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聰明辦法,叫做「借力卸力」,解消了對方紙劍上的千鈞暗勁。
但黃霄心中明白,這種情勢,最怕跟蹤追擊,對方若乘自己立足未定之際,再加上一記殺手,自己便難逃劫數。
筆而,他在去勢將盡,雙足尚未著地的剎那之間,青鋼長劍忽由右手交到左手,用反臂發招,一式「倒卷飛虹」,劍光電掃。
這一招用得既夠妙,也夠快、夠狠。
但任憑他再妙、再快、再狠,結果卻全歸無用。
因為黃衣書生見「神劍真人」黃霄,連人帶劍,一齊飛出以後,只是手橫紙劍,微笑傲立,根本就不曾象對方所料的,跟蹤追擊。
黃霄一劍掃空,黃衣書生失聲笑道︰「道長這招‘倒卷飛虹’,用得極妙,只可惜……」
話猶未了,當空精芒電掣,又復劍氣如山。
這就叫「羞刀難入鞘」,黃霄一劍掃空,再听得黃衣書生以話相譏,遂先臉上「烘」地一熱,不顧一切地,挺身發劍。
「飛龍鬧海」、「月冷千山」、「潮涌錢塘」,三絕招回環並發,把黃衣書生的英挺身形,完全籠罩在無邊劍影之下。
這是「神劍真人」黃霄自創的「追魂三絕」,委實威力凌厲,變化靈妙。
尋常人物,固然難接其鋒,但黃衣書生卻是大大行家,根本就未把對方這「追魂三絕」看在眼內。
他只是紙劍微揚,寫寫意意地,在身前虛書了半個圈兒,便把「神劍真人」黃霄的連施三招威勢,一齊輕加消解。
黃霄鋼牙暗挫,豁出一切不顧生命地,又復一劍接著一劍,宛若狂風暴雨般,連攻八劍。
這八劍連發,隱含陰陽生克,竟在黃衣書生的前後左右,布起了一座八卦劍陣。
黃衣書生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走生門,避死門,闖景門,攻傷門,旋乾轉坤,拒離御坎,于一展眼間,便月兌出對方的「八卦劍陣」以外。
「神劍真人」黃霄見自己業已施展了看家絕學,仍告無功,遂知這位黃衣書生,在劍術一道的造詣之上,比自己已豈止高明十倍?
他正在驚心,黃衣書生揚眉叫道︰「道長,你第一次一劍,第二次三劍,第三次八劍,業已接連攻了我一十二招,我且還敬三招,以湊滿彼此動手前,所定的十五回合之數!」
語音甫落,紙劍輕揚,但並未挺身進招,只在相距丈許以外,又慢又輕地,用紙劍尖向黃霄虛空點了三點。
黃霄听得對方要想還招,心中頗為緊張。
因十五回合,僅剩其三,對方如若不勝,便無法食言,必須將鞍旁所懸的前古神劍贈送自己。
此可見,對方在這最後三招,也就是僅僅向自己所攻擊的三招以上,必出全力,威勢之強,定將石破天開,凌厲無比。
「神劍真人」黃霄心中戒意既深,自然功行百穴,氣貫周身,集中了全副精神,準備應付。
誰知對方話完劍起,並未進身,只向自己遙遙虛點三劍。
雙方相距,足有一丈七八,慢說對方只是作勢虛點,便算他隔空吐勁,也到不了這等遠處。
黃衣書生三劍點過,「神劍真人」黃霄果然毫發無傷。
他見對方果系虛招,則用意已甚顯明,是表示輕視地羞辱自己。
黃霄憤然之下,臉紅耳赤地,揚眉叫道︰「尊駕不必倚技狂傲,你適才夸下狂言,如今十五招之數已滿,是否把鞍旁古劍,送給我呢?」
「鐵心孔雀」尹鵬飛及「子母雙環」平念強,「小霸王」卜書等三人,也覺這黃衣書生雖然武功極高,把「神劍真人」黃霄噓耍得不亦樂乎,但十五招之數既滿,卻不能不說是輸了東道,倒看他是如言贈劍,或是飾詞抵賴?
他們兩種想法,均未猜對,那黃衣書生既不如言贈劍,也不飾詞抵賴,只是面含冷笑地,喃喃自語。
他這喃喃自語,也極奇怪,說的是︰「七坎、將台、左期門、右期門、玄機、鳳眼、笑腰、天泉、曲池、四瀆……」
「神劍真人」黃霄听得不耐煩地,厲聲接口叱道︰「尊駕是否想食言抵賴,否則,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卻自言自語地,背誦這些穴道名稱……」
話猶未了,「鐵心孔雀」尹鵬飛忽然大為吃驚地,「呀」了一聲,目注「神劍真人」黃霄,皺眉說道︰「黃香主不必多口,你早就敗在對方手下,怎麼還不自覺,趕快退後,由我與對方答話。」
黃霄聞言,仍然瞠目驚奇,不知自己敗在何處?
