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逃往朝天寨暫避的人,由山賊們安排後籌比較像樣的房舍住宿。當大寨火起時,前寨的山賊首當其沖,被殺得落花流水,死掉一半以上。後寨的貴賓們並不慌亂。失火與他們無關,所以出來得稍晚。
劉夫人與驚鴻劍客,以及混飩宮的幾個人,住處距混飩宮主一群首腦用遠,出來得最晚。
他們是最機警的幾個人,當听到震撼心魄的嘯聲傳到時,第一個心生警惕的人就是驚鴻劍客。憑見識他就知道發嘯的人是誰了。他怕定了楊一元,簡直到了望影心驚的地步。
他驚得心中生寒,一把拉住了已穿著妥當。正要出房的劉夫人。
他和劉夫人一直同行同宿,已是眾所周知的露水鴛鴦。
「是楊小狽。」他緊張地說,「不能跟他們出去,咱們得從後寨攀岩月兌身。」
後籌倚山岩,其實是二三十丈高的陡坡。
這一帶山嶺只有地骨,而沒有岩石。陡坡僅生長著一些野草,普通人當然無法上下.是後墓的天然屏障。但在武林高手眼中。這種地形算下了天險。
倚壁為險,這一帶沒設有寨牆。兩人賈勇向側方的陡坡攀升,火光明亮,滿天濃煙與火星。熱浪逼人。後寨也遭波及了。茅屋燃燒甚快,火勢極為猛烈。天下物燥,片刻間便成了火海,熱浪蒸人。
寨本身四周有內外兩道防火地帶,不會波及山林,連四周的寨牆也沒受波及。
在陡坡上看不見塞下的景物,濃煙擋住了視線,不知道下面到底發生些什麼變故,卻可以看到逃至山林狂奔的人影忽疏忽視。「老天爺!似乎你成了掃帚星。」劉夫人搖頭嘆息,「你所經處,災禍立至,到何處何處遭殃。看來。今後的突患未了。」「你如果害怕,我可以自己走。」驚鴻劍客極感煩躁不安,說的話就不怎麼中听,「我知道我連累了不少人,但這不是我的錯。」「你想分手?」劉大人臉色一沉︰「我警告你,目下我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這時分手各走各路。對誰都沒有好處。哦!你沒招呼柳彪一聲?"「他比我們早走一步,我出房已經找不到他了。」驚鴻劍客一面緩緩向上攀,一面扭頭察看下面的動靜,「他非常精明機警,我相信他的處境一定比我們更安全。不會替混飩宮主那些人拚命。」「我們繞下去。不能冒險由嶺上月兌身,太陡太高,我不想失足粉身碎骨。」劉夫人開始斜向攀越,她穿裙爬山極為不便,「哦!他真是你家的僕人」「這」
「是不是?」
「他是家父的好友,在我家住了五年,對外要家父把他當僕人。私底下與家父兄弟相稱。對外他是隨從。私底下我叫他柳叔。」驚鴻劍客不敢說。「晤!他真叫柳彪?」
「據我所知,他是叫柳彪,由于他的江湖經驗豐富,所以陪伴我在江湖歷練。」他當然不便說出柳彪姓陳。「原來如此?」劉夫人冷冷一笑,「他要你與各方人上往來,包括惡名昭彰的各道人物。我猜,一定是他替你穿針引線。是嗎?」「廣交朋友並不壞呀!至少我如果有困難,可以獲得各方人士的協助,不但有助于我建立江湖高望,也可以左右逢源。與各方人士建立良好的關系。家父也是因朋友眾多。才能保持武林世家的聲譽不墜。如果僅與俠義道朋友往來。一旦有事,老實說,俠義道朋友的助力非常有限。」「他是不是盡心盡力幫助你,讓你成為風流劍客的?」
「這」
「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劉大人追問。
「他從來就不想得到些什麼。他只希望我日後,能成為各方人土皆加以認同的風雲人物。」「假使你得到相反的效果,各方人士皆認為你是不可信任的人,結果如何?」
「不會的。」驚鴻劍客肯定地說。「事實上,這幾年來,我的朋友愈來愈多,聲望如日初升,所身風雲人物地位指日可待。」談談說說,已爬至火場的東側,遠離朝天寨兩三里外。正向下緩緩攀降。
降下一處高坡,視野廣闊。
