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盤坐青石之上,運功療毒。
長孫驥與「靈鷙生」在一旁守護,天色亦已大亮起來,此際突聞隱隱傳來數聲怪嘯之聲,驚人心魄!
「靈鷙生」輕輕的道︰「听來人功力,非比等閑,又不知哪個魔頭出了山?」
長孫驥嘆道︰「家師命我振興峨嵋,看當前局勢,邪道猖狂,群魔亂舞,未來情形,恐難以應付。」
「靈鷙生」道︰「豈獨振興峨嵋,復興淮陽之責,亦在你的身上。」
長孫驥道︰「正因如此,弟子感到未來責任,真是艱鉅。」
「豈獨如此,尚有為師一脈,你就不管了麼?」
長孫驥听得一怔!
「靈鷙生」嘆道︰「為師雖承江湖中人抬舉,名列武林三老之一,但因迷於玄門之學,雖年屆花甲,卻無妻女,更乏傳人,如今我不再想傳徒弟了。」
長孫驥道︰「弟子能力薄弱,力復三派聲威,卻有些惶恐之感!」
「靈鷙生」突然面色一沉道︰「以你的資質武功、才智,正是有為之時,豈可生退灰之心?」
長孫驥雙膝一跪道︰「謝謝恩師教誨,弟子當發奮圖強,以不負兩位恩師及淮陽掌門裁培之德!」
「靈鷙生」嘆道︰「非為師迫難於你,年輕人最怕消沉,以你資質與-緣而論,何愁將來不駕凌我們三人之上,豈可如此消沉。」
長孫驥道︰「弟子怎敢有此妄想,只是未來大事,尚懇恩師多予協助。」
「靈鷙生」開懷一笑道︰「這個自然。」
此際雖然又是一聲嘯聲,劃破長空。
長孫驥轉首一看三人的頂上,皆縷縷冒著白氣,知他們仍做功夫,正是緊張的時候,此際絕不能讓外魔侵擾,不由看了「靈鷙生」一眼,面上現出焦急之容。
「靈鷙生」冷冷一哼道︰「有哪個不開眼?敢在武林三老頭上找碴?」
「哼!武林三老有甚麼了不起?」
語聲未了,對面一排現出三人,齊是一蓬亂發,狀似幽靈。
「靈鷙生」一聲清笑道︰「各位果真是沖著武林三老來的麼?」
「嘿!在下三人,正是此意!」
「武林三老與各位有甚麼恩怨麼?」
「沒有!」
「靈鷙生」又是一聲清笑道︰「既與閣下無恩怨可言,此來何意?」
三怪人同聲道︰「在下等是奉了教主之命,特來拜候!」
「但不知貴教主的教派大名?」
「拆骨會!」
長孫驥听得全身一震!
他曾親眼看到「拆骨會」的慘忍手段,就光以徐家鎮一鎮而言,就有數百人傷命於一個時辰之內,不由內心發出一蓬怒火。
「靈鷙生」仍是朗聲一笑道︰「如此說來一定是貴教主與我們三個老不死的有難解之招?」
「嘿……嘿!綁下想得是。」
「靈鷙生」道︰「只是在下想不起與貴會有何過節?」
他這本是緩兵之計,他知道石上三人,正是運功緊要關頭,絕不能有任何驚擾,他更知道三人再有一刻工夫,便可運功完畢。
自己雖不懼這三人,但一旦出手,掌力無眼,萬一驚動了三人,這將是終身遺憾,故此盡量拖延時間。
三人又是冷冷一哼道︰「「拆骨會」欲威立江湖,獨霸武林,就必須先除去武林三老,方足以威懾群雄。」
長孫驥听得全身一震,他想不到「拆骨會」的野心如此之大?
「靈鷙生」又是一笑道︰「「拆骨會」能有這大志向,真不愧為武林一脈,只是武林三老,又豈是容易相與的麼?」
「那咱們-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語聲才了,猛的有人一聲大喝道︰「鼠輩敢爾?三老之名,又豈是你隨便污辱得的?」
身形急飄之下,已打出兩股掌力!
原來此人正是「駝龍」伏雄,他內功療毒方畢,聞听此語,甚是氣憤,不由奮力擊出兩掌。
當前之怪人冷哼兩聲,同時拍出一股掌力,頓時急風交會,草木皆蕭「駝龍」伏雄猛退了三步!
三怪人連退了四、五步,才拿穩身形!
