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尸體道︰「我們現在不能舉物,用什麼方法移尸呢?」
呂岩道︰「很簡單,現在尸體未僵,來個借尸還魂,由一個幽魂鑽進他的軀體里面去,跳出白骨山就行了!」
幽魂又叫道︰「這辦法倒行,可是,由誰去還魂呢?」
全體都靜默了,似乎沒有一個幽魂肯擔任這個使命。
最後才听一個幽魂道︰「呂岩!這是你的主意,你去吧!」
呂岩忙叫道︰「不行!我已經替你們出了一次大力,免你們于萬劫不復之境,可不能再為你們犧牲了……」
那些幽靈叫道︰「你不去也得去,因為造成厲魄是你的過失,我們不過多擠著受一會罪,誰叫你自作聰明要他死得這麼快的!」
說著大家一動手,將呂岩架了起來,要向關山月的尸體中塞進去,呂岩在拚命地掙扎著!
必山月突然地大叫道︰「住手!」
那些幽靈忙停下來,關山月怒氣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呂岩的聲音道︰「他們想逼我借你的軀殼還魂,置你于萬劫不復之境!」
必山月冷笑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麼要反對呢?」
呂岩不作聲,其他的幽魂代答道︰「因為他也會跟你一起毀滅!」
必山月冷冷一笑道︰「原來如此,你們才推三阻四,大家不肯前去!」
呂岩忙道︰「這批家伙太忘恩負義了……」
必山月厲聲喝道︰「住口,這個主意也是你想出來的!」
那些幽靈連忙叫道︰「是啊!所以他是罪有應得!」
叫著又要動手,關山月怒叫道︰「都不許動,我不知你們究竟是一批什麼東西,居然會拋卻生命來成全你們,依我的性子,真想把你們全都打下山去!」
幽魂們不敢作聲,卻表現出惶急不安的樣子!
必山月又是一嘆道︰「算了!我既已成全你們,何必又來害你們呢?你們不歡迎我,我也恥于跟你們為伍,那些老和尚呢?」
呂岩道︰「在白骨山的正中心!」
必山月道;「好!不要你們硬架,我自己走到他們一起去,不過我警告你們一聲,少再動我遺體的腦筋……」
眾幽魂忙道︰「是!是!我們再也不敢了!」
必山月長嘆一聲道︰「我不是怕毀滅,生前不足戀,死亦有何樂,倒不如早點解月兌了的好!可是我不許你們污濁的幽魂去玷辱我的軀體!」
呂岩忙道︰「那你自己去還魂,求個解月兌不是很好嗎?」
必山月心中一動,想想道︰「也許我會那樣做的,可是我目前還不想,我對此地還不夠了解,我要去多接觸一些其他的幽魂!」
呂岩道︰「你不必再去接觸了,白骨山上的幽魂只有兩種,一種是努力求存,像我們一樣,另一種是求毀不得……」
必山月道︰「像那些老和尚們……」
呂岩道︰「當然不完全是和尚,也有一些其他的幽魂,他們都是生前飽受苦難,對于存在一無樂趣,比我們還要混帳!」
必山月一怔道︰「為什麼?」
呂岩道︰「他們自己不想存在,卻又嫉妒我們的存在,千方百計想跟我們同歸于毀,幸虧他們為數不多……」
必山月道︰「我去找他們談談!」
呂岩頓了一頓才道︰「你去見他們沒關系,可千萬別受了他們的影響,你現在是白骨山上唯一的厲魂,全體幽靈的存亡都在你掌握中!」
必山月笑笑道︰「那要看我的高興了,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受他們影響的,我不相信世上沒有一個好人,也不相信白骨山上沒有一個善良的幽靈,假如他們真知你說的那樣混帳,我倒是知道怎麼做了!」
呂岩忙道︰「你要怎麼做?」
必山月大聲道︰「我把你們全體趕出白骨山,讓你們被罡風吹散了!」
眾幽靈嘩然驚叫,關山月卻不理他們,大踏步向前走去,只覺得身輕如葉,氣雄如山!
他只要移動得快一點,所帶起的勁風也可以將那些幽靈撞得東倒西歪,于是他才明白那些幽靈何以會如此畏懼!
