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喜對白芝仍然很在乎。
為了印證白芝對他是否忠貞,他一直在暗中注意。
巧的是,他在這鎮上遇上了「千手秀士」賈笙。
他認識賈笙,但賈笙不認識李雙喜。
「尊駕可是賈笙賈大俠?」
賈笙道︰「區區正是賈笙。」
李雙喜道︰「令師‘白袍老祖’在鎮外二郎廟等你。」
賈笙一怔,道︰「家師來了?」
「大概是吧!」
「兄台貴姓?」
「在下姓張,我是個帶信的人,信已帶到,就此告辭。」
賈笙並未懷疑,只是感覺有點突兀而已。
他來到鎮外二郎廟,這是一個年久失修的破廟,大門都不見了,這工夫天剛黑,由廟內走出一人。
這人居然是帶信要他來的人。
這人當然就是李雙喜了。
賈笙抱拳道︰「張兄好快的腳程,居然比我快了一步。
李雙喜道︰「不錯。」
賈笙道︰「家師呢?」
李雙喜道︰「大概在馬士英或阮大鋮身邊吧?」
「你……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老鬼師父不在這兒。」
賈笙一怔,怒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我想和你聊聊。」
賈笙要動手,李雙喜雙手一按道︰「不忙,要動手有的是時間,請問你認識白芝白姑娘對不?」
賈笙居然道︰「認識又如何?」
「你們的交情又如何?」
「交情不錯、」
「不錯?可以上床了嗎?」
「差不多!」賈笙今生永遠也不可能和女人上床,就很向往這件事,因此,他不假思索地承認這件事了。
李雙喜心想,小熊這個小王八蛋八成說謊。
李雙喜道︰「賈笙,你行嗎?」
「什麼行不行?」
「上了床,你能拿出一件像樣的東西嗎?」
賈笙突然面色大變。
李雙喜終于印證了一點,這家伙可能沒有「本錢」。
丙真這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白芝和他就不會有那種事。
這工夫賈笙已經拔劍攻上。
李雙喜自然不敢輕慢,拔刀纏斗在一起。
「白袍老祖」之徒非比等閑。
李雙喜乃一代煞星之義子,學得雜,人又聰明,更非等閑。
二人勢均力敵,七、八十招未分勝負。
到了百招時,兩人還差不多,李雙喜道︰「賈笙,如果你能破例亮黃亮寶,咱們之間根本就無仇無恨。」
賈笙不出聲,埋頭苦戰。
凡是這種有缺陷的人,最恨揭他秘密之人,所謂︰「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就是這意思。
一百五十招也過去了,二人都很累,卻都不肯停手。
李雙喜以為可以擊敗賈笙,以便驗明正身。
賈笙也以為可以殺死李雙喜,除去這個知他秘密之人。
李雙喜道︰「賈笙,咱們實大不必拼得你死我活。」
賈笙不吭聲,因為說任何話對他都是侮辱。
李雙喜道︰「你只要給我看看就成了。」
賈笙道︰「如果這東西可以隨便要求看一下,你也可以回家看你老子的。」稍一分神,差點中刀。
這工夫有個人正在旁邊看熱鬧,他正是和湯堯留下來監視李雙喜的人,他此刻有了個怪點子。
他用迷藥把二人迷倒。
然後,再為李雙喜嗅點解藥,藏在一邊觀看。
不一會李雙喜醒來。
他甩甩頭,不知是誰把他們迷倒的,甚至也不知道是被人用迷藥迷倒的,當他發現了一邊的賈笙時,一躍而起。
這下子終于可以印證一下,小熊對他說的話了。
他本來不信,剛才由于賈笙面色驟變,似又極有可能。
他上前扯下賈笙的下衣一看,不由呆了。
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怪現象。
這一部分,自嬰兒時開始,直到現在就沒有改變過吧?
也就是自嬰兒時起,再也沒有發育過。
簡直就像個肉芽一樣嵌在那里。
李雙喜突然大笑而去,連殺他都不屑了。
小冰當然又暗暗跟著李雙喜。
這迷藥的時間極短,也是由于用量很少之故。
不一會賈笙就醒來,當他發現自己的下衣被扯下而露出時,突然發出一聲懾人的怪叫。
只不過賈笙並沒有自殺,提上褲子狂奔而去。
李雙喜來到一個鎮上,自後牆上躍人,這是幢民房,白芝居然在此,小冰十分小心,絕對不能被發現。
李雙喜看了賈笙的身體之後,對白芝更有了信心。
既然白芝不會和賈笙,也就不可能和別人了。
他仍視白芝為活寶,不用說,立刻又激情奔放起來。
小冰趁這機會回去見到了湯堯
因為在李、白二人激情中時,他們談到了藏寶的事。
二人返回時,李、白已事畢,卻仍在床上。
「小李,闖王到底留下了多少寶藏?」
「很不好估計。」
「大概估計一下吧!」
「大概有十億兩。」
「你如何來花這麼多的銀子?」
「我要為你建一座豪華的住宅,像皇宮一樣,現在我就帶你去挖掘出一部分來作為你的首飾。」
「雙中,你對我這麼好。」
「白芝,你是我心目中最高潔的女人。」
湯、郭二人听了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幾乎想吐。
二人起床就出了門,遠奔山溝。
在山溝中一杯古松附近掘下五、六尺,取出一個小箱。
由此可見箱中不是金銀,必是珠寶,因為僅約一尺長八寸寬。
除去小箱上面的油線,小箱十分精致美觀。
白芝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希有珍寶。」打開一看,白芝掩目驚乎,珠光寶氣,摧燦奪目,道︰「這真正是百寶箱了。」
李雙喜道︰「這一箱是送給你作飾物的,要作建華屋經費,另外去掘金餅,那要利用騾馬。」
白芝道︰「那些金餅都埋在何處?小李,我可以與聞嗎?」
「當然!」他掏出一張藏寶圖,足有十余地方注明了精準藏寶之處,且注明藏了多少金銀。
白芝牢牢記住,又把藏寶圖還了他。
湯、郭二人跟著李、白二人返回鎮,已是四更過半了。
當然,二人不會浪費大好的夜晚。
只不過在他們激情過後,卻發現百寶箱不見了。
李雙喜大怒,四下搜索也毫無頭緒,李雙喜以為可能是賈笙盜取此箱,作為對他的報復。
湯、郭二人可真樂了,立刻將此箱交給了史大人的部下,這當然都是最最忠實的部下。
這工夫,湯、郭二人忽然發現有一撥人在窺伺李雙喜和白芝。
小冰道︰「湯大哥,這些人過去未見過。」
湯堯道︰「八成是清廷的‘巴圖魯’(武士)。」
「他們窺伺李、白二人干啥?」
「只怕不是窺伺白芝,而是監視李雙喜。」
「會不會也是為了李闖留下的寶藏?」
「這當然有可能,另外李闖曾經攻陷北京,成過氣候,雖然就誅還是不大放心,怕他再暗地聚眾東山再起。」
「也許是這樣的。」
小冰又道︰「如果這些清廷鷹爪向李、白二人下手,我們要不要幫誰?」
「暗中幫李、白二人。」
「那麼一來,李雙喜的寶藏就不易到手了。」
「小李遲早會落人清廷之手,但咱們卻希望他們互相纏斗,讓他們不斷地打爛仗……」
小冰道︰「湯大哥有妙計?」
「你的點子不是很多?」
「我還沒有想出來。」
湯堯道︰「我想把百寶箱的事往這些清廷‘巴圖魯’頭上一堆,就有他們拼的了,咱們在一邊看熱鬧。」
這一手還真靈,李雙喜被清廷的「巴圖魯」挫敗,和白芝二人失散,李雙喜也知道一旦落人敵手,萬無生理,只好遠離這一帶而南下。
對他來說,在南方明朝偏安的地面上還好混些。
白芝也沒有去掘那些寶藏而南下,她以為反正那些財寶遲早都是她的,也許她仍然重視魚得水。
她一直以為和魚得水在一起,最快樂也最刺激。
既然難忘魚得水,卻又和別人胡來,這正是白雨亭最討厭她的主要原因,此刻白芝也到南方來了。
魚得水突然陷了極度的失望及懊喪之中。
現在,他兀立在一座不堪氣派,年代頗名的墓前。
墓碑上苔蘚斑剝,隱隱可見字跡︰「一代奇俠徐世芳‘菊夫子’之墓。」
左下方有不孝女「徐小妹」泣立字樣。
魚得水喃喃的道︰「‘菊夫子’已經去世了……一些傻瓜居然以為他活著,而到處找他……」
「小珠這名字有點耳熟……」
就在此時,背後有人道︰「魚得水,你也能發現此一秘密?」
魚得水立刻听出,是南宮遠的口音,回頭望去南宮遠和余抱香站在墓地之外,他發現余抱香目蘊仇芒。
