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祚帝已躲往張北城附近山區,一處神秘鴛鴦泊行館。
此行館已離西京大同府不遠,在此逍遙幾天,自是暢快。
見及鴛鴦泊乃雙湖合並,鴛鴦成雙成對,勾起天祚帝和文妃蕭瑟瑟曾在此大談戀愛,然往事只堪回味,且把小玉兒當文妃替身,邀至船上飲酒作樂,且幸了她以排遣思念之情。
天祚帝根本不知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一事,仍暗自夸贊自己處置得宜,避開戰事,終能享得浮生妙境。
蕭奉先等人亦難得放下懸于肩頭擔子,畢竟數月逃難滋味並不好受,且得背負皇帝怪罪壓力,蕭奉先頭發竟已斑白不少,幸好躲及此處,往後日子將漸漸安定。
然好事多磨,壞事連連,昏君奸相雖避開大軍追逐,卻難逃小兵潛跟,宋兩利、忽必瑞及夜驚容早探知昏君下落,迂回潛至鴛鴦湖。
此處除了蕭鐵勝引兵幾千,四處護守外,根本未見高手,三人經易可穿過封鎖,潛抵行宮。
只見得湖中畫舫搖曳,天祚帝仍陶醉玩樂之中,根本未見亡國之苦。
忽必瑞不禁捉笑道︰「這家伙倒是天生昏庸高手,連帝位都被廢去,還能如此逍遙。」
宋兩利道︰「他可能仍不知此事!咱只顧著發財,其他管不著!」
夜驚容道︰「蕭奉先是奸相,害死不少人,教訓一番亦是應該!」
宋兩利道︰「他該留給余都姑,不過揍他幾拳亦行!」
夜驚容同意,揉拳擦掌,準備找人。
忽必瑞道︰「反正敵人不多,咱來個明搶,尤其天祚帝身上那塊玉佩,值不少錢!」
宋兩利笑道︰「那就動手吧!另外那小柄師耶律神光也會耍毒,一並作掉,以替天行道!」
三人想定,立即潛往岸邊另一艘畫舫,解下繩索,潛入舫中,伏于倉房,免被發覺,隨後發掌于空,藉以推動飄行,漸漸靠近天祚帝。
護衛見狀冷喝︰「是誰?皇上在此,不準過來!」三人不答。畫舫再近,護衛但覺空船,不想理會,豈知三人突地發難,快速射彈過來,護衛想叫已來不及,四人全被放倒。
天祚帝頓覺有變,待要喝人,忽必瑞猛沖進來,一式餓虎撲羊,逮個正著,四位彈琴宮女驚閃,小玉兒則酥胸半露,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夜驚容原是追進,突見小玉兒暴露,急又閃出,縱使她們偽裝黑臉漢人,臉面仍現紅雲。
宋兩利則無顧忌,安撫宮女,道︰「沒事,只是找他算點帳而已,你們先回去!」
小玉兒及四名宮女趕忙奔往另一畫舫,驚慌劃去。
天祚帝怔駭中帶著怒意︰「何方妖人如此大膽,敢對本皇無禮?」
忽必瑞一手敲下其皇冠,訕笑道︰「你早已不是王啦!還囂張什麼?」見及腰身玉佩果然值錢,伸手猛扯,叭然一響,腰帶雖斷,卻連龍袍扯出裂縫,忽必瑞急笑道︰「抱歉抱歉,貪財貪財!」
天祚帝紅著臉,不敢吭聲,忽必瑞將玉佩揣入懷中,隨又翻找天祚帝全身,搔得他扭扭閃閃,終忍不住閃笑,隨又拉下臉,冷道︰「你們待要如何?大軍若來,必定難逃!」
忽必瑞斥道︰「什麼大軍?憑蕭奉先那幾下子,有個笑話不知你听過沒?蕭家軍是妓院跑龍套的,你就是龜公帝!」
天祚帝喝道︰「大膽!」話未說完,忽必瑞猛敲其腦袋,喝道︰「你才大膽!」
天祚帝果然閉嘴,看來對方是亡命之徒,少惹為妙。
此時宮女已上岸,這一叫喊,全館轟亂,蕭奉先引著蕭鐵勝、耶律神光沖向湖面,士兵亦全部調來,擠得層層人牆。
