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來人中,前面兩人就是在亂石陣外與翠蓮和歐陽杰等打斗,始終不肯露出身份萬兒的兩個大漢。
王宛華和玉山觀音听說過,在古剎平原就留心過這兩個大漢。
如今這當面的五人中,除了認識的大漢外,其為首的是一中年布衣文士的打扮,臉頰清瘦,面容嚴肅,一見玉山觀音的面,立即透著涼意的冷笑道︰「上官姑娘,久違了。咱們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還是冤家路窄呢?」
玉山觀音先是一怔,繼而凜然沉聲道︰「西門松,你別佔口頭便宜,如果你亦有興趣來趕這趟渾水,我想咱們的舊賬亦該先給算一下了!」
那中年布衣文士西門松重哼一聲道︰「臭婆娘,你現在阻攔,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我知道你同陳平和小飛龍已經結成死黨,你別狗仗人勢,恐怕今天你來得去不得。」
王宛華本來不認識西門松,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鄱陽湖五毒島主五毒書生西門松,則是她所熟聞,而其人心狠手辣,邪門怪道,更是王宛華痛恨而以手刃為快的對象,王宛華听得出他與玉山觀音早有過節,所以一等他罵完,王宛華有意的要將他們的恩怨與己拉在一起,故意柳眉一豎道︰「你罵誰?」
五毒書生西門松,雖然模不清王宛華的底細,但是他自然不會把王宛華看在眼里,他輪眼道︰「臭肉同味,罵誰都是一樣!」
王宛華一听,這明明是連自己亦罵在里面了,王宛華早就存心想代玉山觀音先出手,這一下可有了理由。
她怒罵道︰「小子,你不要以為五毒書生,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就狗眼看人低,來,你嘗嘗爾姑女乃女乃婬魔的味道。」
在她眼里,西門松差她一半以上的年齡,只配得上稱小子。
說罷,王宛華蓮步輕移,挺然邁前峙立,西門松听王宛華自稱婬魔,不禁大吃一驚。
他無論如何亦想不到,這個眼前的中年少婦模樣的王宛華,竟是享譽江湖,以殺男人成名的婬魔。
西門松雖然並非聞名喪膽,但一則因為驚奇王宛華的美艷,如果計算王宛華聞名江湖的歲月,至少應該有八九十歲,如今前面的王宛華,竟然容貌上相差如此之遠,焉得不暗暗吃驚?
再則西門松一上來,顯然就沒有把玉山觀音看在眼里,而玉山觀音在江湖上亦是有字號的人物,武功亦實在不弱,如今王宛華不管是否是婬魔,居然敢先玉山觀音而出戰,看來必須有所恃,所以西門松又焉得不驚?
西門松既名五毒書生,當然更是無毒不丈夫之輩,他一施眼色,四大漢立即對王宛華和玉山觀音取了包圍的形勢。
西門松則得意地笑盈盈的故意一抱拳道︰「姑娘既然自認是婬魔,那正是武林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在下西門松代天行道,姑娘可別怨我下手不容情。」
「情」字一出口,他同時雙袖一拂,兩手一翻,就來抓王宛華雙手的玉腕。
王宛華的一雙玉腕白白女敕女敕,圓圓潤潤的,亦實在太迷人,西門松手指風都已經快掃著王宛華的肌膚,他想︰「婬魔亦不過爾爾,我能抓住她這雙玉腕,倒要……」
想到這里,他一顆心猛的跳了一下。
想不到這魔頭,卻有憐香惜玉之心,而生了婬邪之念。
眼看王宛華的玉腕就要被他抓住,西門松還以為是自己的瀟灑風姿把王宛華給迷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王宛華順腕一翻,拍拍兩聲,西門松手臂上一邊吃了一掌,火辣辣的好象有螞蟻在里面鑽著咬著,麻麻的生痛。
這雖然是王宛華順手的薄懲,西門松色迷迷的疏忽所致,但這一招的又快又準,亦不由得西門松不吃驚後退。
但西門松究竟非平常之輩,他藉此一退之際,趁王宛華萬萬預料不到他會進攻,他咬的一招「以退為進」,倏變「萬蛇留動」,一連反攻兩招。