魚得水以為余抱香那眼神十分冷厲,以前沒有過。
余抱香一字字地道︰「魚得水,你去過一個石穴?」
「火球」自稱是白而亭之徒司徒勝,她不大相信。
如果玷污她的人肯說出名字,又何必遮住她的眼楮。
魚得水道︰「什麼石穴?」
她相信不是魚得水,越是找不到那個玩過她的人,越是心如火焚,因為她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可以說,在此之前她還是個處子,她和白芝不同。
南宮遠道︰「抱香,什麼石穴?」
余抱香當然不會說出此事,道︰「師叔,一切不幸皆由人而起,今天一定要生擒姓魚的……」
南宮遠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二人撲上。
三人都不用兵刃,大概是南宮遠怕用兵刃有聲音會招來別人,他們二人合擊一人,傳出去不好听。
魚得水得了白雨亭的五絕招,下過苦功已經可以充分領悟發揮了,所以以一敵二,暫時可以應付。
當然,時間久了,還是力不從心。
百招之後他又開始挨打了,不過他挨打和打他的人都不好過。
尤其是余抱香,她的粉拳打在魚得水身上像打在石頭上一樣,她相信魚得水絕對沒有她痛。
不是魚得水,必是小熊玩了她。
余抱香不能不懷疑小熊,當時李悔曾問小熊,如他有興趣可以把余抱香賜給她。
小熊說要余抱香點頭才行,余抱香未必相信小熊會堅守此言。
就在此時,有人大喝一聲道︰「住手!」
魚得水不住手,南宮遠和余抱香也沒住手。
他們都能听出是小熊的口音。
小熊道︰「魚大哥,請你過來一下,我要告訴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包你听了會大叫‘妙極’!」
魚得水退了下來,小熊道︰「這件事要小聲說,萬一被南宮遠听見了,只怕不大合適……」
余抱香以為他們要說必是石穴中的事。
此刻她以為玩她的八成就是小熊。
其實她應該想想,如果小熊玩了她而且蒙了她的臉,就絕對不希望別人知道,此刻自不會自動公開的。
只不過人在激動時,思維不是如此細密的。
余抱香厲聲道︰「姓熊的,你……」
小熊道︰「這有什麼關系、你能洗溫泉,別人也能,那溫泉又不是你們余家的私產,對不對?」
余抱香一听,似乎又不是要談石穴中的事。
只不過談溫泉中的事,當著听叔的面十分尷尬。
她厲聲道︰「你敢胡扯,我和你沒有完……」
小熊道︰「好哇!沒有完就永遠糾纏不清,反正是陰打開孩子-一閑著也是閑著。」
余抱香要撲上去,李海道︰「站住!」
「還有你這個壞女人!」余抱香切齒道︰「更不是好東西。」
李悔道︰「當然,當然,我怎麼會是好東西?」
南宮遠道︰「闖賊會有什麼好後代?」
余抱香道︰「賊女,你願和我分個高下嘛?」
李悔道︰「你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為什麼不敢?只是我現在趕路又累,沒有工夫陪著你玩……」
「你不敢!」
「敢不敢以後自知,既然你對我這麼重視,我也不能不予回報,喏!接著……」丟出一件小東西。
看來像個小香包,也像個古龍水小瓶。
余抱香知道她的花稍多,那敢去接,急忙一閃,此物立刻著地,「啵」的一聲,冒出白煙。
南宮遠道︰「快到上風頭……」
二人才到上風頭,「啵」地一聲,他們的上風頭又爆了一顆。
二人大驚,急忙閉氣逃離了現場。
李、熊二人大笑不已,這些火器都是唬人的。
魚得水道︰「你們自何處弄來的火器?」
二人說了在「雷神」岳父當鋪中的事。
魚得水道︰「小熊,這一手太高明了。」
小熊道︰「魚大哥,他們踫李悔就應該嗎?」
「當然不應該,尤其他們可能是吳三桂的人?」
「正是,所以恨李闖入骨,可是李闖畢竟不是李悔,李悔也不是李闖。」
魚得水道︰「使張鑫和他師父的女人胡來……」
小熊道︰「苗奎和那女人只是同床睡覺而已,並沒有婚姻關系,再說我們讓那女人躺在床上,把臉蒙起來,只以為苗奎會上,那知居然是他的徒弟……」
李悔道︰「找到‘菊夫子’沒有?」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這是什麼話?」
魚得水指那墓碑道︰「這就是答案。」
兩小一看,不由大為驚異,道︰「死哩!」
魚得水道︰「是的,但又可以說沒有死。」
小熊道︰「這話又怎麼說?」
「看到沒有?‘菊夫子’是死了,但他的女兒小珠未死,這個小珠能為父立碑,至少也在十六、七歲以上了吧?」
「對對!」李悔道「可以說‘菊夫子’未死。」
魚得水道︰「至少他的武功還留在世上。」
小熊道︰「萬一這個徐小妹沒有學她父親的絕學呢?」
魚得水道︰「這種可能極少。」
這工夫李悔忽然大聲道︰「看!碑後還有‘墓志銘’哩!」這一點魚得水還沒注意到。
他仔細一看,這墓志銘中大意是‘菊夫子’被人所襲,傷重不治。施襲人之必是‘松竹梅’中另外三人之一,此仇必報……」
李悔道︰「這下子可不用找了。」
小熊道︰「不,這麼一來更該找。」
魚得水道︰「的確,我們還是要找,但也不必急在一時,把其他的重要的事都攔在一邊了。
于是魚等離開了終南山。
南宮遠師父佷也走了。
這個徐小珠是誰?她在何處?卻沒有人知道。
白雨亭沒有說錯,至少‘菊’是個女人,他似乎知道這一點。
「火球」張鑫一身華服進入這家勾欄院中。
大茶壺急忙上前招呼,道︰「少爺,有相好的嗎?」
張鑫道︰「沒有。」
「小的給少爺介紹一位,包您滿意。」
張鑫道︰「你們這里最美的姑娘是哪一位。」
標奴道︰「玉英姑娘。」
「最年輕的呢?」
「紅豆姑娘,才二八年華。」
張鑫道︰「以這二位姑娘來說,那一位更美些?」
標奴道︰「這個……」他接受過紅娘的好處,說話自然要思考一下,但一個對他好,另一個對他更好些。
他正要說出另一個的名字,正好門前有一個三十出頭,風韶不惡的美婦走過,張鑫道︰
「這一個怎麼樣?」
標奴臉一板,道︰「貴客開玩笑了?」
「開玩笑?不會,我以為中年女人更體貼、更成熟。」
標奴冷冷地道︰「那是老板娘。」
「老板娘?老板呢?」
「老板娘就是老板,由于她是女人所以不稱老板,而稱老板娘。」
張鑫道︰「那好極了,就是她,價碼由她出,少爺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立刻塞給他一張銀票。
標奴一看,乖乖!真大方,居然是一百兩。
這兒的紅姑娘「打茶圍」是三十兩,開門八十兩,過夜是一百五十兩到二百兩,這比開門還多了二十兩。
來本這是絕對不可以的,看在銀票份上,故作不見吧!
他抬抬下鄂,道︰「就在樓上後面,少爺,你可別說是我指點你的,老板娘只接一個客人,別人不接。」
張鑫沒听清,要是听清了他一定要問她接的那個客人是誰?
張鑫上了樓一直往後走。
後面是個單獨的大房間,到了門口,正好門內探出一個頭來,道︰「什麼人?」原來正是老板娘。
這位徐娘,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真是風情萬種,張龕鑫手就捏了她的粉臉一下。
她叫了起來,道︰「×你格娘!你以為老娘也賣?」
張鑫道︰「怎麼?你不賣?」
「×你格娘!我要是賣,你娘也賣!」
小張一腳插了進來,道︰「越是不賣我越有興趣。」
屋中很豪華,老板娘嚷嚷著罵道︰「×你格娘,你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嘿嘿!包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床上放下了蚊帳,帳內有人在睡。
老板娘一嚷嚷,這個人也就醒屯,坐了起來。
小張以為,明明接客卻說不接客,未兔瞧不起他,道︰「老梆子,你放心,爺們有的是銀子、玩得起你!」
就在這時,蚊帳突然撩了起來。
小張驚極,嗓中發出一聲怪叫。
原來這帳中之人,竟是他的師父「雷神」苗奎。
世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太巧了吧?
