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光,彈指而過。
在李寒秋全力相助之下,娟兒真氣歸經,已能收為己用。
第三日中午時分,娟兒調息醒來,只覺真氣運行自如,不適之感全消,精神大振,回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滿臉困倦之色,心中大是不安,柔聲說道︰「這幾日苦了李兄。」
李寒秋搖頭笑道︰「不要緊,姑娘如何了?」
「賤妾已然完全復元。」
李寒秋道︰「那很好,很多事情,都等待姑娘清醒之後,才能決定。」
娟兒道︰「李兄先坐息一陣,你為助我療傷,耗神極大,這番情意……」李寒秋接道︰「區區微勞,何足掛齒,不用說了。」言罷,閉目自行調息。
娟兒悄然站起身子,緩步向外行去。
小月正坐在洞口養神,聞得步履之聲,抬頭看去,見娟兒緩步行來,心中又是悲痛,又是喜悅,急急迎了上去,大聲叫道︰「姑娘!」
娟兒玉指按在唇上,低聲說道︰「輕聲些。」
小月眨動了一眼楮,道︰「小婢有很多事要奉告姑娘。」娟兒點點頭,道︰「我知道,咱們到外面談。」舉步向外行去。
小月隨在娟兒身後,走到石洞之外。
娟兒就洞外草地上坐了下來,道︰「小月,我知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變化意大,咱們愈要冷靜、沉著,是麼?」
小月點點頭,道︰「是的,姑娘。」娟兒道︰「那你告訴我你的經過,仔細地想,慢慢地說,說得愈是明白愈好。」
小月點點頭,道︰「我們奉命去接譚藥師,多等了一日夜的工夫,仍是不見他來,我和丁佩覺著奇怪,就離了客棧,既想回來報告姑娘,又想再等一天,正在為難之時,卻見一個藥童,匆匆趕來。」
娟兒道︰「你看得清楚麼?」
小月道︰「看得很清楚。」
娟和道︰「是不是譚藥師的藥童?」
小月道︰「是的,他和譚藥師去過咱們住的地方,我認識他。」
娟兒點點頭,道︰「好!再說下去。」
小月道︰「那藥童告訴我們譚藥師因為要事耽誤,要我們同去一處地方等他,當時,小婢和丁佩心中都未懷疑,就跟他而去。」
娟兒道︰「以後呢?」小月道︰「那藥童帶我們到另一處客棧之中,等候譚藥師。一等又是一日,仍不見那譚藥師到來。丁佩忍不住質問那藥童,那藥童裝作無可奈何地應道,他去瞧瞧,就離開我們而去,一去久久不歸。我們等得焦急,口中又渴,隨手倒了兩碗茶喝,丁佩喝了一口,就警覺地告訴我茶中有毒。但那藥性奇烈,丁佩說了一句話,就倒了下去。」
娟兒道︰「你和那藥童動手了?」小月點點頭,道︰「那藥童根本就沒有離開,躲在暗中觀察,听到丁佩中毒而倒,就閃身出來。但他卻不知道我未中毒,我當時手中還拿著茶杯,也裝作中毒倒地,出其不意,點了那藥童穴道。這時,我已知曉情勢有改變,就雇了一輛車,把丁佩和那藥童一齊帶回,希望交給姑娘處理,卻不料,在途中遇上了埋伏,那些人搶走了丁佩和藥童。」
娟兒點點頭,道︰「你認識那些人麼?」
小月搖搖頭道︰「不認識。」
娟兒道︰「好!你傷得怎麼樣?」
小月道︰「小婢傷得不重,但丁佩卻被他們搶去了。」
娟兒道︰「這不能怪你,你已經盡了心力。」
小月道︰「听說老爺也不是真身?」
娟兒點點頭,道︰「是的。」小月道︰「想不到譚藥師,我一直認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娟兒道︰「事情巳經發生,急也無用,現在,你好好調理傷勢要緊。」
小月道︰「小婢一點皮肉之傷,早已痊愈了。」娟兒道︰「那很好……」沉吟了一陣,道︰「那位雷兄呢?」
小月道︰「他說守在咱們宅院中,查看敵勢。」
娟兒站起身子,道︰「你好好地守在這里,我回去瞧瞧看。」小月道︰「小婢和姑娘同去。」
娟兒道︰「不用了,你守著那位李相公,他對我有過兩次救命之恩。」
小月道︰「姑娘要小心一些。」
娟兒點點頭,兩個縱躍,人蹤頓杳。小月靠在洞口處,望著娟兒遠去的背影,黯然嘆息一聲,忖道︰「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外面奔走,寄人籬下,為人之婢,都不過為了救老主人的性命,如今老主人竟然去向不明,幾年的辛苦,她算白費的。」
忖思之間,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抬頭看去,只見雷飛快步行了過來。
小月心中惦記著娟兒,急急說道︰「你看到我家姑娘麼?」
雷飛點點頭道︰「遇到了。」
小月道︰「你在這里守著那位李相公,我去找我家姑娘。」
雷飛略一沉吟,道︰「好!版訴你家姑娘,萬一發現了可疑事跡,也暫時請她忍耐一二。」
小月道︰「記下了。」口中說話,人已快步向前奔去.