他已是這白骨山上最具權威之魂,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決定其他幽靈的存毀,想到這兒,他又不禁有點好笑!
世上那些學武的人,無論正邪,都只有一個願望,要成為舉世獨一無二的高手,雄霸天下!
沒想到他在白骨山上卻得到這個地位!沒有一個幽靈能抗拒于他!
可是這又有什麼好處呢?他反而感到異常的空虛與惆悵走了一陣,他終于闖進另一群幽靈之中!
從外形上看去,他已經辨出這群幽靈多半是佛門弟子,或盤坐入定,或痴然凝立,或屈身而臥!
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都被一種淒慘的愁霧籠罩著,長吁短嘆之聲不絕!
還有一點便是他們互相之間,顯得十分冷漠,對于關山月的到來,似乎毫無知覺,也沒有誰來理他!
必山月怔然默立了片刻,才拍拍一個老僧的肩膀!
那老僧用手一推,厲聲叫道︰「請滾開點!」
那一推不僅沒把關山月推開,反而將他自己撞了一跌,倒使他奇怪起來了,翻身坐起道︰
「你是誰?」
必山月淡淡一笑道︰「新來的幽魂!」
那老僧不再問了,盤坐如故,倒是遠處一個少婦問道︰「你為什麼要到這里來?」
必山月道︰「他們把我趕進來的!」
那少婦也不再問了,關山月等了半天,覺得十分不耐道︰「你們為什麼都不開口?」
那少婦冷笑一聲道︰「有什麼好開口的!」
語氣冷漠如故,關山月道︰「我知道大家都有一番傷心的經歷,也知道你們都是求毀不得的幽靈,互相談談,不是也可以解除一點寂寞嗎?」
那少婦尚未答話,有四五個老僧已同時怒叫道︰「滾!賓開點!少嚕嗦!」
必山月有點生氣道︰「你們生前都是出家人,怎麼這樣不客氣!」
這句話好像觸犯了眾怒,那些老僧都跳了起來,揮拳動腿,一起撲上來,一個老僧還怒叫道︰「你把我們圍在這里,叫我們受盡折磨,難道還不夠,還要來拿我們尋開心,打死你這混帳!」
必山月故意不還手,任憑他們的拳腳,像雨點一般地落在身上,他本身倒不覺得疼痛,反倒是那些動手的幽靈一個個撞跌回去,滾成一團!
必山月微微一笑道︰「各位這是何苦呢?我既已為魂,哪里還能再打死一次!」
那些老僧爬起來,怔然不知所以,忽然有一個老僧叫道︰「這家伙武功未除,一定是個厲魄!」
其他老僧也叫了起來道︰「不錯。他是個厲魄!炳!……」
這一下子全體都騷動起來,每一個幽靈都發出得意的大笑!
必山月怔然道︰「你們笑什麼?」
一個老僧高聲大笑道︰「忍氣受辱數百年,出氣的機會來了……」
叫著一頭撞了過來,伸手就抓向關山月的雙目所在,關山月身不由主抬手一格,將那些老僧彈飛出去!
那老僧一直飛過其他幽魂的頭頂,落向白骨山外,隨即如煙霧般消失了,而關山月卻覺得腳下輕輕一動!
另外又有幾個老僧撞了過來,這次關山月不敢再招架了,立定身子,坦然接受他們的踫撞!
可是那些老僧都仿佛深諳武功招式,每一個都使力擊在他身上的要穴之處,關山月毫無感覺!
然而他身上的反震之力卻自然產生反應,對那些老僧一個個都反彈出去,落在白骨山之外化為青煙消散!
隨著他們的消失,白骨山下也起了一陣震動,格格之聲響中,白骨山豁然中裂,塌下了一大塊!
必山月立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些老僧們利用他未失的武功自求毀滅,神散而骨朽,使得白骨山崩陷!
因此他連忙飛身縱起,月兌離了他們的圈子,落向另一堆幽魂之中,呂岩也匆匆地趕了過來道︰「你是真的要把我們全毀了嗎?」
必山月怒氣道︰「胡說!是他們自己撞到我身上來的!」
呂岩怔了一怔道︰「想不到這些老禿子如此可惡,你快退遠一點,別讓他們利用了!我忘記提醒你一點了……」
可是目前的情勢已不同了,由于關山月匆匆退出,勁風帶動了外層幽魂所組成的包圍圈,沖開了一個缺口!
