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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寒 第十六章

作者︰武陵樵子類別︰武俠小說

艙外忽走入七瘦小蒙面黑衣人,解下蒙面烏巾,顯出七貌美少女,星眸流波,不時移向唐夢周。;

唐夢周視若未見,端起香茗就唇淺飲。;

祝薇華道︰"你們可以回艙歇息去吧!";

七少女低應了一聲是,魚貫紛紛進入內艙。;

祝薇華目注唐夢周微笑道︰"少俠現在可以把師承來歷見告吧?";

唐夢周道︰"在下唐夢周,籍隸京城,至于師承恕無法見告。";

祝薇華秀眉微蹙,詫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呂劍陽笑道︰"夫人,可否容在下代為轉介。";

祝薇華不禁一怔,道︰"呂少俠請講。";

呂劍陽娓娓敘出唐夢周顯赫家世,其武功習自內廷,大內侍衛均是武林高手,耳濡目染之下,故無師自通之學異常博雜,自黃河渡口飛鳳鏢局失去暗鏢後,唐夢周不由自主地卷入這場是非中。;

當然呂劍陽把無法泄吐之秘隱去不言。;

祝薇華微笑道︰"原來是唐公子,老身失敬了,看來唐公子所知必多,不知可否見告?";

唐夢周搖首嘆息道︰"千頭萬緒,雲詭波譎,無法找出真實端倪。飛鳳鏢局失去暗鏢必是乾坤獨叟部份遺物,但托鏢之人至今無法找到,主要之物想來極為重要,卻為何人劫走仍是不解之謎。";

祝薇華道︰"公子智謀遠慮,心計卓絕,偽扮談靈,必對白衣凶邪知道不少。";

唐夢周道︰"白衣凶邪形跡飄忽,在下尚未有機緣接近此人,但顏鴻慶深信不疑,卻為夫人幾乎壞了大事。";

祝薇華柳眉一剔,道︰"公子請說明老身如何誤了大事。";

唐夢周道︰"在下雖偽托談靈,無論在武功心計上表現均遠駕于顏鴻慶之上。顏鴻慶心機狡毒,雖托身白衣凶邪,卻存心自為武林雄主,所以他視在下有若眼中之釘,非拔之而後快,無奈心有顧忌,不敢下手……";

祝薇華笑道︰"這話一針見血,顏鴻慶此人心地歹毒無比。";

唐夢周目注祝薇華一怔,道︰"在下二次進入無憂谷,發現傅靈芝及符竹青被奇奧手法錯轉經脈,卻又手法仁慈,不會傷損到內腑,故而料定此必是與柏姑娘極有淵源之人所為。";

祝薇華道︰"公子知道是誰麼?";

唐夢周微微一笑道︰"此刻已真象大白,是夫人。";

祝薇華似極為贊佩地注視唐夢周一眼,道︰"不錯,你知道老身為了什麼如此宅心仁厚?";

唐夢周道︰"在下怕說錯話。";

祝薇華道︰"不要緊,老身如何能見怪公子。";

唐夢周略一遲疑,道︰"但願在下沒有說錯,夫人必是柏月霞生身之母。";

祝薇華聞言如中雷殛,神色慘變,鳳目中泛現一抹怒光,忽又淒然一笑道︰"公子真乃神人,老身真不知公子如何知情的,難道是……";

"誰也沒有告訴在下什麼。"唐夢周語聲甚是柔藹,"事實是顯然夫人必有什麼難言隱衷,在下不願問,更不應該問。";

盧琬玲、呂劍陽駭異已極,料不到祝薇華是柏月霞親生之母。;

他們心內更不解的是祝薇華應是無憂谷女主人,何以會成陌路敵對,其中因果必然復雜微妙。只見祝薇華鳳眸一紅,珠淚盈眶,取出一方羅帕拭淨,幽幽笑道︰"其中內情武林中僅寥寥數人知情,乾坤獨叟就是其中一個,公子聰明絕倫,就是老身不說,遲早公子必定獲知。";

唐夢周微笑道︰"在下說過原不該問。";

祝薇華若有深意地望了唐夢周一眼,道︰"其實……";

唐夢周展齒一笑道︰"夫人不必礙難,目前,談靈生死夫人請勿張揚開去,這樣顏鴻慶心頭永遠打著一個死結,使他心有顧忌,不敢變本加厲。";

祝薇華道︰"多謝公子指教。";

唐夢周道︰"此刻想已到了黃河波心了,不知有無小舟?";

祝薇華不禁一怔,道︰"公子要離開了麼,莫非為了……?";

"在下怎敢!"唐夢周道,"身有約會,不敢停留,請夫人見諒。";

祝薇華道︰"三位是同行麼?";

盧琬玲正想應是。;

唐夢周忙答道︰"並非同路!";

盧琬玲不禁大感意外,心頭只覺一陣酸楚。;

唐夢周立向呂劍陽、盧琬玲道︰"在下恐誤了大事,不得不趕去,不久自會相見。"說著霍地立起,劍眉微挑,又道︰"夫人隱忍了這麼多年,最近才有所行動,可見事情已是燃眉之急,以夫人的智慧武功不難迎刃而解,在下外人容有不便,祝夫人順利如意。"說完舉步邁出艙外。;