「鐵心孔雀」尹鵬飛嘴皮微動,暗用「蟻語傳聲」功力,向這位敗得尚莫名其妙的「神劍真人」耳邊,悄悄說道︰「黃香主,你按照對方適才所念穴名部位,看看你所著的道袍之上,被人點了幾劍?」
黃霄聞言,略一垂頭,不禁驚魂欲絕。
原來,他所著道袍的「七坎」、「將台」、「左期門」、「右期門」……等部位之上,全被對方那柄紙劍劍尖,刺破了一個針尖小洞。
身後的「鳳眼」、「笑腰」等處,雖然無法察看,但也可以猜出,必與前胸、兩臂,毫無二致。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連攻對方一十二劍,不僅劍劍無功,並在每次攻擊之時,都被對方在自己要穴之上,不知不覺地,點中一劍。
這是何等功力?何等手法?也可說是自己業已死過了一十二次。
想到此處,這位「神劍真人」黃霄委實慚愧得無地自容,遂向「鐵心孔雀」尹鵬飛躬身一禮,厲聲叫道︰「尹堂主,屬下無能慘敗,有辱盛名,今亦無顏偷生,且自刎人頭,藉向堂主謝罪。」
一面發話,一面咬緊牙關,舉起手中長劍,便向頸間橫去。
尹鵬飛濃眉微蹙,屈指隔空輕彈,彈出一縷銳嘯罡風,直撞「神劍真人」黃霄的執劍右肘。
黃霄劍未及頸,便被尹鵬飛隔空彈指的銳嘯罡風擊中,頓覺右肘一麻,掌內青鋼長劍,「當啷啷」墜落在地。
尹鵬飛恐他心中難過,溫言笑道︰「武林人物過手切磋,勝負原是常事,黃香主不可如此氣量狹隘,你且退過一旁,由我親向這位朋友,領教領教。」
話完,飄身下馬,走到黃衣書生面前,略一抱拳,含笑道︰「在下初時以為尊駕姓‘虞’,但如今卻又認為你大概不姓‘虞’了。」
江湖間,人因技重,「鐵心孔雀」尹鵬飛身為「氤氳教」內三堂堂主之一,何等狂傲,但如今見了黃衣書生表現出上乘絕藝以後,說話的語意神情,遂不知不覺地,比較謙禮起來。
黃衣書生把手中紙劍,卷成一卷,揣向懷內,對尹鵬飛搖了搖頭說︰「你起初的想法錯了,如今的想法對了,我不姓‘虞’。」
尹鵬飛微笑說道︰「我再猜一次好嗎?尊駕是不是姓‘鐘’?」
黃衣書生「咦」了一聲說道︰「我最近才入中原,仗劍游俠,闖蕩未久,你怎麼猜得出我姓‘鐘’呢?」
尹鵬飛指著黃衣書生金鞍畔所掛的華麗長劍,緩緩答道︰「我早就覺得這柄劍兒,有點眼熟,但偏偏一時想不起它的來歷,等到尊駕大展所學,使用‘東海迷蹤劍法’以後,方確定這是當今‘乾坤七劍’中,‘東劍’鐘強寸步不離的‘七星神劍’,但鐘大俠春秋已近古稀,尊駕卻尚是如此風神,莫非……」
黃衣書生听到此處,垂手肅容,接口說道︰「我叫鐘少強,‘東劍’鐘強,乃是家父。」
尹鵬飛回顧「神劍真人」黃霄,揚眉叫道︰「黃香主,你听見沒有?這位鐘少俠,是‘乾坤七劍’中,‘東劍’鐘大俠的跨灶佳公子,你敗在如此人物手下,還有什麼不服氣的麼?」
「子母雙環」平念強、「小霸王」卜書,以及「神劍真人」黃霄等人,听了這幾句話兒,俱都頗覺詫異。
因為「鐵心孔雀」尹鵬飛語氣之中,似對鐘少強曲意奉承,揄揚太過。
鐘少強听得對方話兒,軒眉問道︰「尊駕怎樣稱謂?」
尹鵬飛答道︰「在下姓尹名鵬飛,有個‘鐵心孔雀’的匪號。」
鐘少強學劍「東海」,委實初入中原,自然不知「鐵心孔雀」尹鵬飛的身份來歷,遂目閃神光,又復問道︰「尹朋友打算怎樣賜教?」
尹鵬飛笑道︰「我起初頗想領教一二,但獲知鐘少俠的身份以後,卻又不打算和你動手的了。」
鐘少強愕然問道︰「這是甚麼原因,莫非尹朋友與家父誼屬江湖舊識?」