雷飛望著小月的背影消失之後,才緩步行向洞中,守在李寒秋的身側。
餅了一個時辰之久,李寒秋才調息醒來,睜眼望了雷飛一眼,道︰「雷兄,有什麼變化?」
雷飛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李寒秋道︰「不過什麼?」
雷飛道︰「不過,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通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麼事?」雷飛道︰「關于那俞白風的事情。」
李寒秋道︰「俞白風怎樣?」雷飛道︰「一個多病的老人,還會有什麼價值呢?譚藥師為何費盡心機,詳為策劃,目的只是想利用娟兒,為他取得需要之物,未免是有些不值得了。」
李寒秋仍似有些不解,抬頭望了雷飛一眼,道︰「小弟還有些不太明白。」
雷飛道︰「是的,小兄為此事思索很久,再三深思分析,覺著事情有些可疑,如是譚藥師只為了取得他需要之物,似是用不著繞這大圈子,盡可別出奇謀,以譚藥師之能,似乎是處處仰仗娟姑娘了。」
李寒秋道︰「雷兄不覺著娟姑娘很聰明麼?」
雷飛道︰「我說是,兩事權衡之下,譚藥師這樣冒險,因為那俞白風不是變通人,他的武功成就,固已登峰造極,就是才智方面,也是常人難及,譚藥師只為了利用娟兒,向他下此毒手,如是小兄是譚藥師,我所不取。」
李寒秋道︰「但目下事實如此,不信也得信了。」
雷飛道︰「因此,小兄覺著這其間,還有別情,咱們如是找不出真正原因,那就很難了然全盤局勢了。」
李寒秋道︰「雷兄,在兄弟坐息期中,一直在那瓦舍附近觀察,是麼?」
雷飛道︰「不錯,正因為如此,才使人覺著有很多可疑之處。」
李寒秋道︰「何以如此?」
雷飛道︰「如那譚藥師已正面和咱們沖突,難道他想不到,咱們會發現那俞白風的可疑之處,定會殺他滅口。所以,小兄推想那譚藥師定會有所舉動,哪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竟然是毫無動靜。」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兄弟想不到有何可疑之處?」
雷飛道︰「譚藥師不怕咱們發現俞白風是假的,那是他有恃無恐了。這恃的是什麼呢?還有一點叫小兄想不通的是,那潭藥師和俞白風本是交往很久的朋友啊!」李寒秋道︰「雷兄所言甚是,但這些雖咱們毫無頭緒,想也無從想起啊!
