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中年女人先上岸,她們將洗過的衣裙弄干,準備穿上。
兩丈外樹林前的草叢中,悄然飛出兩顆小卵石,奇準地擊中兩女的腦戶穴,人向前一撲,赤身露體撲倒在河邊的草叢中,看背影也足以讓正常的大男人血脈賁張,香艷動人。柳思一閃即至,對兩個果女無動于衷,甚至懶得多看一眼,蹲下首先拖過月華仙子的八寶乾坤袋,倒出里面所有的物品,頗有興趣地逐一檢查細察。
五女的兵刃、百寶囊、已先洗妥絞干的衣裙,全堆放在一起,任由他予取予求。
月華仙子與兩個俏侍女,仍在河中洗洗擦探,上半身露出水面,剛發育停勻的胴體,具有爆炸性的吸引異性威力,羊脂白玉的,肌膚蕩人心魄。
猛抬頭,她似乎感覺出有點不對勁。
很不妙地,她看到一個穿村夫裝,頭上套了-個青布裝頭罩,只剪了二個洞露出雙眼的怪人正興高采烈地在檢查她們的物品。
兩個先上岸的女人,是她的女隨從,赤條條地撲臥在怪人身例,像是死了。
「哎呀……」
她花容變色,訝然驚呼
兩個俏侍女更是大驚失色。往水一挫,羞急中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怪人如果把她們的衣物拿走,她們只能干瞪眼。
月華仙子總統沉得住氣,著急的神色很快地消失。
「喂!你干什麼呀?」她強作鎮定,俏甜的嗓音在空間里蕩漾,十分悅耳。
「我在檢查你們的東西。」柳思用怪怪的嗓音說,一面在察看一張桑皮紙所繪的-符。
「那是不道德的。」
「道德斤值幾錢呀?小女人。」
「你……你為何……」
「可以知己知彼,機會太好啦!你的百寶袋中物品,每一件都代表坤的一件神通,是嗎?」
「我們是敵人嗎?」
她心中大急,不能再拖了。
她將腰巾裹住與胸部,沉靜地向岸上走。
「敵人或朋友,是會隨時隨地改變的。現在,我還不是你的敵人。」
「那就請你離開,好嗎?」
她站在柳思身前。半果的身體熱力四射,一雙晶亮的眸子閃現奇異的光芒,絲毫沒有羞急的樣子。
「好!你們真該走了。」柳思將手中的物品.丟下︰「白白浪費了不少工夫.真不值得。」
「不值得?你……你看到我們赤身解體……」
「我不是指這種事。」柳思的表情被布袋所掩蓋,眼神卻是冷靜的.「我看女人從不用色眯眯急色鬼的目光看。天下有一半是女人,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敝的。」
「那你……」
「我以為你可以把我帶到你的妖窟,設想到你果然機警,往相反的方向誘敵遠走,頗為高明。」
「你的用意是……」
柳思突然疾退丈外,她眼中乍現的光芒一閃即沒。
「你的攝魂術道行頗高!」柳思月兌口稱贊,「但比起八表狂龍的撼神術還差了一點。攝取與撼神的功效取決予修為的深淺。修為相等,震撼力的破壞性要強些,因為攻擊永遠是制勝的不二法門。」
「咦!你……」
「趕快準備,八表狂龍即將趕到。」
「等一等……」
柳思一聲輕笑,疾退入林。
她依然而驚,火速將絞干的衣裙穿上。
她們剛隱入對岸的草叢中,八表狂龍三人,飛快地掠過她們先前洗澡的河岸,毫不起疑地沿岸飛奔。
月華仙子機警地重新過河,循八表狂龍留下的足跡,向相反的方向急急撤走。
遠出里外,突然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哎呀!這……這些人……」
在前面探道的兩侍女.看到散布的五具尸體駭然驚叫。
「該死的!他們怎能胡亂殺人?」月華仙子怒罵︰「這五個人不可能是他們的仇敵,帶了行囊風塵僕僕,應該是行腳經過的江湖人。」
「老天!張均。」侍女從尸體的百寶囊中,取出所藏的路引驚呼︰「洛陽人氏。這人,是關洛雙雄的老大,鐵膽天曹張均,俠義道中拳劍超絕的高手中的高手,怎麼可能被人一劍貫入小骯的?除非這人的劍上勁道,比他的大三倍。」
「這條龍,真的很可怕!」一位女隨從神色不安,「小姐,你可得特別小心了!」
「唔!我估錯了這條龍的能耐。」月華仙子也有點心驚,「五個超強高手皆是一劍斃命的,地面足跡不多,交手極為短暫。看來,咱們的處境相當危險。」
