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雷飛也從大樹上飛躍而下,洪不發也從草叢中躍飛而起,三人會合一處。
雷飛低聲說道︰「那許多武林人物,一路行去,定是有所見了。」
洪不發道︰「咱們也追上去瞧瞧如何?」
李寒秋心中明白,接道︰「他們大都走中間之路,不知為了何故?」
雷飛凝目看去,果見中間路中,留有暗記指標,當下說道︰「這里留有暗記。」
李寒秋道︰「什麼人留下的?」
雷飛道︰「這倒瞧不出來。」
李寒秋道︰「那暗記上說些什麼?」
雷飛道︰「大概指明去路。」
李寒秋道︰「如是留這暗記,是指明去路,那是說人人都可以看懂了?」
雷飛道︰「正是如此。」
李寒秋道︰「如此簡明的標記,人人都可以看懂,其中只怕有詐。」
雷飛道︰「這一點倒是值得推敲。」
洪不發接道︰「已有很多人先咱們而去,那些人武功都很高強。」
李寒秋接道︰「適才傳來了喝叫之聲,兩位想必都已听到了?」
洪不發道︰「那證明他們沒有走錯,遇上了守護靈芝的人,如是雙方動手,自是難免要
有傷亡了。」
雷飛道︰「很有道理,咱們該去瞧瞧,自是無妨。」
李寒秋不便說出遇上娟兒的事,只好不再接口。
但聞洪不發道︰「我不信那守護靈芝的人,能夠一舉盡殲武當、少林等高手,也許他們
已經快要得手,咱們要去,得快一些了。」
也不待雷飛和李寒秋答話,縱身而起,星飛丸擲一般,疾向前面奔去。
李寒秋無可奈何地低聲對雷飛說道︰「雷兄,咱們要小心一些才是。」
雷飛一面放步緊追洪不發,一面說道︰「怎麼?兄弟可是見到了可疑事物?」
李寒秋道︰「兄弟越想越覺那標識奇怪,也許是有人預謀安排,誘人中計。」
雷飛道︰「也許你想得對。不過,武林中事,無一不是帶著三分冒險,只要心有戒備。
謹慎對付,縱然遇上埋伏,也不至于就有危險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除非我說明內情之外,看來是無法說服他們了,只有臨時示警,使
他們小心應付了。」
心中念定,不再多言,緊追在兩人身後行去。
洪不發奔行快速,雷飛和李寒秋不得不加快追趕。
三條人影,快如流矢,靜夜中劃起一片疾風。
一口氣奔出了六七里路,到了一片雜樹林前。
李寒秋急急說道︰「雷兄,招呼他不要追人樹林。」
話未落口,那洪不發已自動在林外停下了。
雷飛和李寒秋緊隨而到。
洪不發目光轉動,仔細地在那樹林搜望了一陣,道︰「雷兄,你瞧瞧這片雜林,和一般
雜林有何不同?」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雜林十分茂密,別說在黑夜之中,就是青天白日,藏在其中,也
瞧不出來。
只听雷飛說道︰「有一股陰沉的殺機。」
洪不發道︰「不錯!」沉吟了片刻,接道︰「雷兄嗅到了什麼?」
雷飛道︰「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洪不發微微一笑,道︰「是的!有一股輕淡的血腥氣,那是說,在不久之前,這地方有
過一場激烈的搏斗,而且有人受了重傷?」
李寒秋心中暗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在激動奔行之時,仍能顧慮周詳,如是我未先
得那位娟姑娘的警告,只怕早已沖人樹林中去了。」
雷飛道︰「看來,這雜林中設有埋伏,絕不會錯了。」
談話之間,突見茂密的樹林之中,火光一閃。
洪不發哈哈一笑道︰「他想引誘咱們進去,咱們偏偏不讓他們心願得償。」語聲一頓,
高聲接道︰「諸位在林中所設埋伏,已為在下等瞧破,諸位這番心機,算是白費了。如是諸
位願意出林一會,在下倒是很願多交幾個朋友。」
林中一片死寂,不見有人出林,也未聞有回答之聲。
洪不發一皺眉頭,道︰「雷兄,林中人倒是很沉得住氣。」
雷飛神情嚴肅地說道︰「洪兄,兄弟有一個不祥預感。」
洪不發道︰「什麼預感?」
