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摩雲的手完全知道混飩宮敗亡的內情。
最重要的是︰他在十天之內。根本無法籌措一萬兩銀子。而且他心中有數,對方敗亡之余重建錢款殷切,決不會就此停止向他敲詐,爾後陸續向他勒索不休,直至把他榨干才肯罷手。他一咬牙。將家小遣散。集中人手在城中應變。同時報官要求保護。
結果,第三天晚間。大忠坊劉家大宅中。血肉橫飛相當悲慘。
闢方發表的消息是︰混飩富余孽大批夜知劉家,遺尸十七具。
有一半是被弓箭的死的。
劉家死了三十八個人。其中包括摩雲神手在內。
捕快與丁勇。也死傷了七個人。
出了眾多人命,官府的行動一反往昔拖泥帶水作風,行動極為迅速,十萬火急的公文當天便傳抵南陽府城,圓慧寺立即被查封接管。一些消息靈通人士。隱約知道主持大局的人不是本州的州到。不是本州的巡檢,各州縣的治安人員聯合行動。表現得十分有效率。打草驚蛇。圓慧寺沒捉到半個妖人。所有的僧人,眾口一詞聲稱主持普化大師,已經近百日不曾返寺了。在外雲游行蹤不明。圓慧寺聚會中樞被抄,牛鬼蛇神們轉入地下游蹤。要找出這些凶神惡煞的藏匿處,的確不是易事。楊一元與小雅來晚了一步。南陽城已經找不到可疑的人活動了。
闢方人士先一步抄沒了圓慧寺,給他們增加了許多困難,因此楊一元時官方人上頗不諒解。所以秘密抵達南陽便隱起行蹤,避免與官方人士接觸。他對追查線索有獨到的技巧,追逐妙觀音深入山東,再循成追查到南陽,妙觀音一直就無法擺月兌他的追逐。上次他已經在南陽秘密調查了一段時日,卷土重來他有駕輕就熟的感覺。
這次。一同撒來南陽的妖魔鬼怪甚多,雖然有利于追查,但也因對方人多勢眾而增加不少凶險。大規模的為非作歹活動,在府州的大城內。是無法保持秘密生存活動的。必須建在不怎麼受人注意。環境比較單純的地方。愁雲嶺的混飩宮,就是進退有據不受人注意的隱秘地方,中州五子在內生存了二十余年。可說安如磐石。如果沒有楊一元出面,沒有人能撼動得了混飩宮的根基。重建混飩宮。不可選擇在南陽府城內。
圓慧寺只是混沛宮余孽的聯絡中樞,佛寺更不可能建為供奉種道天尊的官觀。
這方一早,十匹健馬馳出幽澗鎮,這里是鎮平縣與南陽縣的交界處。
南陽府的附廓縣叫南陽縣。府與縣同名,鎮平在府西七十里,幽澗鎮在府城西面約三十里左右。可知這十騎士是在夜間趕路的,來自府城方向。十騎上顯然曾經化裝易容,全部效了青軟帽,再長衫,攜有兵囊,百寶囊等等。
這附近是丘陵地帶,小山嶺不多,大山嶺遠在數十里外,那是伏牛山區,也稱嵩山余脈。
前面。出現隱隱青山。
兩名騎士在前面領路。折入北面的一條小徑。
.小徑在兩里外又轉向西伸展,伸向六七里外的小山。
健馬速度加快,蹄聲急驟,向兩里外的一座農莊飛馳,勢如沖風陷陣。
農莊突然傳出隱隱警鑼聲。警號傳出了,健馬的速度雖快,警號作用也不慢。
農莊不大,健有丈余高的護莊牆,有四座莊門樓。
片刻間,莊門樓與莊牆頭。出現挾槍跨刀的莊丁,莊門閉上了。防賊的措施極具功效,從山里面出來的強盜。通常不敢向這種防衛力強的田莊打主意。十騎上在莊門下馬。莊門開處,出來了十八名攜弓帶刀的大漢。擁族著三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神氣地列陣與來人打交道︰「頭陀。我已經警告你不要再來。」為首的豹頭環眼中年人嗓門震耳,威風凜凜。」你的勢力範圍在附城,我遮山樊家只在鎮平小地方胡混,井水不犯河水,一向相安無事,保持友好的交情。你這樣一而再要求有很樊某利益的事,未免太不上道了吧?」「嘿嘿嘿……」