這「以退為進」已經令人防不勝防,而招未老,又突變「萬蛇雷動」這一招狠毒絕招,更是厲害非常。
五毒書生西門松,就是以善練蛇、蛤蟆、蜈蚣、蠍子、蜘蛛五毒而得名,這一招「萬蛇雷動」就是他在訓練眾蛇時,從萬蛇爭斗,昂首亂舞中悟得,雙掌雖然只有十個手指,但一出手他能將十指舞動,如萬蛇昂首而舞,令人眼花繚亂,他乘隙就想輕薄王宛華,點她的「玉乳」「笑腰」諸穴。
王宛華遇江湖各派的人士很多,各派精奇詭絕的武功,幾乎是全見過,只有這一次她遇見神龍行雲承認自己不是對手外,眼前的五毒書生西門松,她亦感到卻是一個不易對付的高手。
在這剎那之間,她想起克服蛇的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鳥,一樣是貓,鳥的嘴專啄蛇的七寸,貓能鼓氣蛇無法纏住它,于是她將功力貫在指上,駢指如嘴,鼓氣如貓,伸掌就專向眾蛇的七寸要害掃去。
這一下剛好克制住五毒書生的「萬蛇雷動」,于是西門松立即展開一套,他生平絕學的「五毒掌法」,一心要取王宛華的性命,一來掙回適才所失的顏面,二來亦好在玉山觀音面前樹立自己的威風。
這「五毒拳法」是五毒書生模仿五毒而成,「萬蛇雷動」就是這拳法中的一招,所以西門松展開這套「五毒拳法」後,身法極為怪異,一會兒象癩蛤蟆的一蹦,一會兒又象蠍子的一跳,突然又象蜘蛛的橫行,突然又象蛇兒似的全沒有了首頭。
這拳法以「靈、閃、撲、狠」四字訣為主旨,身法怪異,最難為敵人模透,首先教敵人捉模不著自己前進後退,左趨右避的方法,然後候機進擊,當下展開攻擊,向王宛華打去。
王宛華雖然一時間不致落敗,但要想取勝,到亦是難上加難,幸而她的「化腐吹灰掌」的功力,正是這些蟲兒制命的克星,所以還能拒敵于一時。
玉山觀音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這西門松竟練了這種功夫,還有未曾施出的不知有多古怪,看來更是難對付了!
玉山觀音為何與五毒書生西門松認識,這其間來話長,是一件恨海難平的愛的恩怨!
玉山觀音俗名上官芸倩,在五毒書生未去五毒島之前,他們都是住在玉山里的暖水村。
暖水村里有一條天然溫泉溪,那是兒童們終日嬉戲不絕的地方,那時西門松和上官芸倩都是十幾歲的孩子,還另外有一個男孩叫董奇,與西門松亦是同年,他們三人非常要好。
既然上官芸倩以後有玉山觀音之稱,那當年她不用說亦美麗出眾,日久生情,西門松與董奇兩人久而久之都愛上了她。
西門松從小就詭計多端很會討好,所以最初上官芸倩對西門松頗有好感,而董奇為人誠實,他愛上官芸倩則出自己真誠,他對她沒有佔有的欲念,他默默的只想保護著她,不要上西門松的當。
時間讓他們慢慢長大,西門松對董奇越來越看做眼中釘,然而他們三人在一起玩了多年,如果西門松要撇開董奇,那上宮芸倩一定會不快活,于是西門松先是在上官芸倩面前說董奇的壞話,然後他又買活村中的壞孩子,設法造成董奇做壞事的圈套。
但董奇一直是我行我素,從不驕揉做作,亦從不上當,就象蓮花出污泥而不染一樣,始終是清白。
害人終害己,漸漸上官芸倩看破了西門松的用心,反而轉對董奇好了起來,董奇一直對上官芸倩是真心相愛,所以上官芸倩這一轉變,立刻兩人真情遇著真情,就如同水乳交融的好了起來。
于是西門松這一下更露出了狼一樣的嘴臉,他千方百計要陷害董奇,可是天不從人願,總是教他失敗。
以後年齡又大一點了,他們就比較少在一起,都在自己家學淵源下,學練武功,尤其西門松在情場上失敗以後,更加痛練陰謀害人的功夫。
既然以後少在一起,當年的不愉快,就漸漸淡忘了,但西門松實際上還是在注意著董奇和上官芸倩愛的進展。
終于他們兩人經由父母的準許訂婚了,西門松知道完全絕望,就下了非殺董奇而後快的念頭。
但是當時如果硬拼獨打,西門松不見得就是董奇的對手,然而西門松是練毒傳家,他一直不露聲色,等到董奇和上宮雲情結婚之日,他反而送了一份厚禮,到府慶賀。