祝薇華柳眉閃動,高聲道︰"小鵑,代我送客。";

艙外起了一嬌脆語聲道︰"婢子早準備好了!";

祝薇華笑道︰"唐公子實乃性情中人,一言不合,立即求去。"說著傳命設席。;

盧琬玲、呂劍陽雙雙立起道︰"晚輩們也要告辭了。";

祝薇華默然須臾,道︰"既然如此,老身也未便堅留。";

兩人欠身施禮趨出艙外,只見唐夢周小舟已遠在數十丈外波濤起伏中。;

巨舟之旁系著一艘梭形小船,一名壯漢操槳峙立,盧、呂二人攀著木梯而下落入舟中,壯漢松開繩纜,竟揮雙槳遠離巨舟。;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兩人登岸而去,盧琬玲一直悶在月復中,張口欲語。;

呂劍陽笑道︰"在下知道盧姑娘心頭納悶,不過在下可以說明,祝薇華與無憂谷純是私人恩怨,唐老弟不願涉入其中,而且他實有要事,所以迫不及待告辭離去。";

盧琬玲嗔道︰"總不該撇開我們兩人。";

呂劍陽笑道︰"這話是姑娘說的,唐老弟向來行事莫測高深,性喜獨來獨往,多一人反而處處掣肘,他捎信請我等暫留華陰,是我等自以為是偏要趕來,已滿月復不快,怎還能與我等同行。";

盧琬玲聞言一怔,道︰"他性情如此執拗麼?";

呂劍陽哈哈大笑道︰"唐老弟乃富貴中人,平日頤指氣使,雖涉身江湖,仍積習難改,;

但如他者已屬難能可貴了。";

盧琬玲聞言默然。;

兩條身影疾掠如飛遠去。;

唐夢周登岸循著小徑走去,心頭縈結,沉思默默,不知走出有多遠。;

忽聞一聲嬌笑道︰"唐公子請留步。";

唐夢周聞聲一愕,抬面望去,前路不遠只見有一青衣勁裝背劍少女,杏靨含笑,牽著兩匹青鬃馬佇候路旁。;

他認出正是送他登舟名喚小鵑的少女,呆得一呆道︰"怎麼姑娘竟超越在下前面了?";

小鵑笑道︰"公子尚未登岸,婢子已乘另一快舟早就到了。";

唐夢周微微一笑道︰"夫人好心機,令人欽佩。";

小鵑道︰"公子也不差!";

唐夢周道︰"姑娘來此要把在下如何?";

小鵑抿嘴笑道︰"婢子怎敢,如果公子少了一點汗毛,婢子再多兩條命也賠不起,何況婢子也不是敵手。";

唐夢周道︰"姑娘武功不弱!";

小鵑面上升起兩朵紅雲,道︰"百泉崖內符老所居公子那是裝作,以公子曠絕武功那容婢子點上穴道。";

唐夢周搖首道︰"在下武功算不上曠絕二字。";

小鵑羞赧一笑道︰"公子請上馬吧,別讓夫人等急啦!";

唐夢周道︰"前往何處?";

小鵑道︰"反正跟著婢子走準沒錯。";

唐夢周笑道︰"好!就請姑娘帶路。";

兩人雙雙一躍上騎,揮鞭策騎如飛奔去。;

一路之上,唐夢周心事重重,不知見著祝薇華該說些什麼才好。;

忽聞小鵑笑道︰"到啦!公子請下騎吧!";

唐夢周勒住絲韁,抬面一望,只見是一幢宏偉巨宅,四周巡視了一遍,發覺這座巨宅左近人煙稠密,有幾家宅第崇宏,一般殷實富貴,故祝薇華所居毫不顯眼,忖道︰"看來祝薇華心機很深,隱居在此外人實無法知情。";

下騎後隨著小鵑入內,只見祝薇華立在二堂外檐前天井旁,微笑道︰"公子到啦!";

唐夢周躬身一揖道︰"夫人宣召不知有何賜教?";

祝薇華延入大廳落坐後,長嘆一聲道︰"有盧姑娘、呂少俠在,甚多隱秘無法出口,也不足與外人道。";

唐夢周道︰"在下也是外人。";

"公子不是外人!"祝薇華道︰"老身察覺公子與小女有著深厚的友情。";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夫人從何而知?";

祝薇華道︰"首先百泉崖是小女所居,戒備森嚴,外人極難出入無阻,即是顏鴻慶身為二谷主,也被暗中嚴密監視,公子易作談靈,居然能出入自如,豈可不謂異數?";

唐夢周微笑不言。;

祝薇華又道︰"傅嬤嬤與符竹青對小女也忠心耿耿,嫉惡如仇,談靈惡名狼藉,符竹青豈可對談靈敬禮有加,可見是小女授意,這也是顏鴻慶失察之處。";

唐夢周道︰"夫人無不了雙指掌,在下望塵莫及。";

