你想想,真要被剝光了身子拋去喂毒蟻,別提萬蟻鑽心那種痛苦,就是羞也羞死了。」
隻兒哽咽不能成聲,伏在歐陽玉嬌懷里抽搐痛哭。
歐陽玉嬌用手輕輕撫著她的秀發,又道︰「枯禪大師對你是一番好意,只要你說出金蚯蚓宮在什麼地方,不僅舊仇一筆勾銷,大伙兒更可以同心協力對付強敵,你的滅門大仇得報,又能分享寶藏,重振家園,這是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再說,金蚯蚓宮殺了你全家滿門,此仇不共戴天,你又何必替它保守秘密?說出它的位置,于你無損,反而有利,你為什麼不說?」
隻兒哽聲道︰「不是我不肯說,我確實不知道。」
歐陽玉嬌道︰「詳細位置不知道,大略方位總是知道的吧?」
隻兒低頭不答。
歐陽玉嬌接著道︰「妹妹是聰明人,千萬不要做傻事,須知你縱然不說,大不了多花費些時日,他們一樣會找得到的,眼前的羞辱,卻無人能夠代替你。」
隻兒輕嘆了一口氣,道︰「信不信由你,咱們只听說在阿爾金山,其他的就真正不知道了。」
歐陽玉嬌緊接著又問︰「阿爾金山那麼大,總該有個地名範圍,才好尋訪打听呀?」
隻兒搖頭道︰「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歐陽玉嬌聳聳肩道︰「我這做老大姊的一片誠意想幫你的忙,既然你連我也不相信,這樣吞吞吐吐不肯直說,我也只好不再過問啦!」
隻兒急道︰「我委實只知道這麼多,你還叫我說什麼?」
歐陽玉嬌故意沉吟了一會,道︰「好吧!我再問你一件事,你若答應,就表示你沒有隱瞞。」
隻兒道︰「什麼事?」
歐陽玉嬌道︰「你使用的這種兩頭怪劍,是誰教你的?如果你願意把這套劍法告訴大家,便證明你誠心化敵為友,再沒有保留秘密,老大姊也保證無人會為難你,從今以後,大家都拿你當親妹妹一樣愛護,你意下如何?」
隻兒愕然道︰「這」
歐陽玉嬌知道︰「你別誤會,咱們可不是想學你這套劍法,只不過覺得這劍形狀古怪,有些好奇罷了。這是你明心跡的機會……」
隻兒苦笑一聲,道︰「說出來你一定不信,雙鏑劍根本沒有什麼劍法。」
歐陽玉嬌道︰「世上用劍的人都有獨門劍法,何況這種特制的怪劍?你不願意說出來,足見剛才的話也有隱瞞,豈非存心使我這老大姊為難麼?」
隻兒嘆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一定不肯相信,叫我怎麼辦?」
歐陽玉嬌臉色一沉道︰「既然如此,我也無法幫你說話了。」
呂不歡哼道︰「柳大嫂不要多費口舌了,還是把她交給咱們兄妹吧!」說著,又向隻兒走過來。
隻兒急叫道︰「歐陽姊姊,你不能撒手不管啊!我真的沒有半句隱瞞了,雙鏑劍只有用劍的手法,的確沒有劍法招式……」
歐陽玉嬌冷冷道︰「那你就趕快把用劍的手法說出來呀!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呂不歡那雞爪般的手掌已經探了過來,一把抓住隻兒的頸脖子,陰森地道︰「不說就算了,咱們也不耐煩跟她磨牙齒!」
隻兒心膽俱裂,驚呼失聲……
正在紛亂,一名僧人忽然氣急敗壞奔了進來,顫聲道︰「啟稟方丈,地牢中的紀小龍被人救走了。」
枯禪和尚一怔,道︰「什麼人敢闖進地牢,守牢的人呢?」
那僧人道︰「來的是個少年人,守牢弟子被傷了十幾個人,掌法師兄當場戰死……」
枯禪和尚猛的一頓寒鐵禪杖,叱道︰「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傳令鳴鐘,全寺戒備搜索,諒他還沒有去遠。」
那僧人應諾著尚未離去,寺內已傳來一陣急劇的鐘聲。
鐘聲才起,另一名僧人已踉蹌奔進石屋,喘息著報道︰「啟稟方丈,寺前來了兩個和尚,要求掛單……」
枯禪和尚喝道︰「混帳東西,你不會拒絕他們嗎?」