天祚帝道︰「大軍己至,三位若肯放本皇離去,既往不咎!」
忽必瑞道︰「放你可以,有兩個條件,一是把所有寶物給拿出來,二是叫蕭奉先閹掉卵蛋,反正他跟得那麼緊,干脆當太監算了!」宋兩利、夜驚容聞得想笑,唯他這老油條想得出此名堂。
天祚帝受制對方,只能應允,忽必瑞遂將人抓出艙外,炫向四周,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廢王,他落入我手中,不知各位有何想法或意見?」
宋兩利、夜驚容為掩身分,故不願多開口,只在一旁掠陣,且讓忽必瑞盡情發揮。
蕭奉先見狀冷斥︰「還不快放開皇上,速速離開,饒你們不死!」
忽必瑞拍向天祚帝腦袋︰「老兄,該你回答啦!」
天祚帝掙扎著,仍說了,道︰「他要寶藏,且蕭相立即閹割淨身……」
此語一出,蕭奉先臉色大變︰「皇上怎可答應此條件?」
天祚帝道︰「他以性命相逼,蕭相快答應吧!」
蕭奉先道︰「臣乃一國之相……」
天祚帝道︰「是朕老命重要,還是你重要?」
忽必瑞、宋兩利、夜驚容听得爽心不已,此道難題確讓奸相棘手萬分。
蕭奉先全身抖顫,小柄師耶律神光卻想替他解危,大喝一聲,凌空飛渡,踏上先前畫舫,再次撲來,天祚帝尖聲急叫,深怕老命不保,宋兩利最恨耍蛇劍者,猛地雙掌凝力,一式天罡掌倒打出去,兩道烈紅熱勁轟得耶律神光倒栽落水,跌得狼狽不堪。
眾人臉色大變,原來兩位不起眼老百姓家伙才是厲害角色,已自投鼠忌器,不敢再動。
耶律神光臉面難看,一時顧不得天祚帝安危,猛抓毒針,厲喝咆哮︰「敢惹我小柄師,讓你毒死身亡!」毒針千支射出,宛若雨點密密麻麻噴來。
宋兩利當然不怕,畢竟對付玉采儀和蛇妖女皆曾踫上此局面,雙手猛抬,用上「水柔功」,左右旋掃,一股漩渦般勁流即已封去。夜驚容更忌失閃,無雙笛亦揮出勁道阻抗,雙流混合,掃得毒針反彈噬去。
耶律神光見勢不妙,正待潛入水中逃去。宋兩利豈能讓他躲掉,攝腦大法頓展,強波迫去,一句「起來!」耶律神光腦門一沉,已然受攝,隨即抬頭,霎見毒針無數反撲,頓又嚇醒,怔駭欲叫,卻已過慢,毒針砸臉生疼仍算小事,那雙賊眼卻被射中,霎時痛激腦門,已自雙手掩面,疼駭亂滾,跌沉湖底,無人理會。
天祚帝首先斥罵︰「活該,連本皇都敢暗算!」
宋兩利冷道︰「死了也好,妖法亂搞,必傷無辜!」夜驚容支持此看法。
忽必瑞瞄向蕭奉先,邪聲道︰「好戲看完了麼?輪你自己上演啦!」
蕭奉先已認出這批人即是在龍馬河劫持寶物者,自知無法逃避,突地橫心喝道︰「好,我閹!」搶得左側守衛利刀,即往割去,叭地一響,褲破血流,蕭奉先哀呃尖叫,昏死過去,天祚帝臉色頓變,急叫︰「蕭相?!」蕭鐵勝急忙撲救,情況一度慌亂。
忽必瑞怔詫愣住,這老奸相亦有忠肝義膽時刻?宋兩利卻道︰「老奸耍詐,只割大腿內皮!」忽必瑞恍然,喝向天祚帝︰「听到沒?他在耍詐,欺君之罪該掉頭!」
天祚帝急道︰「他不敢!」隨要蕭鐵勝檢查,蕭鐵勝道︰「一片模糊,應是割了。」
天祚帝望向忽必瑞,忽必瑞望向宋兩利,宋兩利道︰「算啦!惡有惡報,他乃留給余都姑,說不定一割便亡,徒增憾事!」
忽必瑞道︰「算啦!把寶藏交出來!」天祚帝下令,護衛立即將寶藏搬出,足足仍有三十箱。
忽必瑞滿意道︰「這才像話,該賞便賞,留著墊棺材不成!」
天祚帝急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遲早,備馬車,把寶藏裝入里頭!」
