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驚虹又伸出了他的手︰「好了,把‘唐斷氣’的解藥拿來!」
鐘南超道︰「且慢!」
鮑正行看得大大的不是味兒,忍不住大聲罵道︰「臭烏龜,你又有什麼鬼花樣了?」
鐘南超道︰「要解藥,還得依我一個條件。」
練驚虹道︰「你說。」
鐘南超道︰「把小惡女交給我。」
練驚虹「哦」一聲,道︰「誰是小惡女?」
小惡女立時站了出來,昂首叫道︰「我在這里,我就是小惡女。」
練驚虹注視著她看了半天,才道︰「小惡女?你很凶惡嗎?」
小惡女還沒有回答,岳小玉已搶著道︰「不是的,她只是有時候脾氣壞一點而已。」
練驚虹倏地喝道︰「住嘴!我問的是她,可不是你!」
但他罵了一陣之後,旋即又笑了笑,道︰「怎麼啦,你有宮主不做,跑到這里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岳小玉一拍胸口,道︰「誰說我現在不是血花宮宮主?除非是義父不要我干,我才不干,否則就算天崩地裂雞飛狗走王八蛋跳河,小岳子還是一力擔承到底,決不怯場有負您老人家的錯愛!」
練驚虹哈哈一笑,道︰「說得好!不愧是鬼獨夫、斷腸人的干兒子。」目光一轉,又盯著小惡女的臉龐,道︰「你父親呢?」
豹娘子立刻代為回答︰「已遭奸人所害。」
練驚虹目光一沉,道︰「這小惡女之父,莫非就是慕容老人?」
「正是。」豹娘子悲愴地道︰「小惡女原本叫慕容蝶蝶,但卻在逃避仇家追殺之際害了一場大病,以致完全喪失了記憶能力。」
練驚虹嘆了一口氣,道︰「這真是福無重至,禍不單行。」
豹娘子咬緊牙齦,道︰「這姓鐘的惡賊枉具俠名,原來暗地里卻是這般人物,真是不殺不快!」說著,把鐵杖往地上重重頓了一下。
鐘南超嘿嘿干笑兩聲,道︰「這只怪慕容老人一直妄自尊大,根本就沒有把老夫當作是一個真正的朋友看待。」
豹娘子怒道︰「我家主人有什麼地方虧待了你?」
鐘南超平淡地道︰「在別人眼里看來,他對我這個鐘莊主的確是情至義盡的,但不知怎樣,我總是覺得他這個人很不順眼……」
「你在嫉妒他!」豹娘子呼叫著,聲音听來十分淒厲︰「你一直都在嫉妒他,因為無論你怎麼苦干,到頭來還是比不上我們家主人,所以你勾結詹木葉和韋難追這些江湖敗類,要把金殿桃源和桃源金殿都吞噬掉!」
鐘南超再深沉,听到這里也不禁為之面色驟變起來。
豹娘子還想繼續說,但練驚虹卻道︰「夠了,對于這樣的人,再數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用處的。」
鐘南超冷冷道︰「你們若說夠了,就請把小惡女交出來。」
岳小玉立刻攔在小惡女面前,怒道︰「胡說,誰要動她,先得把我殺了!」
鐘南超哂然一笑,面上已恢復原來模樣︰「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原來卻是個多情種子。」
岳小玉臉上一紅,小惡女的臉更是脹紅得十分厲害。
只有一個人的臉立刻變得蒼白起來,那便是站在小惡女背後的游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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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必理中了「唐斷氣」,這種歹毒的暗器,形勢顯然十分不妙。
鐘南超把握著這一點,希望可以把劣勢扭轉過來。
練驚虹的突然出現,對他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挫折。
計神工雖然輩分比練驚虹還高,但若論到武功,卻以後者更高,而且殺人的手法也更殘酷得多,可怕得多。
即使沒有和計神工硬拼了一場,鐘南超也不敢跟練驚虹正面交鋒,展開拼搏。
但他卻是個極貪婪的人。
他不但要全身而退,還要在撤退之前,把慕容老人唯一的女兒也一並帶走。
小惡女是留不得的。
斬草務必除根,否則遲早將會成為心月復大患。
「只要小惡女跟我走,‘唐斷氣’的解藥立刻雙手奉上。」鐘南超這樣對練驚虹說。
練驚虹笑了,而且好像很欣賞鐘南超這一個人。
餅了半晌,練驚虹才說道︰「你不是說過,連你自己也不知道那一瓶是解藥的嗎?」
鐘南超眯著眼楮,道︰「你會相信嗎?」
「哼!當然不相信。」練驚虹嘿嘿冷笑著道︰「你是老狐狸,但我卻是個狐狸祖宗!」
鐘南超干笑兩聲,隔了片刻才道︰「我既用得了‘唐斷氣’這種暗器,當然也有把握可以解除這種暗器的劇毒。」
練驚虹淡淡道︰「所以,我若要挽回沈必理的性命,就一定要跟你合作了?」
