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種種跡像看來,這蜈蚣幫的參與其間,顯然是有特別原因的,可能借此大好時光,蜈蚣幫已將水龍幫兼並了。
鐘源江湖經驗老到,他一眼看出,楊中屬石裕清一方的高手,可說全不是水龍幫的,他特別注意一位中年漢子,看他白衫秀面,又目中冷 般的光芒,一望而知是個厲害人物。
鐘源見他一直隨在長白雙雕沈一鴻,沈一雁身側,心中不禁奇道︰「難不成此人是長白雙雕的徒兒!」
這時白眉老人向他遞了個眼色鐘源受白眉老人暗示,站起發話道︰「今日鐘某依約前來,承石幫主如此接待,實令吾等汗顏,企望石幫主能本著四海一家的至理,化干戈為玉帛,則免去一場殺戮如何?」
石裕清尚示加答,石濟禹已搶先喝道︰「什麼,居然如此便宜即算了,除非你鐘某人與那大個子給我們磕頭陪禮,還有,嘻!
嘻!」他賊兮兮看著噶麗絲,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龍任飛看著這模樣,禁不住哼了一聲,但立刻被白眉老人用眼色制住那邊石裕清向石濟禹怒喝,道︰「那有你說話的余地,還不給我乖乖的站著!」但語氣中仍免不了帶著嬌縱,只見石濟禹恨恨地瞪了龍任飛一眼,退至一旁。
鄱陽王接著說道︰「鐘大俠的話雖是不錯,但今日之事已如箭在弦,不得不發。哈哈!
請各位痛飲一番,飯後咱們再至大孤山憑本事決定理曲理直吧!」
鐘源心知此番必不能善了,也一笑座,暗中卻叫同伴準備起來,以防對方突起暗算
東院與前樓相通,院中早有幫眾駐守,倒沒有民眾在此圍觀。焦詮領著憶君,正擋徑直向酒樓而來。
立刻他們被幫眾所攔住「我們是鐘大俠朋友,要去見鐘大俠。」焦詮解釋道。但幫眾堅持不肯讓他們過去,謂「幫主有命,任何人不許擅上此樓!」
當然對付這些幫眾,焦詮只一個飛身即可上樓,但他顧著憶君,一方面又因如此動作則犯江湖大忌。只好停身向上呼道︰「鐘大哥,小弟焦詮求見廣這一呼喊,顯出焦詮竟是功力大增,他自己也很奇怪,為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總是無緣無故功力會增加一大截,像此刻,他發覺自己竟較半月前又進一大步。
鐘源在樓上听得,哈哈一聲大笑,向白眉老人說了一聲,立刻也朝樓下呼道︰「來得好!來得好!焦老弟,你來得可正是時候。」他將頭一伸出,陡地發覺焦詮竟被攔在外面,立刻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于是他轉向鄱陽王說道︰「石幫主請命貴幫部眾將敝友放行如何?」
立刻石裕清一道令下,焦詮與憶君即通過了這根本不足阻攔的關卡,一道往樓上行來。
黃山與匡廬相隔甚近,而一葉老人也與白眉老人交好,因此焦詮與鐘源三師兄弟自幼即很熟悉,尤其龍任飛與焦詮年齡最接近,也最相要好。
憶君行到樓口,不禁有點猶豫,下意識地打量自己一下衣飾,經焦詮一拉才踱了進來——
鐵扇書生樓下的一聲呼喝,已引得一般人注意,再加鐘源起立親身去迎接,頓時焦詮與憶君成了眾人注目之的。
樓中突地一片沉靜,焦詮仍是神色自若,憶君可有些不安。放眼望去,立刻在那較遠靠窗的一角,他發現噶麗絲等還有他所認識的玄靜子與清真人在內。
鐵扇書生今日意氣飛揚,他的雄糾糾和憶君的文縐縐成了個強烈的對比。在座每人都模不清兩人是何路數鐘源帶著焦詮與憶君運直走向自己一方,白眉老人已哈哈笑道︰「焦賢佷,這一向可好!」
焦詮也答著應著。玄靜子一看得憶君面貌有些熟檢,想了一會她問道︰「敢問這位是古氏兄弟?」
焦詮年歲雖是尚青,但如以他為黃山一葉老人徒兒來說,大概只算較玄靜子等矮上半輩。焦詮十余年前被逐出師門牆後,就一直寄跡東北一方,是以與玄靜子等是在西北關外五雄一役才相識的。
焦詮替憶君答道︰「大師記性不差,此正是古場主之弟!」憶君微向玄靜子一彎身,眼角卻飄向旁坐垂頭的噶麗絲,只見她黛眉深鎖,似乎極端厭煩這繁嘈的場合。
傲麗絲從乃師口中已獲悉寶圖的事,如不是心里有所求,她早就要奔回大漠,助她們親一臂之力。此時她緩緩抬起頭來,打算看看這為她保存寶圖的人的弟弟。
傲麗絲明亮的目光在憶君臉上一掃,面容露出驚詫的神色。憶君趕緊將頭偏開,他心知,噶麗絲對他印象最深刻的,必是那對不能人裝的眸子。
傲麗絲倒沒有發覺有異態她所訝異的覺得此文弱青年竟會這般俊秀,而俊秀中又含著英挺。那襲白色長衫,似乎將他一切的秘密,都掩藏在內中。
「阿!」噶麗絲心中有一絲驚訝,她覺這文弱少年的面部輪廓竟與黑衣人是那麼相似,然而她不可能會聯想到,這青年竟是與黑衣人相同的一個人。
傲麗絲對憶君的凝視,只是這麼短短的一刻,但憶君卻覺得好長久。看著噶麗絲從驚詫,又毫無表情地垂下頭去,他心中釋然了,因為至少這第一刻,她對他是絲毫沒有起疑。
此時樓中一片勸飲行令的吵鬧,那里存著點行將比斗的痕跡?交且這許多江湖豪客之中滲雜著靈上真人一門三輩著道裝,更是這麼不順眼。
焦詮與鐘源師兄弟敘舊一番,當年他被逐出師門之事甚少人知曉。鐘源師兄弟是其中之三位,這時听得焦詮重返師門,都為他高興。
焦詮悄悄對憶君說道︰「那位滿臉短髭者即是事主鄱陽王石裕清。他身旁的兩位白長衫老者,即是七魔中有名的長白雙雕沈一鴻沈一雁兄弟,還有那禿頭長手的老人即是此地有名的武師猿公劍羅亮,還有……」焦詮一直向憶君介紹了好幾位武林健者,但憶君只是茫然地點頭焦詮順著憶君的眼光看過去,突然他明白了,不禁發出個會心的微笑這次鐘源與鄱陽王的約期比斗,目是因為石濟禹之事而起。石裕清一湖之霸,當初他派其子來邀請鐘源確有其事,然而想不到石濟禹竟會吃了個大虧辱回來。
石裕清一幫之王,何況受辱的竟是自己唯一愛兒,自然不能不采取報復行動,但笑閻羅的名頭已夠大,再加上白眉老人,大個子鹿加,其勢確不可輕視。
正巧蜈蚣幫早已有拉攏他們之意,遇此事故!自然而然合成了一體,而蜈蚣幫即派長白雙雕兩兄弟作為石裕清最大的助力。
石裕清即是鄱陽湖一大幫會,自然不肯學那江湖上的暗中殺戮。因此他來個先禮後兵,竟在這「雅潔酒樓」開了這麼個鴻門宴。
與會的有許多是名師,及水龍邦中的高手。較之白眉老人一方,顯然有眾寡懸殊之勢,然而白眉老人一方,個個俱是絕技不凡,當然那文弱書生憶君不算在其中樓中鬧哄哄的,何況許多武林人土來此倒並非是對水龍幫有什麼幫助,存心完全是來看熱鬧的。
然而,在窗前的一角是這麼沉靜,關系是這般微妙楊世萍悄悄對噶麗絲耳語道︰
「師妹那剛來的俊鮑子一直在打量你呢,看你將來如何應付?」
傲麗絲絲羞意盎然,輕扯了楊池萍一把,但仍忍不住向憶君瞥去。這一瞥是如此快速,如此不易察覺,除了億君外旁人是不會發覺的。
憶君心中只覺大大一震,他的觀感中,噶麗絲絲是瘦了,但卻更加嫵媚。已往過多的英氣,只在她雙目光中尚看得著少許。
這次與噶麗絲絲會面,在憶君心中是意料中的事,或早或晚,此是必定會分生的,但他想不到竟是這麼突然他腦中飛快的想著,從他與噶麗絲在大漠中相識,互斗與遭遇羊角風時的忘我救助她然後那一番半口騎雙乘……直至最後一個晚上,他們因誤會而分手。
當然億君到現在仍以為是誤會。
憶君發覺自己對噶麗絲的感情竟是這般復雜。雖想從此避開她,但又忍不下心。回憶起數月前的情景,他覺得像嚼著橄攬,余味是這麼無窮「我還是與她相認吧!」憶君想如此決斷,「她如此長途跋涉不是完全為著尋找我嗎?!他心中不停反復念道。
然而當地看到龍任飛不停地在找機會向她接近,憶君心中又覺得消極而頹喪,他自以為如此決定將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他自言自語道︰「我還是遠離她吧!我已有了蓮妹,怎能再與噶麗絲相好呢?何況有這麼英俊有為的龍公子喜歡她,至少她的將來會好的,我還是忘記她吧!」
傲麗絲始終祥靜地坐著,不時用憂郁的目光朝窗外看看,那黑沉沉的一片天際湖波,她看得了什麼呢?她真希望有奇跡出現,像初次遇著黑衣人般,在不知不覺中,他笑現了現來。
傲麗絲手中把玩著那面絹帕,她縴縴的十指不停撫模著那僅勾劃著輪廓的黑衣騎土。面上神情有著依戀,也有著感傷。
