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孩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半天又接不上話,小豹子可得理不饒人,緊盯著又問︰
「喂,小姐,你到是說話呀,就算你要我頂罪,最起碼也總得讓我知道我該如何來頂這罪吧。」
「你……你無恥。」那女孩顯然已氣極,也明白了小豹子是在打馬虎眼,可是她的出身,她的教養使得她只能氣得跺腳。
「你無恥。」小豹子捱了一句罵後,心火陡生,接著道︰「人和人都還有談情說愛的自由,這狗和狗更是天經地義,人我可是听過有人的,至于這狗嘛,我可從沒听說過狗狗的,我的小姐,你說我的狗犯了婬行,我還想說你的狗犯了誘奸哪。」
「八格。」
「野鹿。」
那兩名東瀛客幾乎同時出聲。
至于那女孩卻己經讓小豹子給氣得流下了眼淚。
「皮條花」微皺著眉小聲喝叱道︰「小豹子,你說到哪去了?」
「本來嘛,姐姐,對他們這些無聊的人還用得著說什麼好听的?」
「可是……」「皮條花」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情況已然發生。
那女孩已忘記了從小所受的教養,她突然出手。
兩只烏黑的十字鏢疾若流星的射向小豹子及「尼克森」。
小豹子無從防備,就算有了防備也無從躲起,畢竟這暗器來得太快了。
眼見他即將中鏢,雖然那鏢是射向他的腿部,但如果射中,最少小豹子的一條右腿也將立時廢掉。
眼晴里露出一絲驚恐,小豹子心里暗叫一聲︰慘啦。
在間不容發的時間里,也唯有「皮條花」這樣的真正高手才能替小豹子擋過這一劫,化解這危險。
只見白光一閃,一聲金屬踫撞之聲響起後,那只襲向小豹子的飛鏢己讓「皮條花」手中短劍磕飛。
「皮條花」救得了小豹子,卻救不了「尼克森」;好在「尼克森」亦是一條久經訓練的異犬,本來飛鏢是襲向它的咽喉,它卻能在險極一時的時間里側身躲過要害,但卻躲不過肩側。
一聲慘嗥,負創的「尼克森」從地上彈跳而起哀鳴的躲得老遠。
這一下小豹子痛進了心里,畢竟在他的內心「尼克森」受傷就等于他自己受傷一樣。
他沖向「尼克森」俯檢視它的傷勢,嘴里也惶恐的道︰「乖乖,咱的兒,媽呀!你流了不少的血呀!」
「小泵娘,你好狠的心。」「皮條花」在化解了小豹子的危機後,面對著那女孩嬌靨含霜冷冷道。
「它只是得到應得的懲罰。」那女孩毫無所懼夷然道。
「可是你卻差點要了它的命。」「皮條花」又道。
「就算那樣亦不為過。」那女孩看著小豹子在遠處為「尼克森」裹傷,仿佛心中仍然有氣道。
多日來的相處,「皮條花」蕭燕對「尼克森」已經建立了感情,雖然不像小豹子那樣對待兒子般的呵護,可是她卻容不得別人這般傷害它,更何況還是為了這麼狗屁不通的理由。
她上前一步,正想著該如何出手教訓對方。
「我……我要活活宰了你」小豹子突然像病了般沖了過來。
「來呀,只要你有本事。」那女孩冷眼瞅著被「皮條花」伸手攔住的小豹子,毫無所動的說。
「放手,姐姐你放手,他女乃女乃的,我要教訓這個亂七八糟不講道理的雜種……」小豹子口中毫無摭攔的罵著,卻無法掙月兌「皮條花」。
「你理智點。」「皮條花」輕叱一聲後道︰「你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我和她拼……拼了……」小豹子色厲內在的道。
他明白「皮條花」說的是事實,他也深深感覺到以前沒好好練功只知貪玩才會有今日受這麼一個女娃的輕蔑。
「小妹妹,我不管你是誰,但是你要了解這不是你的一丘三分地,對于你這動輒出手傷人的舉止我認為你應該明白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都是不對的。」「皮條花」冷眼瞅著這漂亮的女娃淡淡的道。
女孩仔細的端詳,到現在她才發現「皮條花」是那麼的亮麗、美艷。
有一絲歉然,可是她嘴上卻硬道︰「你是他的姐姐?你應該明白他剛才說的是些什麼話,對付這種沒有教養的人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地方不對。」
也沒想到對方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意也咄咄逼人,「皮條花」怔了一下。
「我這弟弟的確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可是再怎麼也不三于要置人于死地呀!小妹妹,我看這整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好嗎?」
「皮條花」並非好講話的人,只因為一來她發現這女孩還蠻惹人憐愛,二來她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為了這麼莫名其妙,狗屁不通的事情而樹敵的話,那絕對是不劃算的。
最主要的是她己盤算過,對方二個東瀛客已夠讓人頭疼了,再加上這個看似赤非庸手的女孩,以一對三還真是沒把握能穩住,如果真開打了起來。
「我……不行。」女孩猶豫了一下,口氣卻軟了下來沒那麼強硬的道。
笑了笑,「皮條花」道︰「有什麼不行的?狗你打傷了,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不能消氣的。」
「他必須道歉。」女孩伸手指著小豹子道。
「我道歉?放你那七拐八彎的烏拉屁,你……你這神經病。」小豹子在「皮條花」後面猛古丁冒出頭來怒不可遏的道。