「小姐打算將人送給他?」
「不!我寧可斗智不斗力,只要小心些,他奈何不了我的。」
右方枝葉搖搖,戴著頭罩的柳思一閃而至。
「咦!你們是否太狠毒了?」柳思怒聲道︰「這些人不像是八表狂龍的人,你們怎麼……」
「你們怎麼亂入人罪?」月華仙子又羞又惱,穿妥衣裙她反而羞得無地自容,「我們剛到……」
「哦!這……」
「你仍跟在我們後面?」
「我跟蹤那三個人,半途折回,不想浪費精神跟他們跑斷腿。這些人……」
「我是循那條龍的足跡,由相反方向撤走的。到了這里才發現這五人的尸體。」月華仙子說。
「天殺的!一定是他們干的好事。」柳思憤然怒叫。
「應該是。」月華仙子苦笑,「能一照面便擊中關洛雙雄的要害,至少目前江湖道上,找不出幾個如此可伯的高手。所以……」
「奇怪!如果是關洛雙雄,西岳煉氣士應該認識他們,雙方是近鄰,武功相當井水不犯河水。真要拼搏,一比一老道並不能穩佔上風。老道既然知道他們的身分,就沒有殺他們的理由呀!」
「那你去問那條龍呀!」
月華仙子居然調侃他,而且嫣然羞笑地白了他一眼,羞態中流露出嬌媚,動人極了。
柳思一怔,感到臉一熱。
「我不想多管閑事,我不是目擊者。」柳思向後退,「不要往北走,巡緝營的大批人馬,正往這一面追搜,光天化日之下月兌身不易。」
「你為何跟蹤我?」‘柳思已走了,去勢如電火流光。
「這人到底是何來路?」侍女張口結舌,「他如果與我們為敵,小姐,你……」
「別說了,煩人!」月華仙子沒來由地感到煩躁,「我會查出他的底細來的。他怎能乘人之危,如此羞辱我們?我是絕對饒不了他的。哼!」
想起赤身露體暴露在怪人眼前,她真恨不得砍怪人干百劍。’「小姐,你怎麼找他?」女侍直搖頭,「藏在爛布袋里的頭是圓是方。你看清了沒有?」
「走吧!跋快月兌出是非圈。」月華仙子不願多說︰「不然真的走不了,會被他們迫得上天無路。
鴻福者店中.只有芳蘭玉女-個人留守,枯等著已出外打听老凶魔消息,一夜未返的柳思。
所有的人皆出動授捕小妖巫去了,近午時分還不見八表狂龍回來。
仰止山莊的人,這次不會隨八表狂龍行動。
丟失了兩個金剛,身為主人的東方姑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自顧不暇,那能再替八表狂龍奔忙?
五個人皆外出打听消息,不時到鴻福老店找芳蘭玉女,等侯柳思返店供給線索,只有柳思這種蛇鼠型的三流混混,才能有門路查出正確的消息。
東方姑娘已經第三次入店,芳蘭玉女在客廳接待她品茗。
「他沒說過何時可以返店嗎?」她憂心仲仲坐立不安。他意思是指柳思,而非八表狂龍︰「孔大姐,他會不會一定了之?」
「東方姑娘。不要說外行話。」芳蘭玉女明白她所說的他是誰,「眼線的工作十分辛苦而危險,情勢瞬息萬變極難掌握,哪能事先預定時間和行動?放心啦!他不會一走了之的,他是聰明人,知道巡緝營的勢力有多大,絕難逃過換捕的天羅地網。哦!你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人地生疏。我們連一個地老鼠也接不上頭.如何打听?」東方姑娘長嘆一聲︰「老凶魔不可能在城里藏匿。在郊區查更有如在大海里撈針……」
腳步聲從走廓傳來,神態悠閑的柳思踏入客廳.一看到東方姑娘,臉上本來笑意盎然的表情瞬即消失,明白表示他對東方姑娘的仇恨難解。
八表狂龍不在,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指使。
芳蘭玉女是最同情他處境的人,可是愛莫能助。
這位玉女在八表狂龍面前,說話毫無份量,雖則武功與經驗,甚至才貌,芳蘭玉女都稱得上超一流的人才,卻沒受到應有的重視和尊重。
這也許與玉女的綽號有關,玉女不可能向男人賣弄風情,才獲得玉女的清新形象,一個蕩婦絕不可能被尊稱為玉女。
「柳兄,你似乎並沒辛苦一夜呢!精神抖擻,是不是偷懶埋頭大睡了一夜?」芳蘭玉女含笑向他招呼,「東方姑娘在等你的消息呢!餅來坐。」