憶君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方手絹。「黑衣騎士」使他心中裹地閃過一道靈光,「啊!」
他暗呼道︰「噶麗絲畢竟是記著我的!」他心中有一股自得,這是任何男子所不能避免的。
「哈哈廣石裕清在另一邊放聲大笑道︰「承各位賞光,此刻進候已到,今日難得盛會,諸位請到大孤山一觀戰況吧!」
石濟禹隨著父親,傲慢地站起來,朝著白眉老人方神氣地一瞥。然後又禁不住死盯噶麗絲一眼。
龍任飛怒哼一聲,心中已暗動殺機,只是他奇怪,為何噶麗絲珍貴的公主玉體,讓宵小如此輕挑地盯著,她竟是毫不憤怒。
湖上備好大船三只,以為裝載赴會諸人之用。憶君突然心中涌起個念頭,向焦詮說道︰
「詮兄,我想我還是不去吧!我在屋中等你回來!」
焦詮本就不想帶憶君去,只因他以為憶君完全是個文弱書生,如果一照顧不周出了麻煩,則他何以向古濮交代?因此他毫不考慮,反而有些放心,點頭道︰「好的,你在房中靜待我回來吧!」
水龍幫一方,分乘三艘大船,白眉老人仍乘著來時的中型艇,各自駛向大孤山。
憶君站在窗口,眼望著湖面的四條船過痕跡,眼角上有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笑這迷惑人的大千世界般。
夜已深,漿落湖中「撲!撲!」著響,水龍幫一方喧聲吵鬧。鐘源等船上卻一片沉靜——
遠遠大孤山上,早有水龍幫的人,點著無數火把,將整個島照得通明,直似個湖上明燈。
上得了岸,在那崎嶇不平的山坡間,當中有一小塊平坦地面。兩方自動的分開,各據著一坡。
水龍幫方約有七八十人,大多是隨來觀戰的,那種懷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表情,使人看來可厭已極。
「各位與會人土,今日是咱們水龍幫多年難得的盛會,但願各在公平無私的判斷下,作一正直的見證!」
「鐘師傅,咱們以五場決勝負。你方得勝,咱水龍幫任鐘師傅擺布。如果不幸我方獲勝,那麼對不起,你們也得任咱們擺布!」
笑閻羅知到此地步無可猶豫,征訊地瞥了白眉老人一眼,見他點點頭,立刻也回答道︰
「就如此辦吧!」
雙方已擺開牌講話,立刻場中戰雲密布,嘈雜的鬧聲也立時靜了下去龍任飛首先忍不住,「呼!」地跳了出來,指著那陽較石濟禹,道︰「石小子,來!咱們開了首場吧!」
石濟禹的武功雖不是弱,但最多只能與楊池隻等相若,而龍任飛是白眉老人的弟子,即是以輩份也相差不只一倍,當然石濟禹不可能是龍任飛敵手了。
龍任飛雖是尚未成名江湖,但以他身負的絕藝來說,要能夠輕易擊敗他的,天下可也不多見了。
龍任飛的英神內蘊,精氣四溢,鄱陽王自然一眼看得出,自然也知道石濟禹不是龍任飛的敵手,眼看石濟禹要下不了台,突然一中年漢子揚聲說道︰「師父,由我迎戰這一回如何?」
只見這中年漢子四方臉,眉目生得倒甚是端正,可惜眼神中太多冷漠與殘忍,好像他敵對著世界一切,世界一切也在敵對著他。
想不到這中年漢子的師父,正是那長白雙雕,只見沈一鴻、沈一雁兄弟同時點道頭道︰
「孩兒去吧!好叫他們瞧瞧咱長白絕藝如何?」
這中年漢子得到允許,步履從容地踱下坡來,朝著龍任飛一輯,說道︰「就在下陪兄台過幾招吧!」
龍任飛見石濟禹不肯出來應戰,有些不悅,但當他一見挺身出來者,竟是長白雙雕的徒兒,雄不禁幕地一陣振奮,立刻輕狂之心一收,肅容道︰「敢問尊姓大名!」要知長白雙雕兒與白眉老人齊名,自然龍任飛不敢托大了這中年漢子微微一笑眸于中射出股冷焰
「鄙姓谷,小名無雙。」
場中請人俱吃一驚,這名宇取得好狂大。立刻有一種嗡嗡耳語聲谷無雙冷眼往四周一掃,一股威嚴竟將嗡嗡之聲壓了下去,接著他轉臉用眼楮向龍任飛問訊著。
龍任飛是個好強而驕傲的人,听著谷無雙的名字,心中已浮起不滿,也冷冷說道︰「兄弟姓龍,名任飛,此刻就向谷兄討教幾手吧!」
「嗆!」兩人同時拔出手中兵器,俱是一色的青鋼長劍。谷無雙的長劍甚是奇特,在劍尖上,竟多出兩小片叉頭來。
這兩片小薄片微向外張開,有些像兩片剛要開放的蓮瓣。並且叉上,呈現了藍汪汪一片龍任飛有些凜然,知道其上必喂劇毒兩人持劍相對,森然的劍氣立刻彌漫全場。
龍任飛是昆侖多年難見的奇才,武功除了火候外俱得了白眉老人的全部真傳。而谷無雙也是長白雙雕手下教出來的出色人才。
從坡頂朝下望去,兩人都是一色的白長衫。只見身形懼越來越快,龍任飛衣帶飄飄,步法從容而瀟月兌,谷無雙呢?雖然沒有對方這般輕松,但迅捷穩健,卻有不可輕視的功力。
暮然谷無雙首先發動,只見他一領劍快,長劍似毒蛇般,走偏鋒斜刺向龍任飛龍任飛一起始即抱著不敢忽視的心理,右足向右一踩,身軀已讓了開去,左手連抓帶打,還了七八招。
兩人一上手,完全以快還快的打法,龍任飛右手長劍劈、點。挑、刺,用得狠辣已極,左手使昆侖派獨一無二的「流雲飛軸」,陣陣強猛的勁風,直朝谷無雙刮去谷無雙年紀已超過三十,又得長白雙雕兩兄弟同時教,功力還會弱得了去?看著龍任飛如此狂放的打法,心中一氣,立刻他也內力盡出,「砰!砰!」連聲,竟硬將龍任飛的「流雲飛袖」
接了下來。
兩人這一硬拚,功力頓時分出高下,龍任飛天資再高,仍是較谷無雙低了一籌。龍任飛心性聰穎,立刻招式一變。
「谷兄請當心了!」語音未歇,手中青鋼長劍「鋅」地微響,灑開一片光幕,宛日半輪金光,鐵然涌現。
比無雙倏然一滑步,斜閃出大半文去,按理說,以谷無雙功力勝過龍任飛,決不應在這先機定奪之時,閃退開去。
但他與龍任飛俱是一般初臨江湖,總以先求自保為主,加上龍任飛這招威猛兼具,于是倏然身閃退開去龍任飛對他這行動有些迷惑「你怕了是不?」他傲然問道,停步橫劍,凝視著對方。
比無雙冷笑一聲,還未說話,這邊的大個子鹿加已厲聲道︰「小師弟,先將他干了再說!」
比無雙四下一瞧,只見圍觀之人俱朝自己輕視地瞧著,嘴角間牽起一絲冷殘的笑容,當下惡念一動,仍冷冷道︰「姓龍的听著了,在下讓你三招……」
龍任飛側目斜視,只見師父一方話人俱關切地看著自己,為了昆侖派的聲譽,他可不能丟這個臉,眼珠一轉,口中厲聲大喝道︰「龍某可不領你這個情,要讓干脆你棄刻認輸,連命也讓給我吧!」
比無雙眼看看這年歲較自己尚青的昆侖高手,竟能在大眾目視之下滔滔而談,他受長白雙雕兄弟燻陶數十年,心地早訓練得陰鴦冷狠。立刻他惡念更熾又自冷哼一聲。
「好大的口氣!」他道︰「看看是誰將性命留下來吧!」
龍任飛突然將面上傲氣盡收,徐徐將劍舉起,朗聲道︰「龍某年輕藝薄,難得踫上谷兄這樣好的高手,卻是非請益不可」
龍任飛這番話完全出于至誠,看得白眉老人不住點頭。
接著龍任飛一晃手中長劍,道︰「谷兄當心!」語聲甫歇,一點青光,迎面點去,臨到切近之間,陡然內力潛增,手腕抖處,化成三起劍影,分取敵人咽喉以及左右戶井兩穴。
這一劍連攻三處要穴,凌厲之極,卻僅僅是昆侖絕藝中,「銀星劍法」的起手式谷無雙因龍任飛先前的一番話,自不好還手,只見他冷然「嘿」一聲,相準部位,摹地仰身,但是那三點青光,只差那麼半寸不倒,便自停止,再也不能再進半分,接著他右手「呼」地攻出一劍。
比無雙這一劍好不飄忽,龍任飛暴喝聲「好」,猛然一沉腕,化為下劃力,「鏘」地微響一聲,長劍又灑了開來,霎時青光漫目,一縷冷風,格劍削月復。
這一招攻敵而自救,確實妙極,谷無雙心中也暗生佩服。立刻吸一口氣,但見他胸月復暴縮半尺,恰好避過龍任飛長劍一削之式兩人交手兩招,已經明白相互差別無幾,立刻各自收懾心神,沉著應對龍任飛天資絕高,是以白眉老人在教導他時,除了本門功夫外。凡天下之絕學,只要他曉得的,無不盡量傳授給龍任飛,因此龍任飛的功夫真可謂精而又博。此刻只見他劍眉斜飛,乘著雙方長劍一交貼,左手突然運足全力,尋隙一拳,勁風激撞而去。
比無雙察覺拳風有異,心中雖想硬接他一下子,但見這拳風來得古怪,有些似失傳已久的「華陽拂穴」手法這華陽拂穴手法最是奇異,出手像拳招,下手卻是拂穴,最令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即要吃大虧谷無雙心中一驚,飛快地打了個轉,立刻一晃身,閃出三步之外去!