天祚帝無奈,立即照辦,三十箱得備三輛馬車,幸好現成即有。待寶箱裝妥,忽必瑞方押著天祚帝上岸,守衛刀槍盡出,卻不敢逼近半步。
天祚帝又祈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放了你,我們如何月兌困?麻煩先送一程再說!」強押天祚帝上車,宋兩利、夜驚容斷後,終策馬飛奔而去。
遼軍投鼠忌器,不敢行動,皇子敖魯斡、習泥烈急要士兵追上,蕭鐵勝遂帶領數百騎遠遠跟在後頭。
奔行十余里,終至另一險地,忽必瑞始放開天祚帝,並恐嚇道︰「不必只顧這些寶物,顧顧你的王位吧!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你已被貶成衰人,還以為自己了不得!」
天祚帝詫中帶怒︰「他敢!」
忽必瑞道︰「都已做了,哪還敢不敢!」
宋兩利道︰「天下皆知,唯你不知!賓吧!遼國將滅,留你下來接受報應!」一手推出,天祚帝哀呃滾落地面,馬車快速沖入林中。
天祚帝卻未喊疼,滿腦子想著忽必瑞所言,耶律大石膽敢背叛,另立新帝?那人又是誰?耶律淳,他敢嗎?
蕭鐵勝快馬趕來,終接回天祚帝。原應直接奔回鴛鴦湖,天祚帝卻命令直往附近豐安城打听消息,果然有所傳言。然城中人見天祚帝官模官樣,怎敢明說,至于守將當然回答不知,以免掉頭,故探不出正確消息。
天祚帝怕出現過久,引來敵軍,終催騎再次逃回鴛鴦湖,想找蕭奉先商量。
蕭鐵勝引帶至病房,蕭奉先已清醒,褲襠故意裹得大包,以裝重傷。
天祚帝急道︰「疼嗎?」
蕭奉先故意下不了床,強忍痛楚道︰「為了皇上,任何犧牲皆值得。」
天祚帝道︰「你明理便好,相國一職仍由你擔當,畢竟大宋有童貫封太師、樞密使,你任相職,無人敢講話!」
蕭奉先道︰「多謝皇上!」老淚為之縱橫。
天祚帝待他哭夠,始道︰「耶律大石已謀反,另立新帝!外頭已傳言不斷。」
蕭奉先詫道︰「他敢?!」
天祚帝道︰「看是不假,听說是立秦晉王為帝。」
蕭奉先怒道︰「反了,當真反了!」
天祚帝道︰「朕是否返回燕京,收拾他們?」
蕭奉先暗忖,若耶律大石真的謀反,此去豈非自投羅網,登時說道︰「皇上千萬別回去,待事情明朗再說,否則有性命之危!」
天祚帝道︰「朕亦想及此,可是若不處理,難不成當真要讓出王位?你替我想個法子。」
蕭奉先腦袋直轉,天祚帝確實不能廢,否則自己豈非完蛋,然耶律大石威力又非易與之輩,弄個不好,必引來殺身之禍。盤算過後,有了決定,道︰「秦晉王多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依臣看來,耶律大石立新帝,其最終目的便想將文妃之子即晉王敖魯斡扶正,畢竟他和文妃交情甚篤,且欣賞晉王,故皇上得先賜死晉王,斷其後路,耶律大石將無戲可唱,只能乖乖听話。」
天祚帝道︰「他當真如此想?」
蕭奉先道︰「必錯不了,臣在當時,常听及手下言及此,只是不敢任意亂奏,以免皇上引起誤會,然此性命攸關時又另當別論,皇上應立時拿定主意!」
天祚帝一時陷入長考,畢竟死了文妃已感內疚,再賜死她兒子,手段似乎殘忍些。
蕭奉先獻此計乃先除晉王,以便將來自己妹妹元妃所生之子秦王定能繼承帝位,至于耶律大石是否如此盤算,已是其次之事。見及天祚帝猶豫,蕭奉先又道︰「皇上,生死攸關,帝位為重,何況賜死晉王,那叛將余都姑亦可能再回皇上身邊。」