雷飛道︰「適才一群武林高手,只怕都已遭到了不幸。」
洪不發道︰「你是說,他們都已經被人殺死?」
雷飛道︰「雖然未必全被殺死,但至少被人生擒了。」
洪不發道︰「夜色幽暗,視線不清,不論武功何等高強的人,也是無能躲過暗器施
襲。」
雷飛回顧了李寒秋一眼,道︰「李兄有何高見?」
李寒秋忖道︰「那娟兒再三警告于我,想來這樹林中定有著十分惡毒的埋伏,大可不用
涉險了。」
當下說道︰「既是冒險太大,似可不必。」
只听洪不發哺哺自語,道︰「辦法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逼他們現身出來。」
雷飛道︰「什麼辦法?」
雷飛輕哎了一聲,道︰「情形有些不對。」
李寒秋道︰「怎麼?」
雷飛道︰「他如是遇上強敵,咱們當可听到兵刃交擊之聲,此刻半個時辰已過,還未聞
一點消息……」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在這等情勢之下,只有兩個可能,一個他在悄無聲
息中遇害。第二是他找到了靈芝。」
李寒秋笑道︰「他怕咱們分那靈芝,故而不肯出言招呼?」’雷飛道︰「不過,那第二
個可能很小,八成是被人出其不意地點了。
穴道,或遇害傷亡。」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道︰「咱們應該進去瞧瞧,不過,此刻情形未明,咱們又不能太過冒險。」
李寒秋道︰「難道咱們就永遠守在此地,等待不成?」
雷飛抬頭望望天色,道︰「李兄弟,你守在林外,我進去瞧瞧,如是頓飯工夫我也毫無
音訊,你就回金陵城中去吧!」
李寒秋道︰「雷兄和在下素不相識,但卻在會武館挺身相助,此刻如要棄兄獨回金陵,
心中如何能安?」
雷飛道︰「就此刻情勢而論,這密林中局勢險惡、詭奇,叫人莫可預測,你去了,也是
白白送命,唉!你年紀還輕,大仇未報……」
突聞一陣踉蹌的腳步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雷飛之言。
李寒秋和雷飛同時警覺,轉目望去。
只見一條人影,由密林中奔了出來。
雷飛一躍而起,奔了過去,李寒秋緊隨著跑了過去,道︰「洪兄…?」
目光到處,只見那人一身勁裝,背負長劍,並非洪不發。
雷飛一伸手扶住那人,道︰「兄台,傷得很重麼?」
李寒秋仔細看去,只見那人口中鮮血,仍然不停地流了出來,步履不穩,已到了奄奄一
息的地步。
那人似是已然無能回答雷飛的問話,口中嗯了兩聲,用手指指密林,突然閉上了雙目。
雷飛伸手探去,脈搏已停,竟是氣絕而逝。
李寒秋仔細打量那人一眼,年約三十一二,五官端正,不似邪惡之人,不禁嘆息一聲,
說道︰「雷兄識得此人麼?」
雷飛搖搖頭,道︰「不認識。」
李寒秋道︰「他全身無傷,何以致命?背上劍末出鞘,那是說明了他並未和人動手。」
雷飛點點頭,道︰「他傷得很特別,似是被人以內家重手法,震傷了內腑。」
李寒秋道︰「他在密林搜覓敵蹤,手中劍不出鞘,而且既敢來此,武功絕是不弱,怎會
被人欺近身側,出掌擊傷?」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李兄之意,可是說他死于自己同伴之手?」
李寒秋搖搖頭,道︰「不是,兄弟之意,只是說他死于不知不覺之中,致連還手的機會
都未曾有,至于他死于何人之二手,兄弟就不清楚了。」
雷飛點點頭,道︰「很有道理,此中或有別情……」
只听一陣沙沙之聲,一條人影,由樹林中沖了出去。
李寒秋縱身而起,直向那人影撲去。
雷飛緊隨著奔了過去。
李寒秋去勢奇速,人未到,右手已然伸出,扣向那人脈穴。
右手伸出的同時,左手平胸舉起,準備攻出。
那知事情大出李寒秋的意外,右手到處,竟然輕輕扣住了那人脈穴。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口鼻中鮮血淋灕,口中中喃喃叫道︰「鬼……」