「山寨空了,查無人跡。」劉夫人頗感驚訝,「人呢?怎麼不見有人走動?」
可以遠眺寨牆的這一面。也可看到寨門外的情景。
「難道被楊小狽趕跑了?應該不可能呀!」驚鴻劍客大感驚訝︰「混飩宮逃來的二十余人中,每一個皆是功臻化境的高手,加上百余名山賊,怎麼可能看不見活動的人了?怎麼一回事?」「去看看就知道啦!」劉夫人說。
「晤!真該去看看。」
「得小心,可別闖進枉死城哪!」劉夫人居然還有心情說俏皮話。
混炖宮不僅與山賊互通聲氣,有買賣女人的實質關系,也互為奧援,往來密切。妖道們對山賊其實具有控制的能力,有些心月復派在山寨臥底,所以山寨的底細一清二楚,事急可做為臨時的避難所。百絕頭陽知道外賓接待所中有那麼一座利用天然地穴所改建的陷坑,事急便從接待所逃命,也希望利用陷坑對付死敵楊一元。楊一元追得太快,他逃得更急,超越陷坑,沖勢極猛,剎不住腳步,直沖入天井中,隱約听到身後傳出翻板轉動聲,卻無法回頭察看,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身後的變化,逃命要緊。楊一元的暗器太可怕了,他不能在兩丈內被追及,而且必須避免處在直線可及的範圍內。
天井相當寬闊,沖出時便向側竄走。
罷轉身戒備,眼瞥見有物臨頭,還來不及轉意,「噗」的一聲,腦袋挨了一記重擊,「啪」的一聲,碎瓦亂飛,滿頭灰土雙目難睜。他的腦袋堅硬無比,卻也被打得天旅地轉,禪杖一丟,憑先前察看景物的記憶方向飛躍而起,躍上廂房的屋頂,飄落鼠竄而走,並被絆倒了三次,居然被他竄進一道登上寨牆走道的木梯。幸好淚水把眼中的灰塵沖走了不少,眼前勉可看到模糊的景物,拼命爬上柵牆,跳出寨外如飛而適。一直以為是被楊一元用可碎的體形物擊中他的,而且肯定那玩意是一個陶制的香爐。香灰入目,除了刺目以外尚無大礙。
大難不死,他的膽卻快要嚇破了。
接待廳鬼影俱無,人都逃光了。
小雅找不到人,不假思索奔入走道,楊一元追趕百絕頭陀,一定追到後面去了。
沖入天井,果然有人。
「咦!你?」她訝然輕呼,疾退兩步。
枝從她身前一掠而過,差了一尺。
是霸劍奇花。倉卒間用剛拾起的禪杖,無暇分辨,一杖猛掃,望影揮杖反應出乎了本能。
霸劍奇花一驚,收杖急退。
「對不起,來不及分辨是你。」霸劍奇花臉一紅,「還以為是賊陀頭的黨羽呢!」
「哦!頭陀……」
「這賊和尚厲害。」霸劍奇花苦笑,「我從後面出來,看到人影,不假思索抓起壁根的一個香爐擊中他的腦袋,他竟然飛躍而起,絲毫不受影響。這是他丟下的禪杖,眨眼就飛走了。他的妖術我禁受不了,所以不敢追趕。」「咦!我三……你看見楊兄嗎?」小雅心中一慌,楊一元狂追百絕頭陽,頭陀是被霸劍奇花出其不意擊走的,那麼,楊一元呢?「沒有呀!楊兄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霸劍奇花訝然說。「我比你們早到,昨天就偷偷跟他們來了,一直躲在接待室附近,高手太多,我沒有下手的機會。」「楊兄是追百絕頭陀進來的。」
「沒有,只有賊頭陀一個人。」霸劍奇花肯定地說,「絕對沒有楊兄跟來。」
「哎呀!」小雅大驚失色,「我親眼看他追入這間屋子,我隨後進來的。那……那他……」「快到前面去找。」霸劍奇花吃了一驚,「賊頭陀一沖進來,我就從他的側後方給了他一香爐,事後才看出是賊頭陀,還在後悔沒拔劍給他一下呢!賊頭陽後面,的確沒有人追趕。」小雅心中恐慌,扭頭急奔入走道。
霸劍奇花仍握著沉重的禪杖,信手作杖,隨後跟入。
「不對。」霸劍奇花訝然自語,將禪杖在地面再連點幾次。
聲音不對,走道鋪的是木板。
小雅已經奔出外面的接待廳,正在搜左面的兩間小屋。
「小兄弟,快來。」霸劍奇花高叫。
小雅應聲急奔而至,臉色大變。
「申姑娘,怎麼啦?」
「你听。」霸劍奇花用掉杖點地。「你相信這種簡陋的山寨走道會用木板鋪設嗎?你听,是相當厚的木板鋪設的。」「這」