那僧人吶吶道︰「弟子已經拒絕他們,誰知他們竟動手打了進來,知客師兄抵擋不住,被打傷了三十多人,連佛殿里的神像也被他們打得稀爛,現在正嚷著要放火燒房子,求方丈親自退敵……」
枯禪和尚變色道︰「竟有這種事?」
柳天鶴奮然道︰「不用大師親往,柳某不才,願率軒轅諸友,去把那兩個禿驢生擒了來。」他一時說順了口,忘了枯禪也是和尚,居然「當著和尚罵禿驢」起來。
枯禪和尚也沒有心情計較這些,只搖了搖手,又問報訊僧人道︰「你可知道那兩人的來歷?」
報訊僧人答道︰「他們自稱是大覺禪院來的。」
枯禪和尚道︰「來人是否也使用雙鏑怪劍?」
報訊僧人道︰「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枯禪和尚臉上掠過一絲驚容,吩咐道︰「此地暫由歐陽施主負責,再留下五十名弓弩手把守吊橋,以防盛彥生月兌逃。其余諸位隨老衲同去會會那兩名高人。」
歐陽玉嬌應道︰「大師放心去吧!趁這時候,小妹正好再勸勸這位韓家妹子。」
枯禪和尚親率群邪趕往前寺,隻兒總算暫時躲過了受辱的厄運,痛定思痛,余悸猶存,想到海雲只顧去援救小龍,撇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以致遭此羞辱,心里又悲又恨,淚水越發如潰堤之河,難以抑止。
歐陽玉嬌又堆了一臉笑,假意溫語勸慰道︰「好妹妹快別難過了,趁現在只有咱們姊妹倆,你倒是告訴大姊一句實話,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決不會告訴他們。」
隻兒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叫我再說什麼?」
歐陽玉嬌眼珠子一陣轉動,忽然悄聲道︰「姊姊我可是拿你當親妹子看待,有什麼話,你可別瞞我,剛才來的那兩個和尚,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隻兒道︰「他們既然自稱是大覺禪院來的,想必是悟非和悟果了。」
歐陽玉嬌道︰「悟非和悟果又是何許人?」
隻兒道︰「說來你或許認識,他們未出家做和尚以前,就是有名的‘嶺南二凶’。」
歐陽玉嬌聞言一震,啞聲道︰「莫非是‘海南人屠’陶濤和‘吃人魔’樊破天?」
隻兒道︰「正是他們。」
歐陽玉嬌駭然道︰「你怎會認識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隻兒道︰「他們早已改邪歸正了,現在是我方姑姑的徒弟。」
歐陽玉嬌忙道︰「方姑姑又是誰?」
隻兒道︰「方姑姑就是大覺禪院的主人,我們的雙鏑劍法,就是方姑姑的哥哥傳授的……此中關系太復雜了,一時也說不清楚。」
歐陽玉嬌臉色晴陰不定,沉吟良久,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有件事,姊姊我早想跟你商議了,只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隻兒道︰「有話但請明說,只要我力量辦得到的,一定幫你。」
歐陽玉嬌又長嘆一聲,說道︰「其實咱們夫妻和軒轅諸友,也早有改邪歸正的願望,只因被枯禪和尚脅迫,不得不與他們同流合污,如今陷在泥沼里,想自拔已經難了。」
隻兒大喜道︰「這話當真麼?」
歐陽玉嬌道︰「姊姊何必騙你,譬如說吧!像千山四煞這種窮凶極惡之輩,姊姊我就看他們不順眼,咱們都是女孩兒家,剛才我見他們要將你剝光衣服,肆意凌辱,心里就生氣,所以才出面打這個抱不平。」
隻兒道︰「姊姊既有此心,何不就跟他們決裂?」
歐陽玉嬌搖搖頭道︰「這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你年紀還輕,哪里想得到一旦踏上賊船,再抽身的難處。」
