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霍然而起,叫道︰「孩子,大約你是被環境折磨得快要發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來,不過這也難怪,你這麼一點年紀,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聶雲飛淡淡一笑道︰「完全相反,雖然我身處逆境,年事尚淺,但我卻是世上最堅強的人,任憑遭遇如何惡劣,也不可能使我發瘋!」
那老者眼珠一轉,笑道︰「這真是怪事,你如何會說我不是你的外公呢?」
聶雲飛冷冷地道︰「因為我只相信事實,第一,聶華天雖壞,但還不至于壞到那種程度,雖然我恨他,但卻不能抹煞事實,因為除我而外,所有的他的屬下,都對他崇敬無比,這絕不是像你所說的那種壞人所能做得到的。
第二,你言辭激動,聲調陰鷙,絕不像一個在這種窮山幽谷中淡泊自甘居住了二十多年的隱者。
第三,聶某來時早已觀察清楚,附近十里方圓之內,並無寺廟,哪會有什麼僧人請你奕棋。
第四,如果你真是我的外公,見到了千里奔波家遭大故的年輕外孫,會使你激動得流下淚來,你的平靜冷酷是最大的疑點。
第五,為何你不敢說出留春谷在于何處,卻要明早與我同去?
可疑的事還有很多,左右都足以說明你是冒充之人。……」聲調一沉,凌厲的喝道︰
「快說你是誰,我的外公是否被你害了?」
那老者陰陰一笑,道︰「難怪谷主說你必定十分難以對付,看來果然不假!」
聶雲飛咬牙道︰「這樣說來,你是留春谷的人了?」
那老者頷首道︰「不錯,老夫歸依留春谷已經五年,蒙谷主看重,現居三十六天罡之一。」
聶雲飛怒道︰「那我外公呢?」
那老者笑道︰「一月以前,已經請到留春谷去了,如果你願意見他,老夫可以帶你前去。」
聶雲飛哼道︰「留春谷我當然要去,但卻不要你陪去!」
那老者陰冷的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聶雲飛恨得咬牙切齒,右掌一旋,橫里切去!
那老者唁唁大笑道︰「來得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肘彎一翻,五指如鉤,向聶雲飛切到的右掌之上扣去。
這一招迅捷無儔,指出如電,聶雲飛不由訝然一驚,當下趕忙撤招回救,右掌提高半尺,改向那老者肩頭砸去。
那老者唁唁大笑不已,右掌下沉,改抓聶雲飛的胯骨,左掌一閃,硬向他砸來的右掌格去!
聶雲飛雖得聶家真傳,無奈他遇上的人物個個厲害無比,武功俱有出人意外造詣,以至交手一搏,立現危機。
匆忙之中,他只有拼出全力以右掌硬搏一招,同時,還要以左掌去格拒那老者變招抓來的右掌。
這樣一來,不但由主動退處被動,而且由那老者嘯風的掌指勁道看來,一搏之下如不遭擒,亦必要受重傷。
忽然,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但見銀光掣動,一蓬星雨般的暗器突然透窗而入,徑向那老者上中下三路同時打到。
那老者怒吼一聲,急忙撤招回救,長袖卷起一股厲嘯,將數十枚細小的暗器盡皆震了開去。
同時,只見他旋身一轉之際,抖手劈出一掌,向窗外猝然擊去!