鐘南超道︰「是的。」
練驚虹道︰「但我怎能信得過你這種人?」
鐘南超道︰「但你已別無選擇余地了。」
練驚虹眨了眨眼楮,道︰「你以為真的這樣嗎?」
鐘南超道︰「是的。」
練驚虹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鐘南超瞳孔突然收縮,因為他已察覺到一股可怕的殺氣,正從練驚虹眉睫間傳了出來。
岳小玉的聲音,卻在這時候響起︰「無論是誰想要威脅本座的義父,都是愚不可及的大笨蛋……」
鮑正行緊接著道︰「現在這個不是大笨蛋,乃是老笨蛋!」
鐘南超本不想出手,但到了這時已無法再按捺下去。
他終于一刀劈出。
「冠王鎮山刀」不是尋常的刀,他這一刀劈出去,刀風便已卷起了練驚虹的衣衫。
好威勢的一刀。
但如此威勢的一刀,除了卷起練驚虹衣袖衫角之外,並未能使這位「茹毛飲血鬼獨夫」
憊成任何傷害。
但鐘南超一刀不中,第二刀已把招式全改。
他把攻擊力集中在刀柄之上,由刀柄發出連串凌厲襲擊。
只見刀光閃動,長長刀柄也急速抖擺不已,其動作簡直快得令人目眩眼花,大有「見刀不見人」之驚嘆。
轉瞬間,鐘南超已攻出了二十九刀。
這二十九刀,無論是由刀鋒掃出,或者是用刀柄急刺急戳,都是氣勢縱橫,兼且迅奇、辛辣、詫異、多變。
刀氣、刀光、刀風完全籠罩了練驚虹,也遮掩著旁觀者的每一只眼楮。
豹娘子雖然看不見,但單是用耳朵去听,便已听得為之心驚膽顫不已。
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大仗大陣的婦人了,但鐘南超的刀法,仍然使她「听」得臉色驟變。
便在這時,只听見練驚虹的聲音忽然緩緩地響起,雖然刀風呼嘯,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晰可聞︰「你若在內勁充沛之時,這二十九刀最少有三刀可以把我逼到死角,到那時候,只要我稍有半分疏忽,你就有可乘之機了。」
岳小玉立刻哈哈一笑,緊接著道︰「但現在嘛,義父已穩操勝券,而你這個假仁假義的老王八,命中注定就此完蛋可也!」
語聲甫落,鐘南超忽然把「冠王鎮山刀」飛卷射出,刀鋒刀柄俱有如狂飆般向練驚虹急罩而下。
在驚濤駭浪般的刀影下,練驚虹的輕輕的嘆了口氣。
「真是好刀法……」這是練驚虹對鐘南超所下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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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也許只有極少數極少數人知道鐘南超懂得用刀。
尤其是這一把「冠王鎮山刀」。
即使是計神工能夠復活,他若再遇上鐘南超這幾下刀法,結果也是只好再死一次。
練驚虹稱贊鐘南超好刀法,全屬由衷之言。
但若單靠好刀法就想殺掉練驚虹,那是夢想。
除了刀法好,還得要兼備深厚渾雄的內力,才有機會攻破練驚虹的防卸。
鐘南超的內力,雖然實在已經很充沛很厲害了,但在練驚虹眼中,那是絕對不足夠的。
最少,想殺練驚虹這位「茹毛飲血鬼獨夫」,還不足夠。
所以,練驚虹只是輕輕地揮了揮手,揚了揚袖,那月兌手射出的「冠王鎮山刀」立刻就「當」一聲,跌落在地上。
跌了刀不打緊,最令人吃驚的,就是這一把長柄彎刀這麼一跌之下,刀鋒立刻就片片碎裂了開來!
好猛厲的內力!
罷易折,刀鋒之碎、斷,往往皆由此而起。
若是換上別人,就算不心痛死了,也最少會為之一陣錯愕或者是有所惋惜。
此乃人之常情,不足為異。
但鐘南超不是常人,他對「冠王鎮山刀」之碎裂,一點也沒有詫異,更無半點可惜之嘆。
刀鋒一碎裂,他的人已向後倒飛,而且左掌以極奇幻極怪異的姿勢,從右下角斜向上突襲小惡女小骯。
這人真凶狠!
他怎樣說也決不肯放過小惡女。
眼看小惡女已難逃劫數,忽听一聲怒叱︰「可惡!」
接著,一條細細金練立刻就纏住了鐘南超的脖子。
在此同時,鐘南超的左掌也已劈中了一個人的小骯。
這人「啊呀」一聲大叫,接著就說︰「本座這番完蛋大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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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鐘南超一掌的人,並不是小惡女,而是突然閃身擋駕而來的岳小玉。
他這一擋,不但小惡女想不到,旁人想不到,就連岳小玉自己也想不到。
他為什麼要為小惡女挨這一掌?