天祚帝忙道︰「怎解?」
蕭奉先道︰「余都姑原即和文妃串通欲立晉王為帝,只是事發逃亡,皇上若賜死晉王,斷了他後路,再召告原諒他過失,動之以情,他焉有不悔改之理?」
天祚帝登時欣笑︰「有道理!有了余都統,簡直勝過百萬兵,朕自該拉攏他!」
蕭奉先道︰「唯該先做的是先斷禍根。」
天祚帝道︰「也罷,晉王應知朕難處,賜他一死便是!」
蕭奉先登時暗喜,表情卻沉重,道︰「皇上英明。」
天祚帝立即降旨,要蕭鐵勝前去宣知晉王,蕭奉先終放下心頭最重一塊鉛。
然那晉王敖魯斡在得知賜死之後,面無表情沖至病房,天祚帝、蕭奉先心虛而駭,蕭鐵勝立即抽劍護駕,怒道︰「你想謀反麼?」
敖魯斡冷聲道︰「皇上終于動到我頭上了?外頭傳你昏庸婬亂,我且不信,但你龜縮得听信奸相危害臣民,甚至大遼,如今國之將亡,你仍執迷不悟嗎?我死事小,遼國亡于你手,亡于奸相之手才讓我不甘和可恥!」突地抽出匕首,沒命撲向蕭奉先。蕭鐵勝大喝,利劍刺來,他仍不躲,任由利劍穿心,照樣撲至蕭奉先床頭,匕首拚命殺刺,蕭奉先驚駭猛滾,跌落床下,晉王仍攻,然蕭鐵勝終非弱者,一劍已砍下其手臂,晉王倒撞牆頭,哈哈大笑︰「只恨我殺不了奸相,救不了遼國!」一吐鮮血,倒地斃命。
天祚帝冷胃抽動,全身抽顫,晉王利刀似截入自己體內,賜死親生兒子滋味並不好受。
蕭奉先身上又中數刀,幸好厚被擋去不少,未中要害,盡避如此,仍疼得他申吟不斷。
蕭鐵勝將他扶回床上,並加以治療,金創藥抹去,疼痛始弱,不禁斥罵晉王乃大叛徒,應斬首示眾。
天祚帝道︰「死了便死了!別再鬧情緒!」終未同意,晉王始能全尸安葬。
消息傳出,皇族皆寒心,護衛更悲,那晉王不論人品氣度皆受愛戴,誰知奸相一句話即賜死,眾人豈非伴君如伴虎,隨時將命喪可能?
然身在奸相控制之下,皆敢怒不敢言,較為氣怒者,終潛逃而去。一夜之間逃走近千軍,實蕭鐵勝始料未及。
天祚帝仍未覺犯下大錯,想以此消息以召回愛將余都姑,特別交代廣傳消息,其心態又讓眾人心寒,潛逃人數又增許多。
消息終傳至余都姑耳中,他哪肯降,簡直欲哭無淚,立即焚香膜拜,遙祭文妃骨肉,且誓死為晉王報仇。他只領三十騎為副手,仍不管遼軍數千兵,在探得天祚帝躲于鴛鴦湖後,登時引軍殺來,存心一拚死活。
戰將蕭鐵勝甚快得知消息余都姑只有三十騎,原只想避事心態突地轉強,冷森暗斥︰
「任你余都姑多厲害,不信數千軍抗不了你三十騎?」登時親自迎戰林區。
這一交觸,果然確定對方人數,狂態已起,冷道︰「余都統,皇上想召你回朝,你從是不從?」
余都姑冷道︰「連眾人愛戴的晉王皆賜死,他還能召得何人?」
蕭鐵勝道︰「別問那麼多,皇上聖旨,你從是不從?若不從,準備人頭落地!」
余都姑突地說道︰「我從!」
蕭鐵勝詫道︰「你從?!」
余都姑道︰「除非蕭奉先等奸相自戕,否則免談!」
蕭鐵勝哈哈虐笑︰「看你是痴人說夢話!」伸手一揮︰「上!拿下叛國賊!」遼軍登時撲來。
然那余都姑更知擒賊擒王之理,竟然不退,且更狠猛掠身而起,身若快箭猛撲蕭鐵勝,利刀怒砍,一式「天打雷劈」最能顯現恨怒之意,劈得正正中中。
蕭鐵勝仗著槍法了得,不閃不避,一招「神龍擺尾」強封過來,刀槍交錯,鏘鏘數響,火花四濺,蕭鐵勝虎口生疼,槍勢已偏,幸仍能封住門面,不禁對余都姑扎實功夫另眼相看。