拉掉軟帽。露出頭陀發型的百絕頭陀陰森的獰笑狀極得意,「這次。佛爺把宮大仙請來和你面談,談不成再說其他。佛爺與你的情義將因這次會談,而決定保持或棄置,無所謂上不上道。世間的事不是上不上道所能下定論的。樊莊主,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該听說過我聖手無常這號人物。」聖手無常也取下掩額的軟帽。露出已是花白的道鬢。「算起來仍算是近鄰鄉親。貧道目下是未來混飩宮的主人。」「樊某總算在江湖闖蕩了不少時日,畢竟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樊莊主沉靜地說,「閣下與中州五子威震天下。財勢冠蓋江湖。樊某與混飩宮毫無過節。哪敢妨礙貴宮的事務?百絕頭陀才是樊某真正的近鄰,在下也從來不敢干預他的事務,以目下的小勢力小成就為滿足,他實在侵犯在下的……」「你給我听清了。」聖手無常厲聲打斷樊莊主的話,聲色俱厲,「你一定要放明白些,現在,南陽一帶已經是貧道的勢力範圍。不再是你的了。」「你」
「閣下。這世間是十分殘酷的,弱肉強食。強存弱亡。這就是亙古不變的人生。這道理不但你懂,而且懂得非常徹底。因為你就是鎮平首屈一指的豪霸。你知道該用何種手段保持你的權勢。因此你也心中明白,江湖沒有長青樹。任何地方更不能有萬年豪霸。所以你早已心中雪亮。早晚會有人取代你的地位。我,就是取代你地位的人。」「你……你不要欺人太……太甚……」樊莊主心怯了。對方的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
「貧道並無意除去你以取代、畢竟你是地方上的強龍,除去你反而增加貧道立腳的困難,所以需要你的合作。你如果不識好歹想拼個玉石俱焚。貧道只好讓你下九幽地獄了。」
「你們……」
「我一寧要取消你遮山的土地。」聖手無常伸手向三里外的青山一指,「那是一處福地,巒蛐幽連,澗谷深阻,遮斷了地脈。可攻可守,正是重建混濁宮的好地方;你就是興建的建宮施主之一。你如果拒絕,…哼!」聖手無常那一吼聲音像鋼錐一樣。鑽入樊莊主的耳膜,直撼腦門。「你在逼我走上絕路。」樊莊主打一冷顫,嘶聲厲叫,「官兵挑了你們的混濁宮和下院,官府行文本府抄了圓慧寺,目下正搜捕你們這些人。你們出現在我這里。我樊家莊已經涉及通匪之嫌了,要我助你們重建混飩宮,日後我樊家莊注定了要煙消滅滅……
「住口」聖手無常沉喝,聲如乍雷︰「官府方面根本不用擔心,風聲一過,這件事便將不了了之,府衙的三班六房有頭陀負責打點。混炖宮毀在本宮的托對頭手中,與官兵無關。目下死對頭已經真的死了,官府已無能為力。本官雖毀,實力仍在,你如果拒絕,就沒有日後了。」「你們……」樊莊主警覺地向後退。
「你以為憑你一群只會見下花拳繡腿的打手,就可以阻止貧道人莊?」
「你最好不要輕試。」樊在主已退近在門,咬牙切齒厲聲說,「明知日後也下場悲慘,在下寧可現在放手一拼。我的人……」「你以為貧道只來了這十個人?」
「你……」
「你看。」任手無常舉手一揮。
樊家莊的莊田里四方型,面向南,除了四方四座莊門樓之外,還建有四座角樓。
打交道的在門兩側,兩座角樓相匹皆在三百步左右。這時,東西兩撥角樓傳出震天狂笑聲。片刻,角樓的條牆頭各出現十余名老邊、和尚、俗家大漢,押解著守角樓的打手六七人,推至牆碟口讓人觀看。毫無疑問,角樓已經易手。
「凡是拒絕本立要求的人,殺無赦。」聖手無常狩笑,神色獰惡冷酷,「鄭州以南各地,這期間皆有本宮的人,向各色人等要求贊助,反抗的人一概屠家滅門,絕無例外。雷厲風行,許州的摩雲神手是貧道親自加以搏殺的,現在,貧道等你一句話。」樊莊主絕望地嘆了一口氣,豪氣全消。
「罷了,你說得對。」樊莊主認了命,不願用全莊的生命冒被殺的凶險,「這世間是冷酷的,弱肉強食,強存弱亡,這就是現實人生。現在,鎮平是你的勢力範圍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這山找那些土地是你的了。」「其他幾個地主希望你出面說眼他們。」聖手無常進一步提出要求。