但听砰然一串暴響,木屑紛飛,茅舍亂搖,一片木窗已經被他劈得粉碎。
然而,眼前只見人影閃動,一個年約三旬,身著黃衣的美婦,由房門外姍姍的走了進來。
那老者見狀一怔,訝然叫道︰「玉面羅剎,是你?」
那黃衣美婦嬌聲一笑道︰「不錯,正是我玉面羅剎上官倩雲,你我是老朋友了,咱們多少年不曾見面了?你現在若不曾改名換姓,大約還是叫病郎中齊明時吧!」
那老者正是江湖道上曾經頗負盛名的病郎中齊明時,聞言獰厲的一笑道︰「如果老朽記得不錯,大約已經五年了吧!」
玉面羅剎冷森森地一笑道︰「憑我一把‘奪命神針’竟然沒奪來你的性命,可見你武功果然精進不少,這大約就是投了留春谷的好處吧!」
病郎中齊明時咬牙道︰「看在往日江湖道上的情分,老夫對你讓步三分,但你休要得了便宜賣乖,咄咄逼人……」
目光凜然一轉,又道︰「你的目的何在?」
玉面羅剎笑道︰「我倒想先听听你的,假扮人家外公,甜言蜜語哄人,目的又是何在?」
病郎中齊明時老臉一紅︰「老夫乃是奉命行事,將他接回留春谷。」
玉面羅剎笑道︰「本羅剎也是要把他接往留春谷,但卻不是奉命行事,而是按我自己的意思!」
病郎中冷哼道︰「上官倩雲,你別忘了現在已是五年之後,老夫不見得還會怕你!」
玉面羅剎也冷笑道︰「空言無補,我們可以試試!」
病郎中色厲內荏的道︰「其次,你還該知道,這雲中山內還有無數的高手後援。」
玉面羅剎大笑道︰「這個我也知道,而且我也早已查探清楚,等到他們到來之後,這里早已變成一處空谷了!」
病郎中怒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玉面羅剎甜甜地一笑道︰「因為那時我與這位聶公子已經遠去,你已魂歸西天,自然就沒人了!」
病郎中強笑道︰「縱然老夫當真死在你的手中,至少還有一具尸首在此,不會變成空谷。」
玉面羅剎搖頭笑說︰「只怕不會,因為山中多的是狼群,這樣好的美味佳肴,它們不會等上多久的。」
病郎中大怒道︰「我跟你拼了!」
身形霍地一轉,已由床頭上拉出一柄寒光森森的寶劍。
玉面羅剎獰厲地笑道︰「你這是自速其死!」
抖手一揚,手中已多了一支敦鞭。
病郎中手中掐劍訣,如臨大敵,一招「光耀九洲」,長劍撒起漫天寒芒,有如一片花雨,兜頭罩去!
玉面羅剎咯咯大笑道︰「五年不見,你這劍法並沒有長進多少,看來你在留春谷也不是一個重要的角色!」
軟鞭有如長虹貫日,直向劍芒之中抽去!
但听鏘的一聲大響,鞭劍突擊,火星四射。
而後又是鏘的一聲大響,但這次不是鞭劍交擊,而是長劍掉落地上的聲音,原來玉面羅剎在一招之中,已經將他手中長劍格飛。
搏斗一招即止,病郎中斜臥地上,喘吁不已,只見他額角之上,已經流下了涔涔的鮮血。
玉面羅剎冷厲的一笑道︰「你的援手怎不及時趕來?」
病郎中咬牙一嘆道︰「那是你混入山中之時,未被他們發覺。」
玉面羅剎咯咯笑道︰「你倒是一個明白人,現在,我該問你一句話了。」
病郎中喘吁著道︰「什麼話?」
玉面羅剎笑笑道︰「你究竟想死還是想活?」
病郎中嘆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
玉面羅剎欣然道︰「說出留春谷究在何處,其中有多少人手,要怎樣才能混入谷去?」
病郎中搖搖頭道︰「老實說,老夫雖然投效留春谷五年,卻根本不知留春谷在于何處,更沒有到過留春谷內!」
玉面羅剎柳眉深鎖,抖手將軟鞭發了起來。
病郎中訝然大叫道︰「老夫句句是實,並沒有半句謊話。」
玉面羅剎笑笑道︰「我也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就因為留你已經沒有用處,所以才超渡了你,怎麼,你難道死得不甘?」