「你住嘴」「皮條花」立刻回頭杏眼圓睜叱道。
「姐姐,你……你……」小豹子還想辯白,但是他看到「皮條花」輕輕的搖了一下頭,他不再哼聲。
也有一段時間的相處,小豹子也明白「皮條花」之所以會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
「小妹妹,你想要他如何道歉呢?」「皮條花」不願事情弄僵,她含笑對著對方說。
「我……我要他為剛才的話道歉……」女孩稍稍停頓了一下道。
「這……這是啥子玩意?女乃女乃的這還有王法,還有天理嗎?小少爺,這種鳥氣咱‘糊涂蛋’可忍不下,道什麼歉?咱長這麼大還沒听過為了兩只狗的苟合還要跟人家賠不是,這………這算哪門??照道理我們還得跟她們要錢才對哪,‘'尼克森’可是名狗哪。」
說話的是「糊涂蛋」,他敢情已經忘了剛才險些喪命在人家手中的一幕,也或許他真的是氣極了,才會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又開了葷腔。
「皮條花」的臉變了。
女孩的臉也變了。
挺了挺干癟的胸脯,「糊涂蛋」也不知說給誰听︰「難道不對嗎?人是人,畜牲是畜牲,人怎麼可以為了畜牲而……」「你說夠了沒有?」
「皮條花」這句話冷得像冰碴子,「糊涂蛋」機伶一顫硬是止住了還想說的話。
「小妹妹」
「皮條花」制止住「糊涂蛋」後回過關只喊了一聲,她就沒再說話。
她沒再說話是因為她發現如果再說什麼已是多余。
因為任何人都可看出這個札著辮子尚有幾分童稚之氣的女孩,她的怒意己上了眼晴。
一個人的怒意如果已經從眼晴里表現出來,那麼再說什麼當然已是多余。
嘆了一口氣,「皮條花」知道一場惡斗終究避免不了。
就在她嘆氣的當兒,她已看到那女孩做出了一個手勢指著「糊涂蛋」,而她身後的那兩名東瀛客各自「刷」「刷」兩聲抽出腰際的長刀。
不消說「糊涂蛋」也明白人家如今的目標正是自己,他還真有些懊惱自己的一時逞強,可是話既然說了,他也只有硬著頭皮站向前。
「女乃……女乃女乃的,你們沖著咱來好了」翻腕掣出一柄牛耳尖刀,「糊涂蛋」擺出了一付「泰山石敢當」的模樣。
氣氛又開始僵凝,那兩名東瀛劍客一左一右離著「糊涂蛋」約有丈遠的距離高舉著手中長刀,四只眼晴緊緊地盯著「糊涂蛋」。
陽光讓長刀反射在「糊涂蛋」的臉上,他的眼已經難以張開,而他的額際冷汗卻在流著。
「來呵,你們為什麼不沖上來?咱‘糊涂蛋’就算打不過你們,死在你們手中,我這也是為主盡忠,死而無憾,絕不像某些人嘴里說的和表面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皮條花」當然明白「糊涂蛋」話中的意思。
對這老小子的用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緩緩舉起手中那不及一尺的窄劍,同時也凝神注目面前的敵人。
心里面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糊涂蛋」感激的投向「皮條花」一瞥,因為他可是心中明白的很,如果沒有「皮條花」撐著場面,自己這條老命保準馬上玩完。
那女娃臉上變了一下表情,也許她沒想到場面一下又變成這樣,但是只那麼一下她就恢復了常態,同時從身上拿出了一付怪異的兵器。
那兵器一頭是鋒利的鐮刀,一頭卻是像秤陀的鐵塊,它們之間用一根甚長的銀色鐵鏈連接著。
眉頭皺了一下,「皮條花」雖然從沒見過這種古怪的兵器,可是任何人只要一眼就可明白這種兵器它不止霸道,而且難纏。
鐵錘開始緩緩的在那女娃頭上旋動,顯然地,雙方現在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小心點,那女孩你先頂著,千萬不要讓她纏住你手上的刀,等我解決了那兩名浪人後再來幫你。」
「皮條花」輕聲地對著「糊涂蛋」說著話,她的眼晴卻始終不敢稍離面前的敵人。
刀如雪,劍如虹。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柄長刀與「皮條花」手中的劍激湯起數溜火花後,這三條人影己緊密的纏斗在一起。
「糊涂蛋」尚在驚愕這三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快的身法,那女孩手中的鐵鏈已筆直的飛向他的面門。
謗本來不及細想,一種本能,「糊涂蛋」豎起了手中的牛耳尖刀迎向那砸向自己的鐵錘。
「當」的一聲,「糊涂蛋」手腕一麻,險極一時的磕飛了那一擊。
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稍有分心,因為在剛才的接觸中,「糊涂蛋」已然發現對方雖然只是個女孩,可是她的功夫可不是一個「女孩」。
鐵錘又開始在那女孩的關上飛舞打轉,「糊涂蛋」眼晴連眨也不敢眨一下的望著對方,他知道一個不注意,哪怕是眨一下眼的時間里,那鐵錘都有可能突如其來的襲向自己。
雖然他現在不像「皮條花」她們那樣的短兵相接,然而他和他對手之間的凶險絕不在「皮條花」她們之下。
女孩頭上的鐵錘愈舞愈快。
「糊涂蛋」臉上的汗珠也愈滴愈大。
女孩的鐵鏈像是群魔亂舞。
「糊涂蛋」的一顆心此際就像遭到惡魔詛咒了般,幾欲跳出腔外。
「糊涂蛋」不是傻子,在某些人面前他也可算是個高手。
他明白他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是在捱打的局面。
因為他一直被動的讓人家控制住,雖然他不停的移位、換步,但是總是無法擺月兌那一根鐵鏈。
他怎麼不心驚?不流汗?
