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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板銅琶 第二十三章 方府探秘

作者︰諸葛青雲類別︰武俠小說

于四娘正容接道,「有四位前往暗中接應,我是十分放心,只是,此行既為暗探,非必要時,最好避免發生沖突。」

「那是當然!」徐丹鳳接道,「那麼。咱們決定今夜三更正前往……」

罷說到這里,門外,負責警衛的丐幫弟子朗聲稟報道︰「稟令主,古少俠求見,」

徐丹鳳不由美目一亮道︰「快請!」

澳裝成丐幫弟子模樣的古劍,大步進入客廳,向徐丹鳳躬身行禮道︰「古劍見過令主。」

徐丹鳳含笑還禮道︰「古少俠辛苦了!請坐!」

「謝令主!」

迸劍說著,就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徐丹鳳注目問道︰「古少俠有話,請盡避說。」

迸劍欠了欠身子道︰「稟令主,白令主已證實是被古太虛所劫持!」

徐丹鳳接問道,「這消息是否可靠?」

「絕對可靠。」古劍接道︰「那是古太虛親自向朱前輩所透露。」

季東平接問道︰「老弟已經跟朱矮子取得聯絡了?」

迸劍點頭答道︰「是的,小可此行,就是奉朱老之命而來。」

徐丹鳳美目深注地道,「朱老怎麼說?」

迸劍道;「回令主朱老要小可稟告令主,暫勿采取任何行動。」

徐丹鳳不由黛眉一蹙道︰「為甚麼?」

迸劍道,「朱老說,他們正副教主之間,日內必然發生火拼。」

于四娘接問道︰「朱矮子這消息,縣由何而來?」

「回姥姥。」古劍接道︰「這也是古太虛向朱老親口所說。」

于四娘笑了笑道︰「想不到朱矮子竟能獲得古太虛如此信任。」

季東平也笑道;「這,可能眼前些天挨的那一掌,大有關連。」

迸劍正容接道︰「這倒是實情,朱老的傷勢,可委實不算輕哩!」

于四娘輕嘆一聲道︰「倒真是難為他了!」

接著,又注目問道︰「他的傷勢,不妨事麼?」

迸劍笑了笑遭;「多謝姥姥關注,朱老的傷勢,已好得多了。」

徐丹鳳注目接問道︰「有關白令主被軟禁的地方,朱老是否也知道?」

迸劍道,「這個……朱老曾經試探著問過,但古太虛僅提到白令主已不在金谷故園。」

徐丹鳳道︰「不在金谷故園,那是說,已被送離洛陽城外去了。」

迸劍道︰「不過,據小可由另一方面所獲可靠消息,白令主似乎還在洛陽城中。」

徐丹鳳注目問道,「這是誰提供的消息?」

迸劍微一遲疑道︰「那是金谷雙姬之一的玉環姑娘。」

季東平接道︰「如果是玉環所提供的消息,當可信得過。」

說著,並向古劍神秘地笑了笑,笑得古劍好不尷尬。

幸虧他是經過易容而來,否則,那一幅窘像,就越發夠瞧的啦!

徐丹鳳接問道︰「那玉環姑娘是怎麼說的?」

迸劍強定心神,沉思著答道︰「玉環姑娘說,她也曾轉彎抹角地向古太虛套問過白令主的所在,由古太虛的談話中她判斷白令主必然是被安置在洛陽城中,而且,由于她以往所無心中發現的秘密,互相印證,這場所,離金谷故園,也決不會太遠。」

徐丹鳳接問道;「她那無意中發現的秘密,是些甚麼呢?」

迸劍曾道︰「她曾發現古太虛由宿舍中突然消失,但有時又神秘地出現。」

季東平接道︰「這似乎談不上甚麼秘密……」

迸劍含笑截口道︰「是的,起初,玉環姑娘也認為古太虛的宿舍中,有地下秘室,不足為奇,但另一次偶然的發現,卻推翻了她這一構想。」

季東平連忙問道︰「那是甚麼事?」

迸劍笑了笑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某一次玉環姑娘發覺古太虛突然于宿舍神秘消失之後,不久,竟又親眼看到他,由大門外回來……」

徐丹鳳不由「哦」地一聲道︰「那是可能有地下秘道通往外間。」

「是的!」古劍接道︰「玉環姑娘,也正是如此想法。」

徐丹鳳沉思著道;「既然有地下秘道相通,那場所的距離,也決不會太遠。」

于四娘也點點頭道︰「不錯,如此一來,目前咱們就有事情可做了。」

迸劍正容接道︰「令主和諸位前輩們,趁此等待期間,在總壇附近暗中偵察,自是可以,不過,據古太虛問朱老此人透露的消息,他那秘密場所中,可不亞于龍潭虎穴,實力之強,決不稍遜于目前的通天教總壇,所以,諸位可不能掉以輕心,以免有甚失閃失。」

于四娘冷冷一笑道;「那是可想見的,古太虛既然處心積慮,想謀奪冷劍英的教主寶座,自然早就在暗中著手擴充實力的了。」

迸劍扭頭觀察了一下室外的天色,然後目注徐丹鳳恭聲問道︰「令主是否還有甚指示?」

徐丹鳳微一沉思道︰「別的倒沒有,只請轉告朱老,行動方面要特別小心!同時,我也特別授權二位,可自行決定在通天教中的去留,那就是說,如果覺得已無繼續留下冒險之必要時,當立即撤回。」

「是!」古劍恭應道︰「小可告辭。」

起身恭敬地一禮之後,轉身匆匆離去。

迸劍離去之後,會議繼續進行,不過,原來那夜探通天教總壇的議題,已暫行擱置,而改為研討如何查探古太虛的秘密巢穴了,會議一直繼續了半個時辰,才告結束。

通天教總壇,因系就金谷故園的遺址所重建,所以除了北部的後園有部份農田之外,其余的東、南、西三面,都是民房。

尤其是南面的大門,更是距洛陽城中的鬧區不過里許之遙。

東面與西面,都是緊鄰著櫛比鱗次的貧民區,而在西面的貧民區中,距通天教總壇約莫里許處,卻有著一幢古老的巨宅。

這巨宅,佔地幾達十畝,高聳的圍牆內,甲第連雲,其深不知幾許。

據說,這巨宅還是一位前朝親王的王府,也許因為年代太久遠了,那青石圍牆上,滿布青苔,並且,那坍塌之處,也僅僅因陋就簡地,做了一點象征性的修補,越發顯出它那「美人遲暮」的蕭條之感。

也因為如此,盡避它是矗立在貧民區中,卻也並不顯得怎麼不調和。

這巨宅的現任主人,據說是一位退休的朝廷大員,附近的人,都叫他方大人。

這位方大人,為人樂善好施,附近的居民,可說是都受過他的好處,也算是洛陽城中,最熱心公益和慈善事業的大善人。

在洛陽城中,不論是上、中、下,各階層,只要一提起「方大人」三個字,可說是婦孺皆知,無人不曉。

不過,盡避這位方大人,名滿洛陽,但真正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這是一個艷陽如火的午後,方大人住宅東邊的小巷中,一個亂發蓬飛,滿臉污垢,鶉衣百結的老叫化,手持竹杖,佝僂著走了過來,一面並用手中竹杖在前頭左右敲打著探路,這情形,敢情還是一個瞎子哩!