內層的幽魂拚命從那個缺口中擠了出來,外層的幽魂雖然努力地攔阻,卻已有阻攔不住之勢!
呂岩急忙道︰「你能不能幫幫忙?」
必山月道︰「我要如何幫忙法,我一出手,他們毀得更快!」
呂岩十分著急迫︰「是啊!這也是一層顧慮……不過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利用武功,將他們捉住了,丟到那個裂縫中去!」
必山月道︰「那有什麼用,他們還不是會爬出來的!」
呂岩道︰「不!這白骨山月復中是寒風凍獄,幽魂一到了那里,立刻就為陰風所凍,再也無法行動了!」
必山月在匆遽之下,未加考慮,立刻沖上前去,抓住兩個幽魂,擲進了裂縫,這一個動作立刻鎮住了其余幽魂。
他們瑟縮地聚成一團,再也不敢騷動了!
只有那個少婦的幽魂以帶哭的聲音道︰「你為什麼也要幫著他們來逼害我們呢?」
必山月朗聲道︰「你們自己不想存在,為什麼要害得大家同歸于盡呢!」
那少婦哭著道︰「可是你也不能迫害我們呀!你把那兩個幽魂丟進了寒風凍獄,你知道他們在底下受著什麼罪嗎?」
呂岩忙道︰「這是他們自己找的。」
必山月卻一怔道︰「他們在底下怎麼樣?」
呂岩打岔道︰「不會怎麼樣的,你別听她胡說八道!」
必山月沉聲道︰「不!我一定要問清楚,底下怎麼樣?」
那少婦哭著道︰「我們生前飽受人世摧殘,死後常覺生前痛苦的遭遇折磨已經夠苦了,所以才想早一點毀滅以求解月兌……」
必山月道︰「因為你們之毀,會影響到其他幽魂也跟著毀滅!這個道理暫且不說,你說那寒風凍獄是怎麼回事?」
那少婦哭聲道︰「寒風凍獄中陰風如刀,幽魂進入其中,永受陰風煉魂之苦,就像是一個人縛住手腳放在冰上……」
必山月忽然想起亡魂第一界中那些求死不能的人,寧可毀肢殘體,也要求暫解一下凍獄之苦時,不禁呆了!
良久他才問道︰「還有辦法救他們出來嗎?」
那少婦道︰「我們一下去就跟他們一樣了,除非是你!」
呂岩忙道︰「這不行!你雖是厲魄,功力在身,可以暫御陰風,可是你下去後,把他們送上來,自己就要凍僵在里面了!」
必山月深思片刻,毅然地向裂縫走去。
呂岩跟著他解釋道︰「你這是何苦呢?你沒有嘗過陰風的厲害……」
必山月莊然地道︰「我嘗過!我在寒冰凍獄中呆過一陣!」
呂岩一怔道︰「那你就更不該下去了!」
必山月以振金動玉的聲音道︰「正因為我嘗過那滋味,才決心去救他們出來!」
說著跳了下去,驟覺跟前一亮,沒有白骨山,也不見幽魂,更沒有寒風,唯見一片光明,全身陽和無比,他已通過了亡魂第二界!
依然是秦子明一個人在面前等他,臉上是一片莊色,卻含著微笑,手中擎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汁遞了過來!