鐵錘這次是由右側橫掃至「糊涂蛋」的頭部,來勢之急之快,己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糊涂蛋」剛想舉起手中之刀去迎拒,腦際突然想到「皮條花」的叮吁,在千鈞一發中他猛然低頭,堪堪躲過了這一次對方的攻擊。
只感到一股涼風掠過脖子,「糊涂蛋」嚇得差些咬斷舌頭。
縱然差點喪命,「糊涂蛋」不愧是老手,他把握住機會在鐵鏈剛剛回到對方手中尚來不及再次飛舞的時候,他像一只出了柵的猛虎猛然撲向對方。
對方是長兵器,所以長兵器的弱處就是攻其短處,近身相攤就是長兵器的弱點。
「糊涂蛋」忘了一件事。
當他像一只猛虎一樣沖向對手,想要把對手像一只綿羊般撕裂的時候,他忘了人家手中尚有另一樣兵器。
而那件兵器更是難以讓他招架。
鐮刀的弧度是彎彎的,便于割斷任何東西,當「糊涂蛋」正慶幸著有機會揮動手中尖刀刺向對方的時候,他發現那柄鐮刀的冷芒,也看到了那女孩的冷笑。
他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會那麼可怕,可怕到每一步都能掌握先機,可怕到算好了自己每一次的攻擊。
他的尖刀遞不出去了,他使出了一個最難看的招式「懶驢打滾」。
于是最難看的招式果不其然卻是最有效的招式。
「糊涂蛋」躲過了被割斷頸子的危機,一身塵土的翻身爬起後,他發現那女孩的鐵鏈又再飛舞。
同時他仍然在對方的有效攻擊範圍之內。
他傻了,也心寒了。
他現在只希望「皮條花」能快一點解決她的對手,好給自己解圍。
畢竟他知道他不是那女孩的對手,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到下一輪那鐵錘的攻擊。
小豹子始終目不轉楮的盯著分為兩起的決斗。
「外行看花俏,內行看門道。」
他雖然對武之一途不算是挺內行,但是他卻已經看出了「皮條花」這一組自己這一方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
雖然那兩名東瀛客每一刀看似都能要人的命的樣子,然而每一刀他們甚至都無法削掉「皮條花」的一片衣角。
所以他現在把注意力全心放在「糊涂蛋」這邊。
他當然看出了「糊涂蛋」現在的危機,畢竟「糊涂蛋」跟隨了他多年,他知道「糊涂蛋」每一次對敵上陣,從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溫吞得像條驢子,動也不動,而且額際還汗珠直落。
所以他緊捏著手中的「擎天弓」,預備在有機會的時候給予「糊涂蛋」有效的幫忙。
這是「莫愁湖」,「莫愁湖」是個名風景區,雖然時值中午游人不多,但這邊有人動武,就算此刻人再少,現在卻已經在四周圍上了一圈人潮。
大家全都屏息觀戰,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場殊死戰,場外任何一點聲響都有可能會給場中人帶來莫大的傷害。
小豹子目注場中的變化,不經意的看到他正對面的人牆里有一個嬌小的人影一閃而沒。
他沒看清楚那一間而逝的人影是誰,不過他卻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最親密的親人一樣,他有一剎那的錯愕,然後他不自覺的陷入苦思里。
是誰?那個嬌小的人影會是誰?
誰有那麼嬌小的身影,而又讓自己有那種親密的感覺?
小星星!
小豹子的心猛地一跳,他整個人如遭電擊般跳了起來,然後他飛也似的沖向對面的人牆,然後雙手亂撥希望撥出一條通路來。
好不容易小豹子從人潮中擠了出來後,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背影正騎在一匹絕塵而去的馬背上。
是她!
一定是她。
小豹子簡直像瘋了般四下里猛瞧,當他發現不遠處樹下有馬匹停在那時,他三不管的沖到馬前解下緝繩跨馬而上,雙腿用力一夾朝著前方直追而去。
他敢肯定那個女孩就是小星星。
可是,可是他不明白小星星為什麼會連照面也不願就那麼的離開自己。
兩旁景物飛也似的急速掠後,小豹子的騎術從小就好,可是他跨下的這匹馬看來是有些老了,要不然他不會發覺前方的那個黑點會愈來愈小。
急得恨不得把跨下的馬夾死,小豹子的心里一直不停的在嘶城著小星星的名字。
他不知道小星星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這些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追不上她,那麼他將會懊惱得恐怕以後再也睡不著覺了。
也不知跑了多遠。
包不知自己到了哪里。
當小豹子跨下的馬已經口吐白沫,無論他再如何使勁催它,它再也邁不開一步時,小豹子頹喪的下了地。
完了,他知道已經沒有希望再追上時,他痛苦的抱著頭沿著路旁一棵樹干緩緩滑坐在地。
是什麼理由讓小星星一見到自己就要跑呢?