說得一個字,倒地而逝。
雷飛仔細查看了這人傷處之後,搖頭說道︰「一樣,和那人一樣是被內家重手法擊中後
背,震傷內腑,致命而死。」
李寒秋道︰「雷兄听到他最後一句話麼?」
雷飛道︰「听到了,不過在下不信,我跑了數十年江湖,從未見過鬼魁。」
李寒秋豪興忽起,低聲說道︰「雷兄,看來咱們得進人林中瞧瞧了」‘雷飛道︰「兄弟
似已胸有成竹?」
李寒秋道︰「不敢當,小弟推想,可能是有人穿著奇裝怪服,陡然在人前出現,使那人
驚魂不定之時,另有人出手施襲。」
雷飛心中一動,道︰「一擊致命,亦非易事。」突然蹲子,扯去那人身上衣服。
仔細看去,只見那人後背之上,有一片長圓形的紫色痕跡。
李寒秋道︰「不似掌傷。」
雷飛細看了那傷痕一陣,道︰「是拳傷。」
李寒秋道︰「似是一種很惡毒的拳法,但武林之中不乏練有毒掌之人,卻從未听到過有
人練過毒拳?」
雷飛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難道他也在此地麼?」
李寒秋低聲說道︰「什麼人?」,雷飛道︰「流星神拳。」
李寒秋道︰「誰是流星神拳?」
雷飛道︰「張伯俊。」
李寒秋道︰「何謂流星神拳?」
雷飛道︰「是一種很特殊奇怪的武功,和百步神拳相近,但百步神拳稍有不同,除了拳
風凌厲,可傷人于五步之內,右拳之上,戴有一個鋼套,用內力造出,可及一丈五尺,後面
有軟索系著,又可以當兵刃使用,的確是防不勝防。你以後如若遇到此人,要小心一點才
是。」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這麼看來,那江南雙俠在武林之中,潛力實在很大了。」
雷飛道︰「今日之局,只怕不是這麼簡單。據小兄所知,那張伯俊為人十分倔傲,江南
雙俠雖然名氣很大,也無法請到那張伯俊來助拳,其間定然是別有內情。」
李寒秋沉吟一陣,道︰「這麼說來,那張伯俊也是為那靈芝而來了?」
雷飛道︰「今晚情形,十分奇怪,如若我推想不錯,這兩人都是死于張伯俊的手中,但
那張伯俊卻又不似來此奪取靈芝。」
李寒秋道︰「那他像干什麼的?」
雷飛道︰「像是早已在密林中埋伏之人。」語聲一頓,低聲說道︰「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是江南雙俠設下的埋伏?」
李寒秋道︰「在下听一位朋友說起。」
雷飛道︰「那位朋友可信麼?」
李寒秋道︰「非常可信,這一點決然不會有錯。」
雷飛奇道︰「你幾時和那位朋友談過,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李寒秋道︰「談過就是,在下可不是故作驚人之言。」
雷飛知他不願說明內情,也就不再多問,緩緩說道︰「不管那張伯俊是否為江南雙俠所
邀,但他是埋伏之人,大概是不會錯了。」
李寒秋望望那躺在身邊的尸體,問道︰」‘洪兄入林很久了,不見動靜,希望他無恙才
好。」
雷飛嘆道︰「此乃我和他計劃的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觀啊!」
李寒秋接道︰「自然,咱們要盡力設法救他。」
雷飛道︰「你不能去,在下一個人進去看看。」
李寒秋道︰「不行!咱們一起入林,也好有個照應。」
雷飛無可奈何地說道︰「兄弟一定要去也成,但要听我的話?」
李寒秋道︰「好吧!」
雷飛在那尸體上月兌下一件衣服,拿在手中,低聲說道︰「你仗劍護身。」
李寒秋無可奈何,依言拔出長劍。
雷飛道︰「跟在我身後而行,除非經我準許,不許妄自行動。」
李寒秋道︰「小弟一切遵命就是。」
雷飛舉步向林中行去,一面說道︰「不許超到我的面前。」
兩人一先一後,魚貫深人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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