祝薇華微微一笑道︰"老身昔年曾同柏春彥去過無憂谷,地勢詳知,所以老身遣人進入百泉崖查明小女安危,小女不知有我這母親在,但老身難忘有此親骨血,所幸小女極是聰明謹慎,顏鴻慶雖然強遣人手進入百泉崖,但無所得逞。";

唐夢周幾次欲相詢祝薇華與柏春彥夫婦之間有何恩怨,卻無法出口。;

祝薇華見唐夢周只是默然傾听,不禁深深注視了唐夢周一眼,道︰"公于是如何與小女結識的?";

唐夢周答道︰"在大名府逆旅偶然結識。";

祝薇華不覺笑道︰"公子不可說假話,以公子人品才華,小女侍奉箕帚不為過,但小女自視極高,從不向陌生男人輕示顏色,如老身所料不差,小女定受公子救命大恩,事情出在紫電劍上。";

唐夢周暗感駭然,道︰"夫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祝薇華似如釋重負,長吁了一聲道︰"如此老身就放心了。"說著望了唐夢周一眼道,"公子知道當今皇上是如何承繼大統的?";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據在下所知,四年前龍駕馭天,因東宮乏嗣,當今以嫡系旁親外藩承繼大統。"口中雖然答言,但不知祝薇華問此是何意。;

祝薇華微笑道︰"公子知道得很清楚,請別認為老身故作題外之言,須知與今日武林動蕩有著莫大關系……!";

唐夢周暗暗一驚。;

只听祝薇華接道︰"據老身所知,當日覬覦皇位的有幾家外藩,各自蓄養死士,攀附結黨,勾結內廷,擁兵自重,這些藩王賢異與否,猶在其次,但其門下死土相互仇視,暗殺毒害,愈爭愈烈,當今皇上得能承繼大統半由機緣半由智計而已。";

唐夢周詫道︰"如今天下承平,皇上政躬康泰,春秋鼎盛,難道這幾家外藩尚自心懷不軌麼?";

祝薇華冷笑道︰"茲事重大,咱們暫且別談,但老身所知乾坤獨叟遺物中有甚多來往密札,如果這些密札落在大內之手,定興起大獄,瓜葛抄族誅慘禍不言而知,但這不僅限于官員大吏,而武林中亦將發生劇變。"說著語聲略略一頓,續道,"老身所知僅是一鱗半爪,內情並非如此簡單。";

雖只輕描淡寫數句,但聰明人一點就透,唐夢周不禁毛骨悚然,忙道︰"如非夫人在下仍在夢中。";

祝薇華道︰"既種前因焉能不結果在後,一切恩怨若均在其中仔細推索,必可水落石出!就是老身與柏春彥之間亦莫不如此。公子宦門之後,與大內有著很深的淵源,才華極高,一身武學更高深莫測,未雨綢繆大概全仗公子了。";

唐夢周心情沉重,道︰"在下才薄學淺,何堪重任,但此事重大,敢不竭盡心力。";

只見祝薇華喟然長嘆一聲,神色淒然欲淚,道︰"老身最耽心小女安危!";

唐夢周道︰"夫人請寬心,柏姑娘安如泰山,在下于百泉崖內已作周密布署,長日陪伴柏姑娘身旁的嚴薇薇姑娘亦是在下安排的,何況傅嬤嬤及符、沈二老極是忠心耿耿。";

祝薇華神色一變道︰"嚴薇薇是公子……";

唐夢周道︰"正是。";

"如此老身就放心了!"祝薇華目注唐夢鳳微笑道,"嚴姑娘與公子很好麼?";

此話使唐夢周頗難作答,道︰"和令嬡一般均是同道至友。";

"這話老身不信,尤其是小女。";

"夫人何不逕去詢問令嬡便知。";

祝薇華淒然一笑道︰"可憐小女不知有母。";

唐夢周道︰"在下也料到其中必有原因,傅嬤嬤乃令嬡女乃媼,未必不知情。";

"只有她知道!"祝薇華道︰"但她不能說,柏春彥心如鐵石,冷面無情,非但傅嬤嬤恐遭殺身之禍,小女也將不保。";

唐夢周詫道︰"虎毒不食兒,在下不相信柏谷主有如此冷酷。";

祝薇華淡淡一笑道︰"公子日後見著柏春彥就知道了。";

小鵑忽匆匆走入,神色凝肅,在祝薇華身側低聲密語一陣。;

祝薇華眉梢微聳,亦低聲囑咐小鵑。;

小鵑低聲應是,立刻匆勿走出。;

祝薇華道︰"老身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可否見告?";

唐夢周微感一怔答道︰"如在下所知,自當據實回答。";

祝薇華道︰"紫電劍迄今未知下落,如淪入凶邪之手,武林將從此多事,公子不會不知情。";

唐夢周笑道︰"紫電劍對夫人如此重要麼?";

祝薇華道︰"重要,老身隱跡在此並非全為了柏春彥,而是為了先父不幸與魔道高手結怨,這位魔頭十數年來一直並未放過老身,有紫電劍老身可與魔頭放手一拚,更可與柏春彥了結舊怨。";