也可以說小張的運氣太差了,在他魂飛天外之下,知道逃走不易,立刻跪了下來,道︰
「師父,徒兒不知是您,徒兒該死……」說著自打耳光。
老板娘道︰「老苗,這小子是你的徒弟呀!」
「這是我苗奎瞎了眼,他竟然一犯再犯……」
他的意思是說,上次把當鋪的女人弄了,今夜又要弄這一個,這個徒弟真是踏著頭頂拉尿,太欺人了。
老板娘道︰「什麼,一犯再犯。」
苗奎殺機頓時,由床邊站起來,提起手掌。
張鑫知道到了生死關頭,只有閉目等死。
那知工夫突然有人自後窗射入,向苗奎猛攻一腳。
這當然是意外的事,苗奎的注意力全在小張身上。
這一腳凌空踩到,既狠又快,只不過苗奎畢竟是老油子,臨危發現有人施襲,半轉身子一閃。
這一腳太快,而他問得也稍遲了些,「蓬」地一聲,左肩仍被踩中,後退了五、六步之多。
小張那會放過這機會,躍起竄出門外溜了。
如他還有師徒之情,就該留下對付敵人。
來人是李雙喜,他們是勢不兩立的。
「雷神」是吳三桂的人,吳恨透了李闖。
李雙喜是李闖的義子,自是他們獵取的目標。
「原來是你這個小賊!」
「老賊,你真有出息,師徒二人幾乎走了同一條‘水路’。」
「雷神」也知道李雙喜身手了得,本想立刻使出火器,但李雙喜已經攻了上來,他只好接著。
這屋子很寬敞,二人激烈的打斗,一些古玩都打破了,老板娘在外面哭鬧,似乎她的恩客並沒有那些古玩重要。
李雙喜自然也知道他的火器利害,更知道論武功,苗奎也不遜他,剛才主要是想施襲而已。
一擊不成的就要撤退。
李雙喜穿窗而去,在屋內苗奎不敢用火器,怕毀了老板娘的陳設,到了外面就不客氣了。
連續使用兩種火器,炸傷了李雙喜。
只不過仍然被李雙喜逃月兌了。
李雙喜的腰、腿上都被炸傷,他必須找地方療治。
在附近鎮上李雙喜有一幢民房,越牆而人。
他這才知道,「雷神」非比等閑。
要不是閑得快,一件威力更大的火器,足能炸斷他的雙腿。
亮了燈一看,炸得很厲害,立刻找出藥物自療。
這時他忽然听到了異聲,駭然抬頭,發現門外站立衛人,竟是「千手秀士」賈笙噙著一副獰笑。
李雙喜道︰「賈笙,你是君子,不趁人之危。」
賈笙道︰「今夜我寧願作小人!」
李雙喜「嗆」地一聲撤刀在手上,道︰「爺們受了傷,也不會在乎你,只怕你這怪物也是白忙一場!」
賈笙道︰「交出一樣東西,我留你的活口。」
「什麼東西?」
「你一向引以為豪的東酉。」
李雙喜冷笑道︰「的確引以為豪,因為你這輩子……」
賈笙撤劍攻上,狠快無比。
賈笙今夜決定要帶走那件東西。
李雙喜不受傷是不會怕賈笙的,目前他接不下他的四、五十招,很可能就會流血過多倒地不起。
只不過要月兌身卻也很難。
此刻有一雙眼楮在注視屋中的火拼。
她稍一籌思就作了決定,立刻撤出伸縮短棒。
只要看到這「乾坤棒」就知道她的來歷了。
用此棒的人,只有白雨亭父女和他的徒弟三人。
賈笙一看白芝到了,立刻破門而出,李雙喜走近,白芝算‘算了!你的傷不輕,我來為你療傷。」
李雙喜很感激,道︰「白芝,你遲來一步我就完了。」
白芝道︰「你們二人怎會結下梁子!」
李雙喜自不能說出懷疑白、賈二人有一手的事,于是就以謊言搪過。
白芝為他療傷,道︰「雙喜,似乎目前要捉你的人不少?」
「我知道,吳三桂的人絕不會放過我。」
「清廷的‘巴圖魯’也在找你?」
「當然。」李雙喜道︰「其實南膽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
「雙喜,我們可以到邊陲去。」
「哪里?」
「比喻說︰塞外和西域某處,沒有人認識我們。」
「白芝,你真的願意和我一道去廝守一生?」
「怎麼?你不信任我?」
「白芝,當今武林中除了你,我是誰也不信任了。」
白芝道︰「雙喜,你在中原太危險了?」
「要帶走那些寶物可就有點難了!」
一把它一處一處地掘起,一處一處地賣掉,變成銀票帶走,再多也不用發愁了吧?」
李雙喜道︰「白芝。這主意很好,在我養傷期間就由你來處理,挖一處賣掉一處……」
白芝道︰「雙喜,你信任我嗎?」
「白芝,你說這話就不對了。」
「好,我來辦,你的傷全愈後,咱們差不多可以離開中原了。」
「到那時候,手中有幾輩子花不完的財富,身邊又有一位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我不是變成了神仙了?」
司徒勝听說師父白雨亭歿于終南山,兼程趕往。
這天在飯館中吃飯,忽然有人打招呼。
「小伙子,你不是司徒勝嗎?」
這些年輕人身材高挑,頗為英俊,連忙抱拳道︰「在下正是司徒勝,這位前輩子……」
「我是‘魔鉤’龐大元……」
「原來是家師的故交,失敬,失敬!」
龐大元道︰「看你行色匆匆,要去何處?」
司徒勝道︰「家師去世,晚輩要趕往終南山為家師料理後事,此事龐前輩沒听說嗎?」
龐大元愕然道︰「這消息正確嗎?」
「是友人告知,諒不會假。」
龐大元道︰「真想不到白兄會走得如此之早,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有此身手?你可知道嗎?」
「據說是‘天邊一朵雲’南宮遠和他的師佷女施襲。」
「卑鄙,」龐大元道︰「好老賊!我有機會也會為白兄報仇。」二人談了一會,龐大元先走,稍後司徒勝也離開了此地。
那知出鎮才七、八里,天色傍晚還未黑,就被人擋住去路。
這人居然也是個年輕人。
「你是司徒勝?」
「是……是的,請問姑娘是……」
「王八蛋!你少裝糊涂……!」
「姑娘怎可罵人!在下和你又素不相識!」
「你要去終南山是不!」
「姑娘怎麼知道?」
「這你就不要管,去收白雨亭的尸對不!」
「對對!莫非姑娘听到了不久前在下與龐大元的交談?」
「不錯。」
「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要宰了你!」
司徒勝見她無理取鬧,不由大怒道︰「你行嗎?」
「宰你這婬徒,這不是手到擒來。」
「如你能不死,我會告訴你的。」
兩人就在山中徑中打了起來。
這姑娘當然就是余抱香了,她只知道玷污她的叫司徒勝。
她怎知道張鑫信口胡扯的?