是出于「護花之心」?還是「不能見死不救」?又抑或只是出于「一時沖動」呢?
岳小玉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腳步,就在剎那間忽然移動了,而且移動得極快,連身形也是怪異之極。
其實,這就是公孫我劍傳授給他的輕功身法。
但平時雖然不斷鍛煉,但卻從來沒有真真正正把這些身法功夫使用出來。
可是,他現在一下子就把師父所授的輕功身法閃電般,但卻不是用來對付敵人,而是「不明何故」忽然跑去代替小惡女挨了鐘南超一掌。
中掌之後,他大叫一聲,然後就兩眼一翻,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小惡女臉色煞白,急忙扶著他,同時不斷叫喚︰「小岳子!
小岳子!」
岳小玉已閉上眼楮,既沒有半點反應,更沒有開口,看來好像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鐘南超卻仍然站在岳小玉的面前。
他兩眼怒凸,舌頭伸出,一張臉已變成了紫藍之色。
那條細細的金煉,仍然緊緊纏絞著他的脖子。
這是練驚虹的拿手絕技「金錢吊芙蓉」!
就是這麼一吊,把鐘南超整個人的魂魄都吊出了七竅之外。
鐘南超死了。
他死前一擊,擊中了岳小玉,這一擊是否會把岳小玉送到西天極樂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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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沒有被送到西天極樂世界,他只是被送進小惡女溫暖柔軟的懷里。
小惡女扶著他的時候,他看來已全身無力,臉上的表情好像快要咽氣了。
但實際上,他的頭腦還很清醒,他甚至可以听見小惡女胸膛上傳過來的心跳聲。
她的心跳得很快,而岳小玉倚在她的懷抱里,心跳速度也自然不會慢了。
「這一掌打得真是妙哉!」岳小玉心中居然還在暗暗感激鐘南超。
但小惡女只是扶了他一陣,常掛珠和舒一照已圍了上來。
常掛珠首先道︰「小惡女氣力不夠,扶著岳宮主只怕有欠穩當。」
舒一照冷哼一聲,道︰「你說話太光棍了,何不直接了當,說一句‘男女授受不親’,該由咱們來照顧岳宮主,才最恰當?」
小惡女又急又怒,便罵了起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絆嘴!」
常掛珠模了模鼻子,道︰「小惡女罵得甚是,趕快救人要緊。」
說著,便待伸手把岳小玉抱起來。
岳小玉一听見常掛珠要抱起自己,立時跳了起來,大聲道︰「老子沒事了,嘖嘖,只是這麼一掌,直如蟻咬蚊叮一般,又那里傷得了血花宮宮主?」
常掛珠大喜,咧嘴笑道︰「岳宮主練功有成,真是蒼天有眼。」
舒一照接道︰「何止有眼,簡直是眼、耳、口、鼻樣樣都有了!」
岳小玉拍了拍胸膛,大步向鐘南超那邊走過去,只見鐘南超僕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可怖,呼吸早已中絕。
岳小玉見他死得如此恐怖,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但接著卻又笑了一笑,對練驚虹道︰「義父,這一招叫什麼名堂?」
練驚虹淡淡一笑,道︰「若論到名堂,就跟你的大寶號差不多了。」
岳小玉大奇︰「又怎會和我的名字有相干了?」
練驚虹道︰「因為這一招的名堂,就和你的名字一樣,很有點兒娘娘腔的味道。」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這倒有趣,不知道它實在怎樣叫法?」
練驚虹道︰「金線吊芙蓉是也!」
岳小玉「哦」一聲,道︰「原來如此,這名堂倒也很貼切。」
練驚虹道︰「所差者,就只在于這次吊的不是什麼芙蓉,而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吃人魔鬼。」
岳小玉道︰「義父要吊者,正合該是此等凶神惡煞!」
練驚虹道︰「只吊死一個,那是沒有什麼大用處的,須知天恨幫中,還有無數此等吃人魔。」
岳小玉道︰「但殺一個少一個,而且義父若不及時趕到,說不定小岳子如今已在這大惡人手里。」
練驚虹道︰「若想不給這等惡人欺負,非先要練好武功,才是最好辦法。」
岳小玉道︰「義父說的甚是,小岳子以後一定會好好記住。」
常掛珠卻憂形于色,對練驚虹道︰「沈總調度中了‘唐斷氣’這種歹毒暗器,該當如何是好?」
練驚虹道︰「先給他服下一顆‘不變不驚不死丸’,然後送他到蜀中唐門,去找唐老太爺親手為他療傷治毒。」
他說來話聲平淡,就像叫人到酒鋪里去打兩斤酒回來一般。
但眾人一听,都是不禁為之一愕,心想︰「唐老太爺是什麼來著?他會隨隨便便就給沈必理親自療傷治毒嗎?」
但岳小玉問的卻是︰「什麼叫‘不變不驚不死丸’?」
練驚虹淡淡道︰「不變不驚不死丸,就是不變不驚不死丸,總之,只要沈總調度服下這種藥丸,在三個月之內,他就絕對不會因為毒發而死掉。」