他,艱難而緩慢地走著,走著,當他進入一片由圍牆內投射出來的樹蔭中時,不由停步月兌口自語道︰「啊!這兒好涼快……」

口中說著,抬手揩拭了一下頭上的汗水,並解下背上的一張破草席,攤開在圍牆腳下,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歪著身子躺了下去。

瞎子畢竟是瞎子,他這一躺下來,整個上半身,竟依然暴露在烈日之下。

也許他實在是太累了,竟連再爬起來挪動一下,也懶得動,僅僅將身子一翻,緊貼著牆腳側臥著,算是勉強躲開了那熾熱如火的陽光。

少頃之後,老叫化發出均勻的鼾聲,已經進入夢鄉了。

是的,對于一個終日難得一飽的老叫化而言,這場合,委實是太舒服了,自然是一躺下就進入夢鄉啦!

一直到黃昏時分。

一個青衫文士,負手安詳地走了過來,他,停立老叫化躺臥之處,眉峰一蹙之後,才俯身伸手,拍拍老叫化的肩頭道︰「嗨!老人家醒醒!」

老叫化似乎大吃一驚地一骨碌坐了起來,抬手揉著惺忪睡眼,茫然地問道︰「相公是叫我老叫化?」

青衫文士莞爾一笑道;「不錯!」

老叫化訝問道︰「有甚麼事麼?」

青衫文士道︰「沒甚麼事,我是擔心你年老體衰,睡在這兒會著了涼,所以才叫醒你!」

老叫化不禁苦笑道︰「相公真是太多管閑事了,老叫化一輩子睡的就是街頭和牆腳,幾會著過涼來。」

青衫文士也苦笑道︰「老人家,我可是一番好意。」

老叫化道︰「老叫化眼瞎心不瞎,自然知道你相公是一番好意,可是你卻將我一場難得的好夢,給驚散了。」

「那真是抱歉得很!」青衫文士探懷取出一塊約莫七八分的碎銀,塞向老叫化手中道︰「老人家,這個,聊資補償如何?」

老叫化緊握著那塊碎銀,顯得非常激動地道︰「多謝相公厚賞!願菩薩保佑,相公無災無難,多福多壽!」

說著,站起身來,策杖蹣跚地離去,連鋪在地面的那張破草席,也不要了。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一直目送老叫化的背影消失于小巷盡頭之後,才繼續邁著方步,向前走去。

稍許工夫之後。

洛陽城中,已是萬家燈火,黃昏時分還在方大人住宅旁邊睡懶覺的老叫化,又步履踉蹌地出現在一條頗為熱鬧的街道中︰他,一面以竹杖在路面上,左右敲點著探路前行,一面卻直打飽呃,而且酒氣薰人,顯然地,他是利用那青衫文士所施舍的碎銀,在哪兒飽餐了一頓。

半晌,他才喃喃自語道︰「唉!人老了真沒用,才喝了四兩白干,這兩條腿,就有點不听我的指揮了哩……」

老叫化背後,約莫兩三丈處,有一高一矮兩個灰衫人,一面瀏覽著街景,一面遙遙地盯著老叫化,亦步亦趨。

走在左邊的高個子眉峰一蹙,低聲說道︰「奇怪?」

矮個子訝問道︰「何事奇怪?」

斑個子向走在前面的老叫化呶了呶咀,將語聲壓得更低地說道︰「那個,莫非咱們頭兒看走了眼不成?」

矮個子笑問道︰「何以見得?」

斑個子道︰「咱們這一路跟來,可並未發現有甚可疑之處啊!」

矮個子道,「這正是人家的高明處呀!」

接著,又冷冷一笑道︰「老王,看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咱們頭兒是何許人,豈會看走眼!」

斑個子囁嚅地道︰「李兄,你看那是甚麼來路?」

矮個子道;「總不是咱們的朋友就是。」

說著,扭頭向後面掃視了一卞,才悄聲說道︰「小心‘黃雀在後’,老王,今宵這任務,可不簡單,咱們得特別提高警覺……」

斑個子低聲接道︰「瞧!點子已經拐彎。」

不錯,老叫化已拐入左邊一條小巷中。

矮個子再度回頭一瞧,然後加快腳步,向那巷口走去,高個子自然也是亦步亦趨。

這兩人走到巷口時,只見那小巷長約半里,竟是一條死巷,就在這剎那之間,那本來是慢如蝸步的老叫化,竟已快到達小巷盡頭。

矮個子低喝一聲︰「快!」

「快」字出口,兩人身形如箭,同時向小巷中飛射。

也不知由哪兒驀然竄出一條人影,橫里一撞,竟將兩個向前疾射的灰衫人,撞得「叭叭」兩聲,摔落地面。

那是一個青慘面孔的白衫人,他,一面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面嗔目怒叱道,「你們兩個,是奔喪!」

那兩個灰衫人,既驚又駭地挺身躍起,顧不得對方的喝罵,急急舉目向巷底瞧去,只見巷底空蕩蕩地,不見一絲人影,原來就這剎那之間,他們所迫躡的老叫化,已鴻飛冥冥了。

兩個灰衫人這一急,可真是非同小可。

但那白衫人卻又沉聲喝道︰「說!你們兩個,是干甚麼的?」

矮個子雙目中厲芒一閃,冷笑一聲;「老子是要你的命的!」

話出同時,已冷不防地,並指如戟,飛點白衫人的「將台」重穴。

那高個子也配合得恰到好處一掌擊向白衫人的右肩,勢沉勁猛,而又快速異常,顯然地,這兩個灰衫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但那白衫人的武功,卻更是高得出奇。

但听他冷哼一聲;「米粒之珠,也放毫光!」

右手一揮之間,那兩個灰衫人已撫胸疾退,雙目中現出驚悸已極的駭芒。

就這當口,一道黑影,疾如電掣,悄沒聲地揚掌向白衫人的背後擊來。

但那白衫人,卻像是背後長有眼楮似的,驀回身,猛出手,「砰」地一聲巨震過處,那黑影凌空三個筋斗,倒飛丈八之外,現出一個臉障紗巾的黑衫人。

白衫人被震得身形一晃,但旋即跟蹤飛撲,一面並連連冷笑道︰「本俠低估了你……

話聲中,已拳腳兼施地展開一輪搶攻,將對方圈入一片漫天掌影之中,同時並冷笑道︰「身手不錯,奈何卻形同宵小,由背後偷襲!

