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飄天把自己適才向赫連匡所報之事,說了一遍,夏侯彬听得點頭笑道︰「這樣就太妙了,‘一劍先生’公孫明的弟子,決非弱者,‘玉面郎君’艾鳳翔是列名于‘武林十七奇’的蓋世魔頭,再加上武功奇高的虞小罷,和他那隨身怪異老僕,委實足令赫連匡為之手忙腳亂,賢弟回來得恰到好處,你替我秘密傳令,命我們同路心月復,從今日起,便不著痕跡地,在迎戰外敵之際,虛予比劃,得讓且讓,盡量避免受創,保存實力。」
白飄天唯唯領命,「氤氳教」中,兩雄暗斗的趨勢,也就越來越覺激烈。
就在此際,鐘少強返抵「銷魂堡」中,他是被「小迷樓主人」宇文珊色誘入教,自然屬于赫連匡一面,夏侯彬也未敢輕加爭取。
恰好這兩日來,赫連匡因放膽遵照「酒糟扁鵲」莊七先生所開奇異藥方,服食藥物,頗見靈驗,所患風流暗病,大為減輕,心中極為高興,听說鐘少強回來,遂在「氤氳大殿」,加以接見,並賜宴慰勞他的「東海」之行。
酒過三巡,赫連匡因自己尚未賦與鐘少強正式職務,便仍按江湖稱呼,向他含笑問道︰「鐘少俠,你‘東海’之行,成效如何?令尊鐘大俠是否肯惠然來此,參與‘氤氳教’,共圖武林霸業?」
鐘少強含笑答道︰「家父因事外出,不在‘東海’,但鐘少強已留書陳明,請其來此相會,到時家父目睹‘銷魂堡’事業之盛,心欽教主風采,再加上父子之情,多半不會拒絕地,應允同參勝舉。」
赫連匡微笑說道︰「鐘少俠若能把令尊勸說人教,便是莫大奇功,來來來,我先敬你一杯,作為洗塵。」
鐘少強雙眉一挑,接過赫連匡手中酒杯,並也截斷了他的話頭,微笑說道︰「請教主莫加怪罪,鐘少強有樁狂妄請求。」
赫連匡點頭說道︰「鐘少俠有何話兒,但講不妨。」
鐘少強星目閃光,朗聲說道︰「鐘少強斗膽請教主把這杯‘洗塵’之酒,改為‘慶功’之酒。」
赫連匡愕然問道︰「當然可以,但令尊鐘大俠尚未……」
鐘少強搖手笑道︰「教主錯會意了,鐘少強所謂‘功勞’,不是指勸家父入教之事。」
赫連匡越發驚奇,夏侯彬一旁插口問道︰「鐘少俠是為本教立了什麼功勞?請快說出,我家教主,一向馭眾嚴明,有過必罰,有功必賞。」
說到此處,似乎听得有些嘈雜人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氤氳大殿」中人,對于這點嘈雜聲息,均未注意,鐘少強在夏侯彬話完以後,接口說道︰「請問夏侯副教主,有位武功極好的虞小罷,是否本教大敵?」
夏侯彬點頭答道︰「鐘少俠說得不錯,但不知你忽然提起這‘虞小罷’來則甚?」
鐘少強滿面得意神情,驕笑說道︰「虞小罷與我在‘華山下棋亭’左近相遇,彼此動手較功,被我當胸一掌,震落百丈絕壑。」
這時,遠處人聲益雜,夏侯彬方對「金刀毒羽」白飄天皺眉說道︰「白堂主,你去看看‘銷魂堡’的堡半方向,是何事如此嘈雜?」
白飄天領命退去,夏侯彬又向鐘少強含笑說道︰「鐘少俠,那虞小罷功力甚強,連‘黃鸞堂’堂主,‘神力羅漢’了塵大師尚為所敗,你……」
鐘少強听出夏侯彬有不信自己所說之意,不禁頗為不悅地,怫然冷笑說道︰「夏侯副教主若是不信,便請尊駕與鐘少強同往‘華山’驗看,好在兩地相距非遙,那虞小罷尸墜深壑,尚不致立被蛇獸之屬,吞食干淨。」
夏侯彬听他說得煞有其事,倒也不由不信地,有點驚奇起來,雙眉一揚,哈哈大笑說道︰「鐘少俠……」
「鐘少俠」三字才出,一聲厲嘯,業已劃空傳來!