唐夢周微笑道︰"在下倘所料不差,此刻魔頭門下弟子已找到夫人隱廬外面了。";

祝薇華不禁一怔道︰"公子委實聰穎,但魔頭門下尚無法斷定老身隱居在此,因莊內鄰居無人看見過老身,只知此宅乃王員外所置,一切酬應均由李管事出面,每年王員外僅偶露面兩三次。";

唐夢周道︰"但此次無法避免,一切有在下,夫人喚小鵑來領在下察視此宅內外形勢,依在下吩咐,諒來可使禍患消弭。";

祝薇華搖首道︰"老身自信應付得了,公子不可為了老身另樹強敵。";

唐夢周正色道︰"在下自有在下的看法,夫人武功自成一格,在下相信夫人一手教出來的弟子婢僕也決不會走樣到哪里去。魔頭門下找來勢非動手不可,豈不是被那魔頭瞧出夫人確隱居在此?";

祝薇華不禁笑了,道︰"果然高明!就依公子,小鵑現在大門內,你去找她吧!她不會不听公子的。";

唐夢周疾步趨出,只見小鵑隱在一叢花樹之後,立即密語幾句。;

小鵑道︰"來不及啦!魔頭門下已在門前逡巡,諒不會等到晚上即會找上門來。";

唐夢周仰面四巡了一眼,察覺屋面大樹上隱秘處均布了伏樁,不禁微微一笑道︰"那麼暫請姑娘退隱他處,自有在下來應付。";

這時門外忽傳來一個響亮語聲︰"是這里麼?";

接著一個森冷尖銳語聲道︰"正是此宅,我看事情有點邪門。";

"這是何故?";

"聞此莊人言,這座大宅門常年緊閉,今兒個大門敞開著,豈不是顯得有點邪門。";

只听一聲冷笑道︰"就是龍潭虎穴,我倆也要闖上一遭。";

驀地——;

兩條迅快身影落在門內,現出一雙面目森冷怪人。;

傍左一人頭大如斗,毛茸茸短發,虎眼蒜鼻,滿口黑黃大板牙,身著土黃勁裝捷服,背一口鬼頭刀,由于五官不相稱,令人一見即生不舒服之感。;

另一人鼠首尖顎,眼耳口鼻俱小,黑衣勁裝,腰扣一條紫鱗軟鞭,滿臉凶悍陰煞之氣逼人。;

唐夢周咳了一聲道︰"兩位可是找人麼?";

頭大如斗漢子沉聲道︰"正是找人!";

唐夢周緩緩伸出右手,道︰"拿來!";

一雙怪人不禁一呆,頭大如斗漢子道︰"拿什麼?";

"稟帖!"唐夢周冷冷一笑道,"找人要懂規矩才行,不然報上名姓。";

那頭大如斗漢子哈哈狂笑道︰"那來這大排場,我叫廉飛鳩,他叫魯雄,速傳話王員外,就說我等有事求見。";

唐夢周冷冷說道︰"兩位與王員外是什麼交情?";

魯雄眼中泛現一抹殺機,喝道︰"我等求見王員外自然有事,有無交情憑你不配過問。";

唐夢周發出一聲朗笑,道︰"在下為什麼不該問?看來兩位與王員外是毫不相識了!兩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王員外于八年前離此他遷,風聞他墓木已拱,這片基業已三易其主,如在下所料不差,兩位必是來此無事生非。";

廉飛鳩面色一變,獰笑道︰"我廉老大已打听得清清楚楚,這話騙得了誰。";

唐夢周面色一沉,道︰"在下向來說一不二,與你們已說得太多了,若再無事生非兩位就得……";

廉飛鳩大喝道︰"就得什麼?";

唐夢周道︰"就得死!";

廉飛鳩放聲大笑道︰"好說,好說!江湖道上知我倆惡名的無不恨入骨髓,如芒刺在背,非拔之而後快,到頭來終被我等索掉了命,我倒想瞧瞧閣下有何驚人武功能制我等死命。";

唐夢周笑道︰"那容易,事不在急,兩位宅外尚布伏得有人,何不讓他們全進來見識見識?";

魯雄目中逼泛殺機冷笑道︰"有我等兩人還不夠麼?你戰勝我等還怕他們不進來。";

唐夢周點首微笑道︰"這話也對,兩位請出手吧!";

廉飛鳩陰惻惻一笑道︰"閣下把話听真,你我本無怨無仇,是閣下逼著我廉老大動手的。";

唐夢周面色一寒,道︰"在下足不出戶,兩位登門無事生非,是誰逼誰動手的?尊駕莫非心生恐懼之意?";

廉飛鳩一聲狂笑出口,身形疾轉,霍地已把一口鬼頭刀挽在手中,道︰"廢話少說,閣下請取出兵刃。";

唐夢周在說話時已瞧清兩人一雙手掌墨黑,暗知兩人掌上功夫必然陰毒異常,而且魔頭既然派遣兩人登門找祝薇華尋釁,一身武功亦必登峰造極,隨手撿起一截枯枝,面色冷漠如冰,道︰"請!";