「好,他們會听我的。」
「附近的幾處小村落,他們必須守口如瓶。」
「他們都是羔羊般馴服的無知村夫,禁不起嚇唬的。在下派人通知一聲,他們不敢不听。」「貧道先行謝過,可否清貧道人莊談談細節?」
「請入莊盤桓一段時日,在下希望今後諸位的打算與做法,先讓在下了解一二,才能著手配合諸位的行動。請進。」這山樊家莊成了混炖宮的聯絡中心,遮山也就成為混注宮未來的建宮預定地。
這座綿亙十余里形同絕地的小山,即將取代愁雲嶺的地位,位于兩縣的中間,地不當要道,北距山區也僅有三十里左右,地形頗為理想。樊莊主樊群英,綽號叫神鞭太歲,是頗有名氣的闖遵英雄,一度曾經是漢江的私案頭頭。從武昌到漢中,那條水路的私表都知道,他腰間的丈八長鞭非常厲害,攻擊兩支外的人發無不中。樹大招鳳,他做夢也沒料到,拖他下水的人,是維持多年交清的老鄰居百絕頭陀。
聖手無常一群人,傍晚時分便離開了,留下了五個人在樊家莊做上賓,特地撥出東院給上賓居住作為聯絡站,派了六個僕婦听候上賓使喚。神鞭太歲樊群英外表不得不屈服恭順,內心充滿了仇恨怨毒。
他不僅成為混飩宮的始建施主,而且得把大把大把金銀奉獻出來做建宮基金。
包要暗中與各地的有頭有瞼、有財有勢的人打交道,不擇手段勸那些人出錢出力支持他,還得在莊中接待混飩宮的牛鬼蛇神。他勢將成為眾矢之的、官府留意的目標。
今晚,他自怨自艾喝了不少酒。
酒這玩意兒可以醉人,醉只能獲得暫時的快意麻醉,絕對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更添麻煩。
他有了八九分醉意,摒絕所有的奴僕,獨自一個人在書房中喝濃茶解酒,木但無法獲得快意麻醉,反而愈想越感到痛苦憤怒。他這間書房頗有一些藏書,那是給親友們看的,他自己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連書名也不知所雲。農村人自古以來皆以耕讀傳家作為處世目標,讀不讀書無所謂,建有書房就表示了不起了,至少目的達到啦!他坐在隊來就沒有使用過的書案前,面對著五支大蝕的燭台發征。
「我該怎辦?」他向燭火問,「我能丟下這個家,重新亡命天涯嗎?」
不用燭火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他年已半百出頭,還能在江湖亡命?
「天殺的賊三八!」他憤怒地大駕,把手中的茶杯憤怒地向牆壁摔出。
「乒!」一聲響,茶杯粉碎。
「只要我百……有機會,只要找…有……機會……」他雙手抱著疼痛欲型的頭,痛苦地叫嚷︰「我……我發誓,我要……」墓地,他听到接近的輕微腳步聲。
他大吃一驚,猛抬頭,用醉眼搜現四周,心中生寒,剛才他發牢騷所說的話,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尤其不能讓混飩宮的人知道。一無所見,沒有人,輕微的腳步聲也消失了,並不廣闊的書房沒有人。
他感到毛骨驚然,汗毛根根矗立。
妖人們妖術通寶,一定是差鬼物來監視他。
「不……不要……」他快要崩潰了,想站起逃命,卻感到渾身發僵,喪膽地戰栗著叫,「我……我心服口……服,決……決不敢背……背叛你……們……,,劈啪幾聲輕響,幾塊碎杯的瓷片,緩緩掉落在書案上,卻沒看到人出。
「饒……找……」他仰面摔倒,狂亂地翻轉身地伏在地哀叫。
「起來坐下,這里你仍是主人。」耳中听到陌生的語音︰「我想,混飩宮的妖孽已經找過你了。」他渾顫栗,魂飛魄散,但還沒靈智喪天,一听口氣不對,混飩宮的人怎麼可能自稱妖孽?