「混飩宮機關遍布,這里……」
「撬開看看。」小雄立即拔劍。
霸劍奇花雙手運杖,一陣猛砸,轟然巨響,打破了幾塊木板,再用杖逐塊撬開。
「翻板!」撬開十余塊木板,出現翻板的外緣,一撬之下,用力過猛,這一面的兩道自動鎖合的板閂折斷,丈長的翻板可以自由翻轉了。小雅大驚失色,知道糟了,兩人轉直翻板,砸斷兩寸厚的一半板面。
「三哥……」小推向下面黑沉沉的坑底尖叫。
「老天,是一個奇大的地洞。」霸劍奇花說。「這間屋子有一半是蓋在洞上的,難怪走道用木板架設,山賊挖這麼大的地洞干什麼?」「三哥!」小雅在狂叫。
「小兄弟,洞很深,快找繩索。利用翻板的中軸垂下去看看。」
小雅神智一清,逐屋尋找繩索。運氣不錯,在後面的內室,找到幾捆爬山繩,這是山賊們必備的工具,用來爬岩越壁十分管用。把幾捆爬山繩串結停當。掛在肩上,一頭在中軸系牢,利用單繩下掛。
「下去小心。」霸劍奇花把自己的火把子遞給小雅︰「我在上面戒備,需要我往上拉,抖繩三下。以免叫喊聲听不清。」「一切有仗申姐了。」小推心存感激,無意中叫申姐而不叫申姑娘。
「你放心下去吧!上面有我。」
「謝謝。」
小難下垂三四丈,上面便無法看到形影了。
「天老爺!下面好深,怎麼可能?」霸劍奇花自言自語,「也許……也許山賊原來打算在這里挖井。也不對呀!井哪能挖這麼大?」她想不通,一想卻有點毛骨驚然的感覺。
這一帶仍是愁雲嶺的余脈,嶺上空經年雲霧鐐繞。
據說各處有許多山洞和地洞,有些洞深不可測,陰氣甚重。升起的潮濕氣體不斷上升,一與外界的空氣混合,便凝結成雲霧,這些洞穴便是妖怪的巢穴。假使下面真的住有妖怪,那……
她毛骨驚然,暗叫不妙。
正在胡思亂想,前面廳堂突然傳來腳步聲。
她驚然而驚,這時來的人,鐵定是敵非友,而她不能讓強敵發現楊一元跌下陷坑的事實。
她悄然拔劍,快速地沖出廳堂。
「畜生!你來得好。」她欣然叫。
接著,她又驚然而驚。
踏入接待廳的人是驚鴻劍客,接著搶人廳的人是劉夫人。
「你像纏身的冤鬼。」驚鴻到客咬牙切齒地怒叫著,有劉夫人在,這位大劍客膽氣一壯。
「真是冤家路窄啊!」劉夫人笑吟吟地閃在一旁,「家駒,我替你押陣,這地方像是絕地,你一定要把這件事作一了斷,不過,你不能殺她。」「為何?’驚鴻劍客勇氣百倍拔劍。
「我的人都不在了。」
「這…」
「我需要武功超絕的人做侍女,這朵花,比我那些侍女高明多多,雖則她不會法術,但應該一教即會。」劉夫人得意洋洋,「我會有效地控制她,她一定會心甘情願做我的侍女的。」霸劍奇花心中叫苦,當然她知道大廳是絕地。
然而,驚鴻劍客接不下她幾劍,她卻對劉夫人的妖術,以及霸道的喪門毒香,懷有難以克服的恐懼。這時退走,已經來不及了。
她不能退走,陷坑中還有楊一元兩個人,她對小雅有承諾,而且小雅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楊一元也是。劍出鞘,她的恐懼逐漸消失了。
「不要和她硬拼。」劉夫人指示機宜,「把她的精力耗盡,就可以活捉她了,我要你親自捉,表示你的確對她斷情絕義了。」「我早就對她斷清絕義了。」驚鴻劍客厚顏無恥。
毫無愧色,舉劍逼進。
霸劍奇花一反往例。卓然屹立不主動進擊。她需要爭取時間,定下心神,把神意完全凝聚在劍上。她知道,定力是對付妖術的最好辦法,神意能有所寄托,就減少受外界誘惑影響的干擾。
如果她能達到以神御劍境界。妖術的威力有限得很。
劍光如匹練迎面射到,大劍客豪勇地進擊了。
「掙!」她又一反往例。揮劍硬接。
驚鴻劍客的劍被震出偏門,她並沒乘勢反擊。
丙然不錯,劉夫人的劍已接履而至。如果她乘勢向驚鴻劍客反擊,劉夫人正好乘隙攻她的側背。劍光急旋。她閃動如電,不接招反而進攻,避招進擊快逾電光石火。