廉飛鳩向魯雄望了一眼,鬼頭刀疾逾電閃點了出去,刀至中途幻化一片寒芒刀花,身形虛提,刀勢飛灑而下,將唐夢周身形罩住,辛辣凌厲。;

唐夢周面色肅凝,但不敢絲毫大意,身法玄詭在刀光中疾閃。;

其實唐夢周卻是在裝作,令廉飛鳩產生輕敵之念。;

丙然廉飛鳩魯雄兩人不約而同地認為唐夢周只仗著身法靈巧,武功不過爾爾。廉飛鳩虛晃著的左掌,漸漸垂了下來。;

驀地,唐夢周一聲大喝出口,手中一截枯枝竟穿過數重刀網,勢如奔雷掣電。;

只听廉飛鳩慘-一聲,仰面倒了下去,一只墨黑左掌被枯枝穿透掌心,冒著紫腥黑血,他那一柄鬼頭刀竟插在心口上,雙目怒瞪,死狀森厲恐怖。;

魯雄不禁大駭,猛感腕脈一緊,如束上一道鋼箍,眼前已現出唐夢周身影,原來唐夢周以奇快身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五指迅疾無倫扣住魯雄右手腕脈要穴。;

魯雄面色慘變,獰聲道︰"閣下此舉委實不光明磊落,魯某心中不服,若讓魯某放手一拚……";

不待魯雄言畢,唐夢周已自笑道︰"魯朋友錯了,你我陌不相識,似不必用真實武功互較高下,須知犯我者必死,廉飛鳩可為殷戒,但在下不願魯朋友死!";

魯雄聞言心中一喜,道︰"這又為什麼?";

唐夢周面色一寒,道︰"借你之口,傳言貴上,江湖之內不乏奇人異士,如在下這等末學車載斗量,不計其數,切不可無事生非,免罹奇禍。";

魯雄面色微變道︰"閣下諒已知敝上是什麼人了?";

唐夢周冷笑道︰"在下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因在下並非武林中人。";

魯雄聞言不由一愕,道︰"但閣下一身武功………";

"習武一定非涉身江湖中麼?"唐夢周面色森寒如冰,道,"魯朋友一定想知道在下名姓來歷,但最好不要知道,若無法回覆貴上,不妨去華陰縣署打听,捕頭彭灝對在下來歷最是了若指掌。";

魯雄詫道︰"閣下為何不當面見告。";

唐夢周面色一沉,道︰"除非魯朋友此刻想死。";

魯雄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忙道︰"那麼閣下請松開五指。";

唐夢周冷笑道︰"死罪雖免,活罪難饒。"左手兩指迅疾飛出。;

魯雄全身骨骸剝剝作響,此乃散功現象,魯雄不禁面如死灰,目泛怨毒之色道︰"閣下之賜終身難忘。";

唐夢周放聲大笑,松開五指道︰"那也只憑魯朋友了。";

魯雄只覺全身虛浮,腳步沉重,慘笑一聲,緩緩轉身拖著僵硬雙腿走出門外。;

宅外落葉盈徑,寒風擾枝,靜悄悄地空無一人。;

魯雄艱辛費力地拐出門外,曲指迎唇打出一尖銳胡哨。;

遠處屋角突掠出三條身影飛掠而至,目睹魯雄情狀,不禁相顧駭然。;

為首是一面如鍋底大漢,驚道︰"廉寨主呢?";

魯雄用手作了一手勢,浮出一絲淒涼苦笑道︰"廢了,瓦罐不離井口破,廉老大生平不服輸,今兒個他應死得心服口服了。";

弦外之音無疑是指所遇是生平未有過之強敵。;

三匪徒面色一變,黑臉大漢道︰"難道未施展陰磷腐骨掌麼?";

魯雄搖首道︰"此人根本不讓我倆有施展的機會。"他勉強笑出,卻笑得異樣難看,接道,"也許咱們當家的中了借刀殺人之計,宅內並非我等急須要找的正點兒。";

"那麼此人是誰?";

"誰知道!此人年歲甚輕,儀容都麗,豐采翩翩,神似貴冑王孫!"魯雄搖搖首,冷哼一聲道︰"反正魯某非要刨出他根底不可,此仇不報,誓不瞑目,走!";

一雙匪徒摻起魯雄雙臂,如飛奔去。;

須臾,宅外飛奔而入六個灰衣漢子,面向唐夢周,躬身道︰"匪徒均已遠離村外了。";

唐夢周微笑道︰"強敵雖退,但匪徒仍須來此探听,只請夫人避不現蹤,魔頭也無可奈何?";

突聞祝薇華傳來笑聲道︰"公子退敵之計必成竹在胸,可否見告老身?";

唐夢周道︰"詭計小道,不敢見笑大方,此刻在下須趕往縣城略作安排。";

祝薇華忙道︰"老身衷曲尚未向公子傾吐,公子何時可轉回?";