等到酒席筵前,人多擁擠之際,西門松以兒時游伴之身,向董奇進酒,但卻暗中弄了手腳,等董奇進入洞房之際,毒性乍發,不久即告身死,從此上官芸倩以處女之身,就作了寡婦。
毒性發作,上官芸倩就識得是西門松所為,她曾親自以新嫁娘之身,前往西門松府上哀求救董奇性命,西門松不肯,終于上宮芸倩答允嫁給西門松,以換取董奇一命,但西門松卻逼著上官芸倩先行成親,才肯拿出解藥。
當時,上宮芸倩傷心之余,哪有心情和顏面立即與西門松成親,如此幾經拖延不決,而董奇的惡耗已經傳來。
當時上宮芸倩根本不是西門松的對手,她本想一死殉夫,但是幾經家人勸慰,乃下定決心,非報夫仇不可。
董奇死後,西門松仍經常到上官芸倩家里,用盡威脅利誘之力,務必想迫上宮芸倩就範。
上官芸倩一看在家里已經不能待下去了,乃投奔玉山絕蜂「摩雲觀」玉山神姑處,拜師出家,練功誦道,以後幾欲履跡江湖,而獲得玉山觀音之稱,從此她就隱姓埋名,不再用上官芸倩這一俗家名姓。
等玉山觀音學成之日,西門松已經遷至鄱陽湖中的一無名小島,而自稱五毒書生,而且不論武功用毒,都大有進境,玉山觀音在江湖上踫見過他幾次,都不是他的對手。
以後她又冒險去五毒島一次,五毒島機關密布,連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九宮八封奇門盾甲布置,玉山觀音幸而發覺得快,不然被西門松捉住,那就將遭到奇恥大辱。
玉山觀音逃了出來,回到師父玉山神姑處,玉山神姑以道家的清靜無為,養性修道之學勸慰她,她幾年的學道,使她略經挫折之後,有了悟解她認為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她想西門松也許是天意注定,不應該死在自己手里,所以從此她一直在「摩雲觀」苦練不出。
這一次因陳平之邀,才又出山行道,她認為西門松早該出現,殊不知西門松詭計多端,卻選擇了這個時候才出現,她認為在雲霧狂人大舉入侵中原武林之際,而陳平與神龍行雲因為臨時解藥有限,雖人多勢眾,力量上仍大大打了個折扣。
而陳平一幫人的力量,則殊難是雲霧狂人的對手,他此時出現,正好可以舉足輕重,他倒向那面,幾乎是那面就有必勝的把握。
西門松自命是用毒專家,但自從江湖上出現了神龍行雲後,他自愧弗如,所以他一直隱藏在五毒島,加緊訓練他的五毒,同時他一直在暗暗中注意著江湖大勢,並派出麾下雙鞭將等,隨時準備竊取神龍行雲制毒的秘密。
雙鞭將就是追蹤鄭雷的兩個大漢,一個叫毒龍鞭呼延灼,一個叫金蛇鞭呼延煒,兩人所使的都是丈余長的軟鞭,平時纏在腰間,在亂石陣外打斗時,歐陽杰總是注意他們的腰間鼓鼓的,那就是他們賴以成名的武器。
雙鞭將兄弟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高手,當然也有很多人沒見過他們,但是如果一亮出他們的獨門兵刃,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所以他們那天始終不顯露兵刃,就是惟恐走漏了五毒書生留心鄭雷的陰謀,呼延兄弟二人之所以追蹤鄭雷,就是因為鄭雷獲得「神龍行雲」瓷盤,因豐都五鬼的搶奪,被他們知道了,以為那瓷盤就是進入龍虎山神龍行雲布置的禁區的密圖,所以志在奪取那瓷盤。
但因為五鬼的喪命在鄭雷手下,他們自知不是鄭雷的對手,等到他們錯認紅姑娘紅孩兒,在湖口鎮碼頭上打過以後,就回島去報告五毒書生西門松。西門松衡量之下,除了自己出馬之外,沒有能敵得過鄭雷的高手可以派出,所以終于還是派出呼延兄弟二人,盡量注意鄭雷的行動,如果得便就下手竊取瓷盤。
這就是以後他們在古剎平原,老是暗暗注意鄭雷行動的原因。
待亂石陣外呼延兄弟二人逃去以後,就回了五毒島,西門松根據不斷傳來的消息,本來最初他亦想幫陳平為名,出而助戰,然後再候機獲取神龍行雲的秘密。
但是,他後來知道玉山觀音也在陳平這邊,他就改變了主意,他想以最適當的俟機出來,以第三者姿態,而收舉足輕重的效果,那樣兩邊都要爭取他,他就可為所欲為,實施其自私的陰謀了!