余抱香的劍勢凌厲絕倫。
司徒勝的干干棒也絕妙無匹。
但兩人都是‘四絕’之後,功力差不多。
七、八十招之後,勝敗不分,一百五十招也是一樣。
「慢著!」「嗆」地一聲,司徒勝格開一劍,道︰「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恨?」
「你是狗,豬……」
司徒勝一字字地道︰「我卻以為你是個瘋子,我自信與你從未見過,你卻一見面就動手,真不可理喻!」
余抱香當然也不是未懷疑過。
如果玩她的人是司徒勝,就不會說出自己的名字。
設若他真的是司徒勝,人長得又不錯,為何要蒙起她的面孔,使她看不到他,這當然大有疑問。
「你沒有做壞事玷污一個女人?」
「玷污女人?那個女人被玷污了?」
「要你管!」
司徒勝道︰「不是你被玷污,與你何干?」
余抱香道︰「你有未去過終南山?」
「沒有,這是有生第一次。」
「未去終南山,你怎能找到白雨亭的埋身之處?」
「友人劃了詳細的路線圖。」
「你真的沒有佔一個女人的便宜?」
司徒勝大聲道︰「你怎可這樣隨便猜忌別人?」
老實話,司徒勝的口音和張鑫也不同,一個是河北人,一個是山西人,這口音相差很多。
余抱香在外面也跑了五、七年,江湖經驗也不差。
她一看司徒勝的神態,就不像個婬徒。
司徒勝並沒有被他的師父帶壞了,原因廳能是他很少在白雨亭身邊,要不只握早就污染了。
余抱香回頭就走,也沒有道歉一聲。
司徒勝心道︰「果真是個瘋女人,莫名其妙!」
余抱香心情不好,奔行了一會,實在累了就在山壁下一個山洞中休息,她現在真正是心灰意冷。
正因為如此,和她的師父暫時分了手。
南宮遠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為女人的性情多變。
那知和司徒勝打了一百五十招,又奔行了十余里路,竟然不知不覺沉沉大睡了。
這真是太危險的事,而且危機立刻降臨。
突然,她被點了穴道。
人已醒,但卻不能動彈,因為點穴是很用力的。」
不久,她的臉上又被蒙上一塊手帕。
為什麼這個人的舉措和上次那一樣?
當然,是因為此人只想玷污她,卻不想被她看到。
她感到悲絕,怎麼會如此倒楣?
要不是此人仍在暗暗盯著她,怎麼會這麼巧?
余抱香恨極,但是恨是無濟于事的。
她必須設法不使這婬賊得逞。
她覺得有些動作曾相識,這怎麼可能呢?真的又是上次那個血賊嗎?她真正是俗哭無淚了。
于是她收拾起悲絕的情緒,全神貫注地進行解穴。
嚴格的說,人在做這種事時是不可能解穴的。
只不過稍有不同的是,她是被奸污而非在合作。
這婬賊也活該倒媚,他非常貪。
大約近一個時辰,他突然身子大震,翻落在地上。
余抱香已經坐了起來。
她看清了來人,居然是「雷神」之徒「火球」張鑫。
瞬間,余抱香氣得渾身發抖。
她要一塊一塊地把他割成千萬塊。
小張知道這一次八成是完了。
只不過未到最後關頭,總要盡量設法,他道︰「香妹,我是太愛你,才會出此下策的……」
她一言不發,先在他的小骯上跺了兩腳。
「香妹,我知道我犯的錯誤不值得原諒,可是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你可以殺了我,只不過你能再嫁別人嗎?」
的確也是事實,怎能再嫁別人!
「從現在開始到你六十歲好了,至少還有三十五年,合計一算是多少個日子,你能單獨熬過去嗎?」
一個處子可能以為可以單獨熬過,但一個已經有過男女經驗一次以上的女人,則可能以為不大可能了。
除了人之心欲外,還有傳宗接代,綿延香火的問題。
他們余家本就只有她這個女兒,她不能不成家。
她和這個成家嗎?
「香妹,我雖不肖,但也是火器名家「雷神」之徒,也是來自世家,如果妹子能饒了我,從此改過自新,我們可以回到原籍白頭到老……」
「你作夢!」
「香妹,我以為人生在世,能和愛你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幸福的,再說,你今生能再嫁別人嗎?」
「那是我的事!」
張鑫心眼很多,听出她的口氣似乎已消了一半。
于是他淌著淚道︰「香妹,我張鑫死有余辜,也無顏再苟活人世,你就馬上動手吧!越快越好!」
「你以為我不敢!」
「你怎麼會不敢!我害過你兩次,賠上一命是罪有應得,香妹,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余抱香以為殺了他能不能嫁給別人呢?
也不是不能,因為殺了他別人並不知道她失身于小張的事,自然可以再嫁別人,但是自己總有點窩囊。
即使別人不知道,自己的良知總是知道的。
她非嫁人不可,要不就殺了他終生不嫁。
她不出聲,張鑫道︰「香妹,我死之後也不必埋我,讓野狼吃掉我算了,但我的靈魂一定能隨時在你身邊保佑你的,香妹,請你快點動手吧!」
余抱香的心動了,人就是這麼矛盾的,他越是要她殺他,她越是不殺,事實上是小張的話擊中了她的弱點。
這個弱點就是她不能再嫁別人,因為她不是不重視貞操的女人,她冷冷地道︰「你真能改邪歸正嗎?」
「香妹,你把我殺了吧!」
「怎麼?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改邪歸正了還是對不起你呀!」
余抱香余恨未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如果僅是一次,還則罷了,居然還有第二次,而且完全一樣把她的臉蒙起來,必然是玩完了再揚長而去。
假如還有第三次的機會,一定仍會發生。
想到這里,她又動了殺機。
張鑫也知道,此刻仍是九死一生,道︰「香妹,你殺了我,反正這件事我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仍可嫁人,我真的是死有余辜。」
余抱香提掌運功,但是她真能嫁給別人嗎?
他雖然是強暴她,在另一方面總是有了夫妻之實,如他真能痛悟前非,不也可以考慮一下嗎?
她出手逾電,解了他的穴道,道︰「對天發重誓,如果你故態復萌必受到天譴,立刻發誓!」
張鑫心中大喊,道︰「老天爺,謝謝你!」
他不敢怠慢,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道︰「皇天及過往神明在上,小民張鑫如再有犯此錯,就叫我暴尸荒山,尸骨不全。」
余抱香這才叫他起來。
張鑫道︰「我想來想去對不起你,也配小你,干脆今後拾鞭隨釘作你的奴隸好了。」
你只要真的改頭換面了,就不必自餒,因為正如你所說的,此事你知我知別人並不知道。」
「香妹,我只想作你的奴隸來補報你。」
「我能原諒你就不須補報。」
「香妹,你真的願意和我廝守一生?」
「當然。」
「那我們應該舉行個儀式。」
「將來一定要,現在不必。」
「不舉行儀式,我們在一起別人會不會閑話?」
「我們可以說是朋友。」
二人有了這種關系,一個女人很難抗拒這種誘惑和他那花言巧語的,于是他們自然地就像夫妻一樣了。
可以說夜夜春宵,從不虛設。
余抱香過膩了這種江湖生涯,以為將來不會有好的結局,和小張商量決定回到原藉雲南去過田園生活。
這本是個很好的建議,而且余抱香手頭也有三、五萬兩銀子,後半世的生活不成問題,小張也答應了。
但就在這一夜纏綿之後,第二天早晨小張失蹤了。
最初余抱香還以為他早起練功或外出買早點,起床四處找尋,知道小張溜了,她差點氣昏。
這顯示小張根本沒有誠意和她廝守一生。
他不過是為了保命而敷衍她,和她在一起半個月,也不過是為了在她的身上得到某些樂趣而已。
她真後悔,居然會相信這婬賊能改頭換面。
她發下重誓,不殺此賊誓不為人。
李雙喜的傷差不多全好了。
白芝的挖寶工作已接近尾聲,一共九處寶藏,已挖了八處。
「白芝,我們到了西域可以建一城堡,成立一個王國,統治一些子民,那將是我們永久的天下。」’
白芝道︰「到了那里再說吧!」只有一處了,我先挖了再說。
「要不要我幫你?」
「不必了!八處我都自己挖了,何差這一處,你要把傷完養好了也好長途跋涉,我去了。」
李雙喜心滿意足,他相信自己和義父不同。
他的義父闖王只知道殺掠,不知守成,有所謂能攻不如能守,他以為他比義父有福.黃金美人都已到手,這世上還有什麼遺憾的事呢?
大約是晚膳稍過時分,他估計白芝也該回來了。
他一定要等她回來,好好喝幾杯來慶賀這最後一筆財寶到手,明天就可以上路了,心情真是愉快極了。
只不過白芝沒有回來,院中卻站著三個漢子。
由這三個人的輕功看來,絕非高手。
也可以說,即使一對一非他敵手,三人聯手一定不成。
甚至他可以隱隱看出這三人的辮子和服飾,必是滿人。
這必是清廷的「巴圖魯」。
是白芝挖寶泄密,她已經陷入敵手了。
白芝如如陷敵手,一切都已泡湯,因為所有的寶藏換來的銀票都在白芝的手中,李雙喜前後判若兩人,剛才他還以為自己是世上相當幸運的人呢!