小岳子有點明白啦!岳小玉興奮起來,拍掌笑道︰「總之,沈總調度有救便是了。」
常掛珠卻問︰「誰把他送到唐門?」
練驚虹道︰「最好就是你們。」
「我們?」常掛珠吃了一驚︰「你是說咱們江東五杰?」
練驚虹悠然地點點頭,道︰「正是諸位!」
舒一照立時搖頭不迭,道︰「不行!一千-萬個不行!」練驚虹盯著他︰「為什麼?」
舒一照道︰「這里形勢吃緊,咱們又豈可一走了之?」
練驚虹冷冷一笑,道︰「你說這里情形吃緊,那麼沈必理這條性命難道是一點也不重要了?」
舒一照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練驚虹道︰「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舒一照道︰「這個什麼鐘南超身上,不是有十幾瓶藥嗎?」
練驚虹眨了眨眼,忙問道︰「是又怎樣?」
舒一照道︰「俺相信,其中一瓶,必然是‘唐斷氣’的解藥。」
練驚虹淡淡道︰「就算你不說,這里人人都知道,但那又怎樣?」
舒一照道︰「那就容易辦了,只要把解藥找出來,直接了當為沈總調度治毒療傷便可。」
練驚虹「噢」一聲,道︰「你說得真是很簡單,但老夫真是很想知道,他身上那十幾瓶藥,那一瓶才是‘唐斷氣’的解藥?而且使用的分量和方法又是怎麼樣的呢?」
舒一照楞住,立時張大了嘴巴,但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練驚虹嘆了口氣,又緩緩地接道︰「其實,鐘南超這個混帳王八,是萬萬不能加以輕信的,無論他怎樣說,你們都千萬不能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以至任何一個字!」
舒一照無言以對,只得苦著臉,對常掛珠道︰「咱們真的要往蜀中去嗎?」
常掛珠反問道︰「你害怕唐門的家伙嗎?」
舒一照道︰「怕是假的,但這些姓唐的家伙,個個都很懂得用毒,真是他媽的防不勝防!」
常掛珠冷冷道︰「那又怎樣了?總不成天下間所有的人都給他們毒死了?」
舒一照道︰「這麼說來,老大也主張咱們送沈總調度到唐門,去找唐老太爺了?」
常掛珠道︰「俺為什麼要反對?但最重要的,還是咱們若把沈總調度帶到蜀中唐門,唐老太爺肯不肯出手救人?」
練驚虹道︰「他不會不肯。」
常掛珠一愕,半晌才道︰「俺常听人提及,唐老太爺面冷心冷,若要他救人,只怕太不容易。」
練驚虹道︰「倘若只是你們幾個去,當然很難見得著唐老太爺。」
「唉!」常掛珠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連見都很難見得著,別的事情還提來作甚?」
練驚虹微微一笑,從懷里取出一枚木牌,道︰「拿這個去。」
常掛珠接過木牌,前前後後看了大半天,不禁嘖嘖稱奇,道︰「這算是什麼東西?」
練驚虹道︰「這是令牌,一個代表著極高權力的令牌。」
「是血花宮的令牌?」
「非也。」
「難道是唐門的令牌不成?」
「那也差不多了,」練驚虹淡淡道︰「只要你們帶著這令牌,唐老太爺決不會為難諸位,而且還會有求必應。」
「什麼?有求必應?」舒一照笑道︰「那麼咱們去唐門求親行不行?听說唐門的唐十三小姐唐汀,是個絕頂出色的美人兒!」
練驚虹道︰「唐汀不但是個出色的美人兒,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女,你若不怕,大可去試一試,說不定唐老太爺听見有人要娶他這個孫女兒,馬上就會答應,亦未可料。」
舒一照舌頭一伸,吃驚地道︰「如此魔女,還是不敢恭維也矣。」
常掛珠道︰「練老宮主若非要咱們去蜀中一趟不可,咱們自然不會拒絕,但未知沈總調度意下如何?」
沈必理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給練驚虹點住了啞穴,是以一直作聲不得。
岳小玉忽然板著臉孔,一本正經地道︰「這椿事,問問本座可以!」
練驚虹見他這麼說,已然心中有數,立刻解開了沈必理的穴道,微笑著道︰「你且听听岳宮主如何處置。」
沈必理躊躇了半刻,欲言又止。
只听見岳小玉淡淡說道︰「沈總調度,本座的命令,你依不依?」
沈必理愕住,隔了半晌才道︰「宮主有命,屬下縱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岳小玉干咳了一聲,「唔」了一下才緩緩地道︰「沈總調度願意听從本座的命令,本座自是十分高興的,但就是只怕沈總調度口是心非,那便嗚呼哀哉,悲兮苦兮,神經兮兮之至!」
眾人聞言,無不為之失笑,岳小玉臉色卻倏地一沉,作其憤怒之狀,道︰「這有什麼好笑?」此言一出,笑聲立止。
岳小玉環顧四周一眼,才接著道︰「沈總調度,本座如今要下的命令,就是要你馬上跟著江東五杰,前往蜀中唐門找尋唐老太爺。」
沈必理剛剛想說話,岳小玉已然叱道︰「斗膽,你敢不從嗎?」
沈必理給這個年紀小小的岳宮主弄得頭暈轉向,只得恭聲說道︰「宮主有命,屬下焉敢不從。」
岳小玉道︰「既不敢不從,又何必還說這許多廢話,速速前往可也。」
沈必理又還有什麼話好說?