龍任飛仰天打听了個哈哈,他這手可確是失傳已久的「華陽拂穴」手法,就是他也僅只會上幾招。
比無雙口中陰惻惻道︰「龍兄絕藝不凡,竟獲得曠古絕藝」語聲未完,忽然攻至,右劍左掌,如電閃般,力量和架式迥然異趣。
龍任飛明知可用「華陽拂穴」將敵人招式破去,但他學此藝有欠缺,也不純熟。心念之間,敵人所發了的一銳一鈍兩種不同力量,已經潛襲上身,竟是沉重剛猛無比。
立刻他心念一轉。一面暗運真氣護身,一面巧踩昆侖一小遁法」,疾繞開去昆侖派的輕身功夫中,有兩種稱道江湖的,一是「大遁法」,適于長程奔馳與上下縱躍。一名「小遁法」,卻是貼身肉搏適用的小巧工夫。
長白雙雕的功夫向以詭毒莫測稱譽江湖,加以他倆輕身功夫又是絕高,谷無雙盡得他倆絕藝自是不凡。
罷才他這一招正是誆對方入彀的招式,兩手盡量地發出力量,使對方不得不小心趨避,自陷被動之式,方始正式進攻。
這時跟從進擊,劍出如電,快得看不清楚,左掌卻甚是緩慢,每一掌一拳所蘊的陰柔力道,沉重如山,緩慢地從掌風中潛暗壓,厲害之極。
這也是他看清龍任飛的弱點,故意利用自己內力之長,果然龍任飛吃不住他這狂颶猛壓,差不多已退後了四五步,但他有自信,自信自己能在轉瞬間奪回主動或平手之勢谷無雙心中也暗自吃驚,只因他苦練二十余載,幾乎從未離開過師尊身側。此次隨兩位師父出來,雄心目是萬千。
可是眼看這較自己年青十歲的少年,居然僅內力稍輸自已外,別的幾乎有駕凌自己之上勢。
當下他冷哼一聲,右手一式「玄符急擲」,劍出如風,猛刺龍任飛上盤。左手「藕斷絲連」之式,似拒還攻,既收又出,掌力集中成尖銳的一點,朝對方小骯潛襲過去兩人一晃眼已是百招過去,谷無雙的左慢右快實是江湖上罕見的絕學。龍任飛功力差了一籌,許多招式使出來不免束手縛腳。
白眉老人眉頭微皺,他想不到長白雙雕竟也會教出這樣強一個徒兒,只怕龍任飛是敗定了。
鐘源也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場內一切變化,他僅希望小師弟全身而退,不要受了份就好了。
場中比斗愈見險惡,谷無雙出手沉穩已極,下招部位顯見謹慎與凶狠,迫得龍任飛不住後退,雙手支格擋架,顯是內力不繼了龍任飛也覺出形勢不妙,他生性高傲,又有如許旁觀之人,自不許他臨陣月兌逃或張聲呼救,然而他心中也大大地在恐惶著。
龍任飛劍眉微鎖,正思忖著應對之策谷無雙突地藉機猛進,左手呼地一拳蹈隙打將進來,威猛之極,那曉得竟引得龍任飛的靈機一動。
只見龍任飛故意讓故人拳力上身,左手也往來勢一托,突地借力飄起,一下子飄起一丈余,打算引起谷無雙追擊。
白眉老人至此,面上競露出喜色果然谷無雙勝卷在握,蹈敵輕進。但他招式特異,左右兩手力量遇異,一勾一搗如排山倒海般朝龍任飛追擊而去。
龍任飛猛听身後風聲颯然,兩股一大一小的力道,疾卷上身,當下掌難時機,俟那銳風及體之一瞬間,煥然滴溜溜一轉,手中劍劃起一道銀虹,精光耀眼。
立時一片「叮當!」之聲不絕于耳,只聞兩人同時暴喝,一只長劍墓地飛上天,劃起青虹光華,異常奪目。
耙情龍任飛惜那一絞一旋之勢,大增自己不足之腕力,谷無雙驟不及防,吃這強勁一絞,手中長劍飛上天去。
這時谷無雙變得赤手空拳,兩人一在空中一在地上谷無雙果然名家弟子,遭此巨變竟絲毫不紊亂,趁著龍任飛尚未落地,這一過招尚未結束,他必須也要勝著一點才行。
只見他吐氣開聲,「嘿」地一叫,右手硬生生收了回來,化為「鷹爪」之式,那陽剛威猛的勁道,居然立地變成同左手般陰柔之力,運從劍影中伸出去,擒拿敵腕,同時左掌電急一揮。
龍任飛從借力騰起,至旋身後劍,真力早已混濁,只聞他哼一聲雙足朝右猛踢,一個身軀忽地飄開四五尺,看樣子生像春天亂絮,被柔和的春風吹拂得飄飄飛退,這可正是昆侖「小遁法」
的妙著。
比無雙哈哈一笑,倏然退了開去,只因他看見對方這手輕功,知道自己的追擊必也是陡然,心念一動,得了立刻就退。
龍任飛似亂絮般,身子在空中一連變換數個身形,輕飄飄落在地上,引起未看清形勢的人,俱摹地大喊聲「好!」
然而尤任飛面色鐵青,只見他右肩腫處,白色的長袖竟被撕裂一聲,如非他見機得快,恐怕一只右臂已到了對方手中。
比無雙陰惻惻一笑,隨手撿起地上長劍,冷冷道︰「昆侖派絕藝果是不凡!」說完大踏步回歸自處,反而將尤任飛怔在當地。
鐘源「呼」地躍出,撫著師弟肩部,將他推返回去,才朗聲說道︰「這一仗雙方不分高下,算一和局吧!」
「石老兒听著,此事由你我間起的,現由我解決如何?」
鐘源早在石裕青提出五場決曲直之時,已洞悉對方的陰謀,知他必是要藉外力,來擊敗自己,因此他故意要激石裕清出手石裕清在江湖中是甚有地位,武功也甚高強,但他心中知自己決不是這成名數十載的「笑閻羅」的對手,但眼見這鐘源氣勢迫人,不禁也冒起無名之火。
這時他身後突地轉出個老頭來,干笑道︰「對這昆侖小子那需幫主親自動手,還是由我羅亮來教訓教訓你吧!」
鐘源見來人竟是聲名甚大之「猿公劍羅亮」,不禁笑道︰「原來羅師傅要淌這場渾水!」心中卻忖道︰「話可說得真好,如石老兒親自出來,只怕難接得下我五十招!」
他心知道猿公劍是難惹人物,當下抱拳道︰「羅師傅,請!」這猿公劍羅亮,一手猿公劍倒真使得也神入化,只可惜他心性不堅,受人游說新近剛加入蜈蚣幫,而這次水龍幫的合並,也是他一手造成,因此這次比劍他是非出手不可的。
羅亮見鐘源袖手以待,神情雖不輕視他,卻托大得緊,當下說道︰「鐘兄清亮出兵器!」
鐘源濃髯遮面,笑起來胡須抖動,只听他朗聲道︰「咱十年末到兵刃,還是用一雙手陪羅師傅玩玩吧!」
羅亮心中一氣,「骼」地拔出他伏以成名的「猿公劍」,只見這劍長度甚短,連柄算起來大約剛過兩尺,本來只可算做匕首,但形狀卻完全是劍樣。
只見一道青光出匣,冷光芒芒,羅亮心想︰「任你‘笑閻羅’名頭再大,功力再高,也難赤手敵我寶劍,今日就叫你送命在此吧!」想著他也不再客氣,故意道︰「話可得先說明白,咱們一動手可得分出高下,否則不得停手廠鐘源朗笑一聲,道︰「猿公自然不凡,好豪壯的口氣,很好,這一戰非定個強弱之分不可!」