他萬萬沒有料到,除陳平和神龍行雲兩個力量以外,如今又有一個雲霧狂人的力量,雖然如此,但他的舉足輕重的形勢仍未變,他不管什麼共御外侮,罵名千古這些,他一心只知道,如果獲得神龍行雲制毒的秘密,他就可以獨霸武林,非把玉山觀音弄到手中不可,其他一切在他看來,都是次要的了!
當雲霧狂人在暗中監視神龍行雲,幕後主使的時候,西門松的暗探工作做得也不錯,等到雲霧狂人失蹤,而他率領的喇嘛們,全恢復喇嘛裝而現身後,仍然佔領龍虎山,西門松亦獲得一鱗半爪的秘密。
原來在鄱陽湖中落水的喇嘛,並未全被淹死,生還兩人,被裝船家的那艘小艇救起,趕回龍虎山,告訴了負責指揮這批的青雲喇嘛,說出神龍行雲的秘密,于是他們決定,佔領龍虎山,等待師父雲霧狂人的回來。
神龍行雲在魔島鬼中最後說出的秘密,西門松雖然知道得不全,但他不僅知道的幾點,也能判斷這龍虎山神龍行雲制毒秘洞的可能位置。
所以他在雲霧狂人還未回來之前,眾喇嘛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亦偷偷進入龍虎山,依據他的判斷,居然給他找到了看洞人之一,如果要不是陳方等趕到,那秘洞一旦被他找到,那神龍行雲現在所統率的一千多人,立即就成為西門松控制的力量,如果他再有用毒的機會,雲霧狂人和陳平一幫人,那就生死存亡都很難預了!
且說王宛華與西門松一直打了很久,始終還只能打成平手,五山觀音雖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為了大局,她不能不靜立一旁,積極在尋思要顧忌到自己和王宛華的安全,又要能阻止西門松的陰謀的繼續實施。
她想了很久,幾乎是所有的方法都想遍了,她仍然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但如此久戰下去,西門松的人多,就是加上自己,亦很難討好。
她正忖思之間,身後忽然有所響動,她回眸一看,原來陳方又奔回了來,等她奔到身邊,玉山觀音輕聲的道︰「方妹,你怎麼又回來了?」
陳方道︰「狡兔三窟,我到底把他給追丟了!」
玉山觀音道︰「難道沒有一點蛛絲可尋?」
陳方道︰「有是有,我想我們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所以準備找著你們一塊去慢慢尋找。」
二人抬頭看看天色,果然已是接近黃昏的下午了!
這二人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卻使得王宛華分了心,一個疏忽,西門松的一招「橫行霸道」,正好擊中王宛華的左肩之上。雖然王宛華還能抗得住,筋骨未傷,但她仍不由痛哼一聲,縱身退開了兩步。
五毒書生,焉肯饒人,如影隨行,欺身而上,踏中宮走洪門,緊接著又是一招五毒拳法中的毒著「蛇影杯弓」,好象千萬條毒蛇,群噬而至。
「啊喲」一聲,王宛華的兩個圓實的上,就如同被毒蛇一邊咬了幾口一樣,如針刺般的痛了幾下,立刻就感到火辣辣的腫痛起來。
原來西門門每一只手上,用五種不同的毒液分別練置在每一個指甲上,不論任何人中了他的一掌,就中了五種不同的毒,所以除非他的獨門解藥,是很難醫治的。
王宛華曾經服過雙頭蛇酒,她只能抵抗口服的毒物,如今西門松的毒性是從血液中注入,雖然比常人毒性漫延要慢,但卻無法抗拒得了。