□□□
常掛珠等護送著沈必理走了。
這桃源驛位處于極神秘地帶之中,要進來絕不容易。
但在豹娘子指引下,他們要離去卻是易如反掌之事。
對于桃源驛,豹娘子自然絕不陌生。
但繼續進入桃源金殿,那就不怎麼容易了。
幸好豹娘子對這附近環境異常熟悉,所以還是很快就找到了一道暗門。
這道暗門,是在桃源驛外一叢灌木叢後面的。
但暗門啟開後,里面居然鑽出了一群不要命的人!
□□□
不要命的人,不要命的武功。
豹娘子首當其沖,差點給一根鋼矛刺中,但卻給練驚虹閃電出手,一下子就把鋼矛抓住。
但抓住爸矛,並不等于制服了使用這根鋼矛的人。
這人身高八尺,一貌堂堂,看來頗有大將之風。
雖然他這一矛給練驚虹抓住,但他一點也不慌亂,只是用力一抖,居然就把練驚虹的手震開。
練驚虹也沒想到,這暗門打開後,首先殺出來的一個人,竟然是內力湛深的一位高手。
這大漢手綽鋼矛,一擊未能得手,也是心中駭然,喝道︰「來者何人?」
練驚虹冷冷道︰「這句話,正是老夫要問的。」
大漢喝道︰「守殿大將軍方六鼎!」
練驚虹一怔,豹娘子已立時叫道︰「是方六哥麼?我在這里!」
方六鼎听見這聲音,不禁為之一怔,再看看豹娘子,更是大吃一驚,失聲叫道︰「豹娘子,你的眼……」
豹娘子長長吐出口氣,道︰「真的是方六哥,那好極了……」
方六鼎卻仍然不肯相信自己的眼楮,又追問豹娘子︰「你的眼呢?」
豹娘子卻笑了笑,回答道︰「我有沒有眼楮,那是半點也不重要的,你從來也不是個婆媽的人,這件事你別再苦苦追問好不好?」
方六鼎雖然滿月復疑團,但見豹娘子這麼說,也就只好暫時忍耐著。
本來,那道暗門一打門,立刻就有一群亡命武士殺將出來的,但這些人一看見豹娘子,便都紛紛住手,沒有繼續向練驚虹等人展開拼命襲擊。
岳小玉吸一口氣,忍不住問豹娘子︰「豹姨,在這暗門後面的,又是些什麼地方?」
豹娘子道︰「那是另一條地道。」
岳小玉皺著眉,道︰「這附近有很多這樣的地道嗎?」
豹娘子淡淡一笑,道︰「最少比你想像中還要多得多。」
岳小玉「啊」一聲,道︰「這就妙得緊了,萬一跑錯了地方,鑽錯了地道,那將會怎樣?」
豹娘子道︰「一輩子都在地道里,永遠也跑不出來。」
岳小玉吃了一驚,道︰「這就不怎麼好玩了。」
豹娘子道︰「當然不好玩。」
練驚虹道︰「現在也不是玩耍的時候,看情況,恨帝就是主謀。」
岳小玉一怔︰「什麼主謀?」
練驚虹道︰「已經吞掉金殿桃源的人,是恨帝,現在想連桃源金殿也一並吞掉的,也是恨帝。」
岳小玉怒道︰「好可惡!」
練驚虹接著道︰「你也不是同樣可惡嗎?」
岳小玉訕訕一笑,道︰「小岳子又有什麼地方可惡了?」
練驚虹道︰「你若不可惡,也不會從飲血峰跑到這里來!」
岳小玉連忙大叫「冤枉」,道︰「這不關我事,是師父想到處逛逛,所以小岳子才陪伴著他老人家離開血花宮的。」
練驚虹淡淡道︰「但你師父呢?他怎麼不在這里?你陪著的到底是小惡女還是令師尊公孫我劍?」
岳小玉干咳一聲,道︰「這是事情變化得令人難以想像的結果。」
練驚虹道︰「你師父呢?」
岳小玉搖搖頭,道︰「不見了,也可以說是暫時失散了。」
練驚虹嘆了口氣,道︰「真是一對胡天胡地的師徒。」
方六鼎手執鋼矛,到這時忍不住又問了一聲︰「這位老丈功力湛深,鄙人好生敬佩,未知前輩怎樣稱呼?」
練驚虹望了他一眼,卻反問︰「你姓方?」
方六鼎道︰「正是。」
練驚虹道︰「江湖上有五位鋼矛的高手,武林中人稱之為‘田邱五矛’。」
岳小玉一怔,道︰「何謂之‘田邱五矛’?」
練驚虹道︰「因為這五人,兩個姓田,三個姓邱,所以就有這種稱呼了。」
岳小玉這才明白,但旋即又道︰「怎麼沒有一個姓方的?」
練驚虹道︰「‘田邱五矛’的師父,就是姓方的。」
岳小玉「哦」一聲,道︰「原來方六鼎就是他們的師父。」
練驚虹搖搖頭,道︰「非也!非也!這位方兄年紀只有四十左右,比起‘田邱五矛’任何一人都還要年輕,又怎會是他們的師父?」
岳小玉道︰「但江湖中師父比徒弟年輕的事例,卻也不少。」
練驚虹道︰「這種事情雖有,但卻只是絕無僅有的,作不得準。」
岳小玉道︰「那麼這位方大哥又是何方神聖?」
練驚虹道︰「我也不怎麼清楚,但你可以現在問個明白。」
方六鼎神情肅穆,道︰「在下先父,也正是‘田邱五矛’授業恩師。」
練驚虹哈哈一笑,捋須朗聲說道︰「虎父無犬子,‘矛王’方恆山之子,果然沒有讓老夫失望!」
方六鼎目光一閃,道︰「莫非這位老丈,曾與先父相識多年嗎?」
練驚虹道︰「多不敢說,四十五年以上,總是少不了的。」
「四十五年!」方六鼎吃了一驚,道︰「如此說來,這位老丈莫非就是血花宮主練老先生嗎?」
練驚虹「呵呵」一笑,回答道︰「老夫正是練驚虹,但卻已不是什麼血花宮宮主。」