唐夢周道︰"在下知道夫人心事,事了必然趕回,請夫人放心。"身形穿空躍起,疾逾飛鳥越過牆頭而杳。;

祝薇華嘆息一聲道︰"小鵑,你平素自詡知武,可曾察出唐公子武功來歷?";

小鵑面泛紅雲,搖首道︰"唐公子武功奇奧無法窺出門路來歷。";

祝薇華微微一笑道︰"小鵑,你也去華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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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二更,陣陣寒風涌襲下,華陰縣西大街顯得益發蕭條冷落了,但明月樓酒館卻生意鼎盛,燈光如晝,呼盧喝雉之聲洋溢戶外。;

華陰縣署捕頭彭灝正與二老者聚飲談笑著,忽聞身側有人道︰"彭老!";

彭灝側面一望,見是東街長源布莊老板白春富,忙欠身起立笑道︰"白老板也來了,請坐,你我喝上兩盅如何?";

與彭灝同席兩老者忙起身告辭。;

白春富也不推辭,坐下後命酒保增添酒菜及一盆羊雜碎湯。;

兩人對飲了三杯,彭灝盡說些長源布莊生意真旺,日進斗金,明年年春可以抱孫了的喜氣話。;

但白春富似有極重的心事,只強顏作笑,卻瞞不了彭灝銳厲雙眼,道︰"白老板,明人不說假話,你一定遇上了什麼難處,可為老朽一說麼?";

白富春長嘆一聲道︰"逆佷闖下了大禍啦!";

彭灝神色一肅道︰"什麼大禍,殺了人麼?";

白春富神色黯淡道︰"白某原里華蓋村,逆佷性好漁色,在華蓋村目睹一美貌少女,竟膽大包天,率領兩名打手,尾隨此女侵人民宅,不意宅中人竟是江湖人物,兩打手當場慘死,逆佷遍體鱗傷……";

彭灝冷冷一笑道︰"自取其辱,怨得了誰?";

白春富苦笑道︰"罪止于己身,但這江湖匪盜竟揚言須血洗全村。";

彭灝搖搖首道︰"這話老朽不信!";

白春富急道︰"當著彭老之面,白某天大膽子也不敢無中生有。";

彭灝似有點相信,卻目露疑容道︰"此江湖人物既將兩名打手殺害,令佷亦已遍體鱗傷,為何尚揚言須血洗全村,顯然不近情理,內中必另有蹊蹺。";

白春富道︰"他誣指逆佷縱奴行凶,傷害其家丁婢僕多人,珍物布設盡毀,探得逆佷家道富有,竟勒賠巨金……";

彭灝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忽猛然面色一變,似憶起一事,眉頭濃皺,喃喃自語道︰"華蓋村……是否是一年歲甚輕,儀容俊美少年……";

白春富忙不迭地答道︰"正是。";

彭灝面色大變,低聲道︰"此人乃當今皇上內戚,老朽無能為力,你速回如言賠償,去財消災,不然將惹上滅門大禍,快去,快去!";

白春富色如死灰,離座急趨而出。;

彭顥目送白春富身影消失在門外後,低聲發出一聲長嘆,舉杯一飲而盡,喚來店伙,命送上一盆牛肉泡饃,慢慢吃喝廝磨著。;

半晌,鄰席一個精瘦漢子離座,清結酒賬後揚長走出店外。;

只見那精瘦漢子掠出城外向一松林奔去,松林內顯出一座廟堂,僅數楹瓦房,不見一絲燈火,這漢子疾逾鬼魅般飄落在門外。;

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傳出︰"什麼人在此窺探!";

"戚賢弟麼?是我!"精瘦漢子一閃入內。;

火光一亮,側屋內一個貌像凶惡大漢邁步而出,迎著精瘦漢子。;

精瘦漢子目露疑容道︰"戚賢弟如此慎秘,莫非廟外發現可疑人物麼?";

凶惡大漢冷笑一聲道︰"小弟戚修與你伏九寒一般,天生傲骨,從未怕誰過,無奈峒主;

一再交待,不得不慎重從事,從入夜起連續聞得廟外似是武林人物落足微聲。";

"諒是風吹落葉掃地出聲。"伏九寒道,"等閑武林人物我等雖不懼,卻懼那紫電劍、白虹劍。";

戚修駭然變色道︰"莫非伏兄已探出雙劍下落麼?";

伏九寒搖首道︰"沒有,那華蓋村院居的並非祝薇華賤婢,而是當今皇上內戚,顯然峒主中了強敵借刀殺人之計。";

戚修呆得一呆,道︰"那麼我等無須去華蓋村一行了?";

伏九寒略一沉吟,道︰"愚兄之意還是去窺探一次為宜。"忽面色一變,右掌望外疾揮出去。;

只見眼中一條身影騰空沖起,翻向廟外。;

戚修大喝道︰"那里走!"聲出人起。;

伏九寒疾如月兌弦之弩射出廟外。;

那人落在松林內立即旋身,面向撲來兩人屹立如山,眼臉之間蒙著一方蒙面玄巾。;