余都姑一招無效,又要拚招,利刀猛截槍尖,身形不退,竟然撞向馬匹,蕭鐵勝大喝找死,左手抽出匕首欲刺其肩頭,豈知余都姑根本不避,硬讓肩頭中刀,亦要將其撞落馬匹。
那戰馬受嚇,人立而起,蕭鐵勝又受攻擊,一時難閃,終于落馬。然他自信槍法了得,一招「萬箭穿星」長槍直抖,欲封強刀。豈知余手下三十騎根本不戰遼軍,全數沖往蕭鐵勝,任他槍法了得,封去一刀、三槍、五箭,然又怎能封住三十大將聯合攻擊,一時失閃,左腿登時中槍,悶呃跪落地面,招式已亂。
余都姑怎可失去此機,強勢撲來,一刀砍向敵將腦袋,蕭鐵勝勉強回槍擋去,叭地一響,槍柄斷裂,蕭鐵勝大駭,滾身欲逃,余都姑拚命再撲,怒刀再砍,叭地劈去,蕭鐵勝背脊裂出近尺傷痕,深及見骨,蕭鐵勝駭叫,沒命想逃,余都姑厲喝︰「擋我者死!」利刀一揮,砍下腦袋飛彈十數丈,脖子噴血如注,淋得遼軍臉色大變,怔駭不已。
余都姑原即在先聲奪人,以收震懾之效,否則怎能退得了數千騎,登又咆哮︰「擋我者死,昏君婬惡,不足你們為他賣命!」凌空掠起,抓向蕭鐵勝頭顱,再砸首前排遼軍,三十騎狠猛撲來,刀槍盡劈,復見十數人頭彈空飛起,血注更噴若雨。
遼軍早心膽俱寒,且又無人指揮,前方一退,後方以為慘敗,皆無心再戰,登時甩頭即逃,後方一逃,前方更心寒,終兵敗如山倒,爭先恐後作鳥獸散。
余都姑知一鼓作氣,在發現肩頭傷勢不重後,立即下令掠回馬匹,三十一騎一並狂奔,氣勢自若長虹,追得遼軍逃若喪家之犬,潰不成軍。
遼將蕭鐵勝三招不到即被砍下腦袋,以及遼軍潰敗消息傳回鴛鴦湖後,多少人暗自擊掌叫好。蕭奉先卻掉了半條命,直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天祚帝更怒不可遏,氣沖沖奔來,怒道︰「你不是說賜死晉王,余都姑即會投降,結果呢?他已殺來要朕的命!」
蕭奉先道︰「也許傳言有誤……」
天祚帝冷斥︰「那你便留下來听他解釋吧!」
蕭奉先哪顧得傷勢,立即跪身床上,急道︰「皇上千萬別留下微臣!我心忠誠,天地可鑒啊!」
天祚帝冷斥︰「何忠之有,全是毒計連篇,不但害死文妃,又逼死晉王,你還想要我讓出江山不成!」
蕭奉先泣道︰「臣已為皇上閹割淨身,您該知我心啊!」
天祚帝突地搶過守衛利刀,往蕭奉先褲檔砍去,刀落下,褲襠裂開,白布現形,刀再落下,白布掉落,那話兒清清楚楚擺在眼前,至于傷口,只不過左大腿一道淺痕罷了。
天祚帝見狀冷笑︰「果然弄假,欺君之罪,砍你腦袋!」
蕭奉先怔駭,趕忙伏地叩頭︰「皇上饒命!奴才一時昏厥,根本不知此事,奴才罪該萬死!」
天祚帝仍想砍人,然利刀一落,實殺不下去,畢竟仍對元妃一分情,利刀一丟,冷道︰
「實想把你殺了,然又能挽回什麼,你的帳,自行找余都姑算去,本皇已把你貶為庶人,從今爾後一刀兩斷,大遼宮廷無此號人物!」說完甩頭即走。
蕭奉先急忙爬追,聲淚俱下︰「皇上千萬則丟下奴才啊!至少也得看元妃面子,救臣一命啊!」連喊十數聲,眼看天祚帝和皇族皆已收拾簡單東西,匆匆逃去,他哪再奢望天祚帝出手相救,為今之計只能請求守衛幫忙。然他已被貶為庶人,守衛根本不理,甚至活該直罵,唯其長子蕭昂及次子肅立趕忙奔來,兄弟幫忙扛起父親,即往山林奔去,以避風險。
然余都姑追得甚緊,且遼軍逃兵更是布滿山林,既是逃兵,多半同情晉王及恨死蕭奉先,故皆指點奸相潛逃路線,余都姑率得三十騎猛追窮打,終在關帝嶺上將奸相父子三人截住。