方六鼎又驚又喜,急忙翻身就拜︰「小佷方六鼎有眼不識泰山,尚祈練伯父切莫見怪!」
練驚虹笑聲更是響亮,連忙把方六鼎扶起來,道︰「老夫是鬼獨夫,斷腸人,可不是武林中的什麼泰山北斗。」
方六鼎忙說道︰「不!先父在世之日,時常提及練伯父為人,他老人家曾說過︰‘練宮主雖負魔名,實乃真正之江湖大俠。’」
練驚虹「嘖嘖」連聲,搖頭不已,道︰「令尊對老夫很好,那是無庸置疑的,但這等過分褒揚之語,老夫卻是無法接受。」
方六鼎說道︰「練伯父從不沽名釣譽,兼且具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之氣概,試問環顧當世武林中,又有幾許高人可及得上呢?」
練驚虹嘆息一聲,道︰「方賢佷,這等說話,若給旁人听了,只怕會引起不滿呢!」
方六鼎道︰「晚輩只是依據實情直說,可不是故作恭維。」
練驚虹干咳兩聲,道︰「目下金殿之內情況怎樣了?」
方六鼎道︰「金殿無恙,但桃源驛以至李不不那一邊,卻已一度落入天恨幫掌握之中。」
練驚虹道︰「不錯,而且李不不已給殺了。」
方六鼎聞言,臉色又是一陣煞白︰「恨帝咄咄逼人,此仇此恨,咱們是非報不可。」
練驚虹道︰「慕容老人遇害之際,你這邊情況怎樣?」
方六鼎道︰「一切如常,但消息傳至之後,自然難免掀起軒然巨波。」
練驚虹眼色微變,道︰「是否有奸細潛伏?」
方六鼎道︰「練伯父說對了!」
練驚虹道︰「奸細是誰?」
方六鼎道︰「曾晚莊、邵小缺,崔一伶。」
練驚虹憤然道︰「這三人,都曾蒙受慕容老人大恩!」
方六鼎憤恨的說道︰「但這三人恩將仇報,差點把桃源金殿雙手奉送給了恨帝。」
練驚虹道︰「後來怎樣?」
方六鼎道︰「這三人圖謀不軌,但最後卻還是逃不過慕容阿歡的眼楮。」
「慕容阿歡?」練驚虹一怔︰「誰是慕容阿歡?」
方六鼎道︰「慕容阿歡本來是叫阿歡。」
岳小玉道︰「阿歡和慕容阿歡之間又有什麼分別?」
方六鼎道︰「阿歡本來只是一個孤兒,他只有名字,沒有姓氏,後來,我們的老爺子把他帶回來,不但傳授他武功,也給他賜與姓氏,所以阿歡就變成了慕容阿歡。」
練驚虹目光閃動,道︰「慕容阿歡是個怎樣的人?」
方六鼎道︰「他現在只有二十八歲,為人聰明果斷,對老爺子絕對忠心。」
練驚虹道︰「是他揭穿了曾、邵、崔三人的陰謀?」
方六鼎點了點頭,道︰「是的。」
練驚虹道︰「後來又怎樣了?」
方六鼎道︰「慕容阿歡出手殺了這三個叛徒!」
練驚虹道︰「他現在怎樣?」
方六鼎黯然道︰「重傷之中,看來已很難再活到明天。」
練驚虹凝注著自己的手,突然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他才二十八歲,怎可以就此死掉?」
方六鼎沉聲道︰「慕容阿歡和那三個叛徒的決戰,極其慘烈,阿歡雖然最後還是獲勝了,但卻一直陷入苦斗之中。」
練驚虹神色凝重,道︰「他的傷勢是怎樣的?」
方六鼎道︰「臉中一刀、背中兩劍,小骯間直到現在還插著一把曾經斷折了的匕首。」
練驚虹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崔一伶外號‘短再短’,他用的武器,就是‘鹿谷天師’鐘北凡在三十年前鑄造的‘半截鐵匕首’。」
方六鼎道︰「這匕首雖然只有半截,但卻還是很要命的武器。」
練驚虹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很想看一看這把奇怪的匕首。」
岳小玉抬起頭望著他,道︰「現在是不是時候?」
練驚虹道︰「但我現在最想看的,已不是這把匕首,而是匕首插著的那個人慕容阿歡!」
豹娘子一直沒有開口,但等到練驚虹說到這里,她臉上的肌肉忽然抽搐得很厲害。
「阿歡受了傷!而且是重傷!」她心里在狂喊︰「不!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他不能受傷,更不能死,萬萬不能這樣!」
但她這些「叫喊」,盡是在心里激動地「叫喊」著,並沒有從嘴里直接叫了出來。
但每個人都可以看見,她現在的臉色極其難看,而唯一看不見的,就只有她自己。
岳小玉心中嘀咕著,忖道︰「阿歡是什麼人?豹姨為什麼這樣關心?這樣緊張呢?」
他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但他知道,這事遲早都會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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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門之後,又有地道。