「氤氳大殿」之中,除了鐘少強外,其余「氤氳群魔」,全都听出這聲厲嘯,是「金鳳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飄天所發,也全都听出這是強敵突來,阻擋不住的告急信號!
夏侯彬首先詫然叫道︰「這是何人竟敢妄闖‘銷魂堡’?並來勢極強,連白堂主都有點阻他不住!」
赫連匡獰笑說道︰「我正覺清閑無事,有機會活動活動也好!」
說到此處,環顧手下群雄,沉聲喝道︰「值役弟子,大開殿門,諸位和我一齊到殿前待敵!」
群魔自然同聲領命,鐘少強並自抱奮勇地,向赫連匡含笑叫道︰「教主,鐘少強不才,願意請命出陣,把來敵立斬劍下!」
赫連匡方一點頭,一先一後的兩條人影,已如電掣雲飄,聯翩而至!
到了「氤氳殿」前,雙雙收步,才看出前面一條人影,便是「金鳳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飄天,後面一條人影,則是個蒙面黃衣老叟!
夏侯彬冷眼旁觀之下,看出鐘少強見了來人以後,似乎有點震驚地,打了一個寒噤,便陰惻惻地,含笑叫道︰「鐘少俠,你則才不是曾向教主請命出陣,要把來人立斬于劍下麼?如今怎不出手?」
鐘少強因為覺得這蒙面黃衣老叟的身材舉止,酷肖老父「東劍」鐘強,不禁吃了一驚!
但對方以巾蒙面,容貌難辨,為防萬一弄錯,貽人笑柄,未便冒失相呼!加上夏侯彬這樣一激,遂緩步當前,抱拳叫道︰「來人通名,為何妄闖‘銷魂堡’……」
話方至此,蒙面黃衣老人便自發出一陣淒厲異常的縱聲狂笑!
笑聲一發,鐘少強又復悚然後退,心中忐忑不已!
因為他從這笑聲之上,業已確定面前的黃衣蒙面之人,正是老父「東劍」鐘強!但他也從這笑聲之上,業已確定老父對于自己投入「氤氳教」之事,極端不滿,必將當著「氤氳群雄」,領受老父的一頓嚴厲斥責!
鐘強雖然只此獨子,難免舐犢情深,但平素課子卻嚴,使鐘少強對其相當畏懼!
這次回轉「東海」,意圖勸說老父加入「氤氳教」之事,鐘少強本無絲毫把握,但因年輕人多半好大喜功,這才遂向赫連匡隨口夸言,說了大話!
如今,老父已來,神情又極震怒,鐘少強哪里還開得出口?只是心膽欲裂,又羞又怕地,觳觫後退!
「東劍」鐘強淒厲笑聲一收,冷冰冰說道︰「我是誰?我是教子無方的老胡涂蛋!鐘少俠,你已認賊作父,還會認得我麼?」
直等把這段話兒說完,鐘強方將蒙面黑巾,緩緩扯掉,面罩秋霜地,以兩道森冷眼神,凝注在鐘少強那張色若死灰的俊臉之上!
這時,夏侯彬業已猜出來人身份,並看出鐘強決不肯參與「氤氳教」,不禁心中一動,暗想自己何不利用機會,替赫連匡再拉上一個硬對頭,多少會使他手下的心月復好手,有所傷損!
心念至此,遂閃身走出,抱拳含笑問道︰「尊駕莫非就是鐘少強的尊大人,‘東劍’鐘強鐘大俠麼?」
鐘強略一抱拳,目注夏侯彬,冷然說道︰「在下正是鐘強,尊駕如何稱謂?」
夏侯彬含笑答道︰「在下夏侯彬,忝為‘氤氳教’副教主,鐘大俠惠然肯來,參與本教,共圖武林霸業……」
鐘強怫然叫道︰「夏侯副教主,你怎麼一廂情願,信口胡言,誰說我此來是要參與貴教?」
夏侯彬故作一愕,指著鐘少強,揚眉答道︰「這是令郎鐘少俠適才在殿中所說,難道他所雲不實,鐘大俠此來,還有甚別意麼?」
鐘少強此時簡直慚愧得無地自容,一張冠玉似的俊臉,業已漲成了豬肝色澤!