所以,王宛華立刻踉蹌後退,玉山觀音和陳方雙雙接住西門松,王宛華則立即盤坐地上,運功逼住毒性的蔓延。
玉山觀音和陳方二人同上,西門松大馬金刀的狂妄地大笑不已,他似乎沒有把二人看在眼里,亦不教旁邊站立的四人幫忙,就這麼一對二的戰了起來。
他以戰勝的余威,力敵二人,似乎顯得毫不吃力,一套五毒拳法,打得呼呼風響,反把二人逼得有點手忙足亂。
這倒並不是陳方和玉山觀音真的打不過他,而且因為眼看王宛華中毒,心中多了一層顧慮,不能不注意西門松的巧計用毒,所以打起來就有些礙手,反而被西門松有機可乘,處處進逼。
罷才打了不到十招,只听林中四周響動甚大,玉山觀音和陳方大吃一驚,就是坐在地上的王宛華,亦不由驚訝地四周窺視。
但是,西門松則笑逐顏開,毫不驚異,而且越打越有精神,根本不為這些異聲所動,就是四周站立的四個大漢,亦好象對這些異聲全然漠不關心。
片刻,正在打斗間,四周出現了驚心動魄,令人膽裂魂飛的一大群的怪物,只看得人脊骨發涼,全身寒顫不已。
原來從林中四周涌出的,一看而知,全是西門松所飼養的小畜生。
說這些畜生小,其實大得驚人,在四周分作五行方位,每一個方位涌出一大群不同的毒物,每一群毒物都是由五個穿白衣,好象是孝服的大漢,手里每人拿著一很長長的竹竿,竹竿是特制,上裹有鑌鐵矛尖,口里吆喝著趕了前來。
五種不同的毒畜生,每一種幾乎都是近千以上,排列整齊。
看來好象是有首領,有小隊,陣勢嚴謹,聲勢驚人。
除蛇以外,其余蜈蚣、蠍子、蛤蟆、蜘蛛,都比平常的要大好幾倍,娛蚣每一條至少是丈多長,蠍子和蜘蛛最小的亦有拳頭那般大,癩蛤蟆一張嘴比人的還要大,鼓起兩個眼楮就好象張飛發怒似的,實在叫人看了害怕!
一共二十五個白衫大漢,把這五種毒物趕到四個大漢身後,就列隊不動,把周圍布滿了,全沒有了空隙。
陳方同玉山觀音與西門松打著,斜眼看到這情形,心想︰「這只有同西門松拼到底了,要想逃是別妄想了!」
王宛華坐在地上沒有動,看想來好象很沉得著氣,其實她正在逼毒療傷,不敢妄動,她心中早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才能出得這五毒陣。
幸而西門松一直沒有令五毒進攻,而陳方和玉山觀音的打斗,亦似乎手下留情,並沒有痛下殺手。
又打了四五十招,天色已是黃昏,西門松在打斗中道︰「芸倩妹妹,只要你答允還俗,我就拿出解藥,放她們二人回去。」
玉山觀音一時未作答,她雖然恨西門松,但他如今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仍未忘情于她,她亦不無感動。
同時,這說明西門松志仍在獲得她,殺夫之仇,記憶猶新,她自然不會答允,但她亦沒有理由,硬要拖著陳方和王宛華同死?
于是她道︰「西門松,你要我還俗干什麼?」
在她想︰西門松一定是要她還俗嫁給他。
西門松嘆道︰「芸情妹妹,你總以我愛你是假意,我狠毒是真,但我愛你亦是真,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娶妻生子,難道你不知道?
我亦想開了,愛並不一定要獲得你,我總覺得出家修道,太寂寞孤苦,你只答允就夠了。」
玉山觀音听他這段話說得確是真情流露,听了很感動人,她覺得西門松所說這些話,都很實在,她想起來西門松對她實在是不錯,如果他要殺她,她幾次三番早死在他手下但是,以他平時的為人和心計,玉山觀音又不敢相信他。這話是完全真實,還是背後有暗藏陰謀?