要知羅亮成名坐落之處是贛省境內,而鐘源也正處于匡廬山間。一山不藏二虎,他對鐘源早已心存嫉忌,有意要較量一番了。
話一說完兩人立刻活開步眼,四目灼灼,互相凝視,盤旋了兩個圈子。
鐘源一拳擂去,一團強烈勁風,直撲對方面門。跟著揉身而進,左手驕指如朝,虛實兼有地探戳過去,直指對方胸前‘繁宮穴」。
羅亮微微一側頭,讓過暴襲而來的冷風,身形凝立不動,候得敵指將近點到,倏地一吸氣,肚月復內凹半尺有余,青光閃處斜削出去。
這羅亮確稱得上贛內第一高手,雖說名頭不及鐘源響亮,內力也沒有鐘源高絕,但「猿公劍」的毒辣,卻可補其不足。
羅亮左手劍決一領,右手劍使出「猿公劍」中,一式「仙猿摘果」。那道青瑩的劍光,明是里繞臂,實則吞吐不定,以攻敵為主。
這「仙猿摘果」雖是極普通的一個招式,但在羅亮手中使出來,卻別具一番威勢……鐘源喝聲「好劍法」,疾閃開去,瞬息之間,回攻兩掌。
誰知「猿公劍」玄妙精奇之極,這一使了開來,立刻青光大盛,迫攻而來,宛若長江大河,滔滔涌至,又似春蠶吐絲,綿綿不絕。
眨眼之間,鐘源已全身籠罩在青光劍影之中,雖是拳出如風,真力強極,卻也僅能夠撐住,拳圈縮得甚小……月光斜照在碧茸茸的坡底,光線甚是黯淡……坡間兩人,此時各施所學,但見蒙蒙青氣,罩住一圈拳影,蕊出千百種光彩變化,耀目生輝。
乍看來似乎鐘源處在劣勢,但看他面含微笑,又似乎並不在乎這一時的處于下風。出拳威猛已極,呼呼勁風直刮得草木飛揚。
羅亮伏勢猛進,突見鐘源密如鐵桶般的防守中,竟露出稍許破綻。他想都未想,「嗆」
地一聲,一樓青光已深將進去。
羅亮明知這一劍照直刺下,對方必然會受傷掛彩,可是敵人這一腳,時間部位俱妙絕霸道,使得自己非避開一步不可。
這一來劍上真力不能貫足,「嗆」地一聲龍吟,各各分開……鐘源這一奪回先機,雙掌摹地如驚濤駭浪,乘機猛攻而至。口中連連狂笑,聲震四野……以他們這種高手爭戰,危機系于一發。羅亮眼見形勢突然逆轉,也「嘿」地怒哼一聲,青光暴漲,復又卷土重來,急攻猛襲。
兩人斗得光華暴射,鐘源立意反攻,一雙蒲扇大掌翻拍,斫、打,與羅亮長劍,相互爭先。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厲已極,只要稍一疏神,怕不立時血濺當場,飲恨以終了。
羅亮神情冷冷,眼中不時露出狂 ,但他經驗甚是老到,知自己功力較對方矮上一籌,立時守多攻少,先不求有功,招數問老練油滑已極。
也不知斗了多久,羅亮與鐘源兩人,臉額和身上都出了汗。
彼此之間都同一心意,在想著︰「這家伙怎麼如此強啊!」
月已西沉,眾星也失去了燦爛的光華,天邊已露出一絲曙光這一戰實在太久了。羅亮已使盡本身絕招,仍然未曾打敗敵人,這還沒多大關系,最可怕的是漸覺疲累。這是內家好手最忌的現象,因它證明真力消耗過度。
反觀鐘源,雖也口中喘氣,但仍氣閑招猛。這可是因習正宗內家功夫的好處。鐘源的招式雖及不上師弟龍任飛的多變復雜,內力卻是師兄弟三人中,最精純者。
羅亮心想︰「姓鐘的縱然沒有奈我何,可是這樣斗下去,我必然累死在他手中!」當下暗作準備。
如此又支持了一會兒,天際已是大白,從人被這舍生忘死的打斗懾得早忘了時間。只見羅亮突然奮其余力,嘿然一喝,再度使出猿公劍法中的絕招……「老猿攀枝」,看他猛可一縱身,離地尋丈高下,青光斂來,虹掛而下,這一劍真力完全凝聚劍尖,風聲尖銳刺耳。
鐘源眼中神光暴射,雙掌連揮,足下一陣亂踩……「呼!呼!」數聲,招雖是破去,倒底被迫退數步……羅亮見好不容易得著優勢,趁著劍式未盡,倏然短劍震嘯一聲,閃出無數劍影,亦上亦下,罩向對方身形……這一式稱為「悟空拔毛」,那許多道劍光青霞,狀像千根毫毛,上下不定,游移難準。
鐘源看來有些狼狽,煥然他舌綻春雷,喝聲中那右拳「呼」
地化為掌式,身隨手轉,瞬息間,滴溜溜轉了好多圈,登時風聲激蕩,威勢大是不同。
羅亮但見敵人潛力陡增,宛如身外平添一層鐵網,千百之劍竟是無孔而進,心中一驚…
猛地鐘源又一聲大喝,羅亮的劍招尚未使盡已被對方震開一尺,霎時劍氣黯然消失,僅見身影平地涌起,直攻過來。羅亮一看不對,力圖平反敗局,出奇著,走險招,劍化「老猿提壺」這式,直指對方前胸,以攻為守。
鐘源哈哈長笑,眼看羅亮來劍直而不穩,他已洞悉對方必是真力空虛,後勁不繼了……
眼看羅亮劍尖距鐘源胸不足兩寸,突地鐘源收胸吸月復,右手掣敵腕,左手如拳直搗過去……
這招用得險之又險,只要羅亮內力稍足,鐘源一時間必然拿他不住,那麼在鐘源左拳尚未攻到之時,羅亮短劍已插入對方心窩。
然而正如鐘源所料,羅亮果是再也吃不住,只聞「踫!」地一聲」」」」」」
羅亮手腕被輕輕一拂,立刻全身發麻,跟著鐘源左拳也擊上他肩頭。幸是鐘源存心仁慈,加上心中也甚惋惜「猿公劍」藝成不易,竟將對方打個踉蹌,立刻跳了開去。
羅亮臉成死灰,內力的損失加上失敗的刺激,他身子變得搖搖欲墜……鐘源也好不了多少,臉色有些病態地發紅,張口說了句︰「承讓!承讓廠轉身疲困地踱回己方。
場中異常沉默,此次誰也不敢開聲為那方叫好,每人都張口吶吶,回味著剛才的一場龍爭虎頭。
到此時一勝一和,白眉老人給一方佔了優勝……天光已是大明,雀鳥鳴聲劃過湖海,一輪紅日在天邊升起,一股熱浪襲了過來……數十人停立山頂,分成兩地遙遙地對峙……長白雙雕的老大、沈一鴻汕汕笑道︰「昆侖絕藝果是不凡,看來只好由老夫兄弟出手了!」
這句話狂傲已極,不但將昆侖派輕視一番,好似昆侖派只有他能勝得了,並且兼將猿公劍奚落一陣。
羅亮臉孔漲得通紅,盛極一方的他,在長白雙雕面前卻大氣也不敢哼一聲,只獨自悶悶地立著。
沈一鴻、沈一雁兄弟雙雙步入場中,他兩一色打扮,白衫黑褲,背上斜掛著一式古松紋上剝。翩翩風度,真似清高已極。
但看見他們狂傲的神氣,不可一世的模樣,每人對他們的好感,立時都要打個折扣……
這沈一鴻、沈一雁兩兄弟一出,氣氛更是大變,要知五子八魔昔年的聲名,已是響徹天下,如今一晃數十年,再度出山,名頭還弱得了!