「三位是……」
「大清帝國的‘巴魯圖’。」
「找在下有什麼事?」
「你是李闖的義子李雙喜沒有錯吧?」
「沒有錯?」
「那就跟咱們走吧!」
李雙喜不必問為什麼?已無必要。
清廷雖不如吳三桂那麼恨他們義父子,卻也十分忌諱他們,絕對不能再讓他漏網,逍遙法外的。
李雙喜道︰「你們怎知在下隱在此處?」
三人同時一笑,道︰「有人告密!」
李雙喜一驚,是魚、湯、熊、郭四人?
這四人絕對不在附近,那是誰?他道︰「是什麼人告密?」
我們也不知道,只接到一張告密的紙條。」
「我能不能看看那紙條?」
「不必!但我們可以告訴你,是女人寫的。」
李雙喜陡然一震,女人?會是白芝嗎?
不!絕對是她,他知道白芝對他十分熱情,可以說永遠也離不開他,猜忌她是絕對不公平的。
「跟我們走遠是要我們硬請?」
李雙喜撤刀,道︰「試試看吧……」
一出手就是殺著,刀焰如雪崩冰濺,寒芒刺目。
三個「巴圖魯」一人用刀,兩人用斧。
用刀的稍差,兩個用斧的招術精奇狠辣。
李雙喜估計自己不可能擊敗三人,既然可能取勝就必須早作打算,現在清廷鷹犬到處都有。
李雙喜也知道,要撤退也需要技巧。
他冷笑一聲道︰「怎麼?三人聯手還不夠,背後又來了兩個,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一齊上嘛?」
他說著就向三人的後面望去。
三人自然會回頭觀望,李雙喜竄人屋中,卻自側窗溜了,現在他要弄清告密的人是不是白芝?
于是他去了最後一處,九個埋金處的最後一處。
他發現坑穴還在、寶藏已取走,白芝不見蹤影。
是白芝嗎?他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她,告密的女人會是誰?三個「巴圖魯」實在沒有必要說謊。
魚得水上床很久,但未睡著。
他近來听到的國家大事都是極不利的。
清軍消滅了李闖和四川的張憲忠兩巨寇,接著就大舉南下,目前河北、山東一帶都已人清兵之手了。
明眼人可以看出,弘光帝身邊的人不大可能對付近百萬清兵的壓力,有心人那個不傷時憂國。
就在這時,忽然隱隱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閃。
魚得水心頭一驚,這份輕功簡直形同鬼魁。
什麼人有此身手,甚至他以為連自雨亭及南宮遠都辦不到。
魚得水追出時,落下一片紙條,隱隱發現那人影已在對面屋上,一閃而沒僅僅看到了個。
是個女人。
魚得水的目力過人,在月光下他看得真切。
這可能還是一雙蓮足(小腳)。
蓮足女人會武功的不大乏人,但武功如此高的真是絕無僅有了。
追了一會就追丟了人。
他想了一會,想不出這女人的來歷。
回到屋中看看那字樣,上寫「殺菊」者,「四絕」中的一人,是不是你們「梅」的上一代?
「原來是‘菊夫子’之女徐小妹?」
這想法就不會太離譜了。
李悔和小熊也被驚醒,二人忽然發現魚得水從窗外有人窺伺,小熊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對魚大哥不利的,他絕不客氣。
他怕此人暗算魚大哥,掏一件火器就擲了過去。
他和小冰差不多,點多雖多卻很莽撞。
李悔此刻已掩到這人身後附近,不由一驚。
她看出此人是誰,以為不可能是要暗算魚得水的。
因此,緊急決定把此人推倒,以她自己的來擋,小熊這一個威力不算太小的火器,「轟」地一聲炸開。
這一幕魚得水也正好看到了。
他大叫「小熊,住手!」已撲了上來。
待在窗外窺伺的是白芝。
始終不忘魚得水,卻又不能專一。
她在得到全部寶藏換取的約十億兩銀票之後,向滿清的「巴圖魯」告密,然後南下找魚得水。
她當然知道身價十億的角票,對魚得水有多大的吸引力?必然會以上賓接待她吧?
她不知道魚得水已對她倒胃口。
此刻李悔已被炸傷。
她之所以會被炸傷,主要是看出窗外窺伺者是白芝,為了魚得水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能讓白芝被炸死。
所以她以為白芝擋了這一枚火器。
李悔的下衣被炸得血漬斑斑,尤其是臀部。
魚得水抱起李悔,道︰「李海……你這是干什麼?為什麼這麼傻?以血肉之軀擋火器。」
「魚大哥……我怕白芝被炸死……」
「你何必管別人的事?」
「因為白雨亭死前已覺悟,且成全過你……所以我以為……只要白芝未包藏禍心……就不該傷她……」
「你真是太傻了……」抱入屋中,立刻叫小熊拿藥箱來,似乎根本不重視白芝的存在。
本來李悔的受了傷,白芝來治療最好。
只不過魚得水不放心,卻道︰「李悔,這傷處我不便為你治療。」
李海道︰「魚大哥,我信任你……」
于是小熊把藥箱取來,連連道歉退出屋外,魚得水開始為她療揚,她的臀部被炸得傷痕累累。
還有大腿根處,但是其他部位卻沒有受傷。
「李悔,這是不幸中之大幸。」
「不重是不是?」
「不是重不重的問題,而是這部位受傷將來會留下疤痕,對一位小姐來說根本沒有妨礙,其他部位一點也沒有。」
「那就好,魚大哥,白姑娘未受傷吧。」
白芝被冷落在一邊,臉上像結了一層冰。
她身上有十億兩,本要來獻殷勤的,想不到魚得水好像根本未看她一眼,甚至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白芝道︰「我就是死了,與他何干?」
魚得水道︰「你爹臨死之前對你失去了信心,你要是還有作人子者的心腸,就到終南山去把他的遺骸運回中原,重行好好安葬!」
白芝道︰「他有個好女婿,我算什麼?」
「我們已不是岳婿關系,我葬他,他授我武功卻是以朋友的關系進行,因為他說他已經沒有女兒了。」
白芝忽然笑了起來,那笑比哭還難听。
李悔道︰「白姑娘,別介意,魚大哥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以為你應該在白前輩身邊。」
白芝道︰「你少賣弄,我不領情。」
魚得水冷冷地道︰「她以血肉之驅為你擋火器,你卻不領情,像你這種女人領情又如何?」
「我這種女人又如何?」
「問別人總不如問自己好吧?」
「我覺得自己很不錯,至少對你就足夠了。」
魚得不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你的恩情,我們魚家的人存歿均感,這未免太偉大了!」
「‘偉大’二字我的確當之無愧!」
魚得水連說話也以為多余了,門外的小熊道︰「你他媽的臉皮有多厚?難道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和李雙喜狗皮倒灶的事,都搞爛了還要裝貞烈女?」
白芝冷冷一笑,道︰「本來我是來獻寶的。」
小熊道︰「獻寶?我看你是來要寶的。」
白芝道︰「李闖王生前埋藏的金銀財寶共九處,全部挖出,本來交給李雙喜以為我會陪他去西域去建立一個王國,我卻把全部寶藏換來的銀票帶來,本打算交給你,由你獻給史大人的,現在……」她取出一大卷銀票亮了一下。
魚得水等人一震,果真如此,這十億兩對南明大重要了。
李悔道︰「白姑娘,你的好意我們都十分感激,這份愛國情操也無與倫比,其他小餅錯就微不足道了。」
白芝道︰「現在嘛!我又改變主意了。」
魚得水冷冷地道︰「這可由不得你!」
白芝道︰「魚得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魚得水道︰「這些民脂民膏並不屬于李闖,當然更不是屬于你的,你本就應該全部拿出來,以助軍需共赴國難!」
「笑話!李闖是李闖,我是我,我以身的危險得到了這十億兩,愛給誰就給誰……」
魚得水道︰「你要給誰?」
「誰最順眼!我就給誰!」
「誰最順眼?」魚得水道︰「在目前李雙喜都不順眼了吧?」
「如果我看著滿清的‘巴魯圖’順眼,說不定我會送給他們,反正我一個女人怎麼花也花不完這麼多。」
魚得水道︰「留下一百萬兩作為你今生的生活費,其余的全部留下。」
「你要命令我?」
「對!只要是大明的忠貞子民,誰都有資格命令你這麼做!」
白芝「格格」笑道︰「你不配!」
「我馬上就要你知道配是不配……」
魚得水正要放下藥物生擒白芝,這十億銀兩對風雨飄搖的破碎山河太重要了,但白芝往外一沖,不到一招就制住了小熊。
本來小熊也不會那麼差,他是未及提防。
魚得水道︰「白芝,你放下小熊。」
「你憑什麼命令我?告訴你,我就是把這十億兩銀票丟在水里,也不會交給你們的……」
她往後退著,道︰「別跟蹤我,我會要他的命,到了郊外我會放了這小子,我還不屑宰了他,可別以為我會開玩笑!」
李悔道︰「白姑娘,你放心!放下小熊別人不會為難你。」
白芝懂︰「你懂什麼?我現在身上有十億兩。」
她挾著小熊退去,魚得水叫李悔留下,他要迂回追上生擒白芝,不能讓她帶走十億兩。
「魚大哥,為了大明你就遷就點……」
「怎麼遷就?」
「她無非是討好你?這也沒有什麼不對。」
「覆水可以重收嗎?」魚得水已經走了。
他當然可以追上白芝,而且饒到她的前面去。
白芝見無人追來,就放了小熊。
小熊握著兩件火器,大聲道︰「白芝,你如果不留下十億銀票,我就轟你嫁伙,你信不信?」
白芝道︰「我不信!」
「你以為我唬你!」
「你當然是唬我!我是個爛女人對不!」
「怎麼?你還以為自己是個清水貨?」
「就因為我是個爛貨,所以不值十億兩。」
「你當然不值十億兩,你一兩也不值。」
「這就對了,你會讓我和十億兩同歸于盡嗎?」
小熊一愣,眼看她揚長而去,道︰「回去告訴魚得水,要這十億兩必須陪我三夜,不然免談!」
小熊「呸」地一聲唾了一口,道︰「你要不要臉?」
白芝道︰「有什麼了不起?少見多怪?」
小熊呆了,這女人怎麼變成這樣子?