病郎中驚駭欲絕,嘶聲大叫道︰「饒命,姑娘饒……」
但最後的命字卻被一聲蓬然大響壓了下去,原來玉面羅剎的軟鞭斜肩帶背砸了下去,硬將病郎中的身子擊成了兩段,一時血肉四濺,腥氣撲鼻。
聶雲飛一直袖手旁觀,此刻方才微喟一聲,轉身就走。
玉面羅剎大奇道︰「嗨,你怎麼走了?」
聶雲飛冷凝地道︰「此地已經沒有可以留戀之事,在下自然要走了。」
玉面羅剎微慍道︰「你這人怎的這樣不懂情理,若不是我及時出手助你,只怕你早變成那死鬼的俘虜了!」
聶雲飛朗然一笑道︰「聶某並沒求你救我,如果你心有不甘,不妨照樣他為,也用你那軟鞭把我擊成二段,我既不是他的對手,自然更不是你的對手了!」
玉面羅剎眉涌殺機,氣沖斗牛,但不過一霎眼間,卻又頹然一噗道︰「好頑強的性子,難道是我救錯了你麼?」
聶雲飛平靜地道︰「姑娘義舉,在下自然感激,但姑娘處事的舉措卻使在下不能苟同!」
玉面羅剎咬牙道︰「是我哪一點做錯了?」
聶雲飛淡淡地道︰「病郎中齊明時,只不過是個誤人歧途的無知愚人而已,何況他已向你求饒,就該饒他一命,其次,在下尚有話未及問他,縱然姑娘定要殺他不可,也應該先向在下打個招呼!」
玉面羅剎咯咯大笑道︰「原來如此,可惜你在江湖道上閱歷淺薄,沒听說過我玉面羅剎以往的作風,像你對我的態度,只怕有八條命也早交代了!」
聶雲飛冷笑道︰「在下並不在乎這些,也不怕你的凶名!」
玉面羅剎搖頭一嘆道︰「好吧,這些我都不計較,大約現在我已經開始學會忍耐了!」
聶雲飛冷笑道︰「為什麼?」
玉面羅剎皺眉道︰「為了一個不得已的原因……」
眸光一轉,沉凝的道︰「不管你願意與否,咱們目前必須合作。」
聶雲飛一笑道︰「合作什麼,你怎知在下願意與一個凶名昭著的殺人魔王合作?」
玉面羅剎也一笑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咱們何妨易地而談!」
聶雲飛道︰「在下認為已無此必要!」
玉面羅剎皺眉道︰「要怎樣你才肯答應?」
聶雲飛略一忖思道︰「埋葬了病郎中齊明時,略表你殺人不當的愧悔之意,在下可以奉陪一談,至于所談的結果,也許不會樂觀!」
玉面羅剎殺機又現,伸手欲拉軟鞭。
聶雲飛面含冷笑,負手做立,絲毫不為所動。
終于,玉面羅剎頹然一嘆,眼角間突然滾下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咬咬牙道︰「好吧!」
于是,她迅快的在房中掘了一個土坑,將病郎中齊明時血淋淋的尸體推人坑中,埋了起來。
等一切弄完,她掃了仍傲立一旁的聶雲飛一眼,道︰「現在行了麼?」
聶雲飛凝重地嘆口氣道︰「走吧!」
身形轉動,當先走去。
在距雲中山十五里外的朱橋鎮上,聶雲飛與玉面羅剎正對面坐在一處酒館之中,低聲交談。
玉面羅剎神色沉凝,輕輕地道︰「你瞞不了我,你急于尋到留春谷,是想解開你的身世之謎。」
聶雲飛冷然一笑道︰「不錯,這是事實,但芳駕為何也對留春谷這樣感興趣?」
玉面羅剎沉忖半晌,嘆口氣道︰「話要從頭說起,恕我要提到你祖上的事了!」
聶雲飛並不介意地道︰「只要你說的全是事實,在下願意洗耳恭听。」
玉面羅剎一笑道︰「我是誠心與你合作,自然不會欺騙你,在四十年前,武林中尚沒有武林第一家之稱……」
聶雲飛道︰「這個我知道,先祖正是四十年前創下的基業!」
玉面羅剎道︰「四十年前本來也是一個承平的局面,但武林中靜極思動,五大掌門以及三官六堡四教七幫聯合舉行了一次武林大會!」
聶雲飛道︰「這個我也知道,先祖在那次武林大會中以神技懾服與會群雄,奪得頭籌,才被推舉為武林第一家家主!」
玉面羅剎頷首道︰「不錯,但你也許還不知道,那次武林大會中是如何一種盛況?」