沈一鴻仰首笑道︰「咱們兄弟素來聯手進退,諸位有意,皆盡可放膽來攻多少不拒!」
他這句話不啻蔑視對方已極。大個子鹿加首先怒喝一聲,但立刻為靈土真人搖手制住。
白眉老人長眉微皺,他所最顧忌的兩位棘手人物終于出面了,不由得他不挺身答復……
「賢昆仲絕技高妙,天下無雙,我宮老兒首先佩服!」白眉老人似贊還損地說道︰「不知賢昆仲兩人同時動手是算一場呢,還是算兩場?」
沈一鴻傲然一笑道︰「自然算兩場!」
白眉老人稍微點點頭,剛才從谷無雙的身手,已可看出長白雙雕武學的一個大概……雖然五子八魔昔年同負盛名,但倒底五子因是名門正派,在江湖人心中總要高出一籌。而白眉老人與長白雙雕也從未踫過手。
白眉老人知己方除了自己與靈土真人士外,無人能與這雙魔對敵,迅速地朝靈土真人弟了個眼色……靈土真人自然曉得他的心意,于是兩人也雙雙步下場來。
從龍任飛與谷無雙起始至此,最少也已過了四個時辰。此刻天色大明,竟是萬里無雲的大好天氣。
長白雙雕眼見對方兩人下來,同時一聲長笑,他們來此,倒多半存著與白眉老人、靈土真人較量來的。
沈氏兄弟如以單打獨斗,與白眉老人等也僅在伯仲之間,可能尚低了一線,但他兩合作已慣,聯手進攻,功力自然倍增,如此一來,勝負倒甚難預料。
沈一鴻、沈一雁在數十年前即抱著爭雄天下的心意,但逢著武神、武仙,他們卻不能不乖乖隱身深山苦修絕技,這一出山,雖是武神武仙已謝世,那他們只有找五子晦氣了。
就在這劍拔彎張之時,誰也沒看見有兩條身影從湖面電射而來。這兩條身影一東一西,中間隔著大孤山,因此雙方也互看不見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齊搶上了大孤山。
摹地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石裕清一方翻出,那對精光摺摺的眼楮,朝坡底上人瞧了一眼,竟露輕視的目光……這時場中激斗已起,誰都被吸引,那還會發現此人的來臨?此人也不動聲,靜靜隱在一大岩石後面,眼楮卻朝另一山坡上鐘源等打量。
場中比斗已始,長白雙雕背背相靠,四只手掌分向八方擊出。
而白眉老人與靈土真人卻在他們四周游轉。
漸漸游轉愈速,只見兩條身影,風馳電掣圍繞著長白雙雕,其快無比。這僅僅是試招之始,雙方眨眼間已撲了三四掌,卻未聞一聲拍擊聲。
這四人的功力火候,俱是一甲子以上,然而出手打卻柔和和淳厚,那像前兩場的風濤駭浪,然而其中凶險,可是緊湊了。
沈一鴻、沈一雁兄弟打定以逸代勞,四只手相輔相助,從容將對方來招-一化去……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同一心意,俱想先看清長白雙雕優劣所在,最主要的是先得將他們拆散開來,以免他們聯手之其勢銳不可擋漸漸戰雲愈密,白眉老人陡地長嘯一聲,生似向靈土真人遞了個暗號,只見他突然凌空飛起,雙手挾著雷霆萬鈞之力,朝長白雙雕兄弟擊下。
靈土真人更不怠慢,長發飄動間,雙掌已使出招「南海屠龍」,一左一右也更向對方兩人當中插去……長白雙雕當然知道白眉老人兩人心中打的什麼主意,他兩心意早通,哈哈各自大笑,果然分了開來。
白眉老人心中一喜,乘著余勢,立向沈一鴻背後擊去……那曉沈一鴻生像背後長了眼楮,白眉老人在空中一連變換數個招式,居然連沈一鴻的走路也模不清。
那邊靈上真人還不是一般情形,只見過長白雙雕兄弟暮地分開,但走的路線似乎卻是相反而相同的方位,令人不可捉模。
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俱吃一驚,下意識相互路近一步,以防對方厲害殺手。
這長白雙雕兩兄弟果然練得一套出奇的陣法,各自按著九宮方位,出手卻顯見報辣。
沈一鴻出左手,沈一雁即右手,反之則一右一左,一人放勁則一人收勁,立時場內狂風大著,氣勢竟是倍增。
這長白兄弟出手真可謂天衣無縫,妙絕人寰,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立時被處于下風,勢絀地招架著。
長白雙雕迅速如電,撲擊似鷹。雄渾霸道的壓力,若非白眉老人兩人,幾乎無人檔得住。
鐘源這方顯見緊張,清真人與玄靜子俱已成名多年,但與眼前四人相較,不啻淺潭對大海。
四人越斗越急,俱是年近百齡之身,功力深湛,閱歷豐富,攻的沉穩狠辣,守的如金湯城地,牢固無比。
但這只守不攻倒底不是辦法,只見長白兄弟越轉越快,壓力木斷增強,生像身法快一分,則力道強一分似的……「再不出去,可得活活困死!」兩人同一心意,只見白眉老人與靈土真人同時大喝一聲,兩條身形一東一西沖天而起……長白雙雕哈哈一笑,兩人突地一聚,單手互握,各自騰出一只左右手,分像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攻出。
這正是長白雙雕所練最厲害奇功,立時兩人俱功力增加一倍,這對方如何承受得住?眼看飛起的兩人逃不了這一掌,鐘源一方不禁驚起來了……那曉白眉老人突地雙手一供一推,雄厚的掌力暮地朝靈士真人擊去。靈土真人立時會意,百忙中呼地發出一掌。
兩股真力在空中一踫一帶,「轟」然響聲中,兩人身形各自轉了方向,一北一南飄出兩文,剛好避開了長白兄弟致命一擊。
長白雙雕見對方被自己逼得途窮技絀,不禁哈哈狂笑,道︰「宮、涂老兒可嘗得咱兄弟手段?哈哈!」
白眉老人氣定神閑,毫不生氣,緩緩說道︰「長白絕藝的確不凡,老朽佩服得緊!」
靈上真人也在旁微笑不語……沈一鴻兄弟心里一絲高興,面上卻仍冷冷的,他兩雖佩服對方月兌出自己掌力的機智,但也為此耿耿于懷。
白眉老人知長白雙雕厲害之處即在兩人互增功力的絕學上,心中暗暗盤算如何破解之法。
此刻那隱身在岩石後之怪漢突然現將出來,悄無聲息地混進入群,那頂丑的像貌,駭然竟是章格魯。
戰雲又起,此刻白眉老人知道避重就輕,與靈土真人隔得遠遠的,遙搖向長白雙雕進招。
長白雙雕兄弟兩仍左右手相連,各出一手分別向兩人全力猛攻。
靈士真人與白眉老人一般寬闊農抱,發白如雪,像貌清奇,這一展開身形,進退往來之時,泡袂飄舞,真有松鶴之姿。
靈上真人展開小巧騰挪身法,中間夾以內家重掌力,一招一式朝對方猛攻,生像已引起真火。
白眉老人也盡量施出「大小遁法」。人影縱橫飛舞得神速已極,若換常人,真看不清楚這兩人的衣著,更別說相貌了。
尤其靈士真人,雖掌力及不上白眉老人深厚,輕功之高一時無兩,身形之快,直似一縷輕煙。
長白雙雕本也以輕功夫稱雄江湖,這時兩人聯手進退身法不禁顯得有些呆滯。加上對方一意游斗,不禁牽動心癢處…「呼」
兩人驀地分了開來,似初出時般,兩人腳踩九官方位,與白眉老人、靈土真人爭先斗快起來。
只見場中兩條灰影,劃出兩圈軌跡,這軌跡神奇奧妙已極,競似天羅地網,方圓十丈內,被它密密地封住……另兩灰影在內里左沖右突,時騰高而時瀉地,來去之間直似電閃。
至此時,決斗已到了最高潮,四周圍觀之人墓不屏息靜氣,連那目高一切的章格魯,也看得暗自點首。
雙方的絕學已盡量展開,雙方的弟子也緊張地注視著他們的一招一式,這種臨場的千變萬化,可不是師父傳授得了的。