這瞬間,她感到眼前異光閃動,眼一花。但神意已注入了劍中,劍光直射劉夫人的左助。
「掙!」劉夫人不愧稱橫行天下的女霸,劍術的根基相當實,百忙中變招封住了她這一記神奇狠招,各向側飄退八尺。驚鴻劍客及時沖近;劍發毒把靈蛇吐信攻她的小骯。
一聲冷叱,她的劍貼對方的劍側,以小角度的偏差,挑向對方的下襠,也是毒招。
驚鴻劍客嚇了一跳,間不容發地疾退三步。
劉夫人的劍到了,她不得不接招。
三人在大廳中你來我往纏上了,像走馬燈般你追我趕,閃躲騰挪,愈打愈快,大廳中劍氣飛騰,探舞出滿天雷電,每一招皆險象橫生。她心中大感焦急,真被對方有計劃地逼她耗損真力,你攻我守配合得絲絲入扣,不許她有歇息養力的機會,二打一,她輸定了。其實,她有許多機會奪門而走。
「劉姐。用喪門毒香擒她。」驚鴻劍客大汗如雨,所耗的精力最巨,有點閃動不易了,不得不要求劉夫人趕快結束眼前的困局。江湖三夫人到底是大姓或本姓。誰也不知道。
近稱呼,應該是夫姓。按常理。嫁給姓劉的才能稱劉夫人,驚鴻劍客親呢地稱劉姐。有點不倫不類。「你忘了我要你活擒她嗎?」劉夫人緊攻兩劍,不理會他的要求。
「把她擺平後,我就可以把她交給你了。」
「掙!」霸劍奇花崩開他一劍,劍光科拂,嘴的一聲,劃破了他的脅衣,傷了一線皮肉。
又一聲劍鳴,劉夫人及時一劍震偏了矛劍奇花追擊的另一劍。
三人分向三方飄退。月兌出糾纏。
「你滾遠一點,真不中用。」劉夫人冒火地叫。「你真該痛下苦功,天知道你的劍客綽號是怎樣渴到手的?我來對付她,你不要礙事。」驚鴻劍客不怕挨罵,乖乖退至一旁樂得清閑。
劉夫人向霸劍奇花遍進,媚目中異光涌現。
「小女人,我承認你的劍術很不錯。」劉夫人的口音有點走樣,呼吸本來就有點不平靜。
「豈僅是不錯而已?」霸劍奇花冷笑,「二比一拼了兩三百把,你們佔不了絲毫便宜。」
「所以,留你有大用。我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一個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在江湖上行走,沒有侍女是極為不便的,也有失身分。你,正是侍女的好人才。」「你是什麼東西?」霸劍奇花口氣強傲。但不住搖頭眨眼,似乎眼前有障礙。
「我保證不讓袁家駒佔有你,當然也不許你招惹他。他雖然在這段時日里表現得不怎麼令我滿意。但無可諱言地我得承認,他不是我所親近的人中最好的一個,卻也不是最差的一個。我會繼續與他並肩行道,你招惹他,我會重重地懲罰你。」「你……你……」霸劍奇花眼出現茫然的神情,說話也結結巴巴,話不成句難以表達意思。「說,說你願意心甘情願做我的婢女。」
「我」
「對,收了劍,听我說。」
「收……劍……」霸劍奇花似乎眼前已難以辨物,雙手模索著收劍歸鞘。
「來,我領你走。」劉夫人向她伸手相招。
「我」
這瞬間,一旁的驚鴻劍客打一冷顫抖,眼中出現駭極的表情,猛地向外挫身竄出,一閃不見,消失在門外,門外仍有余煙飄涌。劉夫人的手快要抓住霸劍奇花伸來的手了。
驚鴻劍客是面向走道的,走道里有人出現,他當然最先看到。
背對著走道的劉夫人卻毫無所知,神意全貫注在霸劍奇花身上,用上了迷魂大法,心無旁騖。他所看到的是渾身泥水的兩個人,一高一矮面目難辨。但他一看外形,便知道是楊一元和小雅,他最害怕見到的人。聰明人永遠知道如何起吉避凶。他就是最機警,最聰明的人,心中一寒,不假思索立即采取正確行動,悄然溜之大吉,竟然不理會劉夫人的死活。有劉夫人擋在中間,必定可以阻滯楊一元兩人的行動。如果招呼劉夫人一起逃走,很可能來不及了,楊一元會把他們兩人追及。死一雙不如死一個,劉夫人死他就可以活命。
之外,他還有獨自溜走的理由。
劉夫人比他大了一倍年紀。霸劍奇花就曾經同此而時他加以嘲弄。