他想不出來。
包想不出來的是她是怎麼月兌離了「辣手」賈裕祖的魔掌?
「她好嗎?她無悉嗎?」
小豹子心里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問她想要對她說,然而她就像驚虹一瞥,一點機會也沒有留給他。
他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到現在他才發現小星星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雖然他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但是也唯有孩子的感情最為純真,最為誠摯。
不知過了多久,當小豹子站了起來想要找回那匹差點被自己給累死的那匹馬時,他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兩匹馬在那。
馬上的人一大一小,全都是黑衣蒙面,距離遠了些,他沒法看清楚那兩個人是男是女。
不過他敢肯定那兩個人下目光炯炯的凝視著自己。
腦際靈光一間。
小豹子突然想起剛才所看到的背影似乎也是穿著黑衣。
難道,難道是小星星?
幾乎是連奔帶掉的,小豹子沖向了那小山坡。
他的視線也緊緊的盯著那稍小的馬背上的人。
愈接近他愈可感覺到那個人一定是小星星,而他的心則愈因接近而跳得愈快。
終于他看到那兩匹馬開始下著山坡向著他急馳而來,他焦爭的等著。
當他听到那一聲許久沒听到過,是那麼親切、是那麼讓人感動的「小豹子」時,他的眼眶溫潤了。
「舅舅」
小豹子扯著喉嚨迎著來人奔向前。
不錯,那一聲「小豹子」正是「落葉刀」古塘的聲音。
這可是小豹子從小就听慣了的聲音,自從「四瘋堂」事變之後,他不只一次在夢中渴望听到這句「小豹子」,而每每午夜夢回時他也更希望這個人能在自己的身邊。
從小沒娘,小豹子對這位母舅可是親得不得了。一方面「鐵獅子」趙威武平日過于威嚴,二方面古塘甚為鐘愛小豹子,所以小豹子對古塘的感情早已跨越了母舅的關系。
迸塘對他來說是亦師、亦父、亦兄、亦友。他從小的心事也基說給古塘一個人听,因此,這當兒他見到了古塘,整個人的那份興奮之情,當然已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在一陣激烈的擁抱後,「落葉刀」古塘扯掉面上的黑巾悄聲的在小豹子耳旁道︰「傻小子,你不要盡接著老舅,別忘了身旁還有一個人哪,還有好好的安慰、安慰人家,這許多禍事可是你闖出來的。」
小豹子這才想到,他怯懦的走到一旁背對著自己的小星星身旁。
「小……小星……星……」
嬌小的背影有了一陣輕顫,卻沒答聲。
「小……小星星,我……你……你好嗎?」
等了一會,小豹子沒得到預期的反應,他整個人傻怔在當場,他慌了,想伸出手去扳對方的肩膀,可是就是提不起那個勇氣。
漸漸地,他的一股無名心火陡生;只因為從小他就吃定了小星星,而小星星從來也就沒有用過這種態度對還他。
一轉身,小豹子看到「落葉刀」古塘正嚴肅的望著他,同時他也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仔細一想,小豹子立刻壓抑住那沒來由的心火,又再轉身。
「小星星、好星星,我……我對不起你……害你吃了不少苦頭……我……我該打……」
小豹子一面賠著不是,一面用兩只手互相拍著,弄出了像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聲響。
迸塘可是知道這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也更知道這兩個人的脾氣,這當兒他不方便說什麼,因為他可是從小星星那里知道了小豹子做了些什麼事。他也知道小星星有好生氣的理由。
可是他卻沒想到小豹子到了這節骨眼還居然這樣,他走上前去敲了小豹子一個腦袋,又好氣、又好笑的對著小星星道︰「小星星,你呢就大人大量,原諒小豹子這一遭吧,如何?
傍古叔叔一個面子好不?」
小星星抽噎著聳動雙肩道︰「古……古叔叔……我……如果你是我……被別人賭輸了抵押給別人,你……你會怎麼想…」
小豹子或許是自尊心的關系,他驀然提高聲嚷道︰「難道你就不貪圖人家那顆‘東方之星’嗎?更何況當初去‘蓮花集’是你千般百賴要跟著去的……」
「你」小星星猛然回頭接著道︰「你這說的還算人話嗎?不錯,是我跟著去的,可是要不是你我又怎會被人欺侮?吃盡苦頭,還差些道人糟蹋?這可好,你把一切責任全推在我身上,反怪起我來」
打小到大小豹子就從來沒有遇到小星星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再加上這些日子來「堂口」變故,「鐵獅子」生死未卜,另外他又知道小星星的父親「東方起雲」正是叛幫謀反的人,于是他控制不了積壓過久的情緒,整個人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獸。
「你……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小星星不再說話,她黑巾蒙面下的那雙大眼晴里泛起了一層薄霧,卻拉掩不住她那復雜的眼波,她就那麼無聲的瞪視著小豹子。