這些地道,每隔不遠就有岔道出現,倘若不懂得怎樣走法,就算八百歲不死,只怕還是永遠走不到出口。
但在方六鼎帶引之下,他們走得很順利,不到半個時辰,眾人已來到了地道出口之處。
這地道出口之處,是一個很黝黑的洞穴。
方六鼎道︰「只要再向前走五六十步,就可以看見桃源金殿了。」
但就在這時,走在最後排的游出海忽然發出了一下呼叫聲,大家就看見一團紫色的火焰,直向眾人怒射而來!
「是‘火魔’金赤烈!」方六鼎倏地怒叱起來。
練驚虹卻搖了搖頭,道︰「來的不是金赤烈,若是金赤烈,射過來的就決不只是一團火,而是最少十一團以上!」
他的判斷沒有錯。
江湖上有一個擅用火器的魔頭金赤烈,但現在來的並不是這個人。
但不管這人是誰,練驚虹決不容他在這里放肆。
他首先把游出海揪開,繼而「呼」聲一掌向前推去。
他這一掌用了七成內力,掌力之強,簡直有摧山撼地之勢。
這時,第二團紫色的火球又已向練驚虹這邊射出,但卻恰好遇上練驚虹所發出的強勁掌力。
練驚虹惱怒起來,掌上勁力又再加了一成以上。
就是這麼一掌,第二團火球立時被渾雄掌力逼得向後倒飛,接著有人叫聲「啊喲」,馬上全身著火滾倒在地上。
練驚虹也不去看那人,卻先去看看游出海,忙問道︰「小叫化子,給燒著了沒有?」
游出海抹了抹臉,道︰「沒事!晚輩沒事,只是給嚇了一跳。」
練驚虹見他沒事,這才去看看那個自作自受的家伙是誰。
但便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忽響起。
只見在山洞口附近,最少有幾百塊逾千斤大石,從洞頂之上跌了下來。
岳小玉看得真切,不由大叫︰「義父,那姓方的是個奸細!」
但那些大石直掉了下來,所發出轟隆聲音遠比岳小玉的叫喊響亮得多,即使是在他身邊的小惡女,也無法听見他在說些什麼。
等到聲音完全靜止之後,岳小玉才又再憤怒地重復著說︰「那個姓方的是個奸細!」
他接著又說道︰「他已帶著那些武士出洞,而爆炸不遲不早,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他的聲音,現在每一個人都清晰可聞了。
此刻,山洞里只有一盞燈籠。
燈籠在小惡女的手里,她的手看來有點發抖。
她不是驚惶,而是憤怒。
但更憤怒的,卻是豹娘子。
這時候,她手里握著的,已不是鮑正行的鐵杖。
由于江東五杰要到蜀中去,她已把鐵杖交還給鮑正行。
現在,她握著的是一根鋼矛,方六鼎的鋼矛。
當她從方六鼎手里接過這根鋼矛作為引路拐杖之際,她心里還是很感激這個「方六哥」
的。
直到此際,她才明白方六鼎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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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死氣沉寂,只有一個人作聲不已。
那是申吟聲。
這人兩次放出火球,並非志在殺人,只是要引開眾人的視線,好讓方六鼎可以從容離去。
方六鼎一離開,驚天動地的爆炸立刻就在山洞里發生。
無數大石,把出口封死。
練驚虹無疑是內力絕頂厲害的高手,但這些大石,已絕非人力所能移動的。
一塊、兩塊逾千斤的大石,練驚虹自然可以推開,但如今擱在他們面前的大石,卻最少有幾百塊之多。
這幾百塊大石交疊在一起,別說是一個練驚虹,就算有一百個練驚虹,想從這里闖出一條生路,只怕也是無能為力。
團結是力量。
人可以團結,石頭也是同樣可以「團結」起來的。
練驚虹並非呆子,他從來不會白費氣力,去做一些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他只是望著那個給紫色火團燒焦了大半邊身子的人。
那人大概三十六歲年紀,雖然左頰已燒得一片焦黑,但從另半邊臉龐看來,他仍然可算是個長得相當好看的男人。
練驚虹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慢慢地道︰「你是個笨人。」
那人咬著牙,痛苦地道︰「我知道自己並不聰明,但做這件事……我是一點也不後悔的……」
練驚虹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想殺誰?」
那人道︰「誰我都不想殺,我只要得到報酬就行了!」
練驚虹道︰「他們給你多少?」