再就是劉夫人的侍女死傷殆盡,已經沒有替她助勢的力量了。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劉大人對他的控制逐漸強烈,已公然把他視作禁育。他成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才,他的自尊心受到難以忍受的打擊和羞辱,能擺月兌簡直是喜出望外的好事。他簡直有點心花怒放,以全速飛掠而走,從塞柵往外跑,出了寨全力飛奔,走得愈快愈好。想象中,楊一元必定毫不遲疑地殺死劉夫人,替他除去心月復之患,簡直妙極了。
奔出半里地,路旁草叢中鑽出隨從柳彪。
「賢佷,你怎麼現在才出來?」柳彪傍著他急中。用埋怨的口吻說,「你憑什麼敢管那些人賣命?他們都逃掉了,你還在後面擋災,真是自不量力。」「我是從後寨走的,哪有興趣替混飩宮的人擋災?」他冷笑,「我又沒發瘋,柳叔。」
在人前人後,柳彪稱他為公子爺。沒有外人在旁,則稱他為賢佷,裝得還真像主僕,誰也弄不清他兩人的關系。「劉夫人呢?」
「可能被楊小狽攔住了。」
「可能?」
「可能殺了她,她曾經把楊小狽整治得死去活來。哦!我們怎辦?往鄭州?」驚鴻劍客巧妙地避開正題。「往鄭州?你想得真美。」柳彪冷笑著,「往北的各處要道都有人擒捉混炖宮的余孽。」
「我們不是混炖宮的人。」
「你去向官府解釋嗎?你敢保證被捉的人不咬你?」
「這……」驚鴻劍客心驚了。
「百絕頭陀與一些混飩宮的人往南走了。」
「進山托庇?」
「到密縣混飩下院。下院還有他們一半人手,聖手無常與降龍僧一群人,本來就是為了對付楊小狽,而到下院集中全力相圖的,他們不相信密縣的楊小狽是假的,只派始虛宮主返回混飩宮備變,沒料到果然是假的,楊小狽出其不意把混炖宮毀了。」「我們……」
「你認為咱們還有第二條路好走嗎?」
「這……」驚鴻劍客一直就尊重柳彪的主意。
「先到混飩下院,見機行事。除非你想上鄭州的法場,不然非到下院不可。」柳彪分析利害,「風聲不對,從密縣奔湖廣安全得很。」「好吧!咱們也往南走。」
兩人計議去向。把劉夫人的事拋開了。山徑不好走,兩人一前一後登高攀低,也不便多說,柳彪也沒想到追問經過。假使柳彪知道接待廳事故的經過,便會有所警惕,未雨綢繆預防變故發生,臨危棄伴自顧逃命,這是不可原諒的賣友罪行,遺棄床頭人更令人不齒。
劉夫人的手,即將接住霸劍奇花伸來的右手,只要一接觸,便可將霸劍奇花制住任由宰割了。她的神意已完全貫注在霸劍奇花身上,眼角余光雖然感覺出驚鴻劍客的身影閃動,並沒在意。也不願分心。一聲悶響,左右頸根各挨了一劈掌,隨即臀部一震,身軀被踢得凶猛地向前栽倒,只感到限冒金星,雙臂幾乎失去了活動能力,這兩劈掌幾乎劈斷了她的脖子,肩骨如裂,痛楚難當。還來不及爬起,腰背被人一腳踏住了,腰背像被泰山所壓住一樣,似要將她壓扁。
她知道完了。慘然等候死神的手攫定她。
「饒了她吧!」她听出是楊一元的聲音︰「與混飩宮的凶殘惡毒狗男女相較,這女人已經是大好人了,她不值得你殺,小雅。」「她丟盡女人的臉。讓天下的女人蒙羞。」小稚氣憤地說,但將腳挪開。
「事實上她還是一個女強人呢!」
「不要臉!」小雅踢了她一腳,「你給我滾!下次別讓我看到你。」
她狼狽地爬起。扭頭瞥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霸劍奇花身上。清醒了的霸劍奇花正鄙夷地向她冷笑,縴手不住要伸向劍把。她向廳外飛奔,不想被霸劍奇花刺她一劍。
「你這無情無義的畜生!’出了廳,她咬牙齒向天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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