「駝龍」伏雄被引發出當年豪氣,仰天一笑道︰「就憑你們這三塊料,連一個無名小卒都擋不住,尚敢在三老面前叫囂?」
「嘿!嘿!未必見得!」
未見腳步聲息,場中又多出一人,仍然是身著黑色長袍,一頭蓬松的亂發。
場中三人自那人一現身之際,趕緊躬身一禮,齊退出十步之外,看情形,顯然對那人甚是恭敬。
「駝龍」伏雄一招得手,又是一聲豪笑道︰「不妨你再試試!」
雙掌旋合卻分,用盡十成功力,向對方拍出一招「力拔河山」。
場中人-是一聲冷哼,長袖一拂間,已飄出一股輕微的勁力,抵住「駝龍」伏雄所打出的猛烈掌 。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招,不獨「駝龍」伏雄大感驚異,就是長孫驥與「靈鷙生」亦大吃一驚!
鄂氏兄妹此際運功完畢,已同時躍到場邊。
鄂逸雲急叫道︰「伏大叔小心!」
他語聲未了!
「駝龍」伏雄的身形,向後急退,顯然是抵不住對方掌風的襲擊!
就在他退了三步左右,忽的精神一振,身形乍止,半空中已發出「蓬」的一聲大響。
對方身軀一震,晃了幾晃「駝龍」伏雄也隨之退了一步!
「靈鷙生」暗暗點頭,他已看出長孫驥就在「駝龍」伏雄臨危之際,已施出隔空接力之術,暗中助了「駝龍」伏雄一臂之力。
蓬發人冷冷一哼道︰「這一招隔空接力之術,到確是不錯,何妨現出身來一斗?」
鄂逸蘭在一旁听得甚是不服,一推長孫驥道︰「師弟你出去,難道還怕他不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長孫驥留神戒備,緩緩走入當場。
那人又是一聲冷笑道︰「閣下英華內-,神光煥發,內力確是不錯,你叫甚麼名字!」
長孫驥朗聲一笑道︰「在下欲先听听閣下字號。」
「嘿……嘿!你錯了。」
「我如何錯了?」
「「拆骨會」下,全是無名無姓之人。」
長孫驥听得一愕!
鄂逸蘭甚是不服,叫道︰「難怪「拆骨會」窮凶惡極,毫無人性,原來全是大樹叉上生出來的。」
「嘿……丫頭少出口傷人。」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這是限於會規,並非真無父母。」
鄂逸蘭一聲冷笑道︰「原來你參加「拆骨會」之人,連父母都出賣了?」
鄂逸蘭敏慧絕頂,口齒之間,損人之極。那人怒哼一聲道︰「丫頭再出口傷人,休怪在下無禮!」
「哼!誰怕你?」
「不怕你就試試!」
上步回身間,已出手向鄂逸蘭抓去,他這一招出手,快得如急風驟雨,迅厲之極。
長孫驥一聲朗笑,暗用峨嵋手法,震脈十三指,指掌微彈之下已發出一道勁力道︰「慢來慢來,咱們這一段賬尚未了呢?」
那人身形一震,倒退了一步,冷冷的道︰「閣下原來是峨嵋的高足,但據我所知,當今峨嵋門下,無此深厚內力之人,如此閣下來歷,又值得懷疑了?」
長孫驥道︰「閣下何必問得太多,你既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區區在下,又何嘗願意。」
那人冷冷一哼道︰「本人是限於教規森嚴,不敢稍犯。」
長孫驥哈哈一笑道︰「在下是限於師門之訓,礙難從命。」
鄂逸蘭听長孫驥答得有趣,不由一聲嬌笑。
那人怒道︰「你不願說,我就不能知道麼?」身軀飄忽之間,已一連打出八招,這完全是以快打快的手法,顯然來人手法,甚是高明!
長孫驥也不覺暗暗一驚,左手打出震脈十三指,右手拍出「天竺旃檀十八掌」同時身形急旋之間,雙足連環掃出,在敵人欲撒招之間,雙指一並,施出摺扇手法,一路連環快打,聲勢凌厲之極!
那人猛的一退,滿面愕然之色道︰「小子,你究竟是峨嵋門下?淮陽門下?還是武林三老「靈鷙生」的傳人?」
長孫驥又是朗聲一笑道︰「你既無法察出,在下又何必饒舌。」
此際突然又是兩聲厲嘯,第一聲發出之際,在二里開外,第二聲發出,人已落在當場,由此可知來人身法之快,無與倫比!
「靈鷙生」微微一驚,暗中戒備;先前那人,竟退向一邊,恭手而立,顯然此人輩份,在「拆骨會」而言,又比那人高出許多。
這人一落之際,已沉聲道︰「你們回去。」
那人與先到三人,同時應了一聲,身形先後躍起,隱於亂石之中,悄悄退去。
長孫驥一聲朗笑道︰「閣下難道也是無名之輩麼?」
「嘿……嘿!小子,你不配問這話。」他聲色俱厲的向前走了兩步。
長孫驥見他雙目中發出兩道奇異的光彩,不覺心頭一震,心想︰「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倒要小心應付。」
他心念未了,那人又是一聲冷笑道︰「小子,就憑你這種材料,也敢向「拆骨會」架梁子?未免自不量力了。」
長孫驥發出一聲長笑道︰「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乃為練武人份內之事,閣下何必少見多怪?」
「嘿……老夫既不少見,也不多怪,只是會規如此。」
「請道其詳。」
「凡是有人沖撞了本會,不管是有無理由,一律拆骨以戒。」
這拆骨以戒四字,听得長孫驥微微一怔,那徐家鎮的慘狀,又現在他的眼前,不由後退了一步!
