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驥等三人正欲轉身,忽听夜中發出兩聲厲嘯,由遠而近,瞬息之間,已臨到面前不遠處,由此而觀,已知來人的輕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
三人這時不願與敵人抵面,急一晃身,已離開當地,就在離茅屋尚有三丈左右,忽的嗖!嗖!連聲,半空中一連落下三個人來。
長孫驥想不到來人身形,如此之速,吃驚的退了兩步,定神看去,見來人一式黑色長衫,長發垂肩,心想︰「這一類的打扮,一定又是「拆骨會」的爪牙。」
對方已冷冷發話道︰「想走麼?已經晚啦!」
秦素娥與鄂逸蘭後退一步,蓄勢戒備。
長孫驥朗笑一聲道︰「三位遠來西涼山,有何見教?」
當中那人冷冷一哼道︰「奉主教之命,向閣下借用一件事物。」
長孫驥清笑道︰「在下雖是初出江湖,但卻不是吝嗇之人,-要能做到,無不答應!」
當中那人又是一聲冷笑道︰「如此足見閣下豪氣干雲,敝主教所借之物,就是閣下時不離身的月魄古劍。」
長孫驥猛的一愕,心想︰「不要說劍已為「北極老人」借去,就是尚在身邊,也不能給「拆骨會」去為非作歹。」忙又是一聲朗笑道︰「這樣說來,三位可是來得不巧,這月魄古劍,早已為別人偷盜去了。」
那人一怔之間!又是一聲狠笑道︰「莫非閣下想搪塞?想你一身武學,足以震驚武林,有何人能將你之月魄古劍偷去,而使你於不知不覺之中?」
長孫驥又是一笑道︰「既然無人敢偷在下之劍,難道貴教主就敢差人來借取了麼?」
他此話問得三人全是一怔!當中那人怒哼一聲道︰「那些江湖末派,豈能與本會主教相比?」
「如此說來三位是非借不可的了。」
「嘿……嘿!空手不敢覆命。」
長孫驥又是一聲朗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劍不在身,豈不使我為難?」長孫驥所以這樣說,並非害怕,而是不願在「八卦門」之事未了之前,多招強敵。
對方又是冷冷一哼道︰「那也容易,但請閣下跟我們回總教一趟,見一見我們主教。」
「如果在下不願前往呢?」
「嘿……嘿!那也容不得你了。」
長孫驥突然又是一聲朗笑道︰「如此說來,我倒不願奉陪了。」講著他又回首向秦鄂兩人道︰「兩位姊姊,夜涼露冷,我們也該回去了。」
三人同時舉步,向茅堂行去……
三個長發人同時一晃身攔阻去路,冷冷的道︰「你一定要我們動手麼?」
長孫驥又是一聲清笑說︰「你們以為一定攔得住麼?」
當中那人冷哼一聲︰「不信就試試看?」一震腕間,已向他左肩頭抓去;這一招動作快得無以復加!
長孫驥猛喝一聲︰「兩位姊姊速退!」同時旋身勾手,反拿對方的銷子骨,這銷子骨乃為人一身經濟主宰,一經被扣,必致全身無力而受制於人。
長發人冷冷一哼,被迫收招,龐大的身體,已滑了開去;他身形未停,旋又是一招猛風遮日之勢,臨空七、八丈左右,反身雙掌一扣,向長孫驥當頂壓下,聲勢端是驚人!
長孫驥又是一驚!足踏初爻,身形一旋之間,已入昊天之位,剎那間,已月兌出敵人掌勢之外,彈指揮臂,打出一掌;這一掌是用「天竺旃檀十八掌」中夾著震脈十三指打出,兩道勁力,凌空襲至!
那長發人身形臨空,突然雙掌交錯,回互打出,兩股勁力猛一接觸,發出「澎」的一聲大響;長發人的身形,倒飛出三丈開外,落於地面。
長孫驥的雙足,卻陷下去一尺余深。
那人翻身落地,又是一聲冷哼︰「好掌力!」同時身一旋,已如卷簾般的向對方卷來。
長孫驥心想︰「對方不過是「拆骨會」的一個爪牙,武功已是如此厲害?其「拆骨會」真是不可輕視。」忙舒掌、踢腿間,已與來人打在一起。
他們這一接手,那邊秦素娥與鄂逸蘭,各對一個敵人,六人三對,打得難解難分!
長孫驥出手投足間,皆注視敵人的武功路子,但有時卻奇妙的使他難以理解?