同時,那老花子也驀然出現,向那兩個驚魂甫定的灰衫人呲牙一笑道︰「兩位大爺,一直由方大人公館恭送我老人家到此,也委實太辛苦了,請躺下來歇一會吧!」

那兩個灰衫人心中「不好」的念頭向未轉完,已悶哼一聲,躺倒地面。

老叫化搖頭一嘆道︰「怎麼恁地不濟事……」

一聲輕笑,起自他的背後道︰「雲老,您也不想自己是甚麼身份,憑他們這狗腿子,怎能當您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原來這老叫化,竟是丐幫幫主雲萬里。

致于這說話的人,雖然穿著一襲男性白衫,但語聲卻嬌甜無比,並且是「東海女飛衛」冷寒梅的口音。

雲萬里笑了笑道;「冷姑娘,你對付的那一個呢?」

冷寒梅笑道;「那一個,身手跟邱大俠對付的這一個稍遜一二籌,但我卻跟邱大俠相反,高估了他的功力……」

雲萬里含笑接道︰「于是,一招就報銷了!」

冷寒梅訕然一笑道,「可不是!」

雲萬里目光移注那打斗中的兩人,朗聲說道︰「邱老弟,留一個活口。」

原來那最初出現的白衫人,竟是邱尚文。

邱尚文笑道︰「如非想留活口,怎會容他活到現在……」

話聲中,掌勢一緊,迫得那黑衣人連連後退。

邱尚文又接著問道︰「雲老,那三個,都收拾掉了?」

雲萬里笑了笑道︰「是啊!」

邱尚文一面拳腳兼施,一面冷笑道︰「見不得人的東西,只要你還能撐過十招,本俠放你逃生!」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匹夫J你們三個齊上,也未必能……」