小豹子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吼聲給震驚了。
他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來,他更想不出小星星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
「趙、得、色你等著,你等著我的報復」小星星說完了話後頭也不回的翻身上馬。
「東方星星,如果你現在走了,你和你的父親是同樣的‘雜碎’,你也等著,我會重回‘四瘋堂’的,我會讓你們父女倆為你們所做的付出代價」
馬上的小星星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怔而已,因為她尚不知道「四瘋堂」之變故會是她父親一手策劃主使。
于是在淚珠飛灑下,一人一騎絕塵而去。
離情總有訴完的時候。
縱然大亂之後乍逢親人有說不完的話,小豹子和「落葉刀」古塘還是花了好些時間訴說完了各人的遭遇。
當暮靄低垂,殘陽僅留一線在天邊的時候,小豹子方唏噓的從地上站起。
突然,他想到了「糊涂蛋」,也想到了「皮條花」,更想到了他們中午的惡戰。
「落葉刀」古塘發覺到了小豹子的異樣,他疑惑的問︰「怎麼啦?」
小豹子連忙拉著古塘上馬同時道︰「走,快點,我們趕快走去‘莫愁湖’,我……我忘了他們,真糟糕……」
一路狂奔的當兒,小豹子把「皮條花」和「糊涂蛋」猶在拼戰的事情原本的說了出來。
迸塘听完後一疊聲的罵著小豹子糊涂。
「你……你就不要罵了嘛,要怪也只怪小星星那麼一攪和……」兩人一騎,小豹子在後緊接著古塘的腰囁嚅的道。
「哎,現在趕去其實也沒什麼用了,充其量我們只能打听一下結果……」古塘在前嘆了一口氣道。
「舅舅,小星星是怎麼發現我的?難道她沒和你說嗎?」小豹子問。
「她沒說,當今兒一早我們循著許多江湖人士南下追躡‘辨手’賈裕祖後,為了打探消息我們分開約好在剛才那黃土坡相見,等她策馬狂奔而至只說你跟了她來,我根本來不及細問你們是如何踫了面就迫不及待的迎向你。」
小豹子不再說話,他現在只想著小星星這一走不知會去哪?
她一定回到東方起雲的身邊,那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他想都不敢想將來他要如何去面對這仇人的女兒。
這樣也好與其將來終究要面對事實,倒不如現在決裂,也免得日後那種尷尬。」
傍自己找到了一個安慰的藉口,小豹子暫時忘掉了小星星,他現在只禱告著「皮條花」
與「糊涂蛋」他們能戰勝那東洋來的三個人。
血。
血浸濕了黃土。
在黑夜中雖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血跡,但是小豹子和古塘已然發現到在白天的那場戰斗里有人流了血。
就不知道過血跡是哪一方留下的,還是雙方都有。
四下里不見一人,小豹子他們就算想找個人問問白天的戰況也不知要找誰去問了。
「他們呢?到底雙方是哪一方勝了?還有……還有‘尼克森’呢?它又跑到哪去了?
這……這真是急死人了……」小豹子看不出一點端倪,他站起身後像是自語的說。
「別急、別急,我看咱們明天再來這打听一下,我想總可以打听出些什麼來,這會兒天晚了,我看我們不妨先找一間客棧等有了住處再說。」古塘也實在看不出什麼來,他也只能這麼說。
「舅舅,你在‘四瘋堂’里一向是負責外面各堂口的事務,你有沒听說過這一女二男三名東洋來的人他們的事跡?」
在進城尋找客棧的途中,小豹子隨意的問著。
「這我倒沒听說過,按說這東洋來的一些浪人,他們平時的活動範圍只是在沿海一帶,很少有這麼深入內陸的。」「落葉刀」古塘也覺得事有蹊蹺,可是他也想不出小豹子口中的東洋人是為了什麼而來到此處。
想到了什麼,古塘又問︰「你說那三個東洋人的功夫和‘皮條花’蕭燕相差無幾?」
「不錯,據我看最多也只是五點與六點之差。」
小豹子不懂要如何來區分武功的高下,也虧得他用點子來形容。
小豹子想得很多,他此刻只在想那個女孩不知道是誰為什麼她的官話說得那麼好?
而且看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遠從東洋來的,如果她身邊沒有那二個東洋保鑣,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會是個東洋女孩。
想起了她那烏溜溜的眼晴、油光光的發瓣,以及嬌蠻有些不講理的態度,小豹子發覺他似乎已忘記了今日人家差些要了他一條小命這回事。
听人說番邦的女人身上都有股子怪味,小豹子心里卻有些可惜今日離她太遠,竟然沒機會仔細去聞聞。現在他卻打定了主意,下次有機會再踫上那女孩,他一定要想辦法湊到她身上好好的辨別一下她們身上是不是有種異味。
華燈初上。
金陵城內夫子廟前正是萬頭鑽動好不熱鬧。
這邊打拳賣藝的、那邊說書講古的;另外擺攤賣雜貨、挑著擔子剃頭的,幾乎想得到的各行各業在這兒都瞧得著,甚至于有些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玩意這兒也有。
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小豹子兒曾見過這麼多的人潮?
這麼多的各式買賣?
他眼晴都快看花了,每個攤位前他都忍不住好奇,要停下來觀賞許久。
打听事情?!