伏、戚兩人足未沾地,四掌快攻而出,攻向部位,歹毒無比,使蒙面人無法避閃開去。;

蒙面人雙掌一弧,一式"分雲劈月"迎出,轟然巨響中勁飆漩涌,雙方均被震得飄開三尺。;

伏九寒狂笑道︰"朋友武功不弱,伏某尚須領教。";

那蒙面人似因一招之威,未曾傷得兩人分毫,不由呆得一呆。;

驀地——;

不遠處隨風傳來一個陰沉冷笑道︰"孫老兒,這兩匪徒練就一身銅筋鐵骨,你若不知他罩門何在,恐未必能制他倆死命。";

蒙面人冷笑道︰"未必見得!"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卻驚疑不定。;

只听那陰冷話聲又起︰"此非賭氣之時,不如旋展肩頭紫電劍,殺之以除後患!";

伏九寒、戚修聞得紫電劍之名,不禁膽寒魂落,雙雙一鶴沖天拔起,疾如流星穿空掠去。;

一條龐大身影倏地掠出,蒙面人一見,不禁大喜過望,立即扯下蒙面烏巾,拜伏在地道︰"恩師!";

來人正是怪老人閻羅獨掌邵宮虎,蒙面人則正是唐夢周。;

邵宮虎軒眉一笑道︰"果然是你!走,我們入內暢敘。";

師徒二人對面落坐,唐夢周道︰"恩師為何知是徒兒?";

邵宮虎道︰"為師先因你身法酷似摩雲神爪,暗暗納罕,後察出所施掌法才悟出是你。"繼而目注唐夢周微微一笑道,"數月來為了采集一株靈藥僕僕于深山大澤間,偶遇冷飛才知你已出江湖……。";

師徒晤談,如話家常,不覺天色既白。;

邵宮虎霍地立起,道︰"為師與白衣凶邪勢不兩立,諒不難查明他下落,祝薇華所言必有所本!倘若不慎,必將掀起一場彌天浩劫,你必須取得紫電劍防身,制止殺劫。"說時一閃而出。;

唐夢周頓時悟出其師將重任全部壓在自己身上,無疑是指牽涉宮廷之爭,不便卷入此是非漩渦中,下意識地只覺事態漸形嚴重,搖了搖首,一躍出得廟門。;

他正要離去之際,忽見林中人影疾閃,不禁一怔,迅疾掠入正殿神龕之後。;

須臾——;

殿外奔入一僧一道。道者巡視了一遍,低聲道︰"是這里了。"兩人雙雙盤膝坐下,一言不發,肩上均帶有戒刀、長劍,袍履上沾有一層厚厚塵土,似經過長途跋-而來。;

移時,又奔入三勁裝大漢及兩青衣老者,彼此之間均似並不相識,擇處席地坐了下來。;

大殿中鴉雀無聲,沉寂如水。;

唐夢周心中納罕,暗道︰"他們似是等侯什麼人了。";

約莫頓飯時分過去,一條身影冉冉飄入大殿,現出一皂袍中年人,三角臉上豐下銳,濃眉如刷,鷹鼻隆隼,蓄著三綹短須,面目森冷如冰,目睹諸人坐地守候,嘴角泛出一絲笑容道︰"諸位請坐,無須起立,君上命兄弟攜來密諭,有所差遣。"說著伸手從懷內取出七封密緘,逐一遞在七人手中後,轉身走了開去。;

唐夢周藏在神龕後屏息凝神注視著殿中,忖道︰"君上是何人?看來江湖上委實雲詭波譎,自己如不涉身江湖,怎知江湖道上如此詭詐。";

只見七人拆閱密緘,突個個面色慘變,那僧人暴喝一聲,身形平射飛出,肩上戒刀應手而起,一抹寒芒疾如奔電砍向皂袍人前胸。;

皂袍人面含獰笑,目睹刀勢電奔砍來竟若無視,錚的一聲,如砍金石。;

那僧人撲勢忽如強弩之末,蓬然墮地,翻了兩翻,七孔溢出紫血氣絕而死。;

其余六人此刻身形均搖搖如傾,強自支撐著,道者淒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妄入人罪,貧道委實不服。";

皂袍人陰惻惻一笑道︰"你等吃里扒外,君上早經查明,本命你等暗襲無憂谷及華蓋村,如今中止此行,君上認為留下你等必成心月復大患,姑念前功故賜全尸,你等應該知足。"話落人已疾逾電閃掠出殿去。;

面貌獰惡大漢咬牙叫道︰"我好恨!"說著仰身倒下,九孔流血而死,其他人接著一一倒地。;

唐夢周忽掠出神龕外,扶起道者,一掌抵在道者後胸命門穴上。;

道者睜開雙目,看清唐夢周形像,面泛淒涼笑容道︰"施主救不了貧道,毒性極劇,內髒已然糜爛,施主請速離此是非之處為妙。";

唐夢周忙道︰"君上是什麼人?";

道者有氣無力道︰"杏花峒主方………"話猶未了,已自氣弱難繼。;

唐夢周右掌一緊,攻入一股純陽真氣。;