尹鵬飛搖頭笑道︰「鐘少俠猜得不對,在下對于令尊‘東劍’鐘大俠,雖然欽遲已久,卻尚慳一面之緣。」
鐘少強皺眉問道︰「尹朋友既非與家父素識,卻為何在獲知我的身份以後,便不願與我交手了呢?」
尹鵬飛微微一笑,目注鐘少強答道︰「這理由極為簡單,鐘少俠既是‘劍術世家’,自然希望與用劍高手較技,方能互相切磋。」
鐘少強听得方一點頭,尹鵬飛又復笑道︰「在下雖精武技,不精劍術,與鐘少俠動起手來,似乎無甚趣味,故而,我想介紹一位對劍術有極深造詣之人,和你較量一下。」
鐘少強聞言狂喜,目內神光電閃,向「子母雙環」平念強、「小霸王」卜書等二人,略一掃視,揚眉叫道︰「兩位是哪一位精于劍術,且請下場一會,鐘少強攜劍游俠,問技中原……」
話猶未了,「鐵心孔雀」尹鵬飛便搖手笑道︰「鐘少俠會錯意了,我所說極精劍術之人,不在眼前,並非他們二人之一。」
鐘少強不肯放松,立即追問道︰「此人何在?」
尹鵬飛道︰「倘若鐘少俠當真想與這位出類拔萃的劍術名家,一分上下,便請走趟‘驪山’,在‘瓊花谷’中的‘小迷樓’下求見。」
鐘少強揚眉叫道︰「我願意走趟‘驪山’,但尹朋友卻須先把對方的名號見告,否則,我到了‘瓊花谷’中,‘小迷樓’下,去找誰呢?」
尹鵬飛搖手笑道︰「鐘少俠,不是我故意向你賣什麼關子,皆因那人性情極怪,生平不願意與知道他來歷之人,互相動手,鐘少俠到了‘瓊花谷’中,只要聲稱是我‘鐵心孔雀’尹鵬飛介紹來訪‘小迷樓’主人,便不會有虛此行的了。」
鐘少強听他這樣說法,遂向尹鵬飛略抱雙拳,飄身坐上「黃驃馬」背,縱轡疾馳而去。
尹鵬飛目送人馬同色的一點黃影,在前路轉折處,消失以後,不禁從嘴角上,浮現起一絲冷笑。
「神劍真人」黃霄一旁問道︰「堂主,你怎不把這鐘少強……」
尹鵬飛不等「神劍真人」黃霄話完,便即搖手說道︰「黃香主,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那鐘少強家傳武學雖高,但也未見得定能勝過我去,龍其是我們四人若來個合手聯攻,定可使他埋恨重泉,尸橫當地。」
「子母雙環」平念強獰笑問道︰「堂主既有此心,卻又為何放他揚長而去呢?」
尹鵬飛笑道︰「平香主有所不知,教主立願將舉世奇才,一齊網羅在‘氤氳教’下,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大可利用,才臨時變計地,指點那鐘少強,去往‘瓊花谷’中,訪尋‘小迷樓主人’。」
「神劍真人」黃霄「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堂主是想把這鐘少強接引入教……」
尹鵬飛接口笑道︰「他本人還在其次,我認為先行攏絡了鐘少強,使他瀝血烙印,成了‘氤氳教’中人物,則他父親‘東劍’鐘強,遲早還不是‘氤氳教’中的一位護法麼?」
「小霸王」卜書,一旁贊嘆說道︰「恩師遠慮深謀,委實令人敬佩,但問題卻在‘小迷樓主人’,能不能攏絡住鐘少強,這廝看來持技驕狂,不是輕易肯向人低頭的呢。」
尹鵬飛滿面得意神情,目注愛徒「小霸王」卜書,揚眉一笑,緩緩說道︰「書兒,我來考考你的觀察能力,你覺得鐘少強的貌相之上,有何特點?」
「小霸王」卜書冷不防恩師「鐵心孔雀」尹鵬飛會有這麼一問,遂略作尋思,皺眉答道︰「這鐘少強貌相長得倒頗英俊,但兩道眉兒,似嫌長得太濃一點。」