「孔姑娘.你似乎並不擔心貴主子的成敗呢!」柳思在一旁坐下,臉上似笑非笑,「似乎龍大人還沒有回來。告凶末卜,你居然毫不關心,反而關心我是否偷懶睡大頭覺。」
「我用不著擔心他的成敗,他有半月時間對付那個小妖巫,早晚他會把絕劍狂客的女兒弄到手,一網打盡劍園的親朋好友是早晚問的事。」芳蘭玉女對八表狂龍有十足的信心,「柳兄,你何苦用不合作的態度自討苦吃?洪荒獅不敢不听他的,黑虎更不敢不听,你再三激怒他,我真替你擔心。」
「謝啦!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希望他捉住了妖巫,弄到了絕劍狂客的女兒,黑虎的責任便可卸除,我也可以恢復自由了。」
「你擺月兌不了的,那是妄想。」芳蘭玉女苦笑,「最好不要和龍大人爭執他決定了的事。哦!幾個老凶魔的動靜,可有線索?」
「這本來不是我的事。」他悻悻然地說。
「柳兄……」
「好吧!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頭?那條龍責成你監督,我認了,你是一個好姑娘,我不願讓你為難。昨晚幾個老凶魔也跟去了,想在一旁渾水模魚。我在他們的藏匿處枯侯了一夜,迄今仍然不見任何人返回,我已經布下眼線,一有消息我會盡快告訴你。」
他瞥了坐立不安的東方姑娘一眼︰
「老凶魔藏匿人質的地方,我已獲得一些線索,等進一步證實之後,便可展開行動救人了。」
「柳……柳兄,我要知道人質是否安全。」東方姑娘不得不主動和他打交道,「我一定要知道。」
有求于人,口氣仍然有強者的霸氣。
「你認為我是神仙?或者是老凶魔們的奸細?」柳思冷冷一笑,「只有這兩種人,才知道人質目下是否安全。我能找出囚禁處的蛛絲馬跡,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不要欺人太甚,你們不可能永遠是欺善伯惡的強人。」
倏然而起,他憤然離去。
「柳兄……」芳蘭玉女沉聲叫。
「孔姑娘,希望你是唯一講道理的人。」柳思在廳口轉身,虎目炯炯不怒而咸,「我被你們逼迫、凌辱、驅策,自始至終,你是目擊全部經過的人。我一直就在逆來順受,因為我還受得了。一旦我認為不能再忍受……」
「你要造反?」芳蘭玉女也對他的強硬態度起反感,口氣不對了。
「你可以拭目以待。」
「你不要認為龍爺缺少不了你。」
「你何不去問問他?」
「巡緝營人才濟濟。」
「土雞瓦狗也多。」柳思嘲弄地說。
「你……」
柳思冷笑一聲,大踏步走了。
「可惡!」芳蘭玉女在他身後大叫。
***
八表狂龍終于帶著一群垂頭喪氣的人,氣沖沖返回客店。
失蹤了四個人,為何失蹤原因不明,追逐妖巫人都走散了,沒有人知道這四個人遭遇了甚麼變故,反正人沒有回來,下落成謎;抬回的尸體,卻有二十五具之多。
而一個人也沒捉到,但也證實了妖巫的人為數不少。
失敗得好徹底,損失十分慘重。
柳思的消息十分正確,問題出在負責打擊的人太過輕敵,估計錯誤,以致于大大失敗,死傷慘重。
柳思被召至客廳,面對一群失敗歸來,驚怒難測、憤怒交集的高手名宿。
八表狂龍劈頭就吼︰
「你知道那些老凶魔也前往梁家松林渾水模魚,為何不火速返報?」
「咦!你是吃錯藥了?」柳思不在乎這條狂龍暴跳如雷,站在堂下也大聲叫嚷︰「你要我查老凶魔的下落,夜間奔東跑北,我自己掏荷包收買蛇鼠的消息,直至破曉時分,才從一個目擊眾凶魔向西模黑動身的小地棍口中,猜出他們的動向。你們已經在夜間動身走了,我哪來得及向你稟報?怪事,你怎麼怪起我來了?」
他說的是實情。
「你該向孔姑娘稟報,是嗎?」
八表狂龍不肯自承錯誤。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前往渾水模魚,立即前往追蹤。憑、我的腳程,哪能趕得上這些凶魔?沒獲得確證,我能亂報嗎?半途我找到一些線索,找到老凶魔可能藏匿人質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凶魔們的真正去向,只能小心地踩探可疑的蹤跡。閣下,你到底要我干什麼?