那人道︰「金子一千兩!」
練驚虹皺了皺眉,道︰「只是一千兩金子,就值得你賭上這條性命?」
那人道︰「是的!」
練驚虹道︰「但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可以活著出去。」
那人道︰「我活不活,那是不打緊的,最重要的是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兩個兒女……」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已越來越是衰弱,終于不可听聞。
岳小玉抿著嘴,板著臉孔走了過來,冷冷道︰「這笨人怎麼啦?」
練驚虹嘆道︰「給‘五毒鬼火’燒焦了半邊身子,倘若還可以活下去,才是奇跡。」
「五毒鬼火?」豹娘子臉色一寒,沉聲道︰「這人用的是五毒鬼火?」
練驚虹道︰「除了五毒鬼火,又還有什麼火焰可以把練驚虹燒死?」
豹娘子道︰「練宮主,你沒事吧?」
練驚虹苦笑了一下,道︰「我現在沒事,但那並不是五毒鬼火不行,而是因為這冤大頭的道行還不足夠。」
岳小玉道︰「前路不通,咱們是否應該撤退出去?」
練驚虹道︰「除了這樣,似乎沒有任何辦法了。」
但他這句話才說完,不遠處又再傳出了一陣驚人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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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爆炸聲,同樣驚人。
不必回頭去看,也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但練驚虹還是忍不住折回地道,過了很久很久才再回來。
岳小玉忙道︰「怎麼了?」
練驚虹神色沉重,道︰「那邊的石決,好像比這一邊還多。」
岳小玉吸了一口氣,道︰「這番也完了!」
小惡女卻用力地搖頭,道︰「不!我們決不會被困死在這里。」
練驚虹道︰「不錯,咱們雖然已被困在此地,但卻還是可以想想辦法。」
小惡女「唔」一聲,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可以重見天日!」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對!趁此新春大吉之際,大家一起動動腦筋,然後一起殺出一條生路,也是蠻有意思的。」盡避嘴里這樣應和,心中卻還是不免暗叫︰「新春大吉是假的,完蛋大吉才是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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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的光芒越來越微弱了,山洞里沉悶得令人感到害怕。
游出海已在發抖。
他曾經不斷努力使自己別發抖,但卻總是沒法子成功。于是他在問自己︰「游出海,你是否害怕得要死了?」當然,他這樣問自己是不會問出一個正確答案的。
小惡女一直陪伴著豹娘子。
豹娘子握著她的手,忽然輕輕的問︰「蝶蝶,你恨不恨我?」
「豹姨,」小惡女嚷了起來︰「我怎會恨你?又為什麼要恨你?」
豹娘子語聲淒愴地道︰「若不是我非要帶你回來不可,你現在還是自由自在的,決不會被困在這黑沉沉的山洞里。」
小惡女道︰「但這只是暫時的,我們遲早總可以離開這里。」
豹娘子搖搖頭︰「孩子,不要再存有這種希望了,這一次,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
「盡頭?」
「不錯,既是地道的盡頭,也是我們生命的盡頭。」豹娘子神情黯然地道。
說到這里,連燈籠的光芒也完全熄滅了,山洞之內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一只手輕輕摟住了小惡女的縴腰。
「你怕不怕?」岳小玉的聲音同時在她耳畔響起。
小惡女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卻心中卜卜亂跳,只得支吾著說︰「我……我不怕黑……」——
玄鶴掃描風雲潛龍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