尹鵬飛點頭笑道︰「對了,書兒已然看出此人眉濃,便應該知道凡屬眉濃之人,多半欲念特強,色心極重,鐘少強既天性,又是血氣未定的年輕後生,則到了‘小迷樓主人’手中,無疑立將俯首稱臣,甘為情死,那里還怕他會飛上天去?」
「子母雙環」平念強、「小霸王」卜書,及「神劍真人」黃霄等三人,听完尹鵬飛的話,不禁均對這位「孔雀堂主」的精細思慮,暨觀人入微的眼力,佩服萬分。
尹鵬飛自己也頗覺得意,但就在他們紛紛上馬,準備再往前進之際,突然身後又起了急驟蹄聲。
這「噠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息,才一入耳,尹鵬飛便臉色大變,滿面驚奇之狀。
「小霸王」卜書也訝聲叫道︰「恩師,這馬蹄聲好熟,好像仍是那鐘少強呢?」
尹鵬飛點頭說道︰「不錯,一定是他,但我卻想不出他為何去而復轉?」
展眼間,一騎黃影,已自遠處出現。
丙然,來人正是騎著「黃驃馬」的黃衣書生鐘少強。
馬到近前,鐘少強勒韁停蹄,向「鐵心孔雀」尹鵬飛,抱拳笑道︰「尹朋友,你剛才曾以為我姓‘虞’,莫非你是想找一位武功頗好的虞姓少年?」
尹鵬飛聞言一喜,點頭笑道︰「鐘少俠說得不錯,你是否知道那位虞姓少年的蹤跡下落?」
鐘少強揚眉說道︰「我當然知道,不然又何必回來告訴你們?」
尹鵬飛抱拳笑道︰「多謝……多謝……」
鐘少強不等對方往下再說,便即接口狂笑道︰「你不必謝我,我這回頭報訊之舉,便是對尹朋友為我介紹那‘小迷樓主人’,互相切磋劍術之事,略表謝意。」
尹鵬飛生道︰「鐘少俠太以多禮,但不知那虞姓少年,今在何處?」
鐘少強想了一想說道︰「如今是五月二十六,你們于六月初一之前,趕去‘黃河龍門峽’口,便可見著那虞姓少年,若是初一不能趕到,則六月十五夜間,也有希望找得到。」
「鐵心孔雀」尹鵬飛的江湖經驗,畢竟老到,一听「初一、十五」這兩個日期,便有所悟地,揚眉問道︰「那虞姓少年,于朔望之夜,在‘黃河龍門峽’口出現,必非偶然,莫非尋甚寶物?」
鐘少強道︰「尹朋友猜得不錯,那虞姓少年,是在‘龍門峽’口的‘黃河’激流之下,尋覓‘日月雙珠’。」
尹鵬飛愕然問道︰「日月雙珠?根據江湖傳言,這兩粒罕世寶珠,不是早就歸諸滄海了麼?」
鐘少強搖頭笑道︰「此說不確,直到如今,每逢朔望之夜,那‘日月雙珠’,尚在‘黃河龍門峽’口的滔滔急流以內,騰閃寶光。」
說到此處,遂把從項小芸口中所听之語,向尹鵬飛轉述一遍。
尹鵬飛靜靜听完,抱拳笑道︰「多謝鐘少俠見告此事,鐘少俠是否也去‘龍門峽’,湊湊這場熱鬧?」
鐘少強目閃神光,搖頭答道︰「日月雙珠,誰不想要,我本來定去‘龍門峽’,但如今既知‘驪山瓊花谷’內,所住的‘小迷樓主人’,是位劍術名家,則比劍之心,重于得寶,遂樂于山而不樂于水了。」
說到此處,向尹鵬飛微抱雙拳,黃影一飄閃,又復勒轉馬頭,四蹄如飛地,絕塵而去。
尹鵬飛目送鐘少強背影消失以後,雙眉一場,仰天狂笑。
「子母雙環」平念強笑問道︰「堂主為何這樣發笑?」
尹鵬飛道︰「我把鐘少強遣往‘驪山瓊花谷’,使他惑于‘小迷樓主人’的絕代姿色,萬斛柔情,投歸‘氤氳教’下,甚至連‘東劍’鐘強,也可就此攏絡,其得一也;前往‘黃河龍門峽’,搏殺虞姓少年,為‘單掌開碑’顧宏顧堂主報仇雪恨,其得二也;再若趁機奪獲武林至寶‘日月雙珠’,其得三也。世間事一舉雙得,已屬難能,我竟一舉三得,怎不心中高興?」