他雖然足足可以應付當前敵人,至於一時三刻,使對方落敗,又不可能。
秦素娥此時一支長劍,已與另一個披發人急斗了數十回合,論功力,她本不是別人對手,全憑身形運轉巧妙,劍法使用得當,也僅僅打成平手。
鄂逸蘭巧掌翻雲,如飛花穿絮,全是憑小巧之功,想取勝對方。
三個長發人不時發出嘿嘿冷笑……
這時已是四更以後,茅堂後面,響起了陣陣雞鳴,听得那「千毒人魔」大笑道︰「好奕法,這一盤竟使我通宵不眠?」
「通齊道人」朗笑道︰「徐大俠的奕術,貧道也是佩服得很,咱們以後多親近。」
「靈鷙生」笑道︰「兩位都不必客氣,要不是門外的掌刃之聲,使你們不能沉著應付,這盤棋恐怕不會這麼快就結束?」
「通齊道人」笑道︰「我們出去看看吧,別盡讓客人累著,而我身為主人,反而坐著不動!」三人同聲大笑,一齊走出茅堂,見當中六人,正打得緊張的時候;秦素娥與鄂逸蘭香汗淋灕,顯然有些支持不住……
長孫驥指掌並用,已將那長發人打得焦頭爛額。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這種魔崽子,犯不著用這麼大的力氣對付他,讓我這名副其實的魔頭來收拾收拾。」講完,長衣一撩,已緩緩向場中走去。
「無影女」秦素娥見三人一出,精神一震,唰唰就是三劍,將敵人迫退一丈開外!
同時鄂逸蘭巧指輕劃,已拂上敵人百匯穴,她雖然功力淺薄,也令對方疼痛不已……
此際突聞一聲慘呼,長孫驥又一掌拍在長發人的胸前,那人猛退兩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長孫驥不願趁人之危,引身後退。
「靈鷙生」頭點佳許,另外兩長發人猛喝一聲︰「站住!」
長孫驥一回身間,徐引已笑道︰「老弟!這一場讓給我了!」講完他一搖三擺,走到兩人面前站立。
那兩個長發人,已將另一個受傷的扶起,冷冷的道︰「閣下是不是可以留下萬兒來?」
「千毒人魔」一笑道︰「不敢!在下姓徐名引!」
「你是以毒成名的?」
「小小玩意,不登大雅之堂!」
兩人同聲冷笑道︰「你說得不錯,這種東西,焉能奈何得了我們?」
「千毒人魔」徐引又是一笑道︰「不瞞兩位說︰你們已中了毒啦!」
兩人皆是一怔!似又不信?冷冷的道︰「閣下莫非大言欺人?」
「兩位如不信,可解右肩看看!」他邊講間,微微用手指了兩下;
兩人放下傷者,撕去右肩一看,每人肩上,皆有銅鐵大小的一塊紅色斑紋,不覺失色!
徐引又是冷冷一笑道︰「兩位如不逞強斗勝,以自己功力,封住傷口,尚可扶著患者,回教覆命,否則!嘿!嘿!就很難說?」
兩人相顧愕然,冷哼一聲,扶起傷者,緩緩而去。
「千毒人魔」彈指之間,已使敵人中毒於無形之中,比李翔的手法更為高超!
「通齊道人」笑道︰「徐大俠的絕技,貧道今日倒是真的開了眼界,佩服佩服!」
「靈鷙生」笑道︰「他這「千毒人魔」的綽號,也是不容易贏得來的。」
眾人邊講之間,已進茅堂;見武卿雲與閻小鳳正出了-室,一見長孫驥後道︰「驥哥哥,你怎的一夜未回來,到哪兒去了?」
徐引一笑道︰「老弟,你真幸福,竟有那麼多人關心你?」
秦鄂二人面色一紅,心中更是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時秘室中人,皆已走出。
「大同一怪」湛無塵笑道︰「我先派個人去「八卦門」打探一下!」
閻小鳳叫道︰「我去!」
湛無塵一笑道︰「這種事情用不著你去。」他講著走到茅堂門口,仰天長噓一聲,不多時見遠處一點黑影,如風而來,竟是他那頭巨鷹。
那巨鷹臨到頭際,一展翼間,已翩然而降,立在地面,竟有半人多高。
湛無塵回首向閻小鳳道︰「姑娘,你真的要去麼?」
閻小鳳小嘴一呶道︰「誰跟你鬧著玩的?」
「大同一怪」哈哈一笑道︰「如你不怕跌死,可坐在這巨鷹背上,他可帶你直入霄漠雲間,去——那天空中的滋味!」
閻小鳳猛的一愕!猶豫不絕……
閻鳳嬌笑道︰「傻孩子,這頭巨鷹,連湛老爺子本人尚可跨背雲游天下,你怕甚麼?」
那巨鷹似已懂得湛無塵的意思,仰首長鳴兩聲!