恐怕他早就忘了這事到七重天外嘍。
好在「落葉刀」古塘也並不存心要打探什麼,他只是讓小豹子磨怕了,再者客居旅店不但寂寞更是無聊,也好趁此機會出來走走罷了。
「開啦雙二一個六,十點小,吃大賠小」
小豹子正在一個賣古玩的攤子前驟然听到前方不遠處的吃喝聲,他整個人猛地一顫,整個心一下子加速了跳動。
他放下了手中的一付也不知是真還是假的翠玉「母子猴」,一雙腿不由自主的朝著前面那一堆人牆行去。
「怎麼?沒興趣了?」古塘一看小豹子要走,也放下手中的一件古玩隨意問道。
「嗯!沒什麼看頭,舅舅,走,咱們到前頭去看看。」小豹子漫不經心的應道。
「押好離手,要開啦」
一群人堆里又傳出了吆喝聲。
「雙四一點紅,九點小,吃大賠小」
沒錯,小豹子已肯定了那一堆人正玩著押寶的賭博。
他加快了腳步,直朝著人堆里擠著。
迸塘一伸手,硬是把小豹子給扯到面前,他瞪起眼叱道︰「小子,你準備干什麼?」
「我……我只是想擠進去看看……」小豹子給拉了回來,有點心慌的道。
「看?有什麼好看的,里面只不過是人家在玩押寶罷了。」古塘瞪著小豹子道。
「我……我知道,所……所以我才想擠進去瞧瞧。」
「胡扯,我看你是賭性難改,敢情手又癢了是不?」
「老……老舅,給我幾個小錢,讓咱也去湊個熱鬧好不?」
既然談開了,小豹子索性橫了心開口道。
傍小豹子腦袋瓜子上敲了一記,古塘道︰「不行,我們這次逃亡匆匆忙忙的,莫說我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會給你去讓人騙,怎麼?上回你輸得還不夠慘?難不成這回你想把你老舅去輸給人家?」
用手捂著腦門,小豹子一付委屈的道︰「上……上回咱是讓那‘辣手’賈裕祖給騙了,要……要不然就憑我又怎會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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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我身上沒有多余的銀子讓你胡整,這往後的日子我們倆還要過呢!你要知道我們這是出門在外,可不是在咽們的地盤里,身上沒有銀子,這可是寸步難行。」古塘堅決的道。
「老舅,我就是因為見您吃也不敢吃好的,住店也不敢住大一點的,所以我才想憑咱的絕……絕技,去弄些銀子來孝敬您,曾幾何時您‘落葉刀’有過這麼落魄的時候?我這是為您叫屈,為您不值哪……」
小豹子的油嘴滑舌還真是厲害,古塘想想他說的還真是不錯,在以往他「落葉刀」古塘什麼時候不是吃好的、穿好的、住店住最豪華的。
這一回為了逃避東方起雲的追緝,匆忙間什麼也沒多帶,僅憑身上的一些錢,這些日子來早也就折騰的差不多了,甚至于只有自己知道不出數日恐怕就得靠典當過日子。
「你……你小子有……把握?」古塘動了心。
「安啦!老舅,只要我有本錢,你盡避放心,怕就怕這種路邊的賭檔沒有多少銀兩讓我們贏。」一听古塘話里有了轉機,小豹子不覺抬起了胸,用手「叭達」「叭達」的拍著它們,一付人家的銀子就擱在那等著自己去拿般的那麼篤定。
嘆了一口氣,古塘從身上掏出了幾塊碎銀,雖然他是知道小豹子對賭有些門道,仍不放心的叮嚀道︰「這……這可是咱僅有的銀子,現在就全交給你這小子啦!至于明天咱們是上酒樓吃大餐呢?還是啃鏌就全由你做主了……」
迸塘決非好賭之人,只因為這些天窮日子是過怕了。再者他也知道小豹子對「賭」有點門道。想想與其現在這樣吃不敢吃、花不敢花,倒不如讓小豹子去博一博,大不了往後兩人勒緊些褲腰帶,和現在也沒多大分別。
小豹子接過銀子一溜煙己經鑽進了人堆,倒是古塘怎麼也想不透那小子是用什麼方法鑽了進去。
他稍稍用了點內力,硬拼得兩旁的人挪出了一條通路給他。
「干什麼?擠什麼擠?」
「娘的,水都擠出來了,還擠……」
「這是誰呀?再擠就拼出人命啦!」
等眾人七嘴八舌的在那鬼吼鬼叫的當兒,古塘已經到了推子前面。
他看到一長條桌子上鋪白布,白布上用黑墨畫了大、小兩邊,白布中間一個大海碗,海碗里有三顆骰子。
而小豹子現在正用一雙發亮的眼楮,正盯著碗中那三顆散子直瞧,就不知他瞧出什麼名堂沒有。
這小子,如果讀書有那麼用心還怕不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古塘心里在想。
做莊的是兩名碩壯的大漢,這時一名大漢用那小腿粗的胳臂做出一個請眾人下注的手勢後道︰「下啦!下啦!省吃儉用下大注,要發財的趁早、趁早下啦……」
用手指頭戳了戳小豹子,古塘見小豹子回頭立刻用詢問的語氣小聲道︰「小子,你還不快下?」
笑了笑,小豹子亦輕聲道︰「這種事急不來的,我得觀望兩把,老舅你耐心等著,要不然待會瞧不準輸了銀子我可不管……」
迸塘不再哼聲,他此刻最怕的也就是這回事。
耐心的看了兩把,古塘正想催促小豹子快押,他這廂還沒開口呢?那當莊的其中一名壯漢己經開了口。
「喂!小表,你他媽的有錢就快下,沒錢就快滾,不拉屎佔著毛坑,這是什麼毛病?」