鐘強冷「哼」一聲,沉著臉兒說道︰「夏侯副教主,你猜對了,鐘強此來不是參與貴教,而是要把我這不肖犬子,帶回東海,重加嚴厲管教!」
宇文珊听得柳眉微挑,聲若銀鈴地,一旁叫道︰「鐘大俠,我要請教一聲,令郎鐘少俠,人品出眾,武功也極見高明,不‘肖’之處何在?」
鐘強皺眉問道︰「姑娘何人?你是以什麼身份,向我說話?」
宇文珊冷笑說道︰「我叫宇文珊,與鐘少強同隸‘氤氳教’下,彼此是‘教友’身份!鐘大俠應該知道,‘氤氳教’向來不許任何教外之人,對本教‘教友’,妄加指責!」
鐘強氣得發抖地,顫聲叫道︰「我是他生身之父,難道還算外人?」
宇文珊答道︰「父子身份,只是私情,除非鐘大俠也向本教歸誠,成為‘氤氳教’中份子,否則便不能再對令郎……」
鐘強髯發俱顫,厲聲叱道︰「宇文姑娘,請你自重住口,我倒看看這逆畜是否色欲迷心,甘居下流,膽敢不隨我回轉東海?」
語音至此一頓,轉過面來,把兩道威稜極重的目光,凝注到鐘少強的臉上,沉聲問道︰「鐘少強,你願意跟你這老不成材的父親走麼?」
可憐鐘少強比時真個為難透頂,明知老父教子極嚴,倘若隨他轉回東海,決難逃月兌一頓不堪禁受的家法重責!最低限度,也將處罰自己面壁三年,熬盡寂寞!
何況,「銷魂堡」的無窮享受,宇文珊的似水柔情,也對自己引誘太大,舍不得遂爾離去!
兩種情況,互一對比,苦樂懸殊,何啻天壤?鐘少強遂由于人類惰性,避苦就樂地,有了選擇!
鐘強見自己問話以後,鐘少強只是低頭觳觫,未曾作聲,不禁越發生氣地,厲聲叱道︰「鐘少強,我講的話兒,你听見了麼?到底願不願意隨我回轉東海?」
鐘少強硬著頭皮,顫聲答道︰「請父親多……多原諒,孩兒已……已入‘氤氳教’,一切行止,均……均須由教主核定!」
鐘強好似對于鐘少強的這樣答話,已在意料之中,只是冷「哼」一聲,目光微掃「氤氳」群雄,揚眉問道︰「那位是‘氤氳教主’?」
赫連匡大馬金刀地,應聲答道︰「在下便是,鐘大俠有何見教?」
鐘強冷冷問道︰「犬子鐘少強,意欲隨我回歸‘東海’,教主能否放行?」
赫連匡陰惻惻地,笑了一笑答道︰「江湖闖蕩,仍以孝義為先,何況‘氤氳教’向極尊重教中人物的自由意志!筆而,只要鐘少俠願隨鐘大俠轉回‘東海’,我決不會對他作任何阻礙。」
這番話兒,答得極為漂亮,不愧出自一代梟雄群中,使「東劍」鐘強,听得暗暗點頭,知道這位「氤氳教主」,之所以能夠傲視天下,號令群豪,決非偶然之事!
但鐘強雖然听得暗暗佩服,鐘少強卻听得暗暗叫苦,他絕想不到赫連匡會這樣答話,把去留之權,交給他自己決定!
常言道︰「騎虎難下」,老父臉上神色,起初盛怒難遏,如今雖漸收斂,但顯非息怒,而是更深一層地,由怒轉恨!
在如此情況之下,自己若隨老父回歸「東海」,那頓家教的森厲滋味,卻是怎生消受?
就在鐘少強心寒膽懾之時,鐘強已向他沉聲喝道︰「畜牲,听見沒有?你還不趕快隨我轉回‘東海’,接受我鐘氏門中的家法管教嗎?」
鐘少強本正怯于「家法」,再听了鐘強所說語音森厲的「家法管教」四字,越發心膽欲裂地,顫聲叫道︰「父親請恕孩兒不孝,我不願回轉‘東海’,只願長居‘銷魂堡’內,沐受教主慈悲!」
赫連匡听鐘少強如此答話,不禁極為得意地,微微一笑!