把我分成碎片,每一片都替你辦連你也完成不了的事,是嗎?」
「你這混蛋……」
八表狂龍暴跳如雷,拍桌而起。
「姓龍的!我實在受不了你這狗養的雜種了。」柳思爆發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洪荒獅強迫我替他跑腿、他死了,我也該走了。」
「你敢!」
柳思冷冷一笑,轉身便走。
「把他打個半死!」八表狂龍吼道。
箕水豹一長身,飛撲而上。
柳思突然向下一挫,向側扭身滑出八尺。
箕水豹一撲落空,雙爪來不及收回,左脅暴露在柳思的攻擊範圍內,空門大開,是出手的大好機會。
柳思正想出手,心念一轉,改向側竄。
「住手!」
聲出人到,一個花甲年紀,紅光滿面的人,擋住了扭身正欲再次撲上的箕水豹。
是南京來的一組高手領隊人.也是南京派來會合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主事人。
乃是江湖人物聞名戰栗的邪道名宿,喪門惡煞郭英,地位比西岳煉氣士要高一級。
名義上喪門惡煞和西岳煉氣士一些人,是從南京來的,其實來自蘇杭,是鄢狗官身邊的得力保鏢,特地派來支援南京的巡緝營公署,專門對付絕劍狂客與劍園的助拳高手,所以八表狂龍得對他們客氣,彼此之間沒有從屬關系,身分地位不同,也從來沒在一起工作過。
這次只是臨時性的組合,為了事權專一,由八表狂龍擔任總指揮,雙方的關系並不怎麼融洽。
「龍主事,為了這件事而責備柳不思,是否過分了些?老夫敢拍胸膛保證,以他的身分地位來說,他是最能干、最精明、最了不起、成就非凡、無人能及的真正眼線干才。你把他打個半死,還有其他的人可用嗎?」郭英替柳不思主持公道。
「郭老,我的事你不要干涉好不好?」八表狂龍惱羞成怒,虎目怒睜︰「請你回座!」
「龍主事……」
「請你回座!」八表狂龍聲色俱厲。
冰英強抑怒火,呼出一口氣回到座位重重坐下。
西岳煉氣士俏俏打眼色示意,要郭英不可沖動。
老道曾經目擊八表狂龍發威,知道這條狂龍武功深不可測,往昔輕視這位主事人的念頭一掃而空,深伯喪門惡煞倚老賣老引發這條狂龍的狂性,必定不可收拾。
「你給我牢牢地記住!」八表狂龍不再命箕水豹動手,指著柳思凶狠地說︰「今後再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你將永遠記得這一天的懲罰。」
「我記住了。」
柳思冷冷地說。
「給我滾出去,踩探有關老凶魔的消息。」
柳思哼了一聲,昂然出廳走了。
***
柳思出了南門,踏上至中都的大官道。
身後腳步聲急促,原來是黑虎呂強趕上了他。
「他派你來監視我的?」
柳思笑吟吟地回頭問,毫無憤怒的神情。
「我敢反抗嗎?」
呂強一臉霉相,笑得比哭還難看,「後面還有兩個盯你我的梢。」
「你沒向他們提運尸體北返的事?」
「提過了。」
「不準?」
「何止?還挨了一頓臭罵,外帶一連串的威脅及警告。」
「你完蛋了!」
柳思搖搖頭,以示憐憫。
「認命了!老弟,你為何不走?我知道你能走,他們絕找不到你。」
「呵呵!我為何要走?」柳思大笑。
「可是你……」
「呂老哥,難道你不覺得這些率獸食人的梟雄走狗,以及凶魔豪霸強梁,如果死光了豈不大快人心?至少在他們你打我,我打你,將對方皆殺死斬盡之後,天下雖然不會因此而太平,但決不會比現在更壞。」
「這……」
呂強臉色一變,听出弦外之音。
「鄢狗官乃天下四大奸惡之一,巡緝營被人看成洪水猛獸。而九華劍園絕劍狂客以俠義英雄自居,其親朋子弟其實皆是令人側目的豪霸,潛勢力已接近惡性膨脹的地步,所以成了巡緝營的眼中釘。眾凶魔與小妖巫,皆是惹禍江湖的妖孽。所以,讓他們互相殘殺,讓他們死!死!死得干干淨淨,今後應該可以減少許多血腥是非了。」
柳思眉飛色舞,毫無憤世嫉俗的神情。
「你……你在策劃……」
「策劃驅虎吞狼的游戲。」
「為何?」
「因為我高興。」
「你……你在玩火……」