聶雲飛冷笑道︰「芳駕不過三旬年紀,那次大會是在四十年前,難道說芳駕曾參與過那次武林大會麼?」
玉面羅剎面色一紅,哼道︰「我雖未參與那次武林大會,但卻是听一個曾經參與大會之人親口向我說的,自然比你知道得詳細。」
聶雲飛頷首道︰「在下還須先明了一點,您找在下相談的目的就是要爭執四十年前那場武林大會的事麼?」
玉面羅剎噗哧一笑道︰「我已經說過,話必須從頭說起,否則不會使你明白!」
聶雲飛目光遙注著窗外,淡淡地道︰「芳駕可以說下去了!」
玉面羅剎哼了一聲道︰「那次與會之人,盛極一時,不但各大幫派俱都派出一流精英,連邪道巨孽,以及歸隱多年的好手都有多人參加……」
眸光凜然一轉,徐徐接下去道︰「令祖父聶劍凌當時在武林中籍籍無名,但在大會上與群雄角逐時,卻一鳴驚人,技壓群英,將所有知名的英雄俱都擊敗……」
聶雲飛頷笑道︰「芳駕說的似乎並無新鮮之處!」
玉面羅剎皺眉道︰「新鮮的是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名手,在令先祖手中沒有一個能走滿三招,俱都是在三招之內就敗下陣來。」
所以在場與會群雄一致默認,令先祖的武功起碼比到會的任何英豪高明十倍以上,在當時,這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聶雲飛心頭不覺一動,雖然他知道祖父當年爭霸武林之際,曾經將參與那次武林大會的群雄一一擊敗,但卻不知竟是勝得如此從容。
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的武功,難道不是先祖父的真傳?
忖念之間,不白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玉面羅剎哧地一笑道︰「怎麼,是我的敘述使你有興趣了麼?」
聶雲飛凝重地道︰「說下去!」
玉面羅剎微微一怔,果真又接下去道︰「大會之後,令先祖成了萬方矚目的英雄人物,被推為武林第一家家主,形同武林盟主,統馭江湖武林,共計二十五年……」
聶雲飛慨然道︰「那是聶家的全盛時代,可惜曇花一現,毀在聶華天手中!」
玉面羅剎咦了一聲道︰「聶華天不是令先尊麼?為什麼你直呼他的姓名?」
聶雲飛面色一紅,但卻毫不隱諱地道︰「因為我恨他……」
聲調一沉,咬牙道︰「你說下去!」
玉面羅剎嘻嘻一笑,又道︰「武林人物,最是好奇不過,令先祖由一個默戳無聞之人,一下子成為萬方矚目的武林盟主,于是他的來龍去脈,成了一般武林中人苦思焦慮,設法探討的對象……」
聶雲飛哼道︰「無聊!」
玉面羅剎笑道︰「這也是人情之常,因為這畢竟是一件冠絕古今的大事……」
沉吟了一下,徐徐接道︰「然而探討這原因的人雖多,卻沒有人能找出他的來歷,但最後畢竟有人查出了一點頭緒,原來令祖父在西疆曾獲奇遇,得到了上古時代的一本武學秘笈,名為‘龍華寶錄’……」
聶雲飛嘆口氣道︰「這倒難為你能打听得出來!」
玉面羅剎苦笑道︰「伴隨這‘龍華寶錄’一同為令先祖獲得的,還有十三顆‘玉芝神丹’……」
聶雲飛皺眉道︰「這些都是真的?」
玉面羅剎沉凝地道︰「難道我是哄你玩麼?」
聶雲飛雙眉蹙到了一齊,咬咬牙道︰「為什麼我沒听說過這些……」
玉面羅剎笑笑道︰「那是因為你年紀幼小,爾後家遭慘變,自然沒人再向你提起這些事了!」
聶雲飛咬牙道︰「我跟聶華天同住賀蘭山,但他為何也只字未提?」
玉面羅剎忍不住大笑道︰「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聶雲飛哼道︰「什麼原因?」