白芝「格格」笑著,回頭道︰「小子,你很吃驚是不是?當然你娘要是不是你爹上床,你是怎麼來的?」
小熊罵道︰「你簡直不是個玩藝兒……」
這工夫白芝正在得意地笑著,一條人影自樹上瀉下,由于是施襲,未出三招白芝被制住了穴道。
這人當然是魚得水,立刻取得她身上的銀票。
大約看了一下,果然約有十億兩左右.
最小的票面也有五萬兩。
臨去留了十萬兩給她,還踢了她一腳。
這一腳自然是為她解穴的。
白芝已經能動了,可是她還坐在地上未動。
她恨魚得水,她幾乎想死,但她絕不自絕,她要報復。
要殺魚得水,她還差得遠。
只不過她還有其他的方式,比殺他還使他痛苦。
躺在涼涼硬硬的地上,品嘗著失意的滋味,不久之前她還是十億兩的主人,現在她等于窮光蛋一個。
雖然魚得水為她留下十萬兩,十萬兩與十億相比簡直不能比,她嘶呼著一躍而起,道︰
「我要報仇,我要永無止休地報復
突然,她凜然楞住了。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和十億兩銀子有密切關連,他本該是這十億兩的主人,他當然就是一臉殺機的李雙喜。
他一直不停地打听,他容易成功,清廷的「巴魯圖」多次和他交臂而過,他們卻一直未能認出他來。
李雙喜道︰「你絕對想不到是不是?」
白芝木然地道︰「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的確夠快!這也是幸運。」
「快是快,你仍然遲了半步……」
「什麼意思?」
「你李雙喜難道猜不出這句話的意思?」
「莫非十億兩已經不在你身上了?」
她「格格」笑了起來,他上前抓住了她的雙臂。
她不想反抗,並非怕李雙喜,現在她又覺得對李雙喜太不公平了,銀票已經在魚得水手中,他卻一點也不領情。
「說,銀票呢?」
「你宰了我吧!我身上全部所有只有十萬兩。」’「其余的呢?」
「被魚得水搶去了!」
李雙喜一字字地道︰「鬼才信,你是自動送給他,你下賤!你很欣賞她的‘瑜咖’是不是?」
白芝「格格」笑著道︰「‘瑜伽’算得了什麼?太平公主的‘萬聲嬌’、‘鎖陽功’、‘玉房秘訣’以及‘老婆方’等等,他無所不通,所以辦起事來簡直不能形容了,格格……」
李雙喜雙目赤紅,這才知道他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十億兩反而換來了莫大的羞辱。
他的動作如風,也如瘋狂的野獸撲向白芝。
他一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腳踝,這動作是十分明顯的。
他要把她撕成兩片,然後由兩片撕成四片,而八片……
只有這樣才能使他解恨。
或者,既使如此也不能使他消除胸中之氣。
也正因為如此,以及看到了她了無懼色而停止了行動。
一個美好的女人前程似錦,居然能視死如歸。
現在他終于懂了她的意思,她也許比他更悲絕、怨恨,所以她想藉他的手離開這個世界吧!
這猜測八九不離十,他一字字地道︰「要我殺你,門都沒有。」
「你能不殺我?」
「我當然能不殺你?但另一種方法也許比死還要厲害。」
「是什麼方法?」她顯然並不相信。
「我要砸塌你的鼻子,撕去你的一只耳朵,戳陪你的一只眼楮,在你的臉上潑上一盆開水……」
白芝突然變色。
在女人來說,美容原來比生命還重要。
李雙喜得到了答案,狂笑道︰「原來你在乎這辦法。」再次伸手去抓她的頭發,這一次她不再等死了。
她疾滾三步,一躍而起。
李雙喜猛攻狠打,白芝雖然稍遜,百招內卻不會有決定性的成敗,李雙喜道︰「你原來是個婬婦?」
「你怎麼說都成?」
「是不是除了我和魚得水,還有其他的戶頭。」
「怎麼?你以為只有你們二人平分秋色?」
「×你姐!還有多少?」
「多哩!老的小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數不清!」
李雙喜越恨就越無法速戰速決。
白芝道︰「你還是逃到邊陲去吧,中原已無法立足了,各方面的人都在抓你,我是你就馬上走。」
「要走也要先宰了你。」
「不見得吧!只可惜殺我的機會被你跟著蹉跎了。」
「你胡扯什麼?」
「看看四周!」
李雙喜這才發現四周有七、八個人,不須看第二眼就知道是清廷的「巴圖魯」,的確是四面楚歌。
李雙喜立刻停下手,向左邊孔隙處疾掠。
「想跑?」立刻有二人攔住。
李雙喜不想耽擱時間,立刻調頭向右,仍然擋住。
李雙喜拔刀出手,三個就夠他調理的了,其余的並不全上,卻防他逃走。
白芝緩緩向另一邊走去,她誰也不幫。
一個「巴圖魯」道,「姑娘,你慢走!」
白芝停下道︰「有什麼事?」
這漢子顯然是這八人中的頭子,道︰「謝謝你絆住了他,使我們的人能及時找到他,以便逮他歸案。」
白芝道︰「不必謝我,我攔住他不是為了討好你們。」
「姑娘若肯去見我們的王爺,必然……」
白芝道︰「我目前沒有時間……」說完就走。
這頭子抬抬下顎,另外三漢子立刻包抄而上。
白芝撤棒迎戰,頭子道︰「原來姑娘是名人之後?」
白芝道︰「名人之後又如何?」
頭子道︰「王爺更會喜歡!」
白芝道︰「你們心目中的王爺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頭子冷笑道︰「別不知好歹!」
三人加緊進攻,白芝有點吃力,大約只能支撐五、七十招。
那邊的李雙喜所接下的三個比較厲害些,此刻已有些招架不住,還被其中一個蹴了腳,掃了一掌。
就在這時,忽然兩條人影飛瀉入場。
這二人都蒙了面,一人拿了一根小樹,看來是剛剛拔起來的。
另一人使的是一對護手鉤。
由于二人來的突兀,算是施襲,立刻傷了兩個「巴圖魯」。
李雙喜絕處逢生,知道拿小樹作兵刃的是「惡棍」字文彪,他本是用齊眉棍的,大概是怕泄露了身份。
另一個自然是「鷹鉤」宇大文了。
這二人過去都是闖王身邊的紅人。
闖王死後,他們也變成了過街耗子人人喊打。
只不過他們念舊情,肯舍身救李雙喜。
這可能是李雙喜過去對一些武林中人豪爽之故,其實他之豪爽是為了獲得他們的一招半式武功。
三人當然不會戀戰,傷了立刻就撤。
部下要追,頭子道︰「不必造了,我知道他們是誰?飛了鸚鵡飛不了架,他們逃不出我們的掌心。」
再看看白芝,也在這混戰中不見了。
白芝失去了十億兩並不十分痛心。
魚得水不領情,祝她為母狗一樣的女人她受不了。
事實上,她的行為又如何呢?