于是玉山觀音道︰「西門松,如果你真心如此,你先把五毒陣撤去,我們停下來再談。」
西門松聞言立即跳開道︰「五毒撤不撤去都是一樣,反正沒有我的令下,他們不會亂動,我們還是坐下來談吧!」
西門松首先坐下,玉山觀音和陳方則分坐在王宛華的兩側,天雖然才黃昏,但林中卻顯得幽黯,好像已經是入暮了。待坐好後,西門松又道︰「獻上食物!」
玉山觀音對他仍有顧忌,不會完全相信,惟恐他在食物中弄鬼,乃道︰「不必了,我們帶得有,西門松你拿出解藥吧?」
西門松一笑道︰「如此說來,芸情妹是答允還俗了?」
玉山觀音道︰「難道還是戲言?」
西門松沉吟一下道︰「這是愚兄朝夕所盼望的,愚兄當然不會食言,但是我還有個小小要求,請芸倩和兩位姑娘賜允。」
玉山觀音沉聲道︰「照你的條件,難道還有什麼變卦不成?」
西門松得意地一笑道︰「不是不是,芸倩妹不要懷疑,我說出來,你如果覺得我應該這樣做,你就答應,如果你認為我不應該如此,那你盡避賜教,愚兄當盡力照辦。」
玉山觀音听西門松說得如此娓婉,防範之心又松了一些,她道︰「那你就說吧!」
西門松肅容道︰「解藥愚兄可以拿出,但從此芸情必須改成俗家打扮,這件事未了之前,你要同愚兄在一起,完了以後,愚兄當送你回去,至于兩位姑娘,我當護送下山,請從此不要淌這趟渾水。」
玉山觀音回眸看看閉目凝坐的王宛華,只見她的臉色與適才差不多,她看不出王宛華的毒勢如何,她對這個條件,又不知王宛華同意不同意,所以她一時回答不上來。
其實,此時的王宛華,經這一陣逼毒療傷後,因為她自己亦識毒性,所以能知道,這五毒的毒性雖然又強又雜,但並非難治,她知道神醫張道泉對這種毒性,也許會有辦法。
她意念一轉,認為把玉山觀音放在西門松身邊,到是一著好棋,但此時王宛華又不便向她說明,乃緩緩睜眼道︰「我婬魔罵名滿江湖,死何足惜,但我仍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願意接受你的解藥,可不接受你對我們行動的約束,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仍可勸玉山妹留此,我不需你的解藥,听天由命,就此離去。」
西門松听王宛華如此一說,到為難起來了,如果拿出解藥,令她們回去泄漏了自己的秘密,他當然不願意。
但如果不拿出解藥。就沒有留下玉山觀音的理由,而王宛華卻又偏偏願意勸玉山觀音留下,這就令他不懂了。
西門松眼楮一輪,心道︰「有了!」
他從懷中模出一個碧綠玉瓶道︰「姑娘既然如此好心,我西門松心感了,但終成眷屬恐怕會令姑娘失望。」
他說到此處,看看玉山觀音,玉山觀音低著頭,有點小兒女的羞怯之態,他心里一蕩,繼道︰「那我就依姑娘之言,請服下解藥,立即痊愈,姑娘就可離去。」
說著,他已經站了起來,從玉瓶中倒出了幾粒碧綠的丸藥,遞送給王宛華。
王宛華仍然坐著未動,玉山觀音對西門松總是不放心,一躍身,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丸藥。
玉山觀音眼楮輪了幾輪,她在想如何試驗這丸藥的真假,她忽然靈機一閃,兩指夾起一顆丸藥,往群蛇中間扔去。
她想,如果這是解藥,應該是與毒物相克,那毒蛇聞到這丸藥,必然有所畏懼。
但當這粒丸藥滾到群蛇中時,卻不如玉山觀音的理想,並未引起這群蛇的騷動,反而一口被一條毒蛇搶去吃了。
西門松心中一凜,但他心中早有計劃,所以能毫不動聲色。
玉山觀音雖然覺得奇怪,但她並沒有一定的把握,如此試驗就能算十分可靠,加以她看到西門松毫不動容,所以她一時間亦難以決定,這丸藥還是真是假?