雷飛道︰「所以,小兄和你商量,咱們得好好地和娟姑娘談談。」語聲一頓,道︰「這就叫兄弟想起了丁佩其人。」李寒秋道︰「其人怎樣?」
雷飛道︰「娟兒、小月年紀都很幼小,丁佩的年紀很大,因此在下想到,那丁佩知曉的事情可能比娟兒和小月多些。」
李寒秋道︰「所以他們持走了丁佩。」
雷飛道︰「正是如此。」
李寒秋道︰「雷兄這麼一分析,真的是有很多可疑之處,咱們找機會和娟姑娘談談就是。」
雷飛道︰「兄弟的身體如何了?」
李寒秋道︰「經這一陣坐息,已經大體復元。」
雷飛道︰「那很好,咱們去吧!」
李寒秋站起身子,離開山洞,重向那瓦舍行去。
只見娟兒和小月正在廳中和冀大夫談話。
那冀大夫一看雷飛走進來,立時迎了出去,大聲叫道︰「你閣下把我老漢帶來此地,就撒手不管了麼?」
大約那冀大夫真的急了,說話滿臉帶怒意。
雷飛擺擺手,道︰「大夫,坐下談。」
冀大夫余怒未息,道︰「病人已經毫無希望,你留老漢在此,那也是毫無用處。」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看病人還能支持多久?」
冀大夫道;「多則兩日,少則今天,必然絕氣。」
雷飛道︰「這幾天,大夫沒有給他服藥?」
冀大夫道︰「沒有用了,老漢不是神仙,能一把抓去他的病勢。」
雷飛道︰「在他未死前,咱們用心為他療治,他如死後,咱們就設法送你下山。」
冀大夫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夫,醫有醫德,他未死之前,還望大夫盡力。」
冀大夫無可奈何,站起身子,行入病室。雷飛目光轉到娟兒身上,低聲說道︰「姑娘的毒傷怎樣了?」
娟兒道︰「賤妾已經完全復元。」雷飛道︰「那很好,娟姑娘準備作何打算?」
娟兒道︰「照目下情勢而言,咱們應該去找譚藥師。」
李寒秋道︰「姑娘知曉他住在何處麼?」
娟兒道︰「他已搬了家,新的地方,賤妾也不知曉了。」
李寒秋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咱們要到哪里找他呢?」娟兒仰起臉來,滿是凝重之色,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如若不有事情,不用為此多傷腦筋了,賤妾自行設法對付,兩位一番相助之情,賤妾自當記在心中,日後如有機緣,定當回報。」
雷飛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我們已經插手,就算我們退出不聞不問,譚藥師也已把我們看作敵人。」
李寒秋接道︰「我們既然管了,也應該管一個水落石出才是。」
雷飛接道︰「目下譚藥師行蹤不明,咱們要想找他,無疑大海撈針,在下思有一策,不知是否有用?」
娟兒道︰「請教高明?」
雷飛道︰「如是在下想得不錯,那譚藥師早已在四面要道上布下眼線,監視咱們的行動。」
娟兒點點頭,道︰「不錯。」
雷飛道︰「但如他們等到預料的時間,還不見到咱們下山,他們會有行動,上來此地查看。」
娟兒沉思了一陣,道︰「有此可能。」
雷飛道;「自然,也許譚藥師有事他去,屬下不敢擅自行動,要等他回來才有行動。」
娟兒道︰「也有可能。」
雷飛道︰「如其咱們下山找他,不如守在此地等他們送上門來。」
娟兒道︰「雷兄判斷他們幾時會來?」雷飛道︰「這個麼,在下也不敢斷言,照一個耐心最好之人而言,也不會再過七日。」娟兒道;「咱們埋伏在這瓦舍四周等他們麼?」
雷飛道︰「在下之意,不如咱們改扮一下,等候他們。」娟兒道︰「如何改裝?」
雷飛道︰「事情很簡單,李兄弟裝成病人,在下扮作冀大夫,至于姑娘和小月,設法藏于室中,敵勢如何,咱們不知,最好不要分散。」娟兒道︰「這位真的大夫和病人呢?」
雷飛道︰「姑娘醫毒的山洞很隱秘,把他們道往那里,替他們多留些食用之物。」
娟兒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李兄意下如何?」
李寒秋道︰「我覺得這法子不錯。」
娟兒道︰「好,就依雷兄計劃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