長白雙雕因合作已慣,自然配合得緊湊無懈,但白眉老人和靈士真人又是易與之輩?雙方一邊招數功力都要顯得奧妙凌厲一些,而一邊卻合作無間。只要白眉老人等不讓長白雙雕再聯手一起,倒恰好能扯個平手。
晃限又是數十招過去,長白雙雕也知只有兄弟倆再聯手起來,不然必不能勝過對方。但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豈能容此,正是拚命地要將兩人分開……白眉老人與靈土真人身法雖是神速已極,但要突破長白兄弟的圍困,也很大費周章。
長白雙雕極力要將相互間距離迫近,但他們可不敢亂了步法,只能盡量將圈子縮小。沈一鴻摹然右手穿出,其快如風,看看似攻向靈士真人,那知足下一閃,卻改攻白眉老人胸前要穴。
白眉老人如何不知這招後面,跟著的將是左右手交替源源攻擊,但如自己避開,則靈士真人勢必要受兩人夾攻。
立刻他長嘯一聲,掌上力道突地強雄凌厲無比……「拍拍」兩聲,左右手各對了一掌,沈一鴻借力一退,白眉老人身形稍稍一挫,便又跟躍撲上。
這一來,長白雙雕竟被生生拆散,戰團立刻分成兩起。
白眉老人見大功告成,與靈士真人同時仰天長嘯分頭向沈氏兄弟迎頭痛擊。
沈一鴻見自己一個失手,竟與弟弟分了開來,心中不竟又急又悔,眼看對方招出如山,再也顧不到弟弟了……,這變化顯然更緊張,只見雙方俱到拚命地步,旁觀請人俱為他們捏著一把汗。
首先沈一鴻已支持不住靈土真人的重手狂攻,口中暴喝連連,幾番想翻腕拔出長劍,都被對方緊湊的掌法逼得沒有空間。真是一番失著,束手縛腳。
白眉老人身法輕快天倫,寬袖擺動,有如大鶴橫空,由上空撲下。沈一鴻閃開數尺,待他落地後,作勢欲起之際,也自同時躍起,捷如飛鳥。
兩人一先一後騰起空中,在坡間電掣般繞射著,雙方絕招如抽絲剝繭,連綿不絕,氣勢悠長。
沈一鴻知自己如不與弟弟合起來,那麼今天算是敗定了。但見白眉老人緊追不舍,他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照顧兄弟。
白眉老人發覺對方不住向沈一雁方向移動,心中警惕,更加努力發招。眼看日正中天,這一場激斗又是個沒了局。
突然沈一雁吼聲連響,原來他已被靈上真人追得只有招架的份兒,但聞他大喝道︰「鴻哥,步玄門,入生門,並肩子!」說完他奮力攻出一掌,身形摹地騰起。
沈一鴻听得兄弟言語,已了然于胸,只見他也猛攻一掌,竟朝空中的沈一雁撲去,左手伸出要去接那沈一雁的右手。
靈土真人與白眉老人頓時明白,兩人同時大叱一聲跟躍騰起,決不能讓長白雙雕聯上手。
但見空中劃起四道優弧,後者雖較前兩人快過一線,但前者蓄勢而為,看看沈氏兄弟雙掌要接上了。
「呼轟!」一聲大震……仍是四條身影分壁開來,跌在地上。四人一個臉色蒼白,氣息端端,俱說不上話來。
原來白眉老人與靈上真人追上長白雙雕的一剎那,長白雙雕的指頭已互相接上了’……
趁著兩人功力尚未完全溝通,白眉老人與靈土真人俱全力盡出。結果長白雙雕雖聯手上,但仍未調協好,因此落得個兩敗俱傷。
雙方都有人將他們扶回去,看來這一場又只好以平手作論了。
訕訕一陣怪笑,有人說道︰「石老兒,這最後一場由我替你打吧!」
鐘源等抬首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敢情那奇丑的章格魯,竟緩緩走了出來。
場中諸人幾乎多半不認識這大魔頭,只見他張狂地踱至坡間,笑著對石格清道︰「石老兒,你準備十口棺材吧!除了大個子鹿加和那蒙族公主外,其余的都得……哈哈!」
鹿加目中噴出怒火,一提兵刃就要跨出身來,清真人一把將他拉住,因白眉老人與靈土真人俱受內傷,他不得不權作主張,發話道︰「尊駕可是章格魯前輩!」敢情他從楊池萍口中已得知這章格魯來歷。
章格魯傲然一笑,道︰「不錯!」
鹿加突然暴喝道︰「咄那怪老頭,咱們再比個高下!」雙目張瞪欲裂,甩手一掙,大踏步跨了下來。
許多人都不知道章格魯來頭,只覺他行運裝束奇怪之極,並且態度又是這般高傲。
「哈哈!」章格魯又是一聲長笑道︰「如此甚好,還有那噶麗絲公主請也一並下來如何?」
傲麗絲簡直迷惑了,她不知章格魯為何竟會找上她,征人」
訊地瞥了師父玄靜子一眼。
玄靜子也是不解,問道︰「前輩與小徒竟有過節嗎?」
章格魯仰天大笑,道︰「我與她可沒有什麼過節,這兩人我得帶回去作為對付‘黑衣人’的人質。你兩乖乖站立一旁。等我將這十人解決了,哈哈!可得帶你兩上武夷山呢!」
.噶麗絲瞠目而視,原來千手如來已經從關外五雄得知的消息,傳到總舵,噶麗絲當然成了作「人質」的最佳人選。
鐘源一方兩位高手俱身負重傷,眼看一場浩劫是免不了的,剩下八人一同拔出兵器,準備作那殊死斗。
「我從未看過這種決勝負法,哈哈!」一個冷峻而堅定的聲音從鐘源等後身傳來,道︰
「想不到堂堂水龍幫竟是這麼塊料,縮頭見不得人…,,噶麗絲听得這聲音,像遭受到雷震,觸電般茫然呆立,只見坡上,不知何時涌現一黑衫蒙體的怪人。
「黑衣人!」眾人一般詫喊,不禁議論紛紛。
「章格魯,你不是在找我嗎?此刻我自己來了!炳哈廠黑衣人一陣狂笑,指著章格魯問了道。
童格魯神情有點奇怪,他覺得,這黑衣人確如傳說般,來去如神龍,見首不見其尾……
黑衣人身似行雲流水,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條碩長的身影,已落在噶麗絲身側……噶麗絲正掩面暗泣,覺出一只手掌朝自己肩上撫下,她不禁故意扭擺一軀,作出不理的樣子。
這情景落在龍任飛眼里,心中涌起一股酸意,立刻他別頭朝湖水望去……章格魯被突變引得楞了,經鹿加一嚷,暮地暴怒起來,手一揚似乎要突起暴襲……黑衣人雙目射出懾人威嚴,口中卻柔聲道︰「噶麗絲,一切都是我不好……」正說間只聞一聲暴喊,章格魯已凌空飛來,左右掌一個交疊,兩股狂颶交叉而來,中點正是黑衣人與噶麗絲立身位置。
緊接著又是兩聲暴喝,第一聲發自鹿加之口,另一聲則是黑衣人。
只見黑衣人一手拉住傲麗絲,竟也凌空朝章格魯撲去,身形不知怎地一搖擺,竟似游魚般從兩掌狂 隙中飛鑽而人。
章格魯心中大駭,趕快雙掌一收,只覺對方一只手掌著地化為千百只,飄飄忽忽朝自己面門打來,並且身後一股銳風也襲上自己背脊。
憶君這手「風聲鶴喚」可是虛招,趁著對方莫測高深之際,摹地化掌為拳,一記攻向章格魯胸際。
章格魯確是高手,臨危竟是不亂,雙足往空中一陣亂踢,輕巧地避過鹿加巨斧,雙手不封不擋卻攻向黑衣人身後的噶麗絲。
傲麗絲隨著黑衣人騰上空中,正在心神飄忽之際,突然兩股狂颶朝身上疾襲而來,不禁驚叫一聲……黑衣人大喊道︰「別怕!」手一拉噶麗絲只覺被他攔腰抱在懷中,跟著耳聞一記「轟」然大響,跟著中落實地。
這當中變化如此多,其實卻是在騰地空中短暫的剎那,眾人被這黑衣人與章格魯的絕藝驚呆了。
傲麗絲悄悄張開眼楮,發覺自己仍橫在黑衣人懷中,不禁羞得立刻又閉上眼楮,心中可甜滋滋的。
章格魯以斗雞眼般瞪著黑衣人,剛才他不得已與黑衣硬踫一掌,他覺出,這黑衣人的內力竟是這麼剛強霸道,最令他吃驚的是,黑衣人手中尚抱著個人,在空中轉折竟又這麼輕靈迅速!