玉面羅剎道︰「不論是‘龍華寶錄’以及‘玉芝神丹’你父親都沒有得到!」
聶雲飛困惑地道︰「為什麼?」
但他心中卻相信了一半,因為聶華天的武功從來不曾認真顯露,究竟真才實學如何,卻沒有人能知底蘊。
然而就聶華天所傳給自己的武功而論,在聶華天來說,似乎已盡所學,然而自己在江湖道上,卻是不堪一擊。
由這些情形看來,也許玉面羅剎所說的倒是實情。
忖念之中,只听王西羅剎道︰「武林第一家發生在十多年前的奇跡,到現在仍是武林中的一大謎團,但有幾點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第一,聶華天退出中原。
第二,血旗門猖獗江湖。
第三,留春谷的崛起。……」
聶雲飛搖搖頭道︰「這些事與聶家的奇案也許有關聯,也許沒關聯!」
玉面羅剎神秘的一笑,把聲音放得更低地道︰「不但有關聯,而且關聯極大,聶華天退出中原是他沒得到龍華寶錄,自然也沒得到那十三顆玉芝神丹,自知無力領袖江湖,故而方才遠走邊荒。至于血旗門……」
神秘的盯了聶雲飛一眼,道︰「你知道血旗門的門主是誰?」
聶雲飛搖搖頭道︰「聶某對江湖道上的人知道得少之又少,並不知他是何方神聖,但在下已經立過誓願,遲早必將血旗門搗毀,將血旗門主誅除!」
玉面羅剎咯咯一笑道︰「這樣說來,你是當真不知道誰是血旗門門主了!」
聶雲飛正色道︰「在下的確不知,難道還會裝佯不成!」
玉面羅剎笑道︰「閣下將血旗門主誅除的壯志,委實可嘉,但如你知道他是誰之後,只怕你的意志可能發生動搖!」
聶雲飛吼道︰「在下絕不動搖,不論他是什麼人,只要等在下有了這份力量之時,一定會毫不遲疑的把他誅除!」
玉面羅剎雙手連搖道︰「你應該輕聲一點……」
眸光四處一轉,方才以極低極低的聲音道︰「他是你的叔父!」
「啊?……」
聶雲飛差點跳了起來道︰「不!絕不可能!」
玉面羅剎沉凝地道︰「事實總是事實!」
聶雲飛沉聲道︰「你見過他?」
玉面羅剎哼道︰「我雖沒見過他,但我有絕對的把握。」
聶雲飛苦笑道︰「這事不難證實,不久我就可以知道真假!」
玉面羅剎笑道︰「不錯,這事不久就可證實……」
聲調一沉,道︰「但我追究的是‘龍華寶錄’與那十三顆‘玉芝神丹’在誰手中?」
聶雲飛困惑地道︰「如果血旗門當真是我叔父,那自然是在他手中了!」
玉面羅剎搖搖頭道︰「沒有,很可能是‘龍華寶錄’的上半部到了他的手中,但下半部卻在留春谷,至于十三顆玉芝神丹,卻不在他手上。」
聶雲飛道︰「你能夠確定?」
玉面羅剎笑道︰「因為江湖中傳出過一宗消息,為我證實了此事!」
聶雲飛忙道︰「什麼消息?」
玉面羅剎道︰「馳譽大江南北的神醫梅子和曾被請入血旗門,為門主診治風疾,如果那十三顆‘玉芝神丹’在他手中,郎中何用?」
聶雲飛听得痴痴迷迷,茫然道︰「留春谷是什麼情形,你清楚麼?」
玉面羅剎沉凝地道︰「這正是使我傷腦筋的問題,我只知道你的母親、姨母在那谷中,也知道她們保有那十三顆玉芝神丹,縱然服用過幾顆,但絕不會全部用盡,至于‘龍華寶錄’,她們可以握有下半部,但留春谷在于何處,費了我半年以上的時光,還是不曾查出一點端倪!」
聶雲飛茫然道︰「我要知道的是當年聶家奇案的發生經過與全部實情!」
玉面羅剎欣然一笑道︰「這就是你我應該攜手合作的了,你可以查明真相,因為我願意幫助你!」
聶雲飛閉閉兩眼,清清心神,冷笑道︰「芳駕還沒說出你的真正用意呢?」
玉面羅剎嘆口氣道︰「吃盡千辛萬苦,費盡無限心思,我的目的,不過是想得到那十三顆‘玉芝神丹’中的一顆。」
聶雲飛怔了一怔,道︰「你病了?」
玉面羅剎搖頭一笑道︰「倘若我病了,也不會有這樣大的精神來爭取一顆藥丸了!」
聶雲飛心頭一動道︰「聶某記起一件事來了!」