話沒說完,猛然奮力攻出一掌,將邱尚文的攻勢一阻,他卻乘這難得的一瞬,飛身而起,向屋面上射去。

邱尚文也騰身而起,怒喝一聲︰「鼠輩躺下!」

話聲中,凌空揚指,「嗤」地一聲銳響過處,那黑衣人已像泄氣的皮球似地頹然下墮。

邱尚文一面伸手托住黑衣人下墮的身子,面向雲萬里等人說道︰「雲老、冷姑娘,咱們走!」

雲萬里點點頭,俯身將地面的兩具尸體抄起,一面自語似地說道︰「這兩個狗東西,不能讓他遺害地方。」

接著,又扭頭向冷寒梅問道︰「冷姑娘,你‘招待’的那一個呢?」

冷寒梅笑了笑道︰「扔到陰溝中去啦!」

雲萬里笑道︰「行!咱們走……」

「走」字聲中,三道人影,騰拔而起,一晃而消失逝于沉沉夜色之中。

少頃之後,這三位已出現在郊外的一片竹林前。

不過,雲萬里手中的兩具尸體已不見,只有邱尚文,仍然挾著那個穴道被制的黑衣人。

這二位,剛剛到達竹林前,徐丹鳳已偕同白雲飛、江月娥、于四娘等群俠,迎了上來。

雲萬里首先向徐丹鳳抱拳一禮道︰「令主姑娘,老叫化幸不辱命。」

徐丹鳳一面站起,一面笑道︰「諸位辛苦了!請入林中坐下談。」

一行人重行回到竹林中,就地坐下之後,于四娘首先目注雲萬里,說道︰「雲幫主,莫非已有所發現?」

雲萬里點點頭道︰「是的,就是通天教總壇四邊,那座古老的方大人公館。

徐丹鳳接問道︰「雲老已發現了一些甚麼?」

雲萬里道︰「有地道,而且于地道中,我至少听到有三次行人通過的聲音。」

接著,又抬手一指躺臥一旁的黑衣人道︰「喲!這就是證據,這廝是暗中追蹤我老叫化四人中的頭兒……」

于是,他又簡略地將方才的經過復述了一遍。

原來群俠方面,自于古劍口中獲知古太虛的另一秘密巢穴,離通天教總壇不遠的消息之後,即分頭暗中在通天教總壇附近探查。

結果,一致認為那座方大人公館,有深入探查的必要。

同時,並認為,如果那巨宅果為古太虛的另一巢穴,也果然有地道與通天教總壇相通,則在那條橫巷之中,必然可探得一些蛛絲馬跡出來。

而這任務,也自然地落到了丐幫幫主雲萬里的頭上,至于其余的冷寒梅與邱尚文二人,不過是負責暗中替雲萬里掩護而已。

午後,雲萬里在那小巷中的那些動作,表面上,煞像一個橫路的瞎子,但實際上哩,他卻是籍竹杖敲打地面的回音,以探測那小巷中,是否真有地道。

等他測出果然有地道時,又藉故躺在地面,以便暗中偵察地道中的動靜……

于四娘目注邱尚文笑道;「邱大俠,一客不煩二主,還是勞駕你,問問這廝的口供吧!」

邱尚文笑了笑道︰「來將得令!」

隨手揭卻那黑衣人的障面紗巾,只見那人竟是一個滿臉絡腮的麻臉大漢,不由微微一楞道︰「又不是甚麼成名露臉的人物,干嗎要如此神秘?」

冷寒梅白了他一眼道︰「別廢話了,快點問他的口供。」

「是!」邱尚文恭應著,揚指解了麻臉漢子的啞穴,沉聲說道︰「朋友,放光明一點,老老實實答我幾句話……」

可是,他話沒說完,冷寒梅陡地一聲驚呼︰「不好。」

話聲中,已揚指向那麻臉漢子的啞穴點去。

冷寒梅的反應固然是快,卻還是略嫌慢了一點,那麻臉漢子已頭部一歪,當場死去,並且臉色也立即呈現一片烏黑。

邱尚文不由駭然地道︰「好毒的毒藥!」

原來這麻臉漢子口中,裝有內藏劇毒的假牙,他自知已難幸免,趁啞穴解開,牙床松動的瞬間,連忙咬破毒牙,自行了斷。

徐丹鳳入目之下,不由輕輕一嘆道︰「可惜呀!可惜!」

微頓話鋒,又黛眉一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立刻給他一個措手不及!」

「對!」于四娘點頭接道︰「咱們立即出發。」

半個時辰之後,也就是一鼓將盡,二更未到之間。

方大人公館的大門前,像幽靈似地出現一衣黃,一衣青的兩個中年文士,這兩位,就是冷寒梅與江月娥二人所喬裝。

兩人安詳地並肩步上台階,穿黃衫的江月娥舉手在緊閉著,而朱漆顯得斑剝的大門上叩了三下,隨即雙雙退過一旁。

半晌過後,門內傳出一個沙啞的語聲問道︰「甚麼人呀?」

江月娥朗聲答道︰「過路人。」

「過路人?」門內語聲似乎楞了一下道︰「有甚麼事啊?」

江月娥道︰「有要事,求見方大人。」

門內語聲道︰「很抱歉!敝上晚間例不見客。」

江月娥笑問道︰「一點都不能通融?」

門內語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明天請朋友再來,不論有甚麼要求,保證不使你失望就是。」

江月娥淡淡一笑道︰「可是,在下今晚非見不可……」

話聲中,一只有腕,已按上大門,真力微凝,大門上已發出一陣「吱吱」響聲。

門內語聲急道︰「你敢用強!」

一聲爆響過處,大門門閂已被她推斷,大門豁然而啟。

江月娥當先舉步跨入門檻,一面淡笑道︰「有甚麼不敢的,我不是已進來了麼!」

但她話沒說完,暗影中有人沉聲喝道︰「賊子看掌!」

「呼」地一聲,一掌當胸搗來。

但掌至半途,卻突然如遇蛇蠍似地閃電撤回,並發出一聲痛呼。

緊接著,警鐘大作,犬吠連傳,十幾道人影,一齊向大門口飛奔而來。

江月娥與冷寒梅二人,視若無睹地循著碎石鋪成的箭道,緩步前行。

一聲嘶喝,劃空傳來︰「狂徒站住!」

話到人到,一個臉色陰沉的青衫人已攔在兩人身前。

不等對方開口,冷寒梅搶先一哂道︰「這就是方大善人的待客之道?」

青衫人微微一楞道︰「兩位是敝東翁的貴客?」

那原先吃過苦頭的漢子連忙接道︰「不!總管,他們兩個是擅毀大門,強行進入。」

江月娥淡笑接道︰「算得上是不速之客。」

冷寒梅同時笑道︰「想不到名滿洛陽的方大善人府上,居然有如此高明人物,朋友,也算是道上人物吧?」

「不錯!」青衫人冷然點首道︰「在下以往委實是道上人,但現在卻是承乏方府總管之職。」

微頓話鋒,注目沉聲接道︰「兩位擅毀大門,夤夜強行入府,究竟所為何事?」

「不為甚麼。」冷寒梅微微一哂道︰「咱們是慕名而來,以禮拜訪,閣下說話,最好是多加檢點!」

「好一個以禮拜訪!」青衫人仰首大笑道︰「二位,夤夜毀門,強入民家,我沒先問你們一個非奸即盜的罪名,已算是夠客氣了哩!」

冷寒梅冷冷一笑道︰「不客氣又怎樣?」

青衫人道︰「先將二位請往官府,少不得關上個一年半載的。」

江月娥一聲冷哼︰「那麼,請吧!」

青衫人微微一楞,道︰「朋友,你是存心找碴而來?」

冷寒梅冷笑一聲道︰「咱們一再聲明︰是慕名拜訪,而你閣下卻一再硬指咱們是‘找碴’而來,請問閣下,究竟是何居心?」

江月娥笑道︰「冷老弟,這還不明顯麼!他為了維護他們主人那禮賢下士,樂善好施的令譽,也為了貫徹他自己送咱們前往官府的初衷,自然得先給咱們加上一項罪名嘛!」

青衫人臉上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但卻是強忍著沉聲說道︰「朋友既然是以禮拜訪,在下秉承敝上寬大為懷之旨,對于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就此一筆勾消,不過,格于本宅的貫例,朋友們請你們明天再來……」

江月娥截口笑道︰「可是,咱們必須今宵請見貴上。」

青衫人微一沉吟道︰「朋友究竟有何緊急事情?請先向在下談談,也好讓在下先行斟酌一下。」

冷寒梅接道︰「咱們的事情,必須面見貴上,才能說出。」

青衫人臉色一沉道︰「朋友,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冷寒梅笑道︰「依區區想法,閣下一點也不用為難,只要據實向貴上通報一聲就是……」

同時,江月娥也淡淡地一笑道︰「閣下既礙難之處,最好是退過一旁,咱們兄弟自行前往就是。」

說著,已緩步直逼青衫人身前。

青衫人退立三步,怒喝一聲;「再進一步,便分敵友!」

「沒這麼嚴重吧!」

江月娥漫應著,腳上卻並未稍停。

青衫人冷笑一聲︰「朋友,你這是逼我動手!」

話聲中,右手疾翻而出,飛點江月娥的「七坎」重穴。

江月娥雙眉一揚︰「好身手!」

身形並未稍停,左袖一揚,疾卷對方腕脈。

青衫人似未料到江月娥竟高明到如此程度,心頭一凜間,右手一沉,飛起一腿一直踢對方下月復,同時,左手一翻,一把淬毒鋼針,朝江月娥兜頭罩落,避招還攻,有若一氣呵成。

尤其是左手中的淬毒鋼針,在近在咫尺的短兵相接的情況下,可說是極陰險狠毒之能事。

江月娥冷笑一聲︰「出手陰險下流,饒你不得!」

話聲中,左袖飛卷之勢陡地一震,一股罡風將迎面射來的淬毒鋼針,震得朝對方倒射而回。

同時,右手立掌如刃,飛快地切向對方踢起的左腿,掌勢未落,那如剪勁風,已迫得青衫人慌不迭地一式「臥看巧雲」,才險煞人地避過他那自己所發出的淬毒鋼針和要命的一擊。

那青衫人的身手,委實是相當高明,在如此驚險的情況之下,居然于身形臥地的剎那之間,已撤出長劍,翻身縱起,一式「雪飛六出」,不但封住了江月娥的乘機進擊,同時也寒芒如電地掃向江月娥的雙足。