「玩得樂此不疲。」柳思不理會呂強的震驚,用平靜的口吻說︰「我喜歡冒險生涯,不想在世間白活一場。在經歷過某段生涯之後,就會找一處能與江湖保持接觸的地方安頓下來,埋頭參修一段時日,然後再經歷另一種冒險生涯。上次在你們七猛獸手下,歷練-段獵人的生涯,獲益良多。在徐州車行當伙計,是我參修上乘的蟄伏期,本來就打算離開,你們來得正好。呵呵!就算是另一種冒險生涯開始吧!愈亂愈好,死的人愈多愈刺激!」
「我心中明白,你深藏不露,拳腳武功都比咱們七猛獸強,但也強不了多少。在這里,各方高手名宿齊聚,任何一個人皆比咱們七猛獸高明。你夾在中間最為凶險,隨時都可能斷魂丟命,你永遠看不到他們死光屠絕,因為你一定比他們先死。老弟,何苦?能走,還是走的好;」黑虎好意相勸。
「我不會走,你還是月兌身事外,趁早溜之大吉才能保住老命,不要全部葬送在這里。」
「我……我走也是死路一條……」
「我不能勉強你,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柳思腳下一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你所做的事自己負責。前面歇腳棚,我的人來了。」
是一個半大不小的村童,看到同來的黑虎,骨碌碌的小眼中,涌起警戒的神色。
「不要緊,自己人。」柳思跨入路旁的歇腳亭,拍拍村童的肩膀,遞過一錠十兩重銀子。
材童將銀子納入懷中,取出折成方勝的粗紙折遞過。
「有一個人受了傷,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們不敢走近察看。」村童說︰「那幾個人,確是又老又丑。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看看究竟。」
「好,我會去的。」柳思出棚,繼續向南走,一面打開方勝察看。
黑虎也走近觀看。
那是一張童畫,簡單的房屋不規則地亂涂,有樹、有竹林,有座房屋里畫有兩個人,每個人簡簡單單,頭是一圓圈,身’手腳像大字。
不識字的人都可以看得懂,足以表達繪圖人的意思。
「七個人,分住三家農舍。」柳思指指點點;「似乎七個凶魔躲在這里,而沒有囚禁的人質。」
「你真有一套。」黑虎由衷地說。
「利用頑童,比利用蛇鼠混混更有效率。」柳思將圖折好藏入百寶囊︰
「而且省錢。呵呵!跋兩步。」
村童等兩人去遠、奔向路對面的小徑,跑了二十余步,路側的樹林踱出兩個相貌猙獰的人。
「乖,小孩。」一個中年人獰笑著向村童招手,「把你和剛才棚子里那兩個人,所要辦的事告訴我。」
村童吃了一驚,扭頭便跑。
中年人一躍而上,一把揪住村童的背領。
「你不乖,該打。」中年人說。
叭叭叭叭四聲暴響,村童狂叫著拼命掙扎。
不久,兩個中年人狂奔返店。
不久,人馬出城飛馳。
***
兩座土岡與兩條小溪,包圍著中間的小村落。共有十五、六戶人家,顯得凌亂無章,因為每一家都有廄房、牲口欄、輾房、谷倉……東一間西一棟,連與鄰居相通的小巷也是彎彎曲曲的,每一家的生活空間,似乎都是與鄰居隔絕的獨立體,甚至兩家之間,還有果園從中隔開。
躲在這種地方,隱密性是相當高的,活動也容易,甚至鄰居也不知道鄰屋發生了些什麼變故。
沒錯,就是童畫中的村莊,只是每一家農舍,只繪一間屋替代。事實上,每一家都有十余棟房舍。
兩人隱身在村西的土岡前樹林下,像貓般向下面散落的房舍窺伺。
柳思甚至取出童畫,逐家查驗對證。
村中安靜如恆,一些貓犬與家禽在各處走動,幾個村童在各處嬉戲,偶或有些大人走動,似乎天底下一切正常,沒有任何不尋常的事故發生。
「他們真在這里匿伏?」黑虎低聲問。
「應該不會假。」柳思信口答,目光一直在村落搜索。
「何不回去稟報?」
「沒證實之前,你敢稟報?呂老哥,你的獵人警覺性到何處去了?」
「這……你打算求證?」
「當然。」
「如何求證?進去?」
「如有必要,非進去不可。」
「老天爺!你有幾條命?那些老凶魔心狠手辣,殺人如兒戲,你……」
「咱們先仔細察看半個時辰,再隨機應變。」
「好吧!但我不會去。」黑虎的恐懼寫在臉上,甚至不住打冷戰,手心冒汗,恨不得立即撤走溜之大吉,被老凶魔的聲威壓得心虛膽寒。
小村的向外小徑,彎彎細細的有四五里,才和大道會合,大道則在十余里外,餃接風陽大官道。