她正猶豫難決間,王宛華已經站起,伸手將丸藥從她手中拿去,柔聲道︰「玉山妹,你就留在此吧,我們後會存期。」
王宛華一拉陳方,二人縱身就上了大樹,然後從樹上再縱身掠過五毒陣,凌空而去。
玉山觀音好像一腦子塞滿了泥,正不知所措間,忽然王宛華臨去時,以傳音入密對她說道︰「西門松心懷詭計,你要好自為之!」
隨著話聲,二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從王宛華最後傳來的這兩句話,玉山觀音已經猜出來那解藥一定是假的,但顯然王宛華是有意留她在此,所以她仍不動聲色的站在原處。
西門松暫且沒有理她,卻問白衫大漢,為何把這些毒畜生趕來晚了,一個白衫大漢說明了遲到的理由,于是西門松才下令追蹤看守秘洞之人。
玉山觀音這才明了,怪不得剛才西門松被她們所阻而毫不急躁,原來他這些毒畜生,能循著生人的氣味,追蹤到他們。
只見二十五個白衫大漢,把手中竹竿有韻律的舞動,嘴里打起口哨,毒畜生一陣騷動,按著蛇、蜈蚣、蛤蟆、蠍子、蜘蛛的先後順序,浩浩蕩蕩,就蜂擁出林,向山坡上的林中追去。這些毒言生爬得好快,只不過一會工夫,就爬走完了,在黑夜中,地上只留下一些亮晶晶,腥味奇臭的粘液。
四個大漢亦隨眾而去,西門松才走到玉山觀音面前道︰「芸倩妹,我們走吧!」
玉山觀音隨著他走出林中,一直沒有說話,她幾次走在後面,想一掌劈死他,或者出手點他的死穴,不知為何,她都忍住了。
這不下手的理由,連她亦說不出來,不知是恩是怨?還是覺得如此不夠光明磊落?
這樣默默地走上山坡,終于西門松又道︰「芸倩妹,我從前做錯了,我後悔,我內心的痛苦,使我孤單煎熬了二十多年,難道這折磨對我還不夠,還不能獲得你的原諒?」
玉山觀音對他說的話,听得有點怦然心動,道︰「我既然為董奇已經守了二十多年,難道這折磨不大,你的折磨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的折磨是誰給我的?時間這麼久了,你還要求我原諒做什麼?
你求我原諒,還不如成全我給董奇的守節,你說對不對?」
西門松喟然道︰「我剛才只希望你還俗,而沒有對你有進一步的要求,難道不是成全你?
我求你原諒,只是在求得心安而已!此心耿耿,惟天可表,我又能說什麼呢?」
西門松不論如何說來說去,言下之意,都仍是舊情猶在,玉山觀音覺得西門松為人雖壞,但對自己卻一直不錯,但她對西門松不擇手段,不與中原武林共御外侮,而想在夾縫之間,趁機自大,這又是玉山觀音所不齒。
于是她撇開兩人之間的私事道︰「西門兄,此次中原武林,共御雲霧狂人,而你單獨來往這龍虎山之間,尋找神龍行雲所設秘洞,不知是何用意?」
西門松笑道︰「雙方明火執仗,要想找到秘洞,都不容易,惟獨我暗中進行,捷足先得者必然是我,我如能獲得洞中秘密,雲霧狂人何足懼哉,而中原武林不亦就統一有人了嗎?」
玉山觀音冷冷一笑道︰「西門兄,原來你這是一箭雙雕的好計,可惜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又何必要我與你同行呢?」
西門松一听玉山觀音這話,狠狠地想道︰「哼,臭娘兒們,老子要不念舊情,早宰了你!」
他心中暗暗動了殺機,然而他仍口是心非的道︰「芸倩妹,他們明火執仗,雙方旗鼓相當,這場大戰下來,還不是兩敗懼傷,愚兄要你同行,你難道還不明白,一則我們可以重溫兒時回憶,再則我們是暗中進行,可進可退,總比那打硬仗強些。」
玉山觀音一听西門松這種卑鄙心理,不禁怒道︰「你既然不願與今原武林人士,共御外侮,那小妹只好告辭。」
西門松此時正好稍稍落後,他殺機隨起,冷峻地道,「我們各有諾言,如果你不肯遵守,那你就休怪愚兄……」
一言末畢,他手一翻,就要對玉山觀音身後暗下殺手。
正在此時,忽听前面林中傳來幾聲緊急的口哨聲,西門松立即改變主意,縱身向前,向玉山觀音招招手,縱身上樹,就向五毒前面奔去。
玉山觀音對王宛華把她留下的心意,當然知道,她剛才說告辭,亦不過是一種試探之言,如今看來前面已發生了情況,豈肯放松,立即亦縱身上樹,在後面緊緊跟隨,不敢落後。
西門松一直奔過五毒,看見毒蛇昂首吐信的在前面停著,黑暗中三個白衫大漢正在蛇群前面兩三丈的地方,圍著一堆黃鼓鼓的東西。
西門松跳了下去,玉山觀音亦跟在後面,二人搶上一步,原來地上是一具喇嘛的尸體,看來死去才不多時。
西門松問幾個白衫大漢道︰「發現別的人沒有?」
大漢道︰「沒有。」
西門松又問了一陣,除了這具尸體外,亦問不出一個名堂出來。
這不但使西門松感到奇怪,亦令玉山觀音不解。
這守洞的幾人,據鄭雷陳方所說,武功都不高,剛才她們見著一個,亦是如此,王宛華中毒未愈,而這喇嘛尸體,一看就知道是中了重手法,是男人所為,這殺人者究竟是誰呢?