此刻白芝在酒樓上獨酌,而且已喝了五、六斤花彤。
五、六斤花彤在能喝者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在一個不太善飲的女人卻已經夠多了。
她消極、頹廢而又偏激。
她對自己說過,她要無休止地報復魚得水。
現在就來了機會。
此刻是晚膳時刻,天還沒有黑,這酒樓上下幾乎滿座,武林中人幾乎佔了半數,而且還有兩個熟面孔。
這二人,一個是小熊,另一個是李悔。
只不過他們並未坐在一起,而且也易了容。
由白芝對他們太熟,仍可看出他們的特征。
就在這時,白芝端著杯子道︰「哪一位同道願意和本姑娘喝幾杯?」醉態可掬更加迷人。
莽莽武林之中又有幾人知道她很濫?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個油頭粉面的三十左右漢子端著杯子,噙著輕浮的諂笑走了過來。
但這人才走到了一半,另一個二十七、八歲的背戟的青年卻搶先了一步,道︰「姑娘,小扮陪你喝一杯。」
白芝道︰「好!好!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豹子’高登……」
「嘩……」地一聲,一杯酒自後面潑來,那漢子一閃,仍然被濺了少許在頭臉上,此人生了一雙鼠眼,精芒四射地把酒潑向‘豹子’高登。
「豹子」已有準備,當然是潑不中的,厲聲道︰「你是何人?」
那漢子齜著牙道︰「‘拼命七郎’蕭非!」
「原來是你這亡命徒?」
蕭非道︰「你給我滾得遠遠地!有我在沒有你的份兒!」說著就要上前坐到白芝面前。
「豹子」高登伸手就抓。
他的動作真像豹子一樣,其疾如電。
蕭非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甩肩讓過一抓,一面砸向豹子的外腎,二人近身相搏,這一手既狠又毒。
白芝對于二人的搏殺視而未見。
她又舉杯道︰「各位同道,我是一代名捕‘一把抓’的未婚妻,我們先行交易擇吉開張,都已經嘗了鮮哩……」
酒樓上下一片嘩然,甚至有人驚得呆了。
要不是酒已過量,那就是這女人有點不對勁。
樓下的人也都擠到樓上來。
斑登和蕭非還在動手,兩人顯然差不多。
白芝睡眼惺松道︰「魚得水不守婚約和李闖的女兒粘在一起,我又何必獨守空閨……」
有人大聲道︰「對對!泵娘是聰明人,這年頭已經不是‘婦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時候了,那不過是宋儒以理殺人的高調。」
另一個人道︰「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能玩就玩何必自苦?這天氣一個人睡涼被窩,那滋味可不好受。」
這話引起一陣大笑。
這種葷話有幾個男人不愛听的?
白芝不以為許,道︰「被窩嘛!永遠也不會涼,他有女人我也會找男人,我和他標上了!」
「對呀!」一個輕薄男子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她下流,這些下流濫的男人更下流。
他們以為在這場合逗一名女人說葷話,那是了不起的。
白芝道︰「他們二位一時瑜亮,一時半刻也分不出勝敗,我可要走了!不過各位千萬別忘了,我仍是魚得水的未婚妻,他玩別的女人,我偶爾弄弄男人換換口味,也不過是逢作場戲嘛!」
有人大叫一聲「好!」有人大笑,也有人大叫「過癮!」
但這些武林中人及非武林中人之內,也有人大叫「過癮!」
但這些武林中人及非武林中人之內,也不乏正人君子的。
這幾個君子知道這種女人打她、罵她都沒有用,也許以輕蔑的方式對待她,可能有效些。
他們作出嘔吐的聲音和狀態,表示對她的厭惡。
白芝下了樓,李悔大聲宣布魚、白的婚約早已解除了,然後和小熊也下了樓。
李悔過去為了成全魚得水,處處護著白芝。
那是她發現白芝不免對魚說了,而他卻不信之後,她以為她不該管這些閑事,魚得水自有一天會了解的。
正因為如此,她曾經以臀部擋住了白芝的臉。
她的臀部被小熊的火器炸傷,卻救了白芝。
要不,至少她的臉會受傷,她白芝卻一點也不領情。
現在李悔不再原諒這個女人了。
李悔和魚得水之間清清白白,白芝卻說得十分下流,她自己很濫,幾乎是人盡可夫,這還不要緊,居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些下流的話來。
這可以猜到她的心態,她旨在侮辱魚得水也是自暴自棄。
這一手十分劇毒,所以兩小非教訓她不可。
到了郊外,二人攔住了白芝。
白芝不在乎地道︰「怎麼?要為魚得水找場?」
小熊道︰「想跟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有更下流的?」
白芝道︰「你真要看?」
「當然!」
白芝道︰「膽子夠大嗎?」
「你以為我沒見過女人……」
「叭」地一聲,白芝的褲帶斷了,褲子「刷」地一聲落在腳面上,露出了溜光水滑的玉腿,這一手比李悔更大膽露骨些。
當然,即使沒穿內褲也看不到最緊要的部位。
小熊立即背轉身去,道︰「白雨亭上輩子作過什麼缺德的事?居然有你這麼一個外表看來人模人樣,骨頭卻沒有四兩重的賤貨!」
白芝「格格」笑著,道︰「這麼女敕不敢看嘛!真差勁!」
李悔道︰「人要臉,樹要皮!白芝,你這樣當眾侮辱魚大哥,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嗎?」
白芝道︰「對得起;因為我爹這輩子也沒作好事。」
小熊道︰「一個女人起碼的尊嚴都不要了。」
「什麼叫尊嚴?你以為你爹和你娘上床玩那個的時候,他們都十分莊嚴,心中只想著神聖的任務……傳宗接代?不是為了解決性快感?」
「這……」小熊大聲道︰「你簡直不是人!」
白字一字字地道︰「如果魚得水算人,我寧可不是人,他搶走我了十億兩,又無視于我的存在,他才不是人!他是魔鬼!」
她嘶呼著,聲嘶力竭。
小熊忍無可忍,撲了上去,此刻白芝已提上了褲子。
她撤出「乾坤棒」。
小熊不敵,李悔加入。白芝以一對二,接不過七、八十招。
白芝的確消極,卻不想死在這二人手中。
她恨李悔,她以為魚得水瞧不起她和李悔有關。
白芝力攻兩招,向林中竄去,小熊要追,李悔道︰「小熊,算了!她現在已經不太正常了……」
小熊道︰「一個年輕女人在酒樓上會說出這種話!」
「一個人失常了,什麼話都可能說出來。」李悔道︰「還記得我以前動不動就繃斷褲帶的事了?」
「當然不會忘,像是要獻‘寶’似的。」
李悔打了他一下,道︰「其實那正是自卑的一種反射,白芝表面上是在報復魚得水,骨子里卻是自虐或自卑。她本要丑化別人,卻先傷到了她自己,很多人都會犯這種毛病,忘了打出一拳會有反震之力,打得越重反震越強。」
小熊道︰「你這話很有道理,以前你消極頹廢,自暴自棄,原因是不是由于你是李闖的女兒?」
「對!上天要我托生為他的女兒,太不公平了!」
小熊道︰「以後只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褲帶斷了……」李悔正要打他幾下,忽然低聲道︰
「小熊,咱們必須動點腦傷,才能月兌身。」
原來四周有十來個‘巴圖魯」,卻並未撲上。
二人以「蟻語蝶語」交換意見,而且還動上了手。
李悔上前踢了小熊一腳,狠狠道︰「你剛才的話不但是侮辱,而且還是有點挑逗的意圖,你以為姑女乃女乃是誰?」
小熊還她一拳,但沒有打到她。
小熊打不到人更加氣惱,立刻反撲道︰「李闖的女兒,一個賊婆娘,對你這種人還有什麼侮辱不侮辱!」
「我是賊女,你是地痞流氓!」
二人狠攻一陣,四周的人就隱伏不動,坐山觀虎斗。
打了一百招左右,李海在小熊上狠跺一腳。
又過了一會,再砸小熊一拳,但李悔也挨了一掌。
此次二人挨打的次數越來越多。
最後二人身形一分,各掏出一件東西,互相擲出。