因為,鐘少強的所采態度,早在赫連匡意料之中,並實現了他適才措詞以內的兩種微妙作用!
第一種作用,是自己答話,冠冕堂皇,既不失「教主」身份,又尊重孝義,暨個人自由,不會貽笑江湖,在道理上站不住腳!
第二種作用,是逼得鐘少強自己出口,拒絕回轉「東海」,這樣一來,等于斷了他父子之義,使鐘少強無家可歸,更需要「氤氳教」的庇護,必將永無叛意!
他想得得意,鐘強卻氣得發抖,回手肩頭,業已抄住了長劍劍柄!
赫連匡搖手笑道︰「鐘大俠,你對于管教令郎之舉,可否稍等一會?在下有事請教!」
鐘強如今果對這位「氤氳教主」,由于有點佩服,而印象稍佳地,一抱雙拳,含笑說道︰「教主有話請講!」
赫連匡雙眉一軒,緩緩說道︰「我共有三件事兒,第一件是鐘大俠先前曾罵令郎鐘少俠甘居下流,不知這‘下流’二字,是否指‘氤氳教’?抑或指‘氤氳教’中的一干人物?」
這幾句話兒,問得好不厲害?抓住對方弱點,使鐘強一時間無法措詞地,致告囁嚅難答!
赫連匡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第二件是令郎拒絕听從鐘大俠之命,你們的父子關系,似乎業已……」
鐘強正在對第一項問題,窘得無話可答,又听赫連匡這樣說法,遂接口說道︰「我與他已恩斷義絕,不承認這不肖逆畜,是我鐘門之後!」
赫連匡點了點頭,獰笑說道︰「第三件是鐘少俠既已聲明不願回掃‘東海’,我身為‘教主’之人,當然應該尊重教中人物的自由意志!鐘大俠……」
鐘強听到此處,方知這「氤氳教主」陰惡絕倫,自己已被他用話套住,在理論上完全失了根據!
他憤懣欲絕之下,截斷了赫連匡的話頭,厲聲叫道︰「教主的口才真好,我們如今不必再辯甚理由,只問你打算對鐘少強之事,如何處置?」
赫連匡「嘿嘿」笑道︰「我有上中下三種辦法,請鐘大俠任擇其一!」
鐘強說道︰「教主請講,鐘強願聞其詳!」
赫連匡慢吞吞地說道︰「第一種辦法,屬于上策,就是請鐘大俠也復加入本教,父子同參,流為武林佳話!」
鐘強怫然答道︰「辦不到!」
赫連匡笑了一笑,揚眉說道︰「第二種辦法,屬于中策,也就是請鐘大俠獨自回轉‘東海’,從此不必再過問令郎之事!」
鐘強目光一閃,咬牙答道︰「不甘心!」
赫連匡忽然雙眼一翻,發出了一連串的厲聲狂笑!