「你可是南派武神傳人!」章格魯顫聲問道。
黑衣人點頭道︰「不錯!」
章格魯面色突變,一頓足竟從數十人頭頂飛去。黑衣人仰天一聲大笑,聲追章格魯道︰
「告訴你師兄,總有一日我得將你們狗窩給挑了!」語聲未歇,他的身形也自騰地,在鹿加呼喊「公子」聲中,他挾著噶麗絲的嬌軀,投入那茫茫湖海。
眾人只見他黑衣飄袂,如靈禽補水,直似條黑絲,迅捷而去。
傲麗絲只覺耳邊呼呼,張眼一看,但見足下湖水滔滔飛逝,立刻她慌得將黑衣人抱得緊緊的。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在那強有力的鐵腕擁抱下,她變得馴如羔羊。臉上孕發出甜甜笑意。
黑衣人足下乘著波濤浮力,直向那大澤荒山處奔去,他天由地將噶麗絲愈抱愈緊,低聲喚道︰「噶麗絲!傲麗絲!」
傲麗絲忽听他呼喚,笑著將眼打開,美麗的眸子,射出幸福的光輝,迷惆地說道︰「我終于見著你了!我終于見著你了!」
那湖水在兩人身下飛逝,不消片刻已來到一片崇山峻嶺中。
傲麗絲眼角尚掛著兩顆晶瑩淚珠,黑衣人用手輕輕將它拭了去,這溫柔的動作,牽得噶麗絲心弦大動,她一轉臉又將面深埋在黑衣人胸膛,哀哀地哭起來。
只見眼前出現一片谷地,景色甚蒼翠奪目,黑衣人將她緩緩放下,撫慰她道︰「噶麗絲,快樂些呀!我們不是又相逢了。」
傲麗絲張開淚眼,那一對精光閃動的眼楮又映入她眸子。這對她像是失落了好久的夢般。
她一措月兌,突然去拉那張遮面的黑巾,但黑衣人卻迅速將她手拿住,搖了搖頭。
「我要看看你!」噶麗絲說道,左手又去拉黑衣人面罩。
黑衣人輕輕一笑,將她兩手都握在手中,道︰「你現在知道我師出何處了吧!」
傲麗絲點點頭,輕聲說道︰「你是武神門徒嗎?」
黑衣人笑道︰「我是武神的徒孫,你可知武神的師父,我的師相又是誰呢?」
傲麗絲對這玄機子南派曾詳細問過師們,是以她知道甚詳,很快應道︰「那是‘千面人’倪繼英哪,對嗎?」
黑衣人眼珠轉了兩轉,最後停留在噶麗絲美如玉的臉上,笑道︰「既然你知道那還要看則甚?或許丑得似個豬八戒也說不定呢!」
傲麗絲見黑衣人如此說,也不再堅持下去,她一收心中哀痛,暢述著蒙古別後自己一切的遭遇。
黑衣人記君心中暗暗感傷著,他不知要如何向噶麗絲解釋才好,看她對自己如此一往深情,如果一旦真相大白,她會受得了嗎?噶麗絲笑語如珠,她太快樂了,失落的幸福又重新拾到,她要把握這美妙的一刻,盡情歡愉談笑以補償數日來相思流離之苦。
傲麗絲輕快地說道,黑衣人靜靜地听著,偶爾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歡笑,噶麗絲用著夢幻的聲音……「啊……多美妙啊!我願永遠像這個樣子,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在寂靜無人處,只有我倆,你……你知道父王已答應了我嗎黑衣人沒有回答……喝麗絲突然翻身坐起來,抱著黑衣人手臂,道︰「父王已答允我倆的事,你高興嗎?」
黑衣人點頭,口中卻說︰「我是高興的,但這一切都晚了啊!」
傲麗絲一驚,陡地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呼道︰「這……這沒有關系呀!我……我不在乎你娶妻與否?是她不答應嗎?」
黑衣人一味搖頭,幽幽說道︰「我不知她會答應不,但她是個有殘缺的人,我不願因此事而傷她心……」
傲麗絲變得默然,她小聲問道︰「你是不喜歡她嗎?」
黑衣人道︰「不管喜歡不喜歡,這是父母之命,豈能……何況我真喜歡她!」
傲麗絲咬唇想一想,道「那麼你告訴我她是誰,我們都是女人,讓我去同她講,或許她會同意的!」
黑衣人點頭道︰「你會認識她的,現在別談這些,讓我告訴你,我姓古……名憶君,以後你就叫我古大哥吧,不過千萬別告訴別人!」
「為什麼呢!」噶麗絲問道︰「為什麼你總要這麼神密?」
黑衣人輕怫地抒擰她面頰,笑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傲麗絲「唉」地嘆息一聲,她可是真不了解這位神奇的黑衣人,而且她也未想到昨夜的文弱少年身上去。
「告訴我,你是要上武夷山喲?還是回返蒙疆?」黑衣人問道。
傲麗絲反問道︰「你呢?」
黑衣人應道︰「我當然得上武夷山,咱與蜈蚣幫定了死約會怎能不去呢?」
「那我也去……」噶麗絲殷切地說道︰「你帶我一塊兒去!」
憶君心想,這可不是玩著,一個不巧可有生命之慮,但他卻是無權利阻擋噶麗絲的決定,只好說道︰「你父王不是曾派人尋你回去嗎?你如何能去呢?」
傲麗絲答道︰「這我不管,我要先隨你到武夷山才回去。」
黑衣人毫無辦法,但他極不願自己身份暴露出來,因此他說︰「那麼你還是隨同你師父一塊兒去吧!我會暗中保護你!」
傲麗絲一愕,道︰「我不能跟你一塊兒嗎?我是寧願跟你啊!」
黑衣人將她臉蛋捧起,輕輕在鼻梁上一親,笑道︰「這樣對我太不方便了,我會一直跟在你身旁的,現在你將眼楮閉上吧!」
傲麗絲依言將眼楮閉上,但覺黑衣人一只手掌穩穩按在自己背脊,立時一股真力沖關而入,使得她身心大為一震。
傲麗絲知道黑衣人在為自己打通脈穴,增強功力,心中一喜,又有些不忍心……只見兩人俱垂眉靜坐,黑衣人手掌緊貼著噶麗絲背心,這樣過了一個時辰,噶麗絲但覺體內真氣欲山崩,黑衣人突然呼道︰「噶麗絲,注意了!」只見他突地立起身,繞著喝麗絲飛舞起來。
這黑衣人此時使的正是「凌霄步」,只見他左右足雜亂無章地踏著,卻包羅萬象般變化,雙手遙擊直點,使的正是陰陽秘芨上工夫,夾著點穴手法。
傲麗絲聰明異常,但見黑衣人點自己三十大穴,竟用了三十種不同手法,每一招一式都氯勢渾宏,各具其妙,不但自己未曾見過,即是師祖恐也沒有這般身手,立時專心注意。
黑衣人張臂急舞,出手越是快捷,招式也越是神妙無比.但見他手臂顫動,迅疾絕倫,噶麗絲尚未看清楚,黑衣人已將她周身大穴點過一遍。
傲麗絲知他有心成全自己,立刻沉息定氣,專心地研摩起來,只見黑衣人點完她三十大穴,又點她陰陽紙脈四十六穴道,只是此次他再不出新招,僅以先前三十絕招,反復使用,輪番點刺。
天時更轉,這一番折搓日已是西沉湖海,大地又呈現一片黑暗黑衣人出招愈見緩慢費力,變化卻更見清晰奧妙,喝麗絲瞪目直視,竟到了意與神會的地步。
山風呼呼,黑衣人最後一指點下,跟著自己也跌坐在地,口中呼呼喘息,似甚吃力。
傲麗絲情感波動,陡地急撲黑衣人懷中,口中嬌呼道︰「古哥哥,你對我太好了!」說完竟抱住他不放,流下了真摯感情之淚。
黑衣人輕撫著喝麗絲柔發,望著她那嫵媚英秀的面容,他不禁怦然心動「噶麗絲,剛才那三十招你可記清楚了?」
「噶麗絲點點頭,他又道︰「我沒有什麼東西好給你,這其實我知道介你最欠缺的,現在你功力已與那長白雙雕相偌,再加上那三十招點穴手法,至少你不會敗給他們了。」
傲麗絲硬咽著說︰「古哥哥,你對我這樣好,我一定要侍候你終生,你……你答應我嗎?我要跟你到天涯海角。」
傲麗絲一番語無倫次,逗得黑衣人笑了,抓住她雙肩一搖,輕道︰「噶麗絲,未來的命運不可預測.將來是否能如我願我也不知。或許水到渠成也說不定呢!好了!離開這麼久,你師父一定有些著急,讓我將你送回去吧!」
傲麗絲拭淚站起來,她有一個預兆.總認為自己必能與黑衣人結成連理,她個性絡毅.此時已在盤算著,當遇著那情敵時要如何說服她!