蹄聲入耳,三里外塵埃飛揚。
「咦!怎麼有大批人馬往這里趕?」黑虎吃了一驚,「老凶魔們有外援趕來會合,可能嗎?」
「他們來了。」柳思笑笑。
「誰?」黑虎一怔。
「巡緝營的人。」
「什麼?他們……」
「跟蹤監視你我的兩個人,並沒跟來。」
「也許跟丟了,我們是繞道越野而走的。」黑虎自以為是地說。
「他們弄到了替我傳訊的村童。」柳思陰笑。
「不可能,兄弟。」黑虎拒絕相信。
「是嗎?」柳思冷冷一笑,「老哥,有許多事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為了表示消息也靈通,也希望出其不意搶先一步行動。多次襲擊,八表狂龍都晚了一步,所以,這次他要搶制機先突襲。」
「我不信。」
「立可分曉。」
***
風馳電掣,雷霆萬鈞。
倉卒間能出動四五十匹坐騎,八表狂龍的應變能力的確令人刮目相看。
當看清最先三騎士中,有鮮衣怒馬的八表狂龍在內時,黑虎對柳思的見識,心服口服,不假思索向岡下狂奔,岡下就是通向小村的小徑。
「停!停……」黑虎沖出小徑,高舉雙手揮動,向沖來的騎士大叫︰
「還沒查明下落……」
「滾開!」第一位騎士是梟面人屠屠坤,‘南京巡緝營的一流高手,驅馬前沖叫吼︰
「不需要你們了……」
黑虎大驚;急向側閃,間不容發月兌出鐵蹄下,驚出一身冷汗。
柳思退入路旁的竹林,順手拾了一根竹枝當手棍用。
「你是自討沒趣,自取其辱、」柳思似笑非笑地說︰「你我的身分,在他們眼中卑下得不值半文錢,利用價值消失,哪還用得著你表態效忠?你想和他們爭功嗎?少做白日夢好不好?」
「老天爺!他們簡直就是在扮強盜啊!」
「巡緝營比強盜更凶殘十倍。」柳思冷冷地說。
「我真的沒法逃走……」
「現在你如果不走遠些,性命難保。」柳思故意曲解黑虎的話意,「搏殺一開始,奔東逐北在所難免,任何一個凶魔經過這里,勢將毫不遲疑向你揮劍舞刀……」
話未完,黑虎已撒腿奔出十步外了。
柳思卻不走,冷冷一笑退入竹林。
好一場激烈萬分,規模空前龐大的大搏殺。
片刻間,村落、溪旁、土岡、草木竹叢……全是刀光雷霍,劍氣飛騰,慘號聲與兵刃交擊聲,組成懾人心魄的大合奏,令人誤以為是官兵在這里剿賊。
八表狂龍四五十名高于名宿f以為足以生搞活捉攝魂骷髏七個凶魔,做夢也沒料到,他們所面對的,除了在村內的七個凶魔之外,村外潛伏著更多的人。
僅九華劍園吳家的親朋好友,’總數就接近三十人。
第三方的月華仙子,也出動了全部人手,共有十二名,個個皆可使用巫術毒藥的女人,而且武功也頗為出色。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決定性的終結大搏殺。
終于,人都逐漸月兌離現場,在這一帶草木繁茂的蔽地,你追我趕死纏不休。
柳思在土岡南面的一株大樹下,倚樹假寐狀極悠閑,似乎血腥的搏殺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冷眼旁觀者。
身側傳出一聲沉叱,利刃破風的銳嘯令人毛骨依然。
他假寐如故,絲紋不動。
錚一聲狂震,兵刃接實,利器破風聲中,傳出一聲嬌此,然後是鬼聲四起,灰霧涌騰。
他仍然假寐如故,不為所動。
猛地一聲暴吼,氣爆聲與破風聲,與四起的鬼聲相應和,隨即突然四野死寂。
灰霧被風一吹,徐徐消散。
一具尸體倒在他身例的草地上,相距不足兩丈。
尸體旁,以劍支地、大汗濕透衣裙的月華仙子,原本紅潤的面龐成了蒼白色,滿頭大汗,呼吸急促,高聳的胸部急劇起伏,似乎站立不牢,以劍支地也搖搖欲倒。
真夠瞧的,比她那天在小河床沐浴時,赤身露體的光景更迷人,更具魅力。
大汗濕透的衣衫緊裹住服體,渾圓挺秀的酥胸原形畢露,不盈握的小腰肢與渾圓的臀部,比完全更具動人的魅力。
月華仙子看到了他,認出他是八表狂龍的人,卻不知道他就是那天頭戴布袋,檢查她百寶乾坤袋的人。
她已經耗盡所有的精力,一個村夫用鋤頭也可以把她擊倒。
她蒼白的面龐更冷灰了,無神的明眸有驚恐的神情。
劍好重,很難舉起來。
假使柳思走近,手一伸便可把她抓住擺平。
她感到詫異,這個人怎麼居然在這里睡覺?