必山月茫然問道︰「這是什麼?」
秦子明答著道︰「恭喜關大俠無邊仁心,渡過亡魂第二界,開歷來未有之例,這是一碗忘憂湯,請大俠立刻飲用……」
必山月想了一下,才問道︰「為什麼要我喝它呢?」
秦子明肅容道︰「亡魂第二界雖是虛幻之景,卻是一種深奧靈性之學,老朽對此卻所知不多,但是這一碗忘憂湯卻非飲不可!」
必山月淡淡一笑道︰「前輩還未說明必須飲用的理由!」
秦子明也笑起來道︰「老朽真是糊涂了,說話顛三倒四,難怪大俠不放心,大俠在亡魂第二界所經歷的一切,雖虛而真實,耗損元神過巨,必須立即加以調護,此其一也,再者大俠仁心無雙,對所經過的一切景象不易忘懷,憂心怔忡……」
必山月答道︰「喝下去就會忘掉一切了嗎?」
秦子明答道︰「是的!莊主朝天下名山,窮四海之源,才采煉成這劑忘憂散,而且還親自對爐煎熬以奉大俠!」
必山月舉碗待飲,听到最後一句,忽又停住伺道︰「這是貴莊主親自煎熬的?」
秦子明點頭答道︰「不錯!這是很難得的事情,莊主一向很自尊,唯獨對大俠例外,深恐侍兒們不諳藥理,將藥煎得過濃過淡,或是火力不均,都足以減卻此藥效力,乃不憚辛勞,親自當爐,整整費了一個對時的工夫……」
必山月道︰「熬這一碗藥,哪需要這麼多少時間!」
秦子明笑笑道︰「大俠一說,未免太辜負莊主之心了,這一碗藥汁的本料足有十幾斤,加上四大桶水,熬成一小碗……」
必山月一怔道;「真想不到要如此費事……」
秦子明忙道︰「大俠還是趁熱喝了罷,藥冷了就會減低效能,莊主為了保持它的熱度,又足足用熱水溫了一整天……」
必山月神色詫然道︰「熬藥用了一整天,溫藥用了一天,那我在亡魂黑獄里……」
秦子明笑道︰「大俠在里面足足耽了三天!」
必山月不信道︰「哪有這麼久,我覺得只有一會兒工夫……」
秦子明道︰「老朽絕不打虛語,大俠在里面確是耗了三天時光,大俠在這三天中由生至死,死而復生,等于世上-個輪回……」
必山月一嘆道︰「真沒想到我會耽這麼久,無怪乎傳言洞中七日,世上千年,我覺得不過是彈指光陰,卻已過了三天……」
說著將藥湯一飲而盡,但覺入口辛辣,幾乎要吐出來,但依然咬緊牙關,硬咽了下去……
秦子明接過空碗欣然地道︰「真難得大俠喝下去,莊主還怕大俠不肯喝呢!」
必山月嘴里苦得直皺眉頭,臉上強笑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秦子明道︰「莊主想大俠現在敵友未明,不一定肯放心飲用,是以非常著急,因為這藥料總共才得到一劑,再也找不到第二帖了……」
必山月爽朗地一笑道︰「貴莊主也太多心了,我現在身如砧上魚肉,一切听人擺布,她如有殺我之心,任何方法,都可以下手,何必要用這碗苦藥呢?……」
秦子明嘆道︰「大俠的心胸自是與常人不同,居然毫無城府,也虧得這樣才沒有辜負莊主一片心意,與沈先生比起來……」
必山月已感到那藥味苦盡回甘,通體舒暢異常,一面活動四肢,一面卻不經意地問道︰
「那位沈君亮渡過了亡魂第二界費時多久了?」
秦子明道︰「七天!他出來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莊主著人送一碗固神元的藥給他,他卻不敢喝下去,結果自討苦吃,到今天還沒復原……」
必山月見過那位沈君亮,當時就覺得他臉色蒼白,似有病容,現在才知道是這層原故……
問道︰「什麼,你說他在里面七天!」
秦子明對他末後驚詫的語氣頗感驚異,連忙道︰「是的!確實是七天,這已經很不容易了!經過那麼久的時間不眠不食,與幻象掙扎,還能留下活命出來……」
必山月卻急忙道︰「我是問他,可曾服下忘憂散……」
秦子明笑笑道︰「沒有!他只是精神與元氣損耗……」
必山月道︰「他在亡魂黑獄中所受的幻象與我一樣嗎?」
秦子明道︰「自然是一樣,可是他不需要服忘憂散,因為他通過白骨山的方法與你不一樣,莊主也不必為他糟塌靈藥……」
必山月頗感興趣地問︰「他是怎樣通過的?」
秦子明道︰「他采用最殘忍的方法,以肉身直接通過!」