蕭奉先見得余都姑,登又下跪,老淚俱下,祈求道︰「余都統您莫要怪我,一切皆是皇上主意,老朽只是依令行事而已,請饒了我這孤苦伶仃老人吧……」
余都姑冷道︰「臨死仍想推責,你果然是大奸大惡!」
蕭奉先泣道︰「老朽真的只是听令行事,請您高抬貴手,我有傷在身已活不久……」
余都姑截口道︰「住嘴,我在朝廷多年,會不知你的為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殺,或是我來料理!」
蕭奉先仍泣求不已︰「老朽無罪,我兒亦無罪啊……」
余都姑冷喝︰「你若無罪,那我和文妃、晉王都是大罪人?你兩兒亦狼狽為奸多年,死有余辜!看你是自殺不了,我來代勞!」
二話不說,利刀一砍,蕭奉先人頭落地,血噴如注,其兩兒子見狀拚命奔逃,余都姑冷道︰「作惡多端,終有報應!」猛往前掠,一刀再刺蕭昂心窩,回刀又刺中肅立咽喉,兩人悶呃倒地,結束罪惡一生。
余都姑輕嘆︰「文妃、晉王、駙馬爺,爾等之仇已報,應可含笑九泉吧?或許關帝爺當真顯靈,讓奸臣父子死于關帝嶺,實是死得其所!」
另有天祚帝昏君未除,余都姑無暇料理奸相尸首,再次引領三十騎,追逐而去。
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三人押著寶箱,奔至密林區,已踫上副幫主荊善射等水神幫弟兄,忽必瑞自是交代寶藏應藏何處,荊善射得令,立即押寶潛去。
遼國寶藏幾乎全落入水神幫手中,此乃忽必瑞最為爽心之處。欣喜說道︰「有了這些寶藏,大概可以弄個小柄玩玩!」
宋兩利道︰「你也想當皇帝?」
忽必瑞道︰「當幫主不也過癮?不過若招些太監、妃子,大概亦和皇帝差不多啦!」
宋兩利笑道︰「屆時再找個蕭奉先大奸臣亂搞!」
忽必瑞呵呵笑道︰「鐵定不會!這種奸人,我看到都想啃他肉,怎容他亂搞?小神童多慮啦!」忽有心念︰「童貫家當也不少吧?咱去搬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反正遼國已無寶物,換地方發財亦對。」
正談話間,夜驚容突然意識到師父極樂聖王召喚,怔道︰「師父已入關,正在召喚我們。」
宋兩利詫道︰「啥事勞動大駕?」對于極樂聖王,敬畏居多。心念方想及聖王,立即受到感應,對方已近燕京城,並說道︰「小神童你不是對破城甚感興趣?本王邀你共襄盛舉!」
宋兩利干笑道︰「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您找別人吧!」
極樂聖王道︰「那便欣賞欣賞,你也修道法,把驚容一起帶來,破城之事何等神聖!」
夜驚容自知此乃師父命令,點頭應是。
宋兩利無奈︰「去就去吧!」心想聖王法力通玄,瞧他破城或可學點道法靈術,只要自己小心些,應無問題。
極樂聖王笑道︰「那便等你了。」說完幻影頓失。
忽必瑞未受感應,不知狀況,問道︰「如何如何?結果如何?」
宋兩利道︰「又可發財啦,極樂聖王要破燕京城,機會難得!」
忽必瑞笑道︰「這可好極!雖無大寶,撈點油水總錯不了!」
當下三人取向東南道,潛往的燕京城。
一路上遼軍怔忡不安,似知亡國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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