心中一震,挺身抬頭。
書案旁,站著一個灰罩袍掩身,只能看海面孔的人影,手腳身軀皆隱藏在怪異的灰罩格內。他闖了大半輩子江湖。精明機警,頗有成就,也曾經歷過大風大浪,踫上意外,思路反而清明。這個可以看清的面孔,年輕英俊,虎目炯炯,不像一個猙獰的鬼物。
「你……你是……」他一蹦而起,手本能地搭上了長鞭的把手,只消一抖扣環,纏了四五匝有如護腰的九合金絲長鞭,就會快速地蹦彈而出。「不要撥弄你的長鞭,那不會有好處的。」來人沉靜地說,「扶起凳坐下,我有話問你。」「你……」他打一冷額,馴順地扶起凳驚然問。
「混飩宮的人來找過你?」
「是……是的」
「何時?」
「今……今早」
「你很幸運,像許州摩雲神手,以及其他城鎮的人,可就沒有你幸運了,你一定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這……我……我能夠……不答應嗎?」
「所以,你幸運。」
「我……我是不得已……」
「我不怪你。他們的要求是什麼?」
「在遮山重……重建混飩宮……」他感到莫名其妙,反常得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為何自己的意志似乎無法主宰,有問必不假思索地回答。"哦!我知道遮山,好地方。他們下在你這里落腳?」
「沒有,只留下五個人。」
「知道他們的落腳處嗎?」
「這……我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由白主有問必答。
「百絕頭陀在府城有基業,你和他交情不錯吧?」
「十幾年的老鄰居,我……我怕他。」
「你該知道風聲不對,他會往何處藏身避風頭吧?」
「這……」
「不要怕,樊莊主。他們在世一天,你就有一天威脅,我替你拔除威脅的根苗,你幫助我就是幫助你自己。這附近沒有其他的人,你說的話只有我知你知,你如果不供給我需要的線索,就得永遠獨自面對滅門的凶險了。」「好,我……我告訴你。」他清醒了些。鋼牙一咬,「由于我怕他,所以為了自保,必須了解他的來龍去脈i暗中掘他的根底。他有一個姨妹,嫁人不淑,出家做了女道姑,卻不守清規,修行的玉虛觀規模不小,暗中卻是藏污納垢的婬窟,他的兩個女徒就是他婉妹使他物色的尤物。」「哦!玉虛觀?听說過這處地方,好像就在府城……」
「不,在城郊,從臥龍同諸葛草廬後面的小徑,往東北行約七八里,平同近小河的一面,就是有三進殿香火相當旺的大玉虛觀,那地方即使藏三兩百個人,一年半載也不用外出為生活操心。」「晤!我真該想到這處地方的,只因為他是和尚頭陀,佛道不相容,我所以忽略了玉虎觀。他那位姨妹,在玉虛觀是何身分?」「她就是很有名氣的玉虛觀主虛雲仙姑,快五十歲的人了,依然花容月貌,漂亮得很呢!很可能已修成長春術了,府城的人都樂意敬獻香火錢。」「好,謝啦!今晚的事,你一點也不知道,你只是做了一場敝夢而已,醒來時什麼都忘啦!」腦門一震,他爬伏在書案上睡著了。
愛城西南郊七八里,那一帶小山岡回旋盤繞,形如臥龍,所以叫臥龍岡。嵩山余脈伸到此地截然而止,以南一帶便是平原。這里,也就是府城最負盛名的名勝區,南陽諸葛,指的就是這里。
劉備三顧茅廬,請出諸葛先生,決定天下鼎足三分,諸葛先生因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諸葛草廬只是象征性的紀念建築,那座八角形的茅廬其實有如附屬品,主要的建築是武侯飼「忠武飼」,茅廬在殿後西院。其他還有野雲庵、寧遠樓、躬耕亭、三顧堂等等。僅調前的大石坊,氣象就夠恢宏了,那四個徑兩尺余的「千古龍人」大字,就具有「龍」的氣勢,再一進的白玉牌坊,也宏麗壯觀。如果外地來的游客,認為去看諸葛草廬無甚可觀,一間茅屋有什麼可看的?那就大錯特錯了,臥龍同的確是大有可觀的名勝區。往東一帶岡陵小有起伏,愈往北高度愈增,林深草茂,地勢清幽,六七里外平岡盡處,就是頗有名氣玉虛觀,那是女道士修行的地方。那年頭,能容納百十名道姑修行的地方十分罕見,玉虛現恐怕是周徑千里以內,唯一僅有的大型女道上修真的地方。由于在府城附近,所以是眾所周知,最守清規最安分的道觀,有八十余名道姑在內清修,頗有名氣,也門禁森嚴有現有矩,不至于引起衛道人士的注意和非議。進香的施主們,所能看到、接觸的女道姑,都是年已四十以上的中年女人,絕對沒有違法進世的少女遁跡在內,官府查得相當嚴,決不容許四十以下的女人做道士或出家做尼姑的。只有那些能守秘的識途老馬,才知道玉虛觀真正的內幕秘密。
玉虛觀主虛雲仙姑,年已半百是事實,修成不老仙體也是事實,府城的大毫不生疑。
玉虛觀有三進殿堂,主神把的是搖地聖母。
臂後丹房靜室甚多,足有五六十棟連房疊棟的房舍,一旦進人其間。有如進人迷宮,在里面藏污納垢。外人根本不知道絲毫風聲。從外表看,卻是幽靜清修的好地方。南陽寺院宮觀甚多,有增有尼,有男女道士。
一般的分別,應該僧道不一樣。寺院庵堂通常由僧尼主持,而宮觀神廟由男女道士清修。
但此地卻不怎麼分得一清二楚,以最宏麗悠久的元妙觀(玄妙觀)來說,卻是由僧人主持的佛門名剎。其實,很多信徒連寺與廟也分不清,伸與佛也搞在一起,甚至神與佛成了一家。
把觀音菩薩與福德正神供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
南陽的好市民非常淳樸單純,從沒有人認為由雲與慧圓寺有何關聯。
出家人不再使用俗家姓名,所以,更沒有人知道普化寺的主持,與虛雲觀主有親戚關系。
絕大多數市民,皆認為和尚道姑都是規矩的修真之士,一寺一觀都是慈悲有道的人。只有極少數的人家,認為三站六婆是婬盜之媒。要想公然到玉虛現生事,會引起眾怒的。
闢府不敢輕易向混飩宮聲討,就是投鼠忌器怕找不到罪證,那就麻煩大了,會引起地方人的鼓噪。到玉虎觀公然搜尋匪類,搜不到可就難以善後啦!