糟了,不是睡覺。
柳思扭轉頭,虎目炯炯盯著她,臉上有邪邪的怪笑,舉手輕撫上唇的小八字胡。
她想︰這個人要撲上來了。
「趕快坐下來調息。」柳思不但不曾撲上來,反而伸伸懶腰要她抓住機會調息,「如果不能在短期間恢復精力,一個三流人物,也可以將你捉走。」
「你……你……」
「我還沒睡夠呢2你忙你的啦2」
「你……你不是八表狂龍的人嗎?」
「是,也不是。」
「怎麼說?」
「小女巫,你還有閑工夫嘮嘮叨叨,是不是女人天生長舌,不顧死活?」
「你……你知道我……」
「我當然知道你,月華仙子霍雙成,你十幾個人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你們今天大舉報復,事前我就一清二楚了。」
「但你卻……」
「我懶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這小妖巫非常美麗,十足女人味,捉來暖腳還真妙不可言,可惜我對打光棍非常滿意。喂!你還不行功調息?」
「這……」
「閉嘴!坐下!」柳思叱喝。
她像被叱喝聲嚇了一跳,但立即順從地放下劍,盤腿坐在地上調息,呼吸立即恢復正常。
柳思重新假寐,但卻心跳加快。
雖則他閉上了雙目,而小妖巫玲瓏剔透的服體,與月兌俗的面龐影像;卻出現在他的眼前浮動,氣血有沸動的情形發生。
「我怎麼了?」他突然喃喃自語。
他無法再呆下去了,猛地跳起來,丟掉一直抓在手中的竹枝,頭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他不能回頭重看小妖巫一眼,那只會讓他的心跳更為加快。
是一場激烈的勢均力敵大搏殺,而非決定性的終結大搏殺,因為雙方都沒還取得決定性的勝利,設能徹底消滅對方的人,雙方都不會甘心。
表面上看來,雙方勢均力敵,人數也相當,投入的高手名宿武功也相差無幾。
可是,巡緝營的人指揮統一,而對方卻是臨時湊合在一起,事先並無周詳計劃,甚至三方的主事人也不曾見面洽商。
道不同不相為謀,僅憑同仇敵愾的默契而同時行動,無法破除成見組合在一起,行動一開始就各自為戰,情勢一亂就各行其是各走各的,情勢不利也就作鳥獸散。
雙方傷亡慘重,但巡緝營卻是獲勝的一方。
八表狂龍非常興奮,坐鎮村中善後。
七個凶魔只逃走了攝魂骷髏、要命閻王、地府魁星三個人,遺尸三具,而且攝魂骷髏唯一的隨從失了蹤。
九華劍園的人,也遺尸八具。
五個女人的尸體,是月華仙子的人。
巡緝營的人,多死了三個,二十人。
捉住兩個重傷的活口。
一個是魚鷹丘萍的朋友,魚鷹則是絕劍狂客的知交和近鄰,被巡緝營的人破家滅門,為友報仇視死如歸,拒絕透露劍園吳家的消息,據說最後絕食而死。
另一個活口是攝魂骷髏的隨從兼弟子,只招出仰止山莊兩位金剛,囚禁在城內某一家民宅內,是地府魁星安排的,只有攝魂骷髏知道在何處藏匿。
暗潮激蕩,更強烈的暴風雨正重新醞釀中。
巡緝營的人能公然活動,而且可以攜帶刀劍行走。對外他們是巡緝營的丁勇,對內是可以獨自辦案的力士,地方上的治安人員,在他們面前低了一級。
攝魂骷髏這些人是「匪徒」,是見不得天日的野鬼。
尤其是白天,他們必須化裝易容才敢在外走動。
老凶魔的三個隨從兼門人先後被殺,目下他只有一個人了,由于他的長相特殊,化裝易容十分困難不便,因此在外活動打听踩探的人,只好勞駕要命閻王和地府魁星出動了。
東碼頭的一家飲食小店中,三個人躲在廳角品茗。
鎊自為戰,早晚會被逐個擊破的,有遠見的人,便想到結合各方同仇敵愾的人,破除成見丟開利害關系,以對付共同的強敵。
混天一掌康廉,就是有遠見的少數人之一。
他主張與月華仙子談判,贖回兩位姑娘,再與攝魂骷髏洽商,聯合三方面的力量,發揮統合打擊的威力。
目下三方的人,皆元氣大傷,已沒有主動發起一擊的力量,須等候趕來助拳的朋友,衡量實力方能策定打擊的行動。
他知道統合三方面的力量,事實上困難重重,互相之間的利害是非就難以擺平,沒有人能把三方身分立場迥異的人,拉擺在一起平心靜氣坐下來談合作事宜。
明知困難重重,但值得一試。
他們在等人,全部化了裝易了容。
喝了半壺茶,桌旁來了一個骯髒的小流浪漢。
「我實在看不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小流浪漢是月華仙子,在一旁坐下,首先就表明敵對的態度,「但畢竟咱們曾經偶然在一起,並肩對付巡緝營的走狗,所以我來了。康老前輩,你在浪費工夫。」