「轟轟」兩聲巨震,泥塵煙硝飛濺彌漫,稍散之後,隱隱可見地上躺著兩個人,一動也不動了。
看來兩人已被炸死,或者傷重昏迷。
四周的十來個人走出來,還自林中牽出十來匹馬。
走近一看,兩小身上衣衫各處破碎,血漬斑斑。
有一個「巴圖魯」上前一試小熊的心脈,道︰「似乎已經死了。」
另一個去試李悔的心脈,道︰「這個也死了……」
為首的漢子道︰「死的也要弄回去,我們走了!」
一個「巴圖魯」把李悔弄上馬,另一個要把小熊弄到鞍上去,頭子道︰「帶他回去干什麼?不嫌累贅?」
眾人走後,小熊坐起來。
他剛才問住心脈,瞞過了對方,當然那是不能太久的。
他要暗暗跟著這些人。
這些「巴圖魯」奔行二十余里,停下歇息。
為首的道︰「能帶回一個李闖的死女兒,也可以兩面領賞了,王爺有賞,‘平面王’也少不了咱們的。」
這工夫忽然有一個「巴圖魯」大聲道︰「跑了!那賊女沒有死,逃往林中去了,快追呀!」
看到李悔逃走的人只有那一個,但發現馬鞍上已經沒有人了,立刻就有三個向林中疾撲。
那知林中飛出兩個雞卵大小的東西。
有人大喊︰「快伏下!火器……」
由于火器丟得頗內行,很低,此人語音未停,已經是「轟轟」大震,立刻就傳來了慘呼叫。
清兵入關,殺戮太狠,漢人恨之入骨。
「揚州十日」殺人五萬,「嘉定三屠」死者也有八萬人,溝渠血水流濺,尸積如山,一個月才清理完畢。
這都是漢人所永不能忘的血仇。
罷才這兩件火器都是威力強大的,本就有意干掉這些人,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梁子是結下了。
二人這一套當然是預先計議好的。
他們身上經常有一些玩花稍的道具。
罷才在火器爆炸時,趁機在衣上撕破多處,然後把一些紅藥水涂衣破之處,看來像是遍體鄰傷。
在煙硝泥塵彌漫時玩這一套,自然不會被發覺的。
當然,對方的粗心大意也是造成這次不幸的主因。
炸破和撕破的衣衫固然不同(爆破的有焦痕),靛水和鮮血也不一樣,只不過人類都有先人為主的觀念,爆炸之後就會聯想到必然會受傷。
在此同時,魚得水十分耽心。
已是這麼晚了,仍不見李、熊二人回來。
自李悔以身擋白芝炸了臀部之後,魚得水對李海已經改變了很多,可是李悔還是那樣子。
他不能先睡,一定要等他們回來。
他知道,此刻李悔和李雙喜差不多,想逮他們的人很多。
尤其是巨額懸賞,使人垂涎。
突然,魚得水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晃。
就像一塊棉絮落地,寂靜無聲。
甚至可以說是鬼魅,有影而無形。
魚得水有一種預感,這不是清廷的「巴圖魯」,也不是李闖身邊的黑道人物,這是一個絕頂高手。
他取刀在手,來到院中。
不錯,這是一個身材不高,隱隱可見其一雙窄瘦金蓮的女人,頭臉全部蒙起,手握帶鞘長劍。
他以為這正是上次驚鴻一瞥的神秘女人。白芝和余抱杏郡差得很遠。
可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話是有道理的。
沒有努力示付出心血,就談不上成就,這也是很公平的。
魚得水道︰「姑娘必是徐小珠了?」
這女人也沒有點頭。
魚得水道︰「姑娘不會來此只站在院中不說話的吧?你要如何?總要讓在下知道才行?」
「嗆」地一聲,長劍出鞘。
也的劍雖非上古神劍,大概也非普通的細劍。
寒焰似水,耀目生輝。
這就是答案,不是要殺了他就是要試試他的斤兩。
魚得水不敢托大,也撤出了他的名刀。
兩人互視了一會,她遞出一招「長虹貫日」。
這是劍招中極有氣派也最見功力的一招。
「嗆」地一聲,刀劍接寶,雙方立刻變招。
這女人不作內力較勁,似想以招術取勝。
此後每接一招一式,刀劍都發出「錚錚」一聲。
這是玄奧內力的發自內而形于外。
不是絕頂高手是辦不到的,因刀劍有時根本未接寶能發出聲音。
「菊夫子」的絕技果然不凡,魚得水可以體會到這門武功不在其他三門絕技之下,其他三門都領教過,至少「梅花操」不輸別家。
三、四十招之內,對方出手越來越凌厲。
這就使人想到,其他幾家為何要設法得到「菊」的武功了,任何人兼並了「菊」的武功,都可稱霸武林。
五十招後,魚得水以挨打的特技消耗對方體力。
對方擊中他三、五拳,裳及兩腳後,不再打擊他。
他相信對方吃到了苦頭,主要是想試試他的挨打工夫。
「嗆嗆嗆」連接三刀後,魚得水退了兩步,對方也退了兩步,他隱隱覺得對方未竟全力。
也可以說也許未用全力。
就在這時小熊和李悔回來了,魚得水一分神,這女人「一鶴沖天」一撥就是兩丈二三,越屋而去。
魚得水追上屋頂,那女人已在一丈之外了。
武功超絕,輕功也是一流的,魚得不有點慚愧。
武林中都捧他,說他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他自己固不敢成當,卻也不免自負些,但是今日和這女人交手,就知道一百五十招內不敗就很不錯了。
「四絕」之三要學「菊夫子」的武功,這公平嗎?
而這三人居然也有她在內。
只不過魚得水並不知道「菊」的一切,以為人自古沒有後代,人人可以得之而且學之,予以發揚光大。
只要不是以他的武功去作壞事就成了。
小熊道︰「魚大哥,這個女人是什麼來路?」
魚得水道︰「我也不知道。但猜想必是‘菊夫子’的後人。」
李海道︰「是她?」
「十之八九是她。」
「那就是徐小妹了?」
「當然,但她沒有肯定地點點頭。」
李悔道︰「那她用的劍術,正是‘菊夫子’劍譜上的劍法了?」
「大概是的。」
「是不是很厲害。」
魚得水道︰「估計一百五十招之內,我會佔下風或者落敗,這女人似乎還沒有全力施為。」
小熊道︰「魚本哥,你是長他們的志氣,也未免太客氣了吧’為什麼要稱之‘菊夫子’呢?」
魚得水道。「海蘭竹菊’被稱為花中四君子,也有人以‘松竹梅菊’稱之為歲寒四君子的。
李悔道︰「男人稱‘菊夫子’不大對吧?」
魚得水道︰「男人的節操以菊來比擬也未得不可。」
李悔道︰「菊花到底落不落?」
魚得水道︰「古人為此事曾有爭執,見仁見智,宋傳王介甫有傳雲︰黃昏風雨打園林,殘菊飄零滿是金,這好像是說菊花也有會謝落,歐陽永叔卻駁斥此說︰秋花不落春花落,為報詩人仔細吟!」
「他是說菊花花瓣是不會散落,而在枝上枯干,只不過古人也有;‘寧願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墜北風中’之句」,魚得水道︰「因而想起太祖朱元璋吟菊的名句來︰‘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卻哧煞,待與秋風戰一場,渾身披香黃金甲’。這種豪邁之風,也只有劃盡群雄的朱元漳能寫得出來。」
李悔道︰「菊花劍到底落不落呢?」
魚得水道︰「楚辭上不是有︰‘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嗎?花瓣枯干後在風雨中也會散落的,所以前人各執一詞都有理也都無理。」
小熊道︰「魚大哥,你真有學問。」
魚得水道︰「這只是皮毛而已,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小熊說了一切。
魚得水面色鐵青,道︰「白芝居然墜落到這種地步!」
李悔道︰「你搶她的十億兩銀票,她當然懷恨在心。」
魚得水道︰「人總要有他的起碼格調。」
小熊道︰「魚大哥,這女人恐怕還沒有完?」
魚得水慨然道︰「由她去吧?你們利用苗奎的火器傷了「巴圖魯」,苗奎和「巴圖魯」
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今後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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