隻兒道︰「你有什麼困難呢?」
歐陽玉嬌道︰「所謂正邪之分,不能僅憑一句話,必須要有確實的行動,干出幾件轟轟烈烈的事績,才能獲得正道中人士的諒解,這話你說對不對?」
隻兒道︰「對!」
歐陽玉嬌道︰「這就是最大的難處。正如一個做過賊的人,便終身染上了污名,若說他以後洗手不干了,誰會相信?只要有人失竊,一定會先懷疑是他干的,他縱有改過向善的心願,若無立功贖罪的機會,也是枉然。」
隻兒點頭道︰「不錯,事實確是如此。但要尋求贖罪補過的機會,也並不是什麼絕頂難事呀!」
歐陽玉嬌仰面長吁道︰「不瞞你說,咱們軒轅十二友平時極少涉足江湖,早有向善之意,此次听說禍水雙侶帶來武林殺劫,認為正是贖罪揚名的大好機會,才毅然出山,卷入了這場紛爭,實際上,咱們何嘗是為了什麼寶藏財富,只不過想藉此機會,為武林蒼生祛禍造福,干一次轟轟烈烈的義舉,使人相信軒轅十二友不再是邪惡之輩。」
說到這里,又長嘆一聲道︰「唉!誰知老天爺竟不肯原諒咱們這些迷途知返的可憐人,鐵門莊一役,十二友中折亡了三人,仍然難獲世人諒解,看來這份心願,只能抱憾終生,與草木同朽了……」
說著,頻頻以袖拭目,大有意冷心灰,不勝悲愴之慨。
隻兒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見她說得這般淒苦,不禁大感同情,便道︰「姊姊果真有向善的決心,何不隨咱們同往阿爾金山,破滅金蚯蚓宮為武林除害?」
歐陽玉嬌道︰「這正是姊姊求之不得的,可是,咱們對金蚯蚓宮一無所知,那阿爾金山又幅員廣闊,縱然去了,猶如大海撈針,何時才能尋到金蚯蚓宮呢?」
隻兒低聲說道︰「實對你說吧!咱們已經獲得確實消息,金蚯蚓宮就在阿爾金山的金霞嶺,而且知道那兒是一處金礦,相信不難尋找。」
歐陽玉嬌閃目道︰「這消息靠得住麼?」
隻兒正色道︰「當然靠得住,告訴咱們這些消息的人,就是」
罷說到這里,石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呼叱聲音。
歐陽玉嬌道︰「可能是枯禪和尚來了,咱們剛才所談的話,你暫時不要泄漏,且等見機行事。」
隻兒急道︰「姊姊,你現在先替我解開穴道好麼?」
歐陽玉嬌輕輕道︰「不用性急,到時候我自然會助你月兌身,現在你多委屈一下吧!」
她不僅未替隻兒解開穴道,甚至連手臂上的牛筋繩也不肯松一松,只將隻兒向屋角一推,自己站了起來。
外面呼叱之聲竟在此時突然靜止了,一陣風過,插在石屋門側的兩支火炬,也同時一閃而滅。
歐陽玉嬌腳下倒退兩三步,急急解下桃花汗巾,沉聲問道︰「什麼人?」
門外無人回答,只飄送進來兩聲低沉的哂笑。
歐陽玉嬌喝道︰「弓弩手何在?」
突然「砰」的一聲,由門外擲進來一束弓箭,有人輕笑著應道︰「他們都躺在地上不能動了,家伙全在這兒,你替他們收著吧!」
隻兒听見那說話的聲音,不禁大喜叫道︰「外面是小龍嗎?快些進來。」
小龍在屋外答道︰「你再忍耐片刻,收拾了這賊婆娘就來救你。」
隻兒問道︰「雲表哥在不在?」
門外傳來海雲的聲音道︰「咱們都在這兒,妖婦插翅也逃不掉了。」
歐陽玉嬌心念疾轉,長嘆了一口氣,笑道︰「謝天謝地,好不容易盼到諸位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兒會逃走,海少俠快請進屋里來吧!」
一面忙將火炬點燃,一面匆匆替隻兒解開穴道,松去牛筋繩。
隻兒一躍而起,首先拾回自己那柄雙鏑劍。
歐陽玉嬌低聲道︰「恭喜妹妹月兌險了,做姊姊的一番苦衷,還望妹妹代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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