鐘強愕然問道︰「教主為何發笑?」
赫連匡雙目之中,厲芒如電地,冷然答道︰「鐘大俠對屬于‘上策’的第一條路,認為‘辦不到’!對屬于‘中策’的第二條路,認為‘不甘心’……」
鐘強點頭說道︰「不錯,這是我的答覆,但不知有何可笑?」
赫連匡道︰「上中兩策,均行不通,則鐘大俠只好行下策,走第三條路了!」
鐘強覺察到赫連匡的語氣之中,有點陰森森的意味,遂一面暗自留神戒備,一面問道︰「教主所說的‘第三條路’又是怎樣走法?」
赫連匡笑道︰「第三條路,屬于武林人物本色,就是要鐘大俠把適才所說的‘下流’二字,向我們作一交代!」
鐘強早就知道事難善了,聞言之下,揚眉笑道︰「我明白了,教主莫非看得起鐘強,要和我在手底下,分個勝負輸贏?」
赫連匡獰笑說道︰「莫向口邊論義理,且從手底見真章!除了今日這場餅節之外,我教下也有人素來仰慕鐘大俠盛名,不肯錯過機緣,要想領教領教威震乾坤的‘東劍’絕學!」
鐘強嘴角微披,哂然笑道︰「好,我贊成這種辦法,無論‘氤氳教’下有多少出奇高手,鐘強一劍當之!」
赫連匡冷笑說道︰「雖然‘氤氳教’下,能人無數,好手如雲,但對付你這孤劍單身,還不屑于倚眾凌寡地,用甚車輪戰法。」
鐘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听教主之言,莫非想親自賜教?」
赫連匡搖頭笑道︰「不一定需我親自出手,我想和你來三陣賭輸贏!」
鐘強問道︰「賭些什麼東西?輸贏如何計算?」
赫連匡道︰「既稱三陣,自然是勝了兩陣便贏,也自然是把你鐘家父子,作為賭注!」
鐘強听得詫然說道︰「教主請解釋得清楚一點,你這把我父子作為賭注之語,卻是何意?」
赫連匡答道︰「你若在三陣中能勝兩陣。我便把鐘少強給你帶回‘東海’!倘若落敗兩陣,便連你也留在此處,作我‘氤氳教’中的一名護法!」
鐘強覺得,事已至此,除了舍命一拼之外,委實別無良策,遂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好,我們就賭上一賭,教主請派人賜教!」
赫連匡因連「金鳳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飄天都不是鐘強之敵,遂知對方「東劍」盛名,決非幸致,早就打算由自己,夏侯彬、衛紅綃等三名「氤氳教」中的最強人物,出手應戰!
筆而,如今听得鐘強要自己派人出陣,便向衛紅綃看了一眼,微笑示意!。
衛紅綃早就知曉赫連匡的心意,點頭一笑,緩步當前,向鐘強抱拳問道︰「鐘大俠怎樣賜教?」
鐘強因不認識對方,只覺得此女目蘊精芒,似乎功力不俗,遂一面拱手還禮,一面問道︰「姑娘如何稱謂?請先把上姓芳名,告我好麼?」
衛紅綃秀眉微挑,應聲答道︰「我叫衛紅綃,鐘大俠可曾听說‘紅粉霸王烏指女’麼?江湖人物,居然也把我濫芋充數地,列入‘武林十七奇’內!」
鐘強隱居「東海」,近些年來,根本不涉江湖,故而起初真不知道衛紅綃是何許人?但听她把話講完,方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美貌少婦,居然是與自己齊名的當世一流好手。
這一位武林隱俠,一位紅粉魔頭,互相對峙之事,暫且按下,故事轉到「氤氳秘室」以內!
所謂「氤氳秘室」,既是「氤氳教主」赫連匡的平素起居之所,自屬「銷魂堡」中重地,非奉傳召,任何人也不敢擅行闖入。
但如今因赫連匡、衛紅綃等,全在「氤氳大殿」之前,與「東劍」鐘強答話,遂有一條人影,悄悄掩入了「氤氳秘室」。
這人影身著寬大長衫,用黑巾把頭蒙起,使旁人看不出他的形貌年歲!
一進「氤氳秘室」,便好似對室中情況,異常熟悉地,走到赫連匡臥榻之前,按動了榻頭機鈕!
「隆隆」微響起處,壁下現出秘門,這蒙面人身形一幌,便穿過秘門,進入了「秘室」中的秘室。
前文曾經交代,這「秘室中的秘室」,本是那位性情古怪的當代神醫,「酒糟扁鵲」莊七先生所居,如今這蒙面人忽然闖入,莊七先生便皺眉問道︰「尊駕何人?赫連教主服我靈方之後,不是業已病勢稍減輕了麼,他怎會又出花樣?」
也難怪莊七先生如此問法,因為在他想來,這蒙面人必是「氤氳教主」赫連匡的手下!
誰知他語音才了,蒙面人竟壓低語音,啞聲說道︰「七先生莫要誤會,我是來救你的,快隨我走!」
換了旁人,定必欣然色喜,但莊七先生卻搖頭說道︰「不行,尊駕若不把來歷姓名相告,並取下罩頭黑巾,揭露本面目,我便不和你走!」
這種答話,委實出于蒙面人的意料之外,略一沉吟,手入懷,取出一件東西,遞向莊七先生,低聲笑道︰「七先生不必多問,你看了這件東西,便知道在下是何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