必山月怔道︰「那些幽靈們沒有阻止他嗎?」
秦子明一笑道︰「自然是有的,那些幽靈們苦苦哀求,甚至于現出所有恐怖獰容去恐嚇他,卻依然阻止不了他的決心……」
必山月更是不解道︰「那麼他坐視那些幽靈靈神俱滅……」
秦子明笑道︰「不錯!他熟視無睹,毅然闖了過來,為了應付成千上萬的幽靈糾纏,他才費時七日,耗盡心力……」
必山月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懂了,亡魂第二界以仁字為標榜,其用意在考驗一個人的仁慈心懷,他用那種方法怎麼通過……」
秦子明一笑道︰「大俠這一問太妙了,老朽所知不多,謹就愚見權作解釋,大俠所接觸的幽靈中可有一個值得同情的?」
必山月惻然道︰「他們的處境都值得同情!」
秦子明搖頭道︰「這是大俠的看法,與一般世俗的標準不同,他們已經處于那種毫無希望的境地中,卻仍孜孜為私欲所蒙,可見他們在生為人之日,亦非善類……」
必山月輕嘆一聲,道︰「這是人之常情,何可入罪……」
秦子明嘆道︰「天地不仁,以人為芻狗,乃生惡人為其行殺之具,天道無虧,報應不爽,故又生俠士為除暴之本,大俠以為天意是否矛盾呢?」
必山月道︰「這個道理太深,不是我們凡夫俗子所能想得通的!」
秦子明笑道︰「白骨山上所聚的幽靈俱是所謂惡人,除之可謂仁人之道,只是大俠之行,是聖人之心,較之又深一層矣!」
必山月默然片刻才道︰「這都不談了,只是沈君亮沒有服忘憂散,那在亡魂黑獄中所得的印象豈非要永留心中!」
秦子明微笑道︰「他忘不忘都沒關系,因為他對那些幽靈並無顧惜之意,即使毀了他們,也認為是理所當然,不會含咎于心……」
必山月道︰「那我自甘為他們犧牲的,也沒有服忘憂散之必要!」
秦子明莊容道︰「不!正因為大俠是自甘為他們犧牲,假如那些忘恩負義的情形留常在大俠心中,日久加深,恐怕會減卻大俠濟世救人之心,莊主不惜奉上靈藥,以存大俠忠義之心……」
必山月朗聲大笑道︰「這是你們莊主太顧慮了,我在白骨山的一切行動都是發乎本心,並沒有希望那些幽靈會報答我,又怎會因為他們而改變本心呢?」
秦子明笑笑道︰「那老朽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忘憂散中還有補氣培元的靈藥,即使不藉以忘憂,也有養身之效!對大俠只有好處!」
必山月想想又道︰「听說那個綠林盟主商仁就留在亡魂第二界中……」
秦子明道︰「不錯!大俠在出困之前,老朽已遵約將他救醒,因為他受傷頗重,老朽將他送出去治療了!」
必山月點點頭道;「好吧!還有吳鳳與玉芳姑娘在第三界中,請前輩趕快領我前去救她們出來吧,同時我也想見識一下第三關是如何境界?」
秦子明笑道︰「老朽敬為大俠前導。」
說完反身在前引路,走沒多遠,來到另一所木門門前,門中只有亡魂第三界的牌子卻沒有聯語!
必山月微感奇怪的問道︰「怎麼此地沒有門聯呢?」
秦子明道︰「前面兩界是仁勇之道,所以預立聯句,給入門人一個啟示,這第三界,是測驗人的智力,智者,知也,包羅萬象,變化萬端,全看人隨機應變,非數語可能盡道盡,所以,沒有任何提示!」
必山月一言不發,伸手將門推開,秦子明也跟著進去。
必山月微異問道︰「這一關,不需要單獨通過了!」
秦子明點頭笑道︰「是的!亡魂第三界俱是實境,頗多凶險,莊主不願大俠因而受傷,故命老朽隨侍在側以便救護……」
必山月笑了一下,也不作多問,舉步向前走去,他只覺得這是一間普通女子居室,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
可是他在室中徘徊良久,既末見到人,也沒有遭遇到什麼特異事情,未免覺得有點無聊,忍不住問道︰「這里面究竟是什麼?」
秦子明手指一張繡椅道︰「大俠在上面坐一下,少時自有所見!」
必山月毫不考慮坐了下去,除了鼻中聞到一絲淡淡異香外,仍是一無所見,剛想開口問秦子明,回頭已不見秦子明的蹤跡,心中微微一動,卻未加理會!