話說完,小豹子把手中的幾塊碎銀押上了小的位置。
那大漢怔了怔,也沒在意。
說實在的,台面上無論那一注都要比小豹子的注錢來得大。
「怎麼?小子,你還押小呀!」
「是呀,己經連開了六、七把小了。」
旁邊的人適時的提醒小豹子,古塘這才注意到台面上幾乎所有的注錢都押在大的一邊。
「今兒個是財神爺娶小的日子,這小可是開不完的。」小豹子笑嘻嘻的回著身旁的人。
有些揪心,古塘又忍不住的附在小豹子耳朵邊道︰「你有沒搞錯?」
回了一個安定的微笑,小豹子搖了搖頭示意古塘不要多問。
這時候莊家已經拿起另外一個略小的瓷碗,蓋上了那內裝三粒散子的海碗,雙手不停的搖著,同時嘴里吼道︰「好了,離手」
「嘩」的一聲,大碗放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全盯著莊家那只正掀開蓋碗的手。
「一、二、三、六點又是小,吃大賠小啦」
迸塘笑了,同時也松了一塊心頭的大石。
「媽的,哪有那麼邪門的事」
「怎麼又是小?!」
眾人埋怨聲中,小豹子己經拿回了他變成一倍的注錢,然後毫不猶豫的又全推向小的位置。
他這舉動惹來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古塘更是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喉嚨,他啞著嗓子道︰
「小……小子,你……你不斟酌、斟酌……」
小豹子沒理他,只是用眼晴直盯著做莊的那人雙手。
場面僵凝了一下,然後大部份的人又開始下注、下注的仍是押大的較多。
「開啦雙麼一個四、五點」
「開啦二、三、四、九點,又是小」
三把過後小豹子面前的銀子已經堆成了小山,這時候許多人已經發現了小豹子連中了好幾把。這時雖然莊家連催了數次,就是沒人下注。
他們在等,在等小豹子下注,而且也全部抱定了主意準備跟著他下。
「喂!傍咱這些銀子換成銀票。」小豹子慢條斯理的對著莊家道。
做莊的吁了一口氣,忙不迭的數銀子找銀票。
把碎銀接了過來,小豹子二話不說把那一百兩銀票又押向了小的位置。
「你」
做莊的想都沒想到小豹子竟然那麼狠,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只見滿天的銀票、銀子全都隨著小豹子押向了「小」的位置。
莊家傻眼了。
「喂!小子,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該見好就收啦!」另一位幫場的莊家一面抹著額頭的冷汗,一面語氣帶著些威脅道。
「咦?!奇怪了,你們這開門做生意的怕只怕沒客人上門,還沒听說要趕客人走的。」
小豹子瞧也不瞧對方一眼,他只盯著搖散子的人那雙手。
「是呀!是呀!」
「搞什麼名堂?怎麼不搖了?」
「快開呀!快開呀!」
眾人己經開始鼓噪,催促著莊家。
做莊的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搖寶的大吼一聲︰「押好離手」
正當莊家的猛搖著手中大碗的時候,每一個人全都屏住氣息,只听得一聲「慢點」
「怎麼?!」莊家瞪起銅鈴也似的眼望著小豹子。
不消說,那句話正是小豹子說的,只見他歪著個頭,一只手模著他的一只耳朵道︰「我想請問,我現在可不可以換注?」
「換注?!」
「不錯,我想改押大。」
「為……為什麼?!」莊家的舌頭差些打結道。
「不為什麼,只不過我突然覺得這一注應該是會開大罷了。」小豹子悠悠地道。
莊家很想說「不行」,奈何只要寶盒還沒落下,賭家是有權高興押哪門就哪門,這是規矩,也不違例。
「隨……隨便。」莊家苦著個臉,如喪考妣道。
小豹子等對方話一說完,便把他那張一百兩的銀票輕巧的用兩根手指捏起改押在「大」
的位置。
他這一舉動立刻惹來一陣騷動,只見許多人紛紛也把他們的押注通通跟著小豹子改押了大。
莊家的臉綠了,他狠狠地瞪著小豹子。
小豹子卻好整以暇望也不望對方一眼,嘴里竟然輕松的哼起了小調。
懊來的總歸要來。
莊家用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放下海碗,可是就是沒有勇氣去揭開碗蓋。
只因為他可是知道那碗中的點數,也知道這一注如果賠出去的話可真是血本無歸。
畢竟所有的注錢全押大,小的可是連一分錢也沒人押。
「搞什麼鬼?!開啦!開啦!」
「是呀!喂!莫不成你們不敢開呀?」
眾人又開始起哄了。也難怪,每個人仿佛己經知道這一注像贏定了似的。
終于莊家抖著手,揭開了碗蓋。
「四、五、六、十五點大吃小賠……」
「別吃了,小那一邊連一分錢也沒有。」
「哇哈,果真是大,果真是大呀!」
「妙呵,看樣子今兒晚上只要跟著這小兄弟準贏定啦!」
「賠錢、賠錢,莊家快賠錢呀!」
願賭服轉。賠錢,莊家當然得賠錢。
只見所有的注錢賠完,莊家面前那一疊子厚厚的銀票剛好派完。