江月娥一聲清叱︰「狂徒,本俠真低估了你!」身形一閃,避過對方的一劍,右手橫掃,一記劈空掌,同時擊出。

青衫人剛好挺身躍起,匆促間,只好左手一揮,硬接了一掌。

「砰」然大震聲中,青衫人被震得連退三步,尚未拿樁站穩,江月娥卻已一晃而前,指掌兼施地展開一輪搶攻,一面並連連冷笑道︰「匹夫,只要你再能撐過十招,本俠掉頭就走……」

這時,院中燈火通明,四周已聚集十多個手持兵刃的勁裝漢子,冷寒梅正赤空拳,獨斗四頭大如牛犢的西藏獒犬。

那西藏獒犬,其凶猛與矯健,不下于虎豹,在經過武林高人特別教之下,一般武林高手,連一頭也不易應付得了。

冷寒梅雖然身手高絕,但以徒手獨對四頭猛若獅虎,狡如狐狸的獒犬,一時之間,卻也難以取勝。

「汪」地一聲,那迎面撲來的一頭,被冷寒梅一記劈空掌,擊得一個翻滾。

冷寒梅一式「白鶴沖天」,騰拔三丈有余,避過其余三犬的同時猛撲,身形凌空一轉,已亮出她的獨門兵刃特制琵琶。

也就當此同時,暗影中發出一聲怪嘯,那四頭凶猛無匹的獒犬,已一齊四散逃逸,而冷寒梅方自飄落地面時,眼前人影一閃,赫然竟是那「南荒孤獨翁」孤獨鈺傲立在她面前。

他,目注冷寒梅,呵呵地大笑道︰「我以為是誰,能有此超絕身手,卻原來是‘東海女飛衛’冷女俠……」

他的話沒說完,只听江月娥一聲清叱︰「躺下!」

一聲悶哼,那青衫人撫胸連退七八步,終于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倒了下去。

一聲怒喝︰「狂徒看掌!」

話聲中,一道人影,電射而出,與江月娥斗在一起,此人竟是那「釋道雙妖」中的「四全和尚」苟百里。

獨孤鈺揚聲笑道︰「四全兄切不可以輕敵,此人既然與‘東海飛女衛’同來,顯然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倍百里邊打邊笑道︰「獨孤兄請放心,咱家早就看出她,也是插著羽毛,學公雞叫的雌兒……喲喲真夠勁……咱家吃不消,三絕妹子,快……快來幫忙……」

試想,江月娥是何等身手?

方才,因為是試探性質,才讓那青衫人,在她手下多走了幾招。

此刻一見對方的得力幫手都已出面,已可確定這「方大人」住宅,就是古太虛的秘密巢穴了,手下已不再留情。

「四全和尚」苟百里,論身手,可並不遜于當代八大高人中人,但在江月娥的全力施為之下,卻難免有相形見絀之感。

但此人不但是酒、色、財、氣四大皆全的花和尚,而且生性陰險,口頭上更是陰損捉狹之至,當此性命攸關的惡斗中,又身處劣勢之下,還要出口損人,由此,也可想見一般了……

倍百里的話聲未落,「三絕道姑」宇文潔已由暗影中發出一串媚笑道︰「來啦!」

人影飛閃,香風輕拂,已自加入戰圈。

江月娥獨斗這一對凶名久著的「釋道雙妖」,猶自攻多于守,將對方二人迫得團團直轉。

一旁的獨孤鈺,不由眉峰一蹙地向冷寒梅問道︰「冷女俠,那位……是不是于四娘所喬裝?」

冷寒梅淡淡地一笑道︰「你說他是誰,就算誰吧!」

接著,一擺手中琵琶,臉色一沉道︰「獨孤鈺,亮兵刃!」

獨孤鈺笑道︰「‘東海女飛衛’對‘南荒孤獨翁’,這一架,倒是有得瞧的……」

冷寒梅截口清叱道︰「少廢話!我叫你亮兵刃!」

獨孤鈺道︰「不忙!不忙!冷姑娘與那位高人,喬裝夜探本府,當有個原因呢?」

冷寒梅冷哼一聲︰「當然有原因。」

「那麼。」獨孤鈺接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冷姑娘請直道來意!」

冷寒梅注目問道︰「這兒的‘方大人’,是甚麼人?」

獨孤鈺笑問道︰「冷姑娘以為‘方大人’是誰呢?」

冷寒梅披唇一哂道︰「你以為姑女乃女乃不知道。」

一身男性裝束,卻自稱「姑女乃女乃」,這情形,不由使獨孤鈺忍俊不住答道︰「冷姑娘既然自己知道,又何必問我!」

冷寒梅目光深注地沉聲說道︰「獨孤鈺,咱們廢話到此為止,你如果不敢與我一搏,就快點將古太虛叫出來!」

獨孤鈺不由微微一呆道︰「你們的消息,倒真是靈通得很……」

這時,只听「三絕道姑」宇文潔連聲嬌笑道︰「不行,不行,四全道兄,這個忙,我可幫不了,你還是獨自勉為其難吧……」

不等苟百里答話,她已虛晃一招,飛身退于暗影之中。

冷寒梅雖然在與獨孤鈺對話,但對斗場中的情形,卻也同時瞧得一清二楚。

「釋道雙妖」雙戰江月娥,本就僅僅勉能自保,在此種情況之下,為何「三絕道姑」宇文潔反而先行退走,讓苟百里獨撐危局呢?

宇文潔一走,苟百里所受壓力,自然驟增。

但「四全和尚」苟百里之所以成為黑道中有名的魔頭,也決非幸致,江月娥武功雖高于對方甚多,卻也難于十數招內,將對方制倒,僅將其迫得連連後退而已。

這情形,方自使冷寒梅眉峰一蹙間,江月娥卻揚聲說道︰「冷姑娘,當心對方另有陰謀……」

她的話沒說完,一聲厲吼過處,一道黑影,由大廳內飛撲而出,「砰」地一聲,已與江月娥硬拼了一掌,並且居然將江月娥震得退了一大步。

江月娥方自心頭一凜間,苟百里已縱身退過一旁,一面抬手以衣袖揩拭額頭汗珠,一面扭頭向再度趕來的宇文潔暖昧地笑道︰「這妞兒真夠厲害!三絕妹子,昨宵,咱們的通宵大戰,還遠不及方才這一戰一半的辛苦哩!」

宇文潔白了他一眼道︰「狗咀里長不出象牙,去你的……」

這時,江月娥正全神貫注那新撲上來的敵人。

那是一個半人半猿的怪物,說他是猿,但手足與面部輪廓,卻分明是人,而且也穿著人的衣服一身黑色勁裝。

說他是人,卻是火眼金楮,而且面部與手掌上還長著淺淺的茸茸黃毛,身材也遠比一般人高大。

尤其是方才那一掌,其腋力之雄渾,比起當代八大高人中人來,更是只強不差。

這情形,自然使江月娥心頭納悶,而暗中提高戒心,也徐徐撤出了肩頭長劍。

這時,苟百里撮口一聲清嘯,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已一聲暴吼,和身向江月娥撲來,其身手之矯捷,竟也如同一個造詣極高的武林高手。

江月娥手中長劍一招「孔雀開屏」,幻出一團劍幕,先將自己全身護住,同時,左手運起金剛指力,飛點對方前胸「將台」重穴。

雙方發動都是快如電光石火,而且江月娥更是以攻還攻,凌厲無比。

一聲厲吼過處,那怪物身形一晃,居然再度和身飛撲,而且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向江月娥所幻出的漫天劍幕中抓來。

以江月娥的功力,方才那一記「金剛指」,是何等威力!