「神劍真人」黃霄笑道︰「啟稟堂主,‘黃河龍門峽’口的流勢至急,駭浪奔騰,要想入水撈珠,談何容易,我們四人,對于水性方面,均不甚精……」
尹鵬飛連搖雙手,截斷「神劍真人」黃霄的話頭說道︰「黃香主不必多慮,我正有一樁任務,交派于你。」
黃霄念了一聲「無量佛」號,稽首說道︰「堂主請降法諭,黃霄恭候差遣。」
尹鵬飛探手入懷,取出一面上繡「孔雀開屏」圖樣的青色小旗,遞向「神劍真人」黃霄說道︰「黃香主,你持我‘孔雀旗令’,立赴‘呂梁山赤龍潭’,命在該處建立分壇的‘白發龍王’譚玉成譚香主,帶著他那身‘龍皮水靠’,于六月初一的初更之前,趕到‘黃河龍門峽’口,听我分派。」
黃霄接過「孔雀旗令」,因時間已甚緊迫,遂絲毫不敢遲延地,立即向尹鵬飛躬身告別,策馬疾馳而去。
「小霸王」卜書笑道︰「恩師這種調派,確實高明,有了‘白發龍王’譚玉成譚香主的那身水下功夫,以及他那套‘龍皮水靠’,真有希望把‘日月雙珠’奪到手內。」
尹鵬飛得意笑道︰「書兒,你也得跑趟路兒。」
卜書陪笑問道︰「恩師有何差遣?」
尹鵬飛又取出一面「孔雀旗令」,交與「小霸王」卜書,向他含笑說道︰「書兒替我跑趟‘妙音庵’,提調‘緇衣素女’趙含英,去往‘龍門’候命。」
卜書聞言一愕,皺眉問道︰「恩師,‘龍門’之事,用得著‘緇衣素女’趙含英麼?」
尹鵬飛微笑說道︰「書兒不要誤會,我提調‘緇衣素女’趙含英,前往‘龍門’之故,並非為了她精于‘素女偷元’之術,而是為了她那根‘十丈朱繩’,對于奪取‘日月雙珠’或有大用。」
「小霸王」卜書恍然領悟,也就向尹鵬飛、平念強兩人躬身告別。
不提「鐵心孔雀」尹鵬飛籌劃奪取「日月雙珠」的種種安排,且說那位幾乎在「妙音庵」中,身遭不測的「紅粉霸王」項小芸。
項小芸毀卻「妙音庵」後,便自騎著她那匹「烏騅寶馬」,趕向「龍門峽」口的「黃河」南岸,準備與「神行酒丐」艾皇堂會合,問問他別來經過。
眼看將到「龍門峽」,時間則系五月二十九,後日便是六月初一。
項小芸一來因江湖中有不少人物,認得自己的「烏騅寶馬」,生恐由馬識人,暴露身份,二來更因「龍門」之戰,可能群邪畢集,凶險甚多,萬一招呼不到,使心愛寶馬有所受傷,卻是莫大憾事,遂在距離「龍門峽」十來里處,找了一戶老實農家,以十兩紋銀,暫寄寶馬。
農家自然喜出望外,項小芸遂徒步趕往「龍門峽」口。
時屬月底,蟾魄無蹤,僅仗著天空中的一些閃爍星光,照耀原野。
項小芸走過一片樹林,突然听得身後響起一連聲的「唰唰」銳嘯。
這位「紅粉霸王」內功既然深厚,耳力自也極聰,一听便知身後「唰唰」銳嘯,是暗器掠空聲息。
他不僅听得出是暗器掠空,並听得出暗器共是七件,一齊打向自己。
她不僅听得出七件暗器打向自己,並听得出假若自己不予理會,不作驚愕閃避,則這七件暗器,便件件虛飛,沒有任何一件,會打中在自己身上。
項小芸既然听出端倪,遂巍立如山,對于身後急飛而來的破空銳嘯,毫不理會,連頭都懶得擺動一下。
「奪,奪,奪……」
七柄藍汪汪的小劍,每一劍都從項小芸的身邊掠過,釘向她身前一株古木之上,驚險處間不容發。
項小芸對于這些從自己左右兩脅,左右兩肩,左右兩耳,及幾乎擦著頭發飛過的七線寒光,雖然視若未睹,但等飛劍釘上古木,發現劍身閃耀著暗藍光色以後,卻不禁秀眉微剔。
這時,她才緩緩回身,向那七柄飛劍的來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