又坐了一陣,他覺得異香越來越深,薰得腦子昏沉沉的,側頭向旁一看,只看見靠牆的是兩扇長窗!
窗外花木扶疏,因風輕顛,于是他站起來,想把窗子打開來透透氣,可是當他想移步時,才發覺身子像釘死在地上似的,連抬腳的氣力都沒有了!
他不知是什麼原故,但是心中明白,知道自己已在亡魂黑獄之中,遂安下心神,靜候變故!
等了半天,他覺得有點累了,他又想坐下來,可是他這時才發覺連移動的能力也投有了,只能一尊木雕的神橡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過了半天,他才听見身後有一陣咭咭的笑聲,好像是五六個女子走了過來!
他想回頭看看,偏偏脖子也變得僵硬不听指揮了,只好耐著性子,由著那幾個女子慢慢地走近他身旁!
然後他听見有東西放在地上聲音,以及女子們細笑聲,暗語聲!
笑聲嬌女敕悅耳,低語聲卻絮絮不可聞,接著他覺得有人從背後伸手過來,解他的衣帶,他才急了大聲道;「你們這是干什麼?」
背後的人不理他.繼續為他解衣寬帶,月兌去了外衣,又開始褪除他的內衣。關山月又氣又怒,卻又苦于無法動彈!
將心一橫,干脆不去理睬,由著人擺布!一直被月兌得赤條條後,他才听見背後有一片的嘖嘖的贊嘆聲!
這下他倒是听得清楚了,原來那些女子在贊美他的體魄生得雄偉,語詞卻婬瑣得不堪入耳!
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真想不到這樣一個鐵樣漢子,竟有著一身好皮膚!」
另一個女子笑道︰「是啊!看他白得像玉似的,比我們還標致呢!」
又一個女子輕嘆道︰「只可惜這樣一個主人兒,卻沒我們的份!」
然後是二個人輕輕地打了那女子一下笑道︰「不要臉的死丫頭,叫你來幫他洗澡的,你怎麼看著就動心了,難道你也想嘗嘗味道不成……」
那被奚落的女子卻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動心,難道你們就不動心,我不相信你們是死人!」
那女子似乎被說中了心事,輕輕一嘆道︰「想有什麼用呢?莊主的規矩森嚴,誰敢不要命去動他腦筋呢?我看你還是死了心吧!即使不能真的消魂,模他一下也是好的!」
接著那些女子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七手八腳地抬起關山月,將他放進一盆溫水中,關山月仍是無法行動,因此他是挺直平放在水中的,可是那些女子卻故意不讓他看見面容,將他臉向下俯臥水中。
只有一個女子用手握著他的下顎,使他的口鼻不致埋入水中,他只能看見一只的手臂與擦著蔻丹的手指!
有七八只手在他身上活動著,有的掏水澆淋,有的替他洗擦,釧環叮鐺笑語不絕。
必山月被人如此擺布著,心中充滿了憤怒,可是他知叫喊無用,略一轉動心思,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
這一聲嘆息倒使那些女子怔住了,同時停止笑語。
然後一個女子問他道︰「你嘆什麼氣?」
必山月輕柔的聲音道︰「你們都是莊主的侍女吧!」
那女子回笑道︰「是的!你問這些干嗎!」
必山月又笑一聲道︰「你們這些人中,我只見過玉芳,承她一路上侍候我前來,使我長懷于心,尤其是她的烹調手法……」
那女子笑笑道︰「你只欣賞她的手藝?」
必山月笑道︰「當然我也很欣賞她的姿容,可是她對我一直冷若冰霜……」
那女子笑道︰「你是言不由衷,據我們所知,江湖上有許多女人為你傾心顛倒,她們都比玉芳美多了,你都置之不顧……」
必山月一笑道︰「那是你們弄錯了,我並非對她們無情,是不敢沾惹她們,因為她們都想嫁給我,我這個人,對女子的興趣只止于欣賞,卻不想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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