玉面羅剎凝注著他道︰「你記起了什麼?」
聶雲飛沉忖著道︰「以你的個性而論,大約不會是個喜于流淚的人吧!」
玉面羅剎傲然道︰「我從有記憶以來,還不記得流過一滴眼淚!」
聶雲飛淡然一笑道︰「當在下強迫你埋葬病郎中齊明時,似乎見你流過兩滴眼淚,這件事你總不會否認吧!」
玉面羅剎面色微微一紅道︰「也許!」
聶雲飛笑笑道︰「是什麼使你這殺人不眨眼的羅剎動了感情,莫非與你企圖得到這一顆‘玉芝神丹’之事有關麼?」
玉面羅剎微微一震道︰「不錯,我也說過,這是無可奈何之事,若不然,我早已殺了你,我忍耐著從不曾受過的委屈埋葬了病郎中,目的就是要與你合作,得到一顆‘玉芝神丹’……因為我的丈夫病了三年,非此神藥不能痊愈!」
聶雲飛愕然一怔,道︰「你有丈夫?」
玉面羅剎赧然一笑道︰「這稀奇麼?」
聶雲飛笑道︰「不是稀奇,可否請教你們結婚多少年了?」
玉面羅剎低聲道︰「十年。」
聶雲飛笑道︰「十年的時間,你不曾殺了他?」
玉面羅剎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聶雲飛笑笑道︰「十年之中,不論你丈夫脾氣多好,’總免不了有沖撞到你的時候,難道在那時你不想殺他?」
玉面羅剎也笑道︰「這情形不同,我並不是什麼人都殺,如果你肯相信,會知道我們是一雙恩愛夫妻……」
聶雲飛毫不忖思地道︰「好吧!我答應了,我們合作!」
玉面羅剎頗感意外地道︰「為什麼你忽然如此真脆起來了?」
聶雲飛端起面前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而後重重一摔杯子,豪情萬丈地道︰「因為我錯估了你,又把你看成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但我現在才發覺,你也像一般人一樣,有著強烈的感情……」
微微一頓,又道︰「不惜東奔西走,不惜冒險犯難,只為了要救你的丈夫,這份情愫,似乎值得我同情!」
玉面羅剎甜甜的一笑道︰「我也錯估了你!」
聶雲飛一怔道︰「你把我看成哪一類人了?」
玉面羅剎抿嘴一笑道︰「不通情理的怪物!」
聶雲飛振聲長笑道︰「現在呢?」
玉面羅剎嬌俏地道︰「慷慨悲歌的俠士!」
聶雲飛苦笑一聲道︰「過譽之詞,聶某愧不敢當……現在該談如何合作了吧!」
玉面羅剎欣然一笑道︰「這很簡單,只要有你合作,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留春谷,使你查明身世,使我獲得一顆‘玉芝神丹’。」
聶雲飛皺眉道︰「在下似乎有權問你進行的方法!」
玉面羅剎頷首道︰「有一個最是簡單的捷徑可循,那就是通過血旗門!」
「血旗門?……」
聶雲飛困惑地道︰「依照情形判斷,縱然你說的是事實,血旗門絕不會與留春谷有所往來,縱然有,你我也探查不出什麼來,因為家叔對我,大約也視同仇家!」
玉面羅剎神秘地一笑道︰「這個,我何嘗不知,但我另有計謀!」
聶雲飛道︰「不能說出來麼?」
玉面羅剎道︰「如果你信得過我,最好還是讓我先保留著秘密,反正不久之後,就可使你完全知道了!」
聶雲飛苦笑一聲道︰「好吧,如果我再追問下,倒是我不識識務了……」
推杯而起,一笑道︰「現在可以走了麼?」
玉面羅剎欣然道︰「如果你不願耽誤,我們可以直奔血旗門,不過,事前我卻還有一點小小的布置,請你改易一下尊容!」
聶雲飛困惑地道︰「這又為什麼呢?」
玉面羅剎神秘地道︰「你必須冒充另一個人!」
不待聶雲飛答話,會清賬目,當先如飛下樓而去!——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