這人又是冷冷一哼道︰「怎麼,你怕了麼?如能及時後悔,隨本座回教請罪,加盟本會,也不失去你一席之地。」
長孫驥冷冷的笑道︰「你夢想!」
「小子,你真是不識抬舉。」
未見身形晃動,人已閃到長孫驥面前,出手間,已向他腕脈抓去。
長孫驥差點為對方這種詭異的手法驚住,腳下一滑運用六爻掠雲步閃了開去。
「嘿……嘿,好身法!」出手間,身形又欺身而進。長孫驥一連閃過幾招,不由大怒,叫道︰「你如再不及時而退,可怪不得我要無禮了。」
「駝龍」伏雄在一邊看得甚是不服,冷冷的道︰「這種人早就不用同他客氣了。」
他一聲未了,忽聞嗖嗖之聲,半空中一連飄下七、八人來,一式黑衫長發,猙獰之極;這人見八人一降身間,忙退一步,說︰「各位老哥,兄弟這廂有禮!」
八人同聲道︰「教主有命,對付這些人,不必講甚麼江湖規矩,合手先毀掉他們再說!」
「願听各位老哥指示!」
「時間不早,咱們就一齊上手!」
講完場中九人,猛的身形一分,確確將五人圍住。
「靈鷙生」暗暗一驚,他知道這九人的武功身法,與自己在伯仲之間,真的不講江湖規矩,群打群毆,實是難以應付,弄不好五人真難月兌身,不由眉頭一皺,心想︰「為了保存聲譽,何妨詐他一詐?」
忙仰天一聲清嘯,隨大笑道︰「各位此來,是沖著我「靈鷙生」一人而來,還是沖著三個老不死而來?」
九人同時一愕說︰「此話是何用意?」
「靈鷙生」又是一笑道︰「如是沖著我一人而來,咱們不妨放手斗一斗,殺個痛快,打個舒服!」
接著又道︰「如沖著三人而來,其他兩位,離此不遠,我方才已發出嘯聲呼喚,如我想得不錯,可能少刻那兩個老友,連同我大嫂「仙-姥姥」就要前來,到時再作了斷。」
九人又是冷笑一聲道︰「咱們是來一個算一個!」他們話雖如此,但也暗中生出畏懼之心!如果武林三老聯手,再加上鄂氏兄妹「駝龍」
伏雄以及長孫驥等人,其聲勢可不敢小視。
哪知九人語音才落,暗影中有人冷冷一哼道︰「咱們也是來一個算一個,這一份我也算上啦!」
九人同時一愕,退了一步叫道︰「閣下何人?」
「武林三老之外,江湖也曾有賤名!」
「誰?」
「「千毒人魔」徐引。」
九人又是一愕,徐引武功,僅次於三老,也算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不知今日何以竟集中到一起來?
但他們因未見來人露面,總不免疑慮之心,又道︰「閣下是在捕風捉影,豈名嚇人吧?」
「嘿!嘿!諸位不信,眼下卻有證據。」
「你說說看!」
「各位已中了滯血泄氣散,不出七天,必然血液凝聚,元氣盡泄而死。」
「嘿!嘿!誰信你那些鬼話?」
暗影中那人又是一笑道︰「諸位不信,運氣看看,全身血液,是否已比方才滯留得多?」
九人對看了一眼,暗自運氣,果覺血液呆滯,全身-麻,不覺齊是一驚道︰「嘿!嘿!你這種鬼魅伎倆,算得了甚麼英雄?」
來人哈哈一笑道︰「總比閣下群打群毆光榮得多吧。」
「嘿,嘿,如果你不想跟「拆骨會」結仇,就拿出解藥來。」
眼前身影倏晃,已現出一人來……
正是「千毒人魔」徐引,他微微一笑道︰「各位如能暫時回會,七日之內,我自會設法為你們解毒。」
「誰能信得過你?」
「千毒人魔」又是一笑道︰「在下既使各位中毒於無形,亦能使各位解毒於無形,只是信與不信,由你們自己決定。」
九人對面看了一眼,怒道︰「嘿……嘿!你如不拿出解藥,休得怨「拆骨會」無禮。」
「以你們現在中毒的身體,就是區區在下一人,亦可料理了你們!」
九人又是一愕,說︰「你不準失信!」
「當然!」
眼前身形亂晃,九人已相繼離去。
「千毒人魔」這才向五人道︰「諸位小心,我們已進入第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