閻小鳳大喜,嬌軀微竄間,已跨在巨鷹背上。
巨鷹雙翅一展之間,已沖起七、八丈高下。
「大同一怪」湛無塵叫道︰「閻姑娘可別忘探听那「八卦門」動靜?」
閻小鳳在空中說了聲︰「遵命!」
此際「通齊道人」又叫小道童擺上酒席。
「老俠乞」笑道︰「道長閑雲野鶴,常置身是非之外,這種德性,我老叫化可學不來,但這酒可是無上珍品,有了此物,我可真的舍不得離開啦!」
「神偷」何六笑道︰「這話可是你代我說的,我老偷兒以後甚麼也不偷,光是這酒,已經夠我享用不盡……」
小和尚慧性笑道︰「阿彌陀佛,道門人講酒可養性,而佛門中偏是說酒可亂性,我小和尚饞貓鼻子尖,滿室酒香,卻是不敢伸嘴,豈不是罪過?」
陳寬仁笑道︰「小和尚既下了山,就不必再拘於寺規,喝他百杯,又有何言?」
慧性雙手連擺道︰「作孽作孽!你要是再多說兩句,下次做生意可要賠大本啦!」
陳寬仁哈哈一笑,掏出算盤一陣劈啪的亂打叫道︰「咱們這筆生意十拿九穩,有賺無賠,各位放心的做下去啦!」
「通齊道人」笑道︰「無量壽佛,除了小師父之外,道門中人,不妨多喝幾杯,貧道這自釀的松子茯苓酒,雖不是甚麼玉液瓊漿,但也是世間稀有物,食之可明目輕身、補心益氣,對練武的人來說,可是事半功倍。」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這松子茯苓配之不易,我曾听說那茯苓,年代愈久愈好,最少也得三百年以上之物,方可應用,不知道長此物,已有多少年了?」
「通齊道人」正色道︰「如貧道斷得不錯,此物至少已在八百年以上,制成酒後,在地下又埋藏了十年,但此酒-有一-,尚未開封,各位昨日所食的,乃是普通五百年以上之物制成。」
「五台一魔」皮羽虎听得口液直滴道︰「道長可否將此酒一烹佳賓!」
「通齊道人」又是一笑道︰「要以你「五台一魔」從前的所做所為,你想吃一滴也沒有,但今日情況可不同,我老道不得不施舍施舍了。」
「仙-姥姥」听得微微一驚!要知以百年以上之茯苓配制之酒,再埋地十載,何異於玉液瓊漿?普通人欲-一杯,竟也難得,何況整-的拿出狂飲?
忙道︰「道長今日倒真的普渡眾生了?」
「通齊道人」突然一嘆道︰「本來此酒是貧道費盡了半生精力,配制而成,十年來,自己也舍不得飲一點半滴,但今日情形不同,第一、自這次會後,貧道料想也不能再長居下去;第二、各位原是散游四方各處,今日能齊集西涼,同心協力,伸張正義,這也是一種緣份;第三、今日之會,勝負未卜,那「八卦門」陰詐之極,如憑真刀寶劍,尚不可怕,最怕是暗箭傷人於不備不防之中,因此貧道之酒,不獨可增長功力,持久精神,更可以-除各種毒障。」他講到這里,眾人驚奇的「哦」了一聲!
「通齊道人」又道︰「因此今日之酒,務必各人吃到,但最多不能超三大杯,否則恐肉身受不住。」他邊講之間,那小道童已將此酒抬出,-子四周,貼滿了泥污,顯然是剛從地下挖出。
「通齊道人」又照昨日老位,讓各人入席,然後舉杯敬客。
「五台一魔」杯未入口,已聞得一陣酒香,從鼻端而入,直透肺腑,舒適之極;不由一聲大笑,一仰首間,已將酒一飲而盡。
「通齊道人」一聲朗出說︰「來啊!大家乾一杯!」
眾人齊立起,一飲而盡,剎那間,酒香滿堂,芬芳之極……
小和尚慧性大叫道︰「不成……不成……我小和尚也要飲一杯!」
陳寬仁笑道︰「小和尚開戒不怕入無間地獄麼?」
白雲飛道︰「此酒雖雲是酒,實質就是練武人調元固本的一種藥物,吃上一杯,又有何妨?」
小和尚慧性拍手笑道︰「阿彌陀佛,像這種酒,我們少林後山,不知藏了多少?要說出家人連這種酒都不能喝,藏它何用?白兄到底是名師門下,所見非凡。」
講完果然喝了一大杯。
陳寬仁一笑道︰「想不到出家人也學上吹牛拍馬?「洱海漁隱」前輩,可沒有這松子茯苓酒給你喝。」
「洱海漁隱」微微一笑。
孔二先生笑道︰「做生意人,應在本利上打算,不必逞口舌之能。」
陳寬仁一笑道︰「二先生說得是,晚輩領教。」
「大同一怪」湛無塵道︰「我們的孫子已回來啦!」飄身之間,已站在茅堂門口,一聲鳥叫,那巨鷹已由數十丈高空,翩然而落。
閻小鳳縱身下了鷹背笑道︰「湛老爺子,這上面好玩極了!」
「鐵筆生死判」匡超叫道︰「鳳兒!「八卦門」情形如何了?」
閻小鳳道︰「他們皆又準備好啦,數百個門下,齊集於曠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