「你把人讓我贖回,與把人賣給八表狂龍,是不是更合乎道義?」混天一掌不得不擺出低姿勢,往昔他這個俠義道怪杰。根本不屑與小妖巫打交道,更不可能在一起平起平坐。
「那是不同的。」月華仙子正色說︰「我與他們打交道在先,而且給他們半月工夫籌錢……」
「而他們卻再三向你們襲擊。」
「這是必然的事,他們有權在期限前,任意爭取奪人的機會,與約定無關。而我,必須保持我的聲譽,在期限以內,我不能將人讓你們贖回。康前輩,我是一個守信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霍姑娘,如果我們之間的過節,不能相互讓一步,爾後早晚會被走狗們逐一消滅的,」混天一掌感慨地說︰「這個八表狂龍年輕剽悍,勇敢果決,身懷絕技,心狠手辣,沖勁十足,連攝魂骷髏也擋不住他的劍,咱們除了事先由幾個武功最佳善用暗器的人,專門對付他之外,別無他途。」
「絕劍狂客是大名鼎鼎的七劍客之一,他應對付得了這條狂龍。」
「吳園主要過幾天才能趕到。依老朽的估計,吳園主的勝算不會超過三成。」
「你們人多……」
「一萬頭羊,也勝不了一頭猛獸。如果有姑娘與攝魂骷髏聯手,可望扳回劣勢……」
「那是不可能的,康老前輩。」月華仙子持相反的看法︰「聯手協同非一路可成,默契不夠,所用武功各異,反而互相牽制自陷危局,一步錯全盤皆輸。我想,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對付這條狂龍。」
「哪一個人?」
「那個神出鬼沒戴頭罩的人。康前輩,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何可怪?」
「巡緝營的走狗每一次重要行動,咱們事先都會得到神秘的人傳警,似乎這個人在暗中牽線,控制了各方的行動。」
「我早就懷疑了。」混天一掌者眉深鎖,「但猜想可能有好幾個人在暗中控制一切,了解各方的實力和動靜。甚至我懷疑這幾次生死搏斗.都是這些人有計劃地促成的。可以隱約地看出,這些人有意偏袒我們,不然咱們早被這條狂龍斬光殺絕了。問題是,咱們毫無線索,如何才能我得到這些人?」
街對面的店鋪前,有人向這一面打手勢。
「走狗的眼線來了。」月華仙子匆匆地說,一溜煙出店溜之大吉。
會談還沒談上正題,混天一掌大感失望。
出店面向街西搜視,不但有可疑的人接近,更有穿了道裝,掛了劍十分神氣的西岳煉氣士,儲同兩個半百年紀的人,像覓食的狼,炯炯鷹目不住向四周察看。
「咱們也走。」混天一掌向兩位同伴低叫︰「咱們的化裝易容術,很可能瞞不過這個妖道。」
月華仙子有兩個女扮男裝的侍女掩護,出了店向街東的郊區急走。
兩侍女遠在二十步後追隨,嚴防意外。
前面小巷口出來了兩個人,青衣布裙扮成普通婦人的東方玉秀,與一個同樣打扮的侍女,出巷後也向街東走,去意匆匆。
月華仙子向後面兩侍女打手勢,表示要跟蹤東方玉秀主婢。
接著心中一動,放棄跟上的念頭。
東方玉秀身後有人跟蹤,是兩個水夫。
她立即改變主意,跟在兩個水夫後面。
仰止山莊的人替八表狂龍助威,當然也是她的勁敵。雖則她並沒發現仰止山莊的人向她動劍,但改變不了敵對的事實。
如果能除去東方玉秀,等于斬除了巡緝營走狗一條手臂。
苞蹤的兩個水夫,應該是友非敵,顯然也在打東方玉秀的主意,她希望能有機會助水夫一臂之力。
接近街尾,東方姑娘主婢折入街南的另一條小巷。
「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她耳中突然傳入陌生而又有點熟悉的語音。
是千里傳音術,一種不易練成的特殊傳音絕技,聲音不大,但只有在聲音經路窄小的空間,才能听到這種聲音。在身旁的另一個人也無法听到。
她候然回頭四顧找尋聲源,找不到可疑的人。
街尾行人不多,已經遠離碼頭區。
「有人向我示警。」她想。
她疑心黃雀是西岳煉氣士,但老道三個人並沒跟來。
在巡緝營的眾多高于名宿中,她只對八表狂龍與西岳煉氣士兩個人,懷有強烈的戒心。
看不到可疑的人,她不想放棄機會,提高警覺,毅然跟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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