兩人對這山谷流連一望,噶麗絲面容帶著舒緩與安祥。
來時她得由黑衣人抱著過無邊湖海,這時公需由黑衣人牽著手,只見兩條身影,直似仙子凌波,輕快地躍過湖面。
黎明,鳥雀的吵嘈喚醒了熟睡的人們.噶麗絲伸個懶腰,那似真似幻的夢境浮沉于她的腦海.她記得昨夜加到這大漢陽峰後時師姐們都睡了。
師父玄靜子尚等著她,然而也僅說了句︰「噶麗絲,你回來了嗎?」即不再言語,那臉上慈祥的表情,使噶麗絲真相撲本她懷中╴暢述一天的一切。
現下醒了,她在想︰「黑衣人必然喜歡我的!否則怎會為我增功力,不惜犧牲自身修為,啊……」她回味著昨昔美妙的情懸而憧景著未來。
「那女子是個有殘缺的人,我一定要尋得她.哼!交母這命,媒妁之言…」她有些氣憤這種觀念,不然黑衣人不穩穩屬于她的?她試試動了動自己筋骨,好像感覺得到那黑衣人遺留在體內的無窮潛力,「嘿」她輕呼一聲躍下床來,太陽老早升得高高的了。
屋外傳來一連串細碎足步聲,師姐楊池萍的的聲音清楚地說道︰「三妹還在睡!真是公主脾氣!」
宋昆蘭笑道︰「她太高興了,讓她多憩會兒吧!」
楊池萍佯怒道︰「這如何使得,練功的時候早已過了還不起身,你與師父總一味護著她!」
喝麗絲在屋里听得明白,調皮地一笑,輕輕將那虛掩著的窗扉推開,一躍身飛了出去——
楊池萍與宋昆蘭一運來到門口,楊池萍不再疇澇叨叨數說著,宋昆蘭輕叩了下門,喊道︰
「三妹!醒了嗎?」楊池萍接著道︰「太陽上了三竿哪!」
但屋內毫無聲息,楊池萍不竟奇道︰「這丫頭還在做她的美夢不成!」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依呀」一聲,將門扉打開了。
「啊!三妹到那去了!」兩人同時驚呼,只見屋中空空如也,何來噶麗絲蹤影。
「嘿!兩位有何貴干呀!」噶麗絲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甜蜜而帶著得意,又充滿愉快。
「啊!你!」楊池萍,宋昆蘭同時轉身相向,只見噶麗絲笑盈盈地立在身後,臉上掛著欣喜的紅輝。
「師妹,你……你怎會?」來昆蘭驚奇地問道︰「我可不敢相信了!」
要知宋昆蘭的武功,原先較噶麗絲高出許多,如果噶麗絲要逃過來昆蘭的耳目,實是件不容易之事,而此刻噶麗絲繞到她身後,都未被發現,難怪她要不相信。
楊池萍嘻嘻笑道︰「可是那黑衣人教了你什麼嗎?嘿嘿!耍起師姐來了!」
傲麗絲也笑道︰「師姐說的什麼話!看我饒你不?」說完一擰身形,突然朝楊池萍撲去。
楊池萍未料到噶麗絲會來得這般迅速,立刻她向右橫一步,左右手同時向外推出,跟著向後猛退。
那曉噶麗絲今日快捷之極,足下飄飄地一踢,身形微幌間,竟從楊池萍雙手中游入,不疾不徐地一手向楊地萍腰肢摟去。
楊地萍一聲驚呼,面紅紅地退立一旁,看著噶麗絲得意地模樣,她不禁佯氣道︰「這麼樓摟抱抱成何體統,看我……」
傲麗絲根本對她師姐毫不畏懼,聞言打斷道︰「誰叫你不說些好听的話!」
楊池萍不甘,平時又與噶麗絲取笑慣了,因此毫無顧忌地說道︰「想不到從黑衣人處學得幾手功夫,回來竟敢欺負師姐,看我去請師父評理去!」
傲麗絲一笑,卻不去理會楊池萍,宋昆蘭藉機發問道︰‘師妹剛才那招可是黑衣人傳給你的,真是妙絕人寰!」
傲麗絲笑著點點頭,腦中正飛快地回味著黑衣人替自己打通奇經八脈,增進功力的那一幕。
他藉著點打脈穴之際,有意將那一套拳中夾掌,掌中帶指的一套絕招傳給了自己,並且還有那奧妙無比的步法,雖然他從頭至尾踩踏這多遍,但因顧著拳招,僅僅學得了幾個步跟身法,雖然如此,但剛才用來對付師姐卻威力如此。
傲麗絲想著,面上不禁笑了楊池萍見著好笑,訕道︰「什麼事情這麼發痴,羞也不羞!」
傲麗絲臉摹地一紅,狠狠瞪了楊池萍一眼,禁不住又嬌羞地笑了宋昆蘭此刻才說道︰
「師妹趕快走吧!師父令我們來叫你去,听說有話要問你!」
天光萬丈,數朵白雲游戲山間,白眉人所居茅屋前,那十數休參天古樹下靈士真人與玄靜子,還有清真人正細聲地談著,距離他們不遠處,白眉老人同鐘源正垂目靜坐,神情都有一絲憂傷。鹿加在遠遠大石下,靡著他那柄寒光煜煜的巨斧,不住地哼著歌今日氣氛有些特別,隱隱有種不安的因素在內中孕釀著,噶麗絲隨著兩位師姐走了出來,此刻她回復了公主裝束,碧綠的的封襟蒙裝,愈發顯出她的英挺與明媚。
立刻她覺察到四周情形有些不對勁,看著玄靜子,她嬌呼一聲︰「師父!」很快地跑上前去。
玄靜子雙目中充滿著愛憐與感傷,像是有什麼重大事故在困擾著她,只聞她柔聲說道︰
「徒兒,先拜見師叔祖和師伯!」
傲麗絲跪下向靈土真人與清真人行過禮後,盈盈站起,一只泓如秋水,明亮閃爍的眸子看著玄靜子,生像在訊問著她師父!
「什麼事呀?」
玄靜子「唉!」地嘆口氣,模著噶麗絲白中透紅的臉頰,問道︰「昨日你一直與黑衣人在一塊嗎?」
傲麗絲點著頭,心中卻在懷疑,師父為何要明知故問呢?玄靜子又問道︰「你們作了些什麼呢?」
傲麗絲愉快地應道「他打通了我任督二脈,並且還傳授了我一些防身武技廣一你們沒有談別的嗎嚴玄靜子問道︰「像……」
傲麗絲奇道︰「師父,你說什麼?」
玄靜子慈祥地笑笑,道︰「像……談及婚嫁啦!」
傲麗絲羞得低下頭去,絞弄著衣角,臉上紅暈涌起,她也不隱瞞師父,只好應道︰
「我……我們談過了,但他自己尚不能決定!」她倒底瞞起了一部分。
玄靜子看看徒兒無比美艷的姿色,她有點自傲,又有些擔心,她希望自己的徒兒能終生幸福,不要葬身在洶涌的情海中。
這時鐘源從旁處行過來,玄靜于本想還要說話,看見他來,又徒地住口鐘源步履有些沉重,他停步看了噶麗絲好一會兒,才說道︰‘噶麗絲,我有話問你!」
喝麗絲有些驚疑,她立刻應道︰「鐘……鐘大哥請講吧!」
她在師父面前可真不好稱呼鐘源。
鐘源淒涼地一笑,道︰「你喜歡我的小師弟嗎?」
傲麗絲想不到對方會如此訊問,有些不知所措,楞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道︰「龍師兄人品絕世,自然不會有人不喜歡他!」
鐘源一點頭,道︰「那麼你是承認你喜歡他!」
喝麗絲一急,忙道︰「不過…」
鐘源一搖手打斷她的話,雙目凝然注視著遠方,沉痛地說道︰「師弟多麼希望你能與他說這種話,但我知道他這一生是無望了,你要知……他為了你已經留書遠去……」
傲麗絲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詫道︰「什麼?龍師兄走了……」
鐘源點頭道︰「他走了!他留言要外出苦習絕藝,你知他立誓要勝過黑衣人!」
傲麗絲歉意地望了鐘源一眼,她知鐘源與龍任飛的感情如何深厚還有那白眉老人……噶麗絲木然地朝山嶺奔去,她心中明白,為了自己,昆侖一派損失多大,白眉老人與龍任飛的兩位師兄會多傷心。
她無目地越過山峰,直向山下走去,白眉老人眼中的失望,鐘源眼中的痛苦,深深打擊著她。
「龍任飛,你為何要如此作呢!唉!敝只怪我當初實不該隨師姐上這廬山來……」
「龍任飛……龍任飛……」她默念著,也祝道︰「讓上天為你選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子吧!」
群山中,辜地飛來一小黑點,噶麗絲功力增進,目力自不比尋常,這幾日的經驗,便她立時警覺。
那黑點來得好快,轉瞬間面目已顯,竟是鐵扇書生焦詮。
焦詮也遠遠看見噶麗絲呼道︰「噶麗絲公主,我那位朋友可來了此地?」
傲麗絲搖搖頭,道︰「沒有啊!你那位朋友可是昨夜那位公子?」
焦詮連聲道︰「是啊!他沒有到這里,會是到那里去?」
「他也走了嗎?」噶麗絲問道︰「昨晚」
焦詮沒有听清她說的話,急道︰「他昨夜留書出走,謂要去尋訪一位什麼朋友,我還以為是來尋你呢!唉!他毫無一絲武技呀!」
原來昨天憶君也留書去了,焦詮以為這膽大的書生,必是來尋這美麗的蒙族公主,是以匆匆趕來。
「唉!」噶麗絲嘆息一聲!
「龍師兄昨晚也走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稟告師父吧!」
焦詮此時才一驚,看了著噶麗絲,心中明白大半,不自主點了點頭默默跟噶麗絲上了大漢陽峰三月初一,距三月十五武夷山群英大會只有十五日了,鄱陽湖中一舟橫渡,內中坐的正是白眉老人和靈上真人等十一人,緩緩地向前行去,他們可正是去參加這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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