從信陽州來南陽投親不遇的一老一少,寄住在城西郊的一家農舍里。農會主人種菜、養魚,今年天旱,沒有水澆菜,魚池也干了。主人收容這一老一少,並非全然出于憐憫,而是看在錢份上︰每天的住宿費三十文制錢,這已經近乎施舍的費用了。這十余年來,天災人禍頻乃,十年來物價飛漲三倍。目下一條大鯉魚在市場的售價,雖說魚貨稀少,但一斤也不過七八文錢。一斗米,也在五十文左右。在南陽,一兩銀子可換五百余文制錢。
徐州的摩雲神手,被勒索了一萬兩銀子。這是說,算制錢約五百萬文上下。他的農在必須實出十萬斗麥子,才能籌出這筆銀子。難怪他把心一試,拼上了。這一老一少要求十分簡單,不住在主人的正屋里,住入大魚塘的看守小屋中,距主宅百步左右,三餐飲食由主人的小孫兒按時送來,主人懶得過問他們的起居活動。這一老一少是楊一元和小雅,這里是他倆落腳的三處隱身秘窟之一,逗留的時間甚少,不論晝夜,他倆循線追尋群魔潛藏的處所。他們知道俞大人與八臂金剛都來了,等他倆出面大舉搜捕妖人。
俞大人畢竟是鄭州的小闢,在府城辦事已經還了一出,也沒料到南陽府的同知、通判、推官諸位大人急功心切,迫不及待抄沒了慧圓寺,打草驚蛇,僅獲得該寺一些不法罪證,捕獲了八名從混飩宮逃來的小幫凶,捉到小蝦溜掉了大魚,區知道引起楊一元不滿,急于找到他倆解釋誤會,對他倆避不見面大感焦急。這些凶魔日後再坑害其他的無辜。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凶魔們已迫不及待,進行重建混飩宮的大計了。「我已經打听過了。」楊一元苦笑,「玉虛現內固然藏污納垢,但的確不像混炖宮一樣擄劫少女奴役,也沒有陷害良善謀財害命的不赦罪行。她們那群女道士,都是糧虎之年的女入,暗中脅誘一些男人在觀內快活,並不是什麼人神共憤的罪行。雖然也是法所不容的傷風敗俗行徑,但在邐未魍魎橫行的江湖道來說,她們已經算是大好人了,所以……老實說,與虛雲仙姑交手拼搏,我並無必勝的把握。」「為何?他很厲害?」
「因為我沒有殺他的念頭。」楊一元坦然說︰「與一個你無意殺他的高手相搏,是頗為危險的事。而我們剛獲得初步的線索,並沒獲得凶魔們在觀中藏匿的確證,就這樣闖進現里去殘殺無辜,我能下得了手嗎?」「這……那我們怎辦?」
「所以要埋伏求證呀!」
「如果證實的魔確在觀中藏匿呢?」
「就得設法迫使虛雲仙姑,把他們打發離開。就算她與百絕頭陀有親有故,我想,她不會愚蠢得不顧一切,用全觀做賭注,與凶魔們聯手和我們贈命。」「今晚就去踩探埋伏嗎?」
「是的。午後我們去察看形勢,偵查埋伏的地方。我們不走臥龍岡,出西門繞二忠詞後的小徑,可以直達玉虛觀,而且近了三四里。」兩人略一商量,食罷立即歇息,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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