道者眼皮未睜,喉中斷斷續續道︰"施主……倘……欲……除他……非紫電……不可……"猛然頭一歪氣絕死去。;

忽見一血流滿面青衣老者睜目沙啞出聲道︰"牛鼻子說得一點不錯,閣下必須除此老賊,不然將有甚多正派武林人物像老朽等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唐夢周忙道︰"老英雄是何來歷,在下願傳訊老英雄友朋同道,共謀殲除此獠。";

青友老者氣息奄奄,面泛一絲苦笑道︰"師門蒙羞,不說也罷!";

唐夢周急往探視,青農老者已然氣絕,暗暗嘆息一聲,將尸體草草瘞埋在院中飄身而出,疾行如風回至華陰縣縣署。;

尚未坐定,忽聞窗外傳來宏亮大笑道︰"老弟,你我好久未見,不料在此相晤。"話音未落,屋外邁入一魁偉高大,貌像威武中年錦袍漢子。;

唐夢周一眼瞧出是大內一等侍衛鐵掌李廷芳,在京中與自己最相投契,亦因此獲益良多,不禁大喜道︰"李大人何事出京?";

李廷芳坐了下來,目注唐夢周面現一絲笑容道︰"我何事出京老弟最知,為何明知故問?還不是為了三家藩王密謀篡位之故,亦因老弟密札由娘娘交下,才使我風塵僕僕,寢食難安。";

唐夢周微笑道︰"李大人查明了多少。";

李廷芳苦笑一聲道︰"三家藩王恭敬從事,一絲痕跡不露,無從著手,但當今皇上深信三藩必不安于位,一再密旨嚴查,卻苦于無蛛絲馬跡可尋。";

唐夢周笑道︰"真的麼?";

李廷芳兩目微瞪道︰"怎還有假,如今武林亂象已萌,與三藩不無密切關系,但官家方面一定要有確切證據,不然無法定罪。";

唐夢周頷首道︰"李大人明白其中道理就好辦,皇上亦不是不知,當年之事歷歷如新,自應防止其變,三藩雖做得天衣無縫,卻究竟是百密一疏……";

李廷芳軒眉一笑道︰"老弟請說說看。";

唐夢周道︰"三藩如今各自為政,誰也不相信誰,蓄養黨羽,翦除異己均慎重將事,只耳提面命不留只字片札,是以無絲毫痕跡可尋,此乃最近之事,但昔年往來密札要件卻不慎失竊部份,故有乾坤獨叟、王屋盲叟之死。";

李廷芳面色一變,道︰"這些密札要件為何人取得?";

唐夢周道︰"在下相信已在一人手上,但他不敢獻出。";

李廷芳詫道︰"為什麼?";

唐夢周道︰"此人亦是當年參與密謀之人,他為求自保,所以挾之隱藏不出。"說著微微一笑道︰"當然此是猜測之詞,內中真情決非如此簡單,容在下慢慢敘出。";

李廷芳擊掌召來從人命送上酒食。;

唐夢周娓娓說出經過詳情及胸中猜測。;

李廷芳目中神光一振,道︰"老弟說得不錯,白衣凶邪,紫袍人及杏花峒主各受命于三藩,但請問老弟從何著手。";

唐夢周道︰"各個擊破,挑釁殘殺。"說著低聲密議一陣。;

李廷芳喜形于色道︰"就如此辦,我立即回京稟明娘娘。";

兩人又談了一些京中軼聞,酒意已夠,李廷芳告辭而出。;

唐夢周沉息了片刻,飄身出得署外,覓一巧匠重金打造一支鐵拐,與傅嬤嬤所持一模一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薄暮時分已然打造交貨,唐夢周仔細察視之下只覺毫無破綻,攜著鐵拐望無憂谷奔去。;

百泉崖外另有一處秘徑僅柏月霞寥寥數人知情,此徑險峻異常,若非身負絕乘武功亦無法攀越。;

子時時分,百泉崖一處絕頂現出一條挺拔灑月兌身影,正是唐夢周。;

驀地,只感腦後風生,一股暗勁襲來。;

唐夢周身形疾轉,五指飛出,一把扣住一只皓腕,但聞一聲嚶嚀驚呼,眼前現出一少女。;

那少女詫道︰"原來是公子,小婢不知,尚請寬諒。";

唐夢周認出是柏月霞使喚婢女小桃,笑道︰"如非是我,差點傷在姑娘琵琶掌下了。";

小桃嬌靨一紅,唱道︰"公子身法太快,突如其來,又月黑無光,婢子認是凶邪潛襲,故猝然出手,公子怎可責怪婢子?";

唐夢周笑道︰"不知不罪,適才戲言爾,姑娘無須認真,請速稟明柏賢妹前來相晤,但不可被傅嬤嬤知之。";

小桃亦是玉雪聰明,見唐夢周手持的鐵拐與傅嬤嬤所用一模一樣,似若有所悟,不禁嫣然一笑道︰"如此公子請稍待,婢子這就去。"翩若驚鴻一閃掠下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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