但那怪物,在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指之後,僅僅是身形一晃,顯然並未受傷,這情形,更使江月娥暗中驚凜不已,而劍上的威力,也無形之中又增加了二成。

一陣如擊敗革的聲響過處,那怪物痛得厲吼一聲,一個倒翻,縱飛丈外,雙目中精光如電,凝視著江月娥怒吼著,那猙獰神態,好不怕人!

江月娥不由心頭暗自嘀咕著︰「不懼金剛指力,刀劍也不能傷,這怪物,究竟算是甚麼東西……」

只听苛百里呵呵大笑道︰「娘子,娘子,這玩意,可比你更夠勁兒吧!」

江月娥冷笑一聲道︰「充其量,不過是一頭畜牲而已……」

不料這「畜牲」二字,竟激發起那怪物的野性,江月娥話沒說完,一聲厲吼,又已和身飛撲過來。

江月娥迅速快疾地劍交左手,此十二成勁力,發出一記劈空掌,迎頭痛擊。

「砰」地一聲,那怪物被擊得凌空三個筋斗,倒飛丈八之外。

但他似乎根本沒受到傷害,虎吼一聲,再度作勢飛撲苟百里連忙沉聲喝道︰「黃三住手!」

那怪物聞言一臉威態,睜著一雙精芒四射的火眼,注視著苟百里,手舞足蹈地連連低吼著。

倍百里卻目注江月娥陰陰地一笑道︰「娘子,他也有一半人的血統,你可不能罵他‘畜牲’……」

江月娥不由截口訝問道︰「這話怎麼說?」

倍百里笑了笑道︰「娘子,‘哀牢山’中,有一種力能生裂獅虎,而又不畏刀劍的金毛神狒,諒必听說過吧?」

江月娥注目問道︰「這就是那金毛神狒?」

「可以這麼說。」苟百里道︰「不過,這是金毛神狒與特選健壯野人離交而生,所以他有一半人的血統,同時,兼具人的智慧與神狒的特殊異秉……」

江月娥暗中直皺眉頭,但口中卻截口冷笑道︰「真虧你們能想得出來!」

倍百里笑道;「這該歸功于咱們主上的天縱英明。」

江月娥心想探知對方究竟豢養多少頭此種半人半猿的怪物,于是,她故意披唇一哂道︰「真是了不起……」

倍百里飛快地接道;「娘子夸獎了!其實,咱們這些寶貝,說他們了不起,也委實是當之無愧,以他們的身手而論,當今八大高人中人,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哩!」

江月娥注目問道︰「你方才叫他‘黃三’?」

倍百里笑道;「是啊!」

江月娥道︰「那麼,想必還有‘黃四’,‘黃五’的了?」

倍百里道︰「一點也不錯,咱們主上費了十多年心血,一共培植了十頭。」

江月娥冷笑道︰「古太虛就想憑這些東西替他打天下?」

「是啊!」苟百里笑道︰「這不是比培植武林高手更劃得來也更安全可靠麼!」

一頓話鋒,又陰笑著接道︰「論身手,他們都比我苟百里只強不差,而且,他們也與我苟百里有一項共同嗜好,那就是‘寡人之疾’。」

說到這里,扭頭注目那怪物道︰「黃三,別看這位穿著一身男裝,其實,他是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你只要將他生擒過來,就……」

那怪物不等他說完,精目中已異彩連閃,手舞足蹈地一聲歡嘯,向江月娥飛撲過來。

江月娥心知普通長劍,對付這怪物,已不能發生作用,見狀之下,索性納劍入鞘,赤手空拳,與對方展開一場以快制快的搶攻。

倍百里揚聲說道︰「黃三,這美人兒武功太高,你可不能太冒險,沉住氣,慢慢來……」

那怪物不但渾身刀劍難入,臂力雄渾,而且招式方面,也非常精奇。

江月娥雖然在連施絕招之下,偶然之間,也擊中對方的要害,但除了使對方的攻勢受阻之外,竟不發生一點影響。

她,事實上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要怎樣才能制住那怪物.,而完全是以對付一般武林高手的打法應付,因而她一身絕代神功,發揮不了威力。

莫可奈何中,只好將攻擊重點,集中在那怪物的雙目之上。

這一來,倒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那怪物為了保護它的雙目,瘋狂的攻勢,頓時收斂了不少。

但一時之間,江月娥也沒法達到目的,而使戰況成為拉鋸式的膠著狀態。

另一邊,獨孤鈺向冷寒梅陰陰地一笑道︰「冷姑娘,你是否感到閑得無聊?」

冷寒梅冷笑一聲道︰「對了,先宰了你,也一樣……」

獨孤鈺卻截口笑道︰「很抱歉!老夫恕不奉陪。」緊接著,扭頭一聲沉喝︰「黃四,你還不給我出來!」

一聲低吼,一道黑影向冷寒梅飛撲而來。

冷寒梅因有了江月娥的經驗,那聲低吼一入耳,已將手中琵琶藏好,左手一記劈空掌,右手以蘭花拂穴手法,迎著那怪物的飛撲之勢,向對方的雙目,迎頭痛擊,剎時之間,已兔起鶻落地纏斗在一起。