西門松再把尸體看了幾眼,他一聲不響的就領頭往前面走去,看來他對這件事情亦感到十分疑惑。
玉山觀音跟在他後面,呼延灼等四人亦趕到前面來了,五毒也開始秩序井然的跟進。
星月在天,所以林中亦還能清晰見物,剛走了不到七八丈遠,又發現地面有一具尸體,但一望而知這具尸體不是喇嘛。這尸體是伏在地上的,西門松走上前,一腳把他踢翻過來,玉山觀音不禁驚呼了一聲,西門松道︰「芸倩妹,你認識他?他是誰?」
玉山觀音道︰「他是武夷樵子。」
西門松亦微微驚噫一聲道︰「是他?我差一點認不出來了!他不是跟陳平在一起嗎?」
玉山觀音點點頭,嘴里沒有說什麼,心里在想︰「難道陳平繼我們之後,又派有人來了?」
西門松亦正蹲在地上檢視武夷樵子致死的傷勢,玉山觀音看到他前胸的衣衫上有一掌印,而這顯明的掌印,就好像被火烙成的一樣。
再翻過腰側,亦同樣中了這麼一掌,玉山觀音不禁又想︰「以武夷樵子的武功,眼下在這龍虎山中,已是佼佼者,難道喇嘛中又出了什麼高人?還是雲霧狂人已經回來了呢?」
她看看樹林四周,又想︰「如果雲霧狂人回來了,那鄭雷亦應該回來了呀?
難道前面那個喇嘛就是鄭雷殺死的不成?」
西門松看了一陣,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他站起來,遲疑了一陣,似乎為這兩具尸體的發現,已經動搖了他尋找秘洞的意願。
玉山觀音看到這種情形,乃道︰「西門兄,看來已經有強人出現,我們尋找秘洞的希望,恐怕凶多吉少,還是作罷算了!」
其實她是有意激將,不管是什麼強敵,有他在一起,總是有力量應付,到時候還能逼他非戰不可。
西門松被她這一激,到真的不好說後退,可是要前進,卻有他自己所想的理由,于是他毅然道︰「繼續前進。」
他們又浩浩蕩蕩的穿過這樹林,走不多遠,就是一個純粹的竹林,這是玉山觀音沒有來過的地方。
走到竹林邊緣,情形就顯然不同,一根根竹子,被打得破碎斷折,橫在地上,一看而知是經過激烈的打斗。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進,玉山觀音低頭一看,只見地上斑斑血跡,她搶在西門松前面,順著血跡向前急奔。
那血跡時隱時觀,好幾次玉山觀都停下來察視,看清楚了越過竹林草堆,向前追去。
追出數里,只見前面一片矮矮的花樹,樹叢中露出一個墳墓,那血跡正是往那墳墓而去。
玉山觀音對這座墳墓,感到非常奇怪,因為這墳墓俱有如此大的規模,可說是她生平所罕見。
順著血跡,快到花樹,是一條青石道,青石道又平又寬又直,就像很多官宦之家的墓道一樣。
石道兩旁有石欄,石欄已經有些地方顯得風化的痕跡,但整個看來是雕刻精美,氣派不凡。
走過平平的石道,上了三五梯台階,兩旁就是整齊的花硼,迎面就是一個圓圓的花圃。
花圃中種了好幾種羅漢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耐寒花草,顯然是有人經常剪修,玉山觀音首先繞過花圃,不由一驚,原來在花園的那面,躺了一個死尸,旁邊放著一把硬弓。
玉山觀音一望而知是看守秘洞之人,她想︰「他為何不逃向秘洞,卻逃到這里來送死呢?」
這一次,玉山觀音只隨意看了幾眼,就繼續向墳墓走去。離墳墓還有好幾丈遠,只見墓前有一塊高大的墓碑,而墓碑左側,顯然站著兩個人。
玉山觀音一凜,大家都看見了,「嗖嗖……」全縱身到了墓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