每個人都咧著嘴笑得里面啥玩意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獨當莊的那兩名壯漢用一種怨毒的眼光緊緊盯著小豹子,恨不得一口吞掉他一樣。
收好了銀票,拍了拍雙手,小豹子給古塘一個勝利驕傲的笑容然後道︰「走啦!老舅。」
迸塘想都沒想到就這麼會功夫小豹子就輕而易舉的贏了二百多兩銀子,他好像有點遲鈍的道︰「啊?!走啦?!噢、好、好、走啦……不、不……不玩啦?!」
「見好就收嘛!老舅。再說莊家也沒銀子賠啦!」推開了人牆,小豹子過足了癮頭說。
這可是真話,小豹子一走,那邊的賭檔也就收了。因為沒人願意賭贏了拿不到錢。
萬花樓。這可是金陵城里頂大的一間酒樓。
「吃、喝、嫖、賭」這里全都有,沒缺哪一樣。所以無論你什麼時候只要進了「萬花樓」都能享受到一流的服務,最好的招待。
當然你的身上最重要的是要揣足了銀子。
或許是太開心了,重要的也是有了錢,古塘昂首抬步的帶領著小豹子進了這家不夜之樓。
要了一間二樓隱密的廂房,古塘一口氣要了十來樣有名的菜點名看。
「小子,既然有了錢,老舅我可不再窩囊囊的了,這會兒可得要好好祭祭五髒廟。」
菜來了。
看著「落葉刀」古塘據案大吃大喝的,小豹子不禁心里又在暗自嘀咕︰吃孫、喝孫、不謝孫。
「小子,你在想什麼?!吧嘛不動筷子?」發覺小豹子舉了半天筷子,古塘抬頭問。
「呵?噢!沒什麼,沒什麼……」話說完小豹子胡亂的夾了些菜放入嘴里。
想到了什麼,古塘夾了一塊脆皮燒鴨一面嚼著一面含混道︰「小子,剛剛你怎麼突然改押大呢?」
提到賭小豹子的精神可就來了,只見他挺直了身子,不可一世的道︰「老舅,那作莊的大漢眼見大伙全跟著我押小,他趁著端起搖寶的時候把碗中的骰子給換了,他只當沒人看出他的手法,殊不知咱老早就瞧出來了,所以等他在搖寶的時候,我才會提出改押大的……」
「敢情是這麼回事,嗯!這我可吃得安心嘍,誰叫他們作假在先。」
「這就叫做一山還……還比一山高,我這可是憑真本事也。」小豹子得意的道。
「真有出息。」
笑罵了一句後古塘突然發現他們這頓飯只能吃到這里為止了。
因為他已看到了剛才作莊的那兩位碩壯大漢已像幽靈一般出現在這間雅室的門口。
還想再趁機為自己吹噓,小豹子抬頭看到古塘的神色有異,他一回頭正好也看到兩棲明晃晃的尖刀指向自己。
他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明白那兩柄尖刀絕對可以殺得死人。
機伶如他,一個滑溜,人已從椅子上溜下地,再一竄他可就竄到了古塘身旁,同時亦張口道︰「老舅,看樣子你這頓飯吃得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心安嘍。」
來人什麼話也沒說,古塘和小豹子心知肚明。無懼于對方那手中的尖刀,更無視對方臉上那種要吃人的面孔。古塘只是拿起桌上的牙芊放到嘴里。
然後他也用一種能看穿人的眼光注視著對方。
雙方沉默了一會,稍黑一點的壯漢「踫」的一聲把手中尖刀「嘟」的一聲插進了桌上。
然後用憤慨的聲音道︰「過山過水拜八方,殺人放火不欺主,閣下那條道上的?今日來到咱小地方金陵恕咱兩兄弟眼拙,識不出寶顏。」
「他……他們在說什麼呀?詩不像詩,詞不像詞,老舅,這……這該怎麼應對?」
沒理會小豹子這個「無聊」的問題,「落葉刀」站起來一抱拳朗聲道︰「江湖一條船,武林本一家,方才或有得罪之處,這里先賠了不是,至于敝號……實乃另有隱情不便告之尚祈見諒。」
或許古塘的態度並不十分認真,也或許對方認為古塘的話是存心不給面子。因此古塘的話一說完,這兩位仁兄本來已經難看的臉孔這時變得更加丑陋。
「好、好一個不便告之,既然如此咱兄弟倆也不必多費口舌自我介紹了。」稍黑一點的壯漢強壓住滿腔怒火冷笑著拔出桌上的尖刀。
其實古塘他如今被「四瘋堂」視為叛逆,而被東方起雲通令各幫會追緝,故而他這「不便告之」是真的「不便告之」。不過他那嘴中含著牙芊的表情卻是明白的告訴人家「少拉交情套近乎」啦。
「甚好,雙方不通姓名我想等會‘辦’起事來較能放得開。說吧!你們的來意是想怎麼樣?」古塘嘴上打著馬虎眼,卻不著痕跡的把座位旁的連鞘刀放在順手的位置。
這就是他活命的本錢,無論是誰,哪怕對面是一個五歲的童子,只要他發現雙方是敵對時他都會格外的小心。
「不怎麼樣,第一、吐出你們剛才贏來的銀子。第二、你們各自自斷一臂離開金陵。」
「落葉刀」古塘的刀就像一片落葉般那麼輕盈,就在對方的話才一說完,他的刀就己經無聲無息的隔著桌子砍向了別人。
縱然想到早晚會動上手,也絕想不到古塘會那麼快出手,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出手竟然那麼犀準。
驀地退後,僅差一線,那名說話的壯漢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于是再說什麼已是多余,三個人迅急的交纏在一起惡斗起來——
武俠林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