獨孤鈺呵呵大笑道;「黃四,你所迎戰的,是有名的武林二美之一,你的艷福不淺,可得多買些力呀……」那怪物連聲歡嘯不已,出手的凌厲,竟比江月娥所對付的那一個更要威猛。

冷寒梅的功力,比起江月娥來,自是要遜上一二籌,而她所對付的怪物,卻比江月娥所對付的更要凶猛,自然地,所受的壓力,也嚴重得多。

因而,在如火如荼的惡斗中,江月娥是攻多于守,而冷寒梅卻是守多于攻。

但以冷寒梅的功力和戰斗經驗,那怪物要想制勝,卻非三五百招內所能辦到。

這且暫時按下不表。

且說︰眾群俠對這座「方大人」巨宅的探查,分的是明暗兩路的明的這一路,是由喬裝的江月娥、冷寒梅二人為主,另以邱尚文、申天討、季東平等三人在暗中掩護,以防不測。

至于那暗的一路,則以徐丹鳳為主,而白雲飛、于四娘二人為輔。

當江月娥、冷寒梅二人強行破門而入,與那自稱為總管的青衫人發生沖突之同時,徐丹鳳卻已悄然在巨宅中巡視了一周。

當那青衫人死于江月娥手中,「釋道雙妖」適時出現時,徐丹鳳卻剛好到達白天虹被軟禁之處,也就是那畝許方圓,圍牆高達三丈的禁地之旁。

這場所特別惹人注目,而徐丹鳳更是有所為而來,自然不會放棄一探的機會。

她,藝高人膽大,心念一動之間,已不加考慮地飛身向圍牆上撲去。

但就當她身形騰起的同時,圍牆上已發出一聲呵呵狂笑道︰「堂堂鐵板令主,奈何自貶身份,甘效鼠竊狗偷行徑。」

徐丹鳳聞聲心頭一凜,連忙卸勁沉身,降落地面,只見圍牆上儒衫飄拂,卓立著一個花白長髯垂胸,身材偉岸的老人。

她,微微一楞之下,仰首問道︰「你是誰?」

長髯老人笑道︰「徐令主,咱們見面也不止一二次啦!又何必明知故問!」

徐丹鳳冷笑道︰「本座要你親口自供!」

「自供?」長髯老人拈須微笑道︰「徐令主未免說得太難听了一點吧!」

徐丹鳳黛眉一揚道︰「少廢話!你,有膽量將武林中鬧得烏煙瘴氣,難道就沒勇氣承認自己是誰?」

長髯老人笑道︰「徐令主說得是,看來老夫非得‘自供’一番不可啦!」

接著,將聲壓得低低地道︰「徐令主,老夫古太虛,亦即以往的東方逸,這,該夠了吧?」

徐丹鳳披唇一哂道︰「還用得著如此神秘……」

迸太虛截口低聲笑道︰「老夫並非故做神秘,所以將語聲壓低,是因為對咱們雙方都有好處。」

徐丹鳳仰首注目道︰「此話怎講?」

迸太虛笑了笑道︰「徐令主既能找到這兒來,當也知道老夫與冷劍英之間的現行關系?」

「唔……」

「可是,老夫這秘密住所,我斷定冷劍英,目前還不知道。」

徐丹鳳冷冷一笑道︰「這與我何干?」

迸太虛神色一整道︰「令主奈何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老夫能保持這一秘密暗中與冷劍英周旋,間接也就是幫助你徐令主呀!怎能說與你不相干呢?」

徐丹鳳冷然一哂道︰「那我還得感謝你啦!」

迸太虛笑道︰「那倒毋須……」

徐丹鳳截口沉聲說道︰「古太虛,以你的精明,當不致于不明白我的來意吧?」

「這個……」古太虛微微一楞道︰「最好請令主明言。」

徐丹鳳目光深注地問道;「古太虛!你將白令主劫往何處?」

迸太虛拈須微笑道︰「徐令主好靈通的消息!」

徐丹鳳注目如故地接道︰「你這是等于承認,白令主是你所劫持了?」

迸太虛笑了笑道︰「真人面前豈能說假話,老夫不承認也不行啦!」

接著,一指圍牆內道︰「不瞞令主說,白令主目前就在這里面,不過,他已經形同常人……」

徐丹鳳禁不住嬌軀一顫地截口問道︰「怎麼?你廢了他的功力?」

「徐令主別緊張。」古太虛含笑接道︰「老夫一大把年紀了,做事豈會如此輕率,不過是暫時封閉住他的功力而已。」

徐丹鳳方自暗中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古太虛又陰陰地一笑道︰「徐令主和兩位貴屬,遠來是客,敬請屈駕小坐片刻,容老夫略盡地主之誼,如何?」

徐丹鳳冷冷一笑道︰「古太虛,少玩甚麼花槍,你先將白令主交出來,咱們再談其他!」

迸太虛笑道︰「徐令主是命令我?」

徐丹鳳道︰「你怎麼想,就怎麼算!」

迸太虛道︰「你想,老夫會接受這命令麼?」

于四娘與白雲飛二人悄然出現,于四娘並搶著冷笑一聲道︰「古太虛,恐怕由不得你!」

迸太虛淡淡地一笑道︰「二位早就該出來了。」

接著,又冷然一哂道︰「二位出現得太晚,但接話又太快了一點!」

于四娘怒喝道︰「古太虛,你是說老身不夠資格的話!」

迸太虛笑道︰「你也有自知之明,真是難得……」

于四娘截口怒叱一聲︰「姓古的,你以為老娘治不了你!」

迸太虛冷哼一聲,目光移注徐丹鳳問道︰「徐令主,今宵之事,是和平解決,還是武力解決,老夫听你一言?」

徐丹鳳正容接道︰「和平解決也好,武力解決也好,本座志在解救白令主出困,為達此目的,不惜任何代價。」

「那是說。」古太虛含笑接道︰「只要能使白令主出困,並不一定要使用武力?」

徐丹鳳點頭答道︰「可以這麼說。」

「這就行了。」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沖著徐令主的這一句話,關于白令主的自由,老夫可以立即恢復,不過」

徐丹鳳接問道︰「還有條件?」

「那是當然!」古太虛笑道︰「如此重要人質,老夫豈會輕易放棄。」

徐丹鳳冷冷一笑道︰「先說出來試試看?」

迸太虛道︰「其實,我所提的條件,對你徐令主,是有利無害。」

徐丹鳳冷笑道︰「你會那麼好?」

迸太虛陰陰地一笑道︰「徐令主真不愧是老夫的知已!不錯!我不會那麼好,是道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老夫這條件的出發點,還是為我自己好,利人而又利己,又何樂而不為呢?」

于四娘冷哼一聲道︰「羅里羅嗦,有沒有個完!」

迸太虛笑道︰「于大姊真是個急性子!好!這就說到正文啦!」

一頓話鋒,才神色一整道︰「老夫交出暫時封閉功力的白令主,但徐令主必須承諾,在老夫與冷劍英之間的問題沒解決之前,不與老夫做對。」

白雲飛不由訝問道︰「怎麼?你既然交出白令主,為何不恢復他的功力?」

迸太虛道︰「白老,我古太虛封閉白令主功力的手法,可能有點邪門,但卻難不倒‘不老雙仙’,貴方只要找到‘不老雙仙’,白令主的武功,即可恢復。」

徐丹鳳注目問道︰「你既然誠心談判,為何又要留下這一手?」

迸太虛笑了笑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俗語說得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夫不能不留這一手,作為重新部署的緩沖時間。」

徐丹鳳沉吟未語間,于四娘冷笑一聲道︰「古太虛,你以為咱們必須接受你這一廂情願的條件!」

「是的!」古太虛正容接道︰「古太虛為貴方借箸代籌,這是最合算的一條路。」

白雲飛不由笑問道︰「請問︰那不合算的一條路,又如何走法呢?」

迸太虛道︰「不瞞白老說,古太虛原先的打算,本來是照對付,白曉嵐夫婦和呂伯超的辦法,依樣畫葫蘆……」

于四娘截口怒叱道︰「你敢!」

迸太虛拈須微笑道︰「于大姊,至少你該明白,古太虛心目中,沒有不敢做的事。」

微頓話鋒,才目注徐丹鳳接問道︰「徐令主,尊意如何?」

徐丹鳳正容答道︰「如果你能交出功力完整的白令主.這條件,本座可以考慮。

迸太虛笑道︰「很抱歉!迸太虛所提條件,不能還價。」

于四娘一頓手中鋼拐道︰「丹鳳,不必再浪費唇舌了,咱們先擒下這老賊!」

迸太虛冷笑一聲道︰「于大姊,古太虛不妨夸句海口,憑單打獨斗,目前三位中,誰也拿不下我古某人!」

于四娘怒喝一聲︰「好!老娘先稱稱你的斤兩!」

說著,已做勢騰身而起,徐丹鳳連忙一把將其拉住,沉聲喝道︰「姥姥稍安勿躁!」

于四娘怒喝道︰「我可忍不下這窩囊氣……」

徐丹鳳截口長嘆道︰「姥姥,目前,咱們是救人第一。」

于四娘不由一楞道;「怎麼?你打算接受他那混帳條件?」

徐丹鳳點點頭道︰「是的,為了救人,咱們不能不委屈求全。」

迸太虛笑道︰「令主這一決定,才是最明智的抉擇。」

于四娘瞪了他一眼道,「現在,你該將白令主交出來了!」

「不忙,不忙。」古太虛由圍牆上飄身而下,淡笑著接道︰「于大姊,貴同伴們正在做艱苦的搏斗,為了表示我古太虛非迫于鐵板令主的威勢,而訂城下之盟,為了表示這條件,完全是基于平等互惠,同時,也為了貴同伴們的處境,咱們都有先行前往制止那一場搏斗的必要。」

于四娘冷笑一聲道︰「你的名堂,可真不少!」

迸太虛陰陰地笑道︰「如果于大姊不關心貴同伴的安全,古太虛絕不勉強。」

徐丹鳳輕輕一嘆道︰「急也不爭這一時半刻,姥姥,咱們先去瞧瞧也好。」

于四娘怒哼一聲,目注古太虛喝道︰「帶路!」

「是!」

迸太虛暴喏聲中,已騰身向前院中飛射,徐丹鳳、于四娘、白雲飛等三人也跟蹤飛射。

當他們到達前院中時,但見人影紛飛,怒吼連連,五人五怪物,正打得如火如荼。

原來,那暗中掩護的邱尚文、申天討、季東平等三人,因見江月娥與冷寒梅二人,對付那似人非人的怪物久戰無功,乃紛紛出場,準備先將獨孤鈺與「釋道雙妖」等三人加以制服。

不料他們三人才縱落廣場,也立即被三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截住,因而展開一場空前激烈的混戰。

憑群俠目前的實力,可算得上是一個無比堅強的陣容,但卻各自被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纏住,而被迫得一籌莫展。

盡避群俠方面,個個都是身手高絕,不致敗落,但這種窩囊氣,卻是夠人受的了。

徐丹鳳等人入目之下,方自為之眉峰一蹙間,古太虛卻向徐丹鳳笑道︰「徐令主,老夫所言不虛吧?」

徐丹鳳目注斗場,口中卻漫應道︰「這些,究竟是人還是畜牲?」

迸太虛得意地笑道︰「這個,令主暫時莫問,待會,貴屬自然會告訴你。」

一頓,古太虛接著又道︰「令主目前這一個陣容,可算是空前堅強,而今宵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辦法,更是高明之至,如非我事先有妥善的安排……」

徐丹鳳截口接道︰「不必吹了,叫他們停止吧!」

「是!令主。」

迸太虛淡淡一笑之後,向一旁的獨孤鈺揮了揮手,沉聲說道︰「獨孤護法,請將小黃他們撤下去。」

獨孤鈺含笑點首,發出一聲似沉雷的怪嘯,那五個似人非人的怪物,立即各自虛晃一招,四散退出戰圈。

江月娥、冷寒梅、邱尚文等五人,相視發出一聲苦笑,申天討卻蹙眉說道︰「如果我把青兒帶來,也許情況會改觀。」

迸太虛笑道︰「申大俠口中的‘青兒’,就是那頭大青狼麼?」

申天討點點頭道︰「不錯。」

迸太虛接道︰「申大俠,不是我掃你的興,你那頭青狼,不見得強過你自己吧!」

白雲飛注目接問道︰「古太虛你那幾個怪物,是不是那哀牢山中特產,金毛神狒的變種?」

迸太虛呵呵大答道︰「白老真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前輩高人,一猜就著。」

申天討接道︰「白老,那是金毛神狒與特選精壯野人所雜交而生。」

「哦!」白雲飛精目中神光一閃道︰「那就難怪了!」

于四娘目注古太虛道︰「古太虛,現在,該沒甚花樣了吧?」

迸太虛笑道︰「于大姊說得是,現在,只等徐令主一個正式承諾,古太虛立即將白令主交還。」

徐丹鳳正容接道︰「我已承諾,不過,你也得提個期限才是。」

迸太虛沉思著道︰「只要徐令主承諾三個月之內,不與我做對,也就行了。」

徐丹鳳點首答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迸太虛扭頭向獨孤鈺道︰「獨孤護法,請將白令主請出來。」

「是!」

獨孤鈺恭應聲中,已飛身投射後院。

少頃之後,獨孤鈺疾射而返,在古太